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承煜苏云宁的其他类型小说《孽债焚尽:相府弃女掌乾坤李承煜苏云宁全文》,由网络作家“黎阳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京城初冬的寒风,像是淬了冰碴的刀子,带着呜呜的悲鸣,在破败的李府后院肆虐。它轻易穿透了柴房那扇薄如纸片、糊着破洞窗纸的木门,将里面本就不多的暖意掠夺殆尽。霉味,是这里的主宰。它并非死物,而是活着的、蠕动的阴冷。它钻进鼻腔,霸道地占据每一个嗅觉细胞,带着腐朽草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动物尸体缓慢分解的气息。它缠绕在舌根,留下挥之不去的苦涩,像一条冰冷的蛇,盘踞在这方寸之地的每一个角落,无孔不入,令人窒息。我蜷缩在角落,身下是早已失去弹性和暖意的稻草堆。这些枯黄的草梗,经过无数次的踩踏、潮湿和污秽的浸染,变得坚硬扎人,混着不知是泥土、虫豸尸体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黏腻污垢,紧紧贴着我只剩一层皮包骨的皮肤。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带来一阵刺痒和不适。...
《孽债焚尽:相府弃女掌乾坤李承煜苏云宁全文》精彩片段
京城初冬的寒风,像是淬了冰碴的刀子,带着呜呜的悲鸣,在破败的李府后院肆虐。
它轻易穿透了柴房那扇薄如纸片、糊着破洞窗纸的木门,将里面本就不多的暖意掠夺殆尽。
霉味,是这里的主宰。
它并非死物,而是活着的、蠕动的阴冷。
它钻进鼻腔,霸道地占据每一个嗅觉细胞,带着腐朽草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动物尸体缓慢分解的气息。
它缠绕在舌根,留下挥之不去的苦涩,像一条冰冷的蛇,盘踞在这方寸之地的每一个角落,无孔不入,令人窒息。
我蜷缩在角落,身下是早已失去弹性和暖意的稻草堆。
这些枯黄的草梗,经过无数次的踩踏、潮湿和污秽的浸染,变得坚硬扎人,混着不知是泥土、虫豸尸体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黏腻污垢,紧紧贴着我只剩一层皮包骨的皮肤。
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带来一阵刺痒和不适。
寒气,是这里最凶恶的狱卒。
它从四面八方涌来,从腐朽的门缝钻入,从冰冷的泥地渗出,甚至从头顶漏风的茅草屋顶灌下。
它像无数细小的、带着冰牙的虫子,啃噬着我裸露的脚踝、手臂、脖颈,钻进单薄破旧的夹袄里每一个破洞,贪婪地吮吸着骨髓里最后一点可怜的热量。
胃袋早已空空如也,饿得只剩下火烧火燎的绞痛。
那痛楚一阵强过一阵,伴随着尖锐的耳鸣和眼前阵阵发黑的光斑。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那是过度饥饿和寒冷带来的生理反应,提醒着我这具残躯还在苟延残喘。
意识在冰冷的煎熬和胃部的抽搐中浮沉,像暴风雨中即将沉没的小舟。
唯有记忆深处,母亲苏云宁悬在房梁上那双失去神采却依旧温柔凝望着我的眼睛,是我在这冰冷地狱里唯一的光亮,也是最大的痛楚源泉。
那眼神里,有对生的绝望,有对命运的不甘,更有对我这个拖累她、却又被她用生命最后一点力量挂念的女儿的深深担忧和不舍。
“娘…”我无声地呢喃,干裂的嘴唇被寒风割开小口,渗出血丝,咸腥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却奇异地带来一丝虚幻的暖意,仿佛母亲冰凉的手正抚过我的脸颊。
那枚贴身藏着的羊脂暖玉,此刻也隔着薄薄的衣衫,传递着一丝微弱却恒久的温润,像母亲
微弱的心跳。
就在这时,门外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如同毒蛇吐信,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带着冰冷的恶意和赤裸裸的贪婪,狠狠扎进我早已麻木的心脏。
“……李爷,真不是小的存心压您的价,”一个油腻滑溜、带着浓重市侩气息的声音响起,正是京城臭名昭著的人牙子头目王癞子。
他似乎凑得更近了,声音里带着谄媚的精明算计,“您自个儿瞅瞅里头那丫头片子,啧啧,瘦得跟个拔了毛的小鸡崽似的,浑身上下就剩一把骨头了!
