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舟自认，他没有曹公之好。
可在这瞬间，依旧微微有些失神，不过也仅仅是瞬息。
这妇人有古怪，没有由来，江行舟生出这个念头。
见江行舟不说话，小幽再次开口时，声音更加勾人，有些黏黏糊糊了。
“官人，说来好生奇怪，昨日在街上捡了一只会后空翻的猫，要不你进我屋中看看。”
江行舟沉默，心思转动。
这个妇人不简单，成为炼气士后，他的感知敏锐了许多。
就像闭关之时心中的不安，以及现在面对这个妇人时，那种淡淡的危险感，
江行舟开始缓慢向后退，不知道是妖物幻化，还是凝聚出身形的鬼物。
妖物也好，鬼物也罢，都只有第二境之时，才能显露人形。
见江行舟还是不说话，小幽上前几步，娇躯带起一阵香风。
“官人，人家一个小妇人，你就当帮帮妾身，替我赶走那只闹腾的野猫吧。”
说着，就要伸手来抓江行舟的胳膊。
江行舟一甩手，苍生剑匣当中的长剑出鞘，直接朝着他脑门劈去。
“给我滚一边去，别说什么小妇人，你就不是人也给老子滚一边去。”
小幽抬手抓住斩来的长剑，轻轻一捏，直接将剑身捏碎。
“官人好生心狠，是想娶妾身性命吗？”
江行舟十分果断，松开剑柄，闪身向后退去。
心中有了决断，这妇人不管是妖是鬼都不是他能对付的。
小幽脚不沾地，向着江行舟后退的身影追去。
“原来是个小炼气士啊，怪不得没有换你的头。”
说着，她便将自己头上的银梳取了下来，抛向空中。
梳子在空中暴涨，化作房屋大小，上面的梳齿化作一道道黑色大手，向着江行舟抓来。
就如同三年前一样，那股魂魄被拉扯的感觉再度传来。
不同的是江行舟现在已经是炼气士，不至于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人有精血气，炼气士第一境就是炼精。
稳住精血，就是稳住元神。
江行舟只觉恍惚了一下，立马恢复过来。
一脚蹬在院子的土墙上，闪身向后而去。
小幽看了一眼江行舟逃跑的方向，犹豫了一下没有去追。
转身进了身后的院子，里面一家人昏死在地，三魂七魄正被银梳吸走。
……
来到外面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景象，让江行舟微微安心一点。
向后看了一眼，有些疑惑那女人为什么没有追来。
回头时，顿时呆在原地。
长街之上，热闹非凡，贩夫走卒，以及往来的城中居民。
叫卖之声，还价之声不绝于耳，这种场景，在任何一座大城都十分正常。
让江行舟呆在原地的，是因为这些人都顶着一个纸扎的脑袋。
脖子上有一条细线，要不是进入炼精境，估计都看不清这连接脑袋的细线。
一眼看去，全是顶着纸扎脑袋的人。
脑袋已经被换掉，可依旧如常人一般生活。
江行舟微微皱眉，这些人都和元良一样，被人换掉了脑袋。
在自己闭关修炼的这三年，沧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仅有鬼物大白天的想要抽取活人魂魄，其余人的脑袋，都被换成了纸扎的。
“我记得你，你天生少了一魂二魄，为你换头之时你就应该死了才对。”
“为什么你不仅没死，还补全了魂魄？”
女子温柔祥和的声音在江行舟耳边响起，他转头一看，身边却没有任何人。
“谁？是谁在说话？”
之前鬼物凝聚长剑，被那妇人捏碎，此时手无一物的江行舟，有些心慌。
抬手再次召出一把长剑，这把剑是杀元良之后由残生剑匣凝聚，比不上前面那把。
“不用惊慌，我是此城供奉的人神，换头也是为了保护城中之人。”
江行舟没有放松警惕，与这些被换头之人拉开了距离。
急声问道，“你是谁，既然你是此地人神，能否放我离开。”
按照这女子话中的意思，三年前他和元良进入沧州城时，就被换头了。
只是原身的魂魄残缺，在换头之时死了，自己刚好穿越过来。
换头是为了保护城中之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江行舟不想知道。
现在沧州城又是收人魂魄的鬼物，又是换头的人神，错综复杂，江行舟可不想参和这些事。
自己有长生牌位在，没人能熬过自己。
苟个几万年，下山就无敌的剧情都想好了。
女子的声音沉默，片刻后再次响起。
“你往城中走，我在这里等你，在你身后的区域已经被兰若寺的鬼物占据，除非你是练气境，否则不是那些鬼物的对手。”
江行舟思量这番话的意思，好像确实是如此，他跑了之后，那个鬼物确实没有追来。
不过，这女子的话也不能轻信，“沧州城四个城门，有那个城门可以出城？”
见江行舟如此问，女子轻轻一叹，“你为何执着出城呢，现在城外比城内更加危险。”
“不信你且抬头看。”
随着女子的话音落，沧州上方的天幕层层破碎，露出了原本的天空。
之前所见，居然只是幻术一样的手段。
沧州城外，一个暗红衣裳的老妇，出现在半空当中，俯视整座沧州城。
在她身下树根飞舞，化作嘶吼的鬼物，挣扎着想要扑进这城中来。
只是眉心之处，有一手指粗细的飞剑，将她挡在城外。
操持着飞剑的是一个红衣女子，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江行舟头皮发麻，脱口而出，“黑山老妖！！？？”
“嗯？你认识她？”
这一幕似乎只有江行舟能够看见，城中其他人，依旧照常生活，对这一幕熟视无睹。
江行舟没有回答，径直向着城中心处跑去。
在城中处，江行舟看到了说话之人。
貌美是天仙，不施粉黛的脸上，有着不食人烟的清冷。
江行舟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开口问道，“你是谁？”
“沧州城人神，聂小倩。”
轻吐一口浊气，江行舟心中说了一句，果然如此。
——————书外语
天神叫神灵，地神叫神祇（神祇不是神祗，神祗的祗表示尊敬尊重），人神叫神鬼。
享受香火祭拜的都是“神。”
古时候祭祀，皇天后土和鬼神。
这里的鬼神就是死去的先人。
《周礼》有记，“大宗伯之职，掌建邦之天神人神地示之礼。”所以说人神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