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用外公的遗愿、用你一生的幸福和尊严换来的归宿吗?
这就是你为之生儿育女、最终却将你推入深渊的男人吗?!
悲愤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彻底淹没,连挣扎的力气都失去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冰冷的石板路,奢华的庭院,李承煜那张贪婪的脸,都扭曲成一片绝望的灰色。
我被粗暴地塞进一辆破旧肮脏、散发着浓烈劣质脂粉味、汗臭味以及某种难以言喻污浊气息的马车里。
车厢狭窄逼仄,内壁的布帘油腻发黑,结着厚厚的污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又腐败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
帘子“唰”地一声被刀疤婆子狠狠落下,彻底隔绝了外面惨淡的天光和李府那冰冷华丽如同坟墓的大门,也仿佛彻底掐灭了我在这冰冷人世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
黑暗瞬间笼罩下来,只有帘子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映照出车厢内飞舞的灰尘。
车轮开始滚动,碾过冰冷的石板路,发出单调而令人心胆俱裂的吱嘎声,如同丧钟鸣响,一声声,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每一次颠簸,都让我的身体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车厢壁上,胃里的酸水不断上涌。
刀疤婆子坐在我对面,黑暗中,她那双三角眼像两点鬼火,死死地盯着我,嘴角挂着恶毒的笑意。
王癞子则在外面催促着车夫快些赶路。
“小丫头,别不识抬举。”
刀疤婆子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威胁,“进了醉春楼,乖乖听话,还能少受点罪。
要是再敢像刚才那样撒野…”她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没有说下去,但那笑声里的恶意不言而喻。
我蜷缩在角落,紧紧抱着膝盖,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
醉春楼…那是个什么地方?
隔壁那个被卖进去的小桃姐姐,不到半年,就被人用破草席卷着,从后门悄无声息地抬了出来。
抬出来时,她枯瘦的手从草席缝隙里垂落下来,像一节干枯的树枝,手腕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那画面深深刻在我年幼的眼底,成了无数个寒夜里最恐怖的梦魇。
而现在,这梦魇冰冷地、狞笑着,伸出了它枯瘦的爪子,就要把我拖进那无底的深渊。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