这风一吹就倒的模样,进了醉春楼,别说伺候爷们了,就是端个茶递个水,都怕她手抖撒了,烫着贵人,那可就惹大祸了!
王妈妈那边可是发话了,顶天了……就这个数!”
门外传来手指摩擦的细微声响,伴随着一声刻意压低的嗤笑,显然是在比划一个极低的数字。
“放你娘的狗臭屁!”
李承煜那气急败坏、带着宿醉未醒的暴躁和贪婪的粗嘎嗓音立刻炸响,像破锣一样刺耳,震得门板都嗡嗡作响,“王癞子!
你他娘少给老子耍花枪!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这小贱种再瘦,那也是从我李承煜的种子里爬出来的!
血脉在这摆着呢!
她娘是谁?
啊?!
是当年名动京城的相府千金苏云宁!
瘦死的骆驼它也比马大!
就冲她身上这点‘清贵血’,还有她娘当年在京城留下的‘艳名’,那些个有特殊癖好、就喜欢玩点‘清倌人落难’调调的老爷们,就肯出大价钱!
懂不懂?
这叫奇货可居!
王妈妈想捡这天大的漏?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再加五十两!
少一个铜子儿,老子立马找下家!
城南的‘红袖招’张妈妈早就跟老子递过话了!
她出的价比你们高!”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似乎都喷到了门板上,猛地抬脚狠狠踹在破旧的柴房门板上!
“砰!”
一声闷响!
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剧烈晃动,顶棚簌簌落下灰尘和碎草屑,扑了我满头满脸。
呛人的灰尘钻进鼻腔,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本就火烧火燎的喉咙更是痛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空荡荡的胃部,带来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相府千金…艳名…清贵血……这些污秽不堪、充满侮辱性的字眼,如
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千疮百孔的心上。
母亲……那个即使在阴冷潮湿、散发着霉味的柴房里,忍着咳血的痛苦,用枯瘦如柴、冰凉的手蘸着冷水在地上教我写“天地玄黄”,教我背诵“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的母亲……她曾经高贵的出身,她曾经璀璨的才名与清誉,如今竟成了她亲生女儿被论斤售卖时,人渣父亲和人牙子讨价还价的标签和“卖点”!
巨大的屈辱和悲愤如同滚烫的岩浆在胸腔里翻江倒海,烧灼着我的五脏六腑!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
我死死咬住下唇,牙齿深陷进早已破皮的唇肉里,浓重的铁锈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和悲鸣。
冰冷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过肮脏冰冷的脸颊,混合着灰尘,留下道道泥泞的痕迹,滴落在身下发霉的稻草上,瞬间被吸收,消失无踪,如同我此刻微弱的希望。
“哎哟喂,我的李爷!
您消消火,消消火!”
王癞子假惺惺地叫屈,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子精明的算计,仿佛在安抚一头暴躁的蠢驴,“苏夫人的名头……唉,好汉不提当年勇不是?
再说了,苏夫人她……最后不也……咳咳,这事儿它多少有点那个…晦气不是?
影响行市啊!
您再看看这小丫头,面无人色,眼珠子都木了,呆呆傻傻的,哪还有半分当年苏夫人的风采影子?
万一真是个病秧子,买回去没两天就蹬腿了,砸手里不说,王妈妈不得剥了我的皮去点天灯?
四十两!
真的不能再多了!
您要嫌少,那您就自个儿留着?
反正也是您亲闺女,养着呗!”
他的语气充满了恶意的调侃。
“留?
留她继续克老子吗?!”
李承煜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厌弃和急不可耐的烦躁,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骨肉,而是一块散发着恶臭、亟待处理的腐肉,“跟她那个短命的娘一样,天生的丧门星!
克死了她外公那个老不死的,现在又来克老子!
老子在‘千金坊’把把输,全是这晦气东西克的!
四十两就四十两!
钱拿来!
赶紧把这丧门星弄走!
多看一眼老子都他妈折寿十年!
快点!
别磨蹭!”
他声音里的迫不及待,如同甩掉一个
烫手山芋,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轻快和解脱。
柴房那扇破败不堪的门被粗暴地拉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地狱之门洞开。
一股混合着劣质酒气、廉价脂粉味和某种说不出的油腻污浊气息猛地涌了进来,瞬间冲淡了柴房里原本的霉味,却带来另一种令人作呕的窒息感。
李承煜那张因长期纵欲、酗酒和赌博而浮肿颓败、眼袋乌青的脸出现在门口。
浑浊的眼珠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甩掉垃圾般的轻松和拿到银钱的贪婪光芒。
他身后,跟着獐头鼠目、一脸谄媚假笑的王癞子,还有一个身材粗壮如男人、脸上横亘着一条从眉骨斜劈到嘴角的狰狞刀疤的凶恶婆子。
那婆子三角眼闪着不怀好意的光,像秃鹫盯着腐肉,嘴角咧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脸上的刀疤随着她的狞笑而扭曲蠕动,显得更加可怖。
“小贱蹄子,你的好日子可算熬到头了!
跟老娘去醉春楼享福去!
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有的是男人疼你!
可比在这破柴房里等死强百倍!”
刀疤婆子咧着嘴,声音嘶哑难听,如同砂纸摩擦。
她枯爪般的手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常年混迹于三教九流场所的腥膻气,直直朝我细瘦得像芦苇杆的胳膊抓来!
那指甲缝里满是黑泥,散发着恶臭。
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和带着恶意伸过来的手,瞬间点燃了我身体里最后一丝反抗的本能!
长期被虐待、被漠视、被当作累赘的屈辱和愤怒,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母亲悬梁时那双绝望的眼睛,外公病逝狱中时的不甘,这些年非人的折磨……所有的痛苦化作了最后的力量!
“滚开!
别碰我!”
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走投无路的小兽,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嘶哑的怒吼,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猛地从冰冷的稻草堆里弹起,狠狠推向那婆子!
这一推,耗尽了我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
“哎哟!
小娼妇!
反了你了!”
刀疤婆子猝不及防,被推得一个趔趄,肥胖的身体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恼羞成怒,三角眼瞬间迸射出凶戾的寒光,如同被激怒的毒蛇,“敢推老娘?
看我不撕了你!”
蒲扇般带着恶风的大手想也
不想就朝我瘦削的脸颊狠狠扇来!
劲风扑面,带着一股汗臭和廉价头油混合的怪味!
绝望瞬间攫住了我,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剧痛和更深的屈辱。
脸颊似乎已经感受到了那粗糙手掌带来的火辣辣痛感。
“住手!”
李承煜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却不是为我,而是嫌恶地皱紧了眉头,仿佛在看一场令人倒胃口的闹剧,“王癞子!
管好你这疯婆娘!
打坏了脸还怎么卖钱?!
四十两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
赶紧拖走!
别他妈磨磨蹭蹭的!
耽误老子去‘千金坊’翻本!
晦气东西!”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刀的可惜和对我的极度厌烦。
王癞子连忙点头哈腰,对着刀疤婆子使了个凶狠的眼色。
那婆子收回手,脸上的狞笑却更盛,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和即将报复的快意。
“哼,小蹄子,到了醉春楼,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她不再废话,动作更加粗暴,像铁钳一样死死抓住我纤细的胳膊,巨大的力道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同时,另一只汗湿黏腻、带着浓重体味的手死死捂住了我的口鼻!
“唔…唔唔……”窒息感和浓烈的恶心感瞬间淹没了我!
我拼命挣扎,双腿胡乱蹬踢,踢在冰冷的墙壁和柴禾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却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挣脱两个成年人的钳制。
那獐头鼠目的王癞子也冷笑着上前,抓住我的另一只胳膊,两人合力,像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又像拖着一头待宰的牲口,粗暴地将我从这间充斥着绝望和母亲最后气息的冰冷柴房里拖拽出来。
冰冷的石板路像冰块一样,透过我早已磨穿鞋底、形同虚设的破草鞋,硌得脚心钻心地疼。
刺骨的寒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我裸露的脖颈和手臂上,带走最后一丝可怜的体温。
我被他们连拖带拽,一路踉跄,狼狈不堪。
经过正院那道象征着富贵与地位的月亮门时,我看到李承煜就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手里正捻着王癞子刚刚塞给他的几锭银子,掂量着,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贪婪的、如同饕餮嗅到血腥般的笑容。
他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仿佛被拖走的只是一袋无用的垃圾,他的全部心思,已经飞到了赌坊的牌九桌上。
母亲…
…这就是你用外公的遗愿、用你一生的幸福和尊严换来的归宿吗?
这就是你为之生儿育女、最终却将你推入深渊的男人吗?!
悲愤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彻底淹没,连挣扎的力气都失去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冰冷的石板路,奢华的庭院,李承煜那张贪婪的脸,都扭曲成一片绝望的灰色。
我被粗暴地塞进一辆破旧肮脏、散发着浓烈劣质脂粉味、汗臭味以及某种难以言喻污浊气息的马车里。
车厢狭窄逼仄,内壁的布帘油腻发黑,结着厚厚的污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又腐败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
帘子“唰”地一声被刀疤婆子狠狠落下,彻底隔绝了外面惨淡的天光和李府那冰冷华丽如同坟墓的大门,也仿佛彻底掐灭了我在这冰冷人世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
黑暗瞬间笼罩下来,只有帘子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映照出车厢内飞舞的灰尘。
车轮开始滚动,碾过冰冷的石板路,发出单调而令人心胆俱裂的吱嘎声,如同丧钟鸣响,一声声,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每一次颠簸,都让我的身体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车厢壁上,胃里的酸水不断上涌。
刀疤婆子坐在我对面,黑暗中,她那双三角眼像两点鬼火,死死地盯着我,嘴角挂着恶毒的笑意。
王癞子则在外面催促着车夫快些赶路。
“小丫头,别不识抬举。”
刀疤婆子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威胁,“进了醉春楼,乖乖听话,还能少受点罪。
要是再敢像刚才那样撒野…”她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没有说下去,但那笑声里的恶意不言而喻。
我蜷缩在角落,紧紧抱着膝盖,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
醉春楼…那是个什么地方?
隔壁那个被卖进去的小桃姐姐,不到半年,就被人用破草席卷着,从后门悄无声息地抬了出来。
抬出来时,她枯瘦的手从草席缝隙里垂落下来,像一节干枯的树枝,手腕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那画面深深刻在我年幼的眼底,成了无数个寒夜里最恐怖的梦魇。
而现在,这梦魇冰冷地、狞笑着,伸出了它枯瘦的爪子,就要把我拖进那无底的深渊。
“娘…娘…
”我无声地哭泣着,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膝盖上单薄的衣料。
胸口的羊脂暖玉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温润,像母亲最后残存的温度,微弱地安抚着我颤抖的灵魂。
马车在颠簸中前行,吱嘎声不绝于耳,载着我驶向那名为“醉春楼”的、吞噬清白、尊严与生命的无底深渊。
黑暗的车厢里,只剩下我压抑的呜咽和车外单调残酷的车轮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哀歌。
破旧马车在颠簸中前行,每一次摇晃都像是命运恶意的嘲弄。
车厢内弥漫的劣质脂粉味、汗臭味,混合着刀疤婆子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体味和某种陈年污垢的腐败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甜腻与腥膻交织的毒雾,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鼻腔,直冲脑门。
胃里本就空无一物,此刻更是翻江倒海,酸水不断上涌,灼烧着喉咙。
我蜷缩在角落最深的阴影里,背脊紧紧抵着冰冷坚硬、布满不明污渍的车厢壁,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身体因寒冷和恐惧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牙齿格格作响。
刀疤婆子就坐在我对面,黑暗中,她那双三角眼像两点幽绿的鬼火,一刻不停地、带着审视货物般的挑剔和毫不掩饰的恶意,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得我皮肤生疼。
“啧,瞧瞧这小身板,瘦得跟麻杆似的。”
她终于开口,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在生锈的铁皮上摩擦,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刻薄,“到了醉春楼,头一件事就是得给你灌几顿好的,养出点肉来,否则那些爷们摸着都硌手!”
她嗤笑一声,露出满口黄牙,“不过嘛,这眉眼仔细看看,倒真有点像她那个娘…当年苏云宁在京城,可是多少王孙公子的梦中仙…可惜了,命不好,跟了李承煜那个废物,最后落得…啧啧。”
她故意停顿,欣赏着我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眼中汹涌的悲愤,仿佛我的痛苦是她最好的下酒菜。
“你娘当年那股子清高劲儿,进了醉春楼,怕是几天就磨没了。”
她继续恶毒地刺激我,枯瘦的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那些老爷们,就喜欢把天上的仙子拉进泥潭里…看着她们哭,看着她们求饶…那才叫滋味!
小丫头,你可得学着点,别像你娘那么不识抬举,一根
绳子吊死了自己,多不值当!
活着,才有机会翻身嘛!
哈哈哈…” 她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声如同夜枭般刺耳难听。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早已鲜血淋漓的心上!
母亲悬梁自尽时那双绝望的眼睛,李承煜冷漠的嘴脸,此刻与这婆子恶毒的言语交织在一起,化作滔天的恨意和屈辱!
我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怒视着她,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因极度的愤怒和虚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无声地宣泄着内心的火山。
“哟?
还敢瞪我?”
刀疤婆子被我的眼神激怒,三角眼一瞪,抬手就想扇过来。
但似乎又想起李承煜的警告和王癞子的叮嘱,手停在半空,最终化作一声冷哼,“哼!
到了地方,有的是法子让你服服帖帖!
现在让你横,到时候别哭着喊着求老娘!”
她啐了一口,不再看我,闭目养神,仿佛在积蓄力气,准备迎接一场“驯服”的盛宴。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我淹没。
我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冰冷的膝盖。
黑暗中,唯有颈间那一点微弱却恒久的暖意,是我唯一的锚点。
指尖死死攥住那枚贴身藏着的羊脂暖玉,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它嵌进肉里。
温润的玉质贴着冰冷的皮肤,那微弱却源源不断的暖意,是母亲在这冰冷世间留给我最后的温度,是她无声的叮咛和最后的守护。
它像一颗微弱的星辰,在无边的绝望黑暗中,固执地闪烁着。
记忆猛地闪回那个同样冰冷绝望的柴房:油灯如豆,光芒微弱得只能照亮方寸之地,投下母亲枯槁身影的巨大、摇曳的阴影。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气息奄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蜡黄的脸上毫无血色,唯有那双曾经盛满江南烟雨、饱读诗书的美丽眼眸,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楚和对我这个女儿深深的、无法放下的担忧。
她枯瘦如柴的手,冰冷得如同外面的寒风,却异常坚定地摸索着,最终死死攥住了颈间这枚她从不离身的玉佩。
她用尽生命最后一点力气,颤抖着,将它解下,塞进我同样冰冷颤抖的手心里。
“囡囡…”她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每一个字都像
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握…紧…暖着…活…下去…” 她冰凉的手指紧紧包裹住我的手,仿佛要将她仅存的所有力量都传递给我。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暗红的血沫从她嘴角溢出。
我惊恐地用破旧的袖子去擦,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
她艰难地喘息着,眼神涣散了一瞬,又猛地聚焦在我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灼热。
“娘…教你的…都…记着…别…忘…” 她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将这几个字刻进我的灵魂深处,“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算…算尽世间理…活…活出个人样…别…别像娘…” 温热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滴落在我的手背上,与她指尖的冰冷形成刺骨的对比。
话音未落,她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那双眼睛却依旧温柔地、定定地望着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瞳孔里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挣扎着,最终彻底熄灭。
“娘——!”
我撕心裂肺的哭喊,被柴房的阴冷和绝望无情地吞噬。
冰冷的现实将我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回。
马车依旧在颠簸,刀疤婆子的鼾声如同破锣。
我紧紧攥着胸口的暖玉,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衣襟。
娘,您让我记着,让我活下去…可这条路,通向的却是比柴房更深的炼狱!
这玉佩的暖意,还能暖多久?
就在绝望几乎要将我彻底吞噬时,马车猛地剧烈颠簸了一下,似乎拐进了一条更宽阔、更繁华的主街。
外面原本市井的喧嚣声浪——小贩抑扬顿挫的叫卖、行人琐碎的交谈、车马的轱辘声——骤然拔高,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混乱而充满生机的背景音。
然而,这些声音仅仅持续了短暂的片刻!
一种更加宏大、更加沉重、如同闷雷滚过大地般的声响,毫无征兆地由远及近,瞬间覆盖、压制了所有市井的嘈杂!
咚!
咚!
咚!
咚!
咚!
咚!
咚!
咚!
那声音整齐划一,沉重无比!
如同远古巨兽的脚步声,又像天神擂动的战鼓!
成千上万只铁蹄同时叩击在京城坚硬冰冷的石板路上!
那声音不是单一的,而是汇集成一股钢铁洪流般的声浪,带着踏碎山河、摧枯拉朽的无匹气势,轰然碾压而来!
整个大地都在随之震颤!
车厢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狂风巨
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散架!
车帘被震得簌簌抖动。
街道两旁百姓的惊呼、议论声瞬间被这震耳欲聋的铁蹄声彻底淹没,只剩下那单调、沉重、令人心胆俱裂的轰鸣,如同死亡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怎么回事?!”
车外传来王癞子惊惶失措的喊叫,带着明显的颤音和恐惧。
“是…是军队!
我的老天爷!
是护国将军!
大将军谢铮凯旋回京了!
快!
快他妈靠边!
快让路!
冲撞了大将军的仪仗,咱们都得掉脑袋!
快啊!”
车夫的声音带着魂飞魄散的恐惧,尖利地嘶喊着。
马车猛地被勒停!
巨大的惯性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地将我整个人从角落甩了出去!
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狠狠撞在冰冷坚硬的车厢壁上!
“砰!”
一声闷响!
后脑勺重重磕在坚硬的木板上,眼前瞬间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塞在口中的破布团被震得几乎要呕出来!
剧烈的疼痛和眩晕让我几乎窒息。
更糟糕的是,紧攥在手中的玉佩,在这剧烈的撞击和混乱中脱手飞出!
“叮——呤——” 一声清脆得如同冰玉相击、异常悦耳的声响,在嘈杂混乱的街道背景和震耳的铁蹄声中,显得如此突兀而清晰!
如同绝境中奏响的一记天籁之音!
那枚承载着母亲最后体温、嘱托与年少情愫的羊脂暖玉,划过一道温润的微光,跌落在肮脏油腻的车厢底板上,又借着惯性,骨碌碌滚到了车帘边缘。
半截莹白无瑕、带着灵动鱼纹的玉身,就那么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了外面清冷的空气和冬日惨淡的天光之下!
鲤鱼的眼睛在微光下仿佛活了过来,闪烁着一种悲悯而期待的光芒。
几乎就在玉佩滚落暴露的同一刹那!
车帘被人牙子王癞子慌乱地掀开一角,他似乎想探头查看外面的情况,确认是否安全,好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长街中央,玄甲铁流肃穆前行,如同移动的钢铁长城,散发着冰冷肃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当先一匹通体如墨、神骏非凡、四蹄踏雪的乌骓马上,端坐着一位身披玄黑色重甲、宛如自九幽战场浴血归来的杀神!
他面容冷峻如万载寒铁铸就,线条刚硬,眉宇间凝聚着挥之不去的风霜与征尘,薄唇紧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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