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渐渐苏醒,眼前的景象也由模糊迅速清晰起来……
我是谁?!这是哪里?!
它虽有意识,但是却处于懵懂之中,眼前的一切如此陌生。一间布置简单的房间,格子布的床,一个写字台,一把椅子。写字台上的台灯发出亮黄色的光,让它稍有些不适。
眯起眼,转头向另一边,那里有一面镜子,镜中倒映着光晕,光晕中是一个人怀抱着一只白色的猫。
这是我?!它盯着那黑瘦的大男孩。
“胖子!它有反应了!”镜子中的男孩满脸喜色。
哦!这不是我!它想着,我竟是这只猫。
“还活着!?”一个胖子推门进来,“还以为你被人坑了,送只病猫给你!”
你才是病猫!它的毛蓬起,爪子探出些许。
不过,它很快对这个油腻的男人没了兴致,扭头继续望向镜中的自己。那是一条通体白色的猫,只额头有一条细长的黑斑。
“我看看!”胖子走上来,一把揪住它的脖颈,将它提在眼前。
“张洋,小心点!别吓到它!”周桐忙不迭起身,想要托住它。
“呦!”张洋堪堪躲过它的利爪,扭头笑道:“你看这猫像是怕人的吗?!看你胳膊上的伤口,好了伤疤忘了痛!”
“算了!还你!这丧气的东西我可不喜欢碰!”张洋将它扔还给周桐。
被周桐接住,它瞥一眼那尚有血痕的手臂,心中暗道:这和我无关……
“它还没有名字呢。”周桐轻轻抚着它的头,也许是对那道伤痕的歉意,它没有躲闪,只是不情愿的咕噜几声。
“这个我知道!”张洋摇头晃脑,“古人对这种黑白花猫的称呼有许多,全身黑色,肚子和爪子白色的猫,雅称乌云盖雪;全身黑色,只有爪子是白色的猫,雅称踏雪寻梅,全身是白色的,只有尾巴是黑色的奶牛猫,雅称雪里拖枪。这种嘛……”
张洋搔搔头,挤出一丝坏笑,“浑身雪白,印堂发黑,叫丧门星正合适!”
“喵~”
“哎呦!”张洋一脸惊奇,“这猫好像听得懂咱们的话啊!”
周桐无奈地笑了,“胖子,你别打岔了!我看它额头的印记像是一把利剑,又是黑色的,干脆就起名叫玄剑吧。”
它闻言呼噜几声,似乎对这个名字颇为满意。
“随便吧!一只破家猫还当个宝儿一样!”张洋转身出门,又突然将头伸进来,“周桐,我可提醒你,泡面不到一箱了,这还剩半个月哪。”
周桐一愣,慢慢低下头。
“不是兄弟不帮你,我爸爸前阵子做生意被人骗了,赔了一大笔钱,现在资金周转不灵,我的生活费都砍半了,实在没能力再照顾你。你看你又养这个……”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周桐小声说着。玄剑分明能看到他紧绷的下巴。
“哎!”张洋重重叹口气,将门掩上了。
咔哒!台灯熄灭,屋里陷入沉寂之中。
玄剑伏在周桐身旁,努力回想自己苏醒之前发生过什么,但脑中只有一片空白,似乎自己突然出现在这片天地,却又能听懂人的话语。
它只用了三天就弄清楚周围的一切。周桐是个穷小子,无父无母,在附近的高中读书上学,半工半读,在学校经常受人欺负,就连老师都不待见他。除了张洋,他没有一个朋友。
胖子张洋的父亲经商,却也不温不火。两人合租一室,和周桐要好,虽然平时嘴毒却经常周济这个朋友。
这玄明镇是离火州的边陲,没有战乱,人们生活安逸,玄剑也渐渐放下了心中对自己身份的那份狐疑,努力让自己活得像一只普通的猫,白天天气晴好,它便爬上镇中心的古树,居高临下俯视这方圆不足五里的小镇,看天上流云,夜里就窝在周桐枕边听虫鸣入眠。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三年过去。玄剑以为自己会这样安逸地活到垂垂老矣,最后老到不能动弹,蜷在主人怀中死去,可哪知一场巨大的劫难就在不远处等着他。
这时节已是深秋,前两日一阵冷风,气温一夜间降到了零点。饶是中午刚过,气温仍不高。玄剑晒足了阳光,信步于满是落叶的小径上,周围一片寂静,脚下枯叶碎裂声格外清晰。
穿过前面的花园就是周桐两人租住的平房,这里地处偏僻,房租自然便宜。
今天是周六,由于周围的租户多是学生,趁着放假都回家改善生活去了,张洋也不例外。可怜的周桐无家可归,仍要在这里一个人吃着泡面挨过这个冷清的周末。
这个家伙还算够意思,宁愿自己每天吃泡面,也要给我买肉吃。玄剑对这个主人的做法颇为满意。
离家还有百米远,玄剑突然闻到一丝异样的味道。这味道他熟悉得很,它每次捕鸟时那红色液体的味道……
腥咸的味道!血!
一种不妙的预感传遍玄剑全身,它的毛发皆张,身子像是整整胖了一圈!
家门微敞,这股血腥的气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家里此时应该只有周桐才对,难道他出了什么事情!?
嗖!不及多想,玄剑的身子已化为一道白影,腾跃几步就到了门前。
闪入门内,它一眼就看到趴伏在沙发上的周桐。鲜血从他胸前淌出,将身下的蓝色绒布沙发染成如同墨汁一般的黑色。
周桐!
虽然它从不承认这个寡言内向的男孩子有资格做自己的主人,但是三年来他对它无微不至的照顾却是实实在在的。此时周桐的死让玄剑的心沉到谷底,也使它的怒火升腾到了顶峰!
是谁干的!?它低吼一声。
嗬嗬嗬~一阵低沉的狞笑声从身后的卧室传来。卧室窗帘紧闭,屋里一片昏暗,一个漆黑的身形隐于角落的黑暗之中!
“人是你杀的!?”玄剑的利爪犹如把把钢刀由指缝中探出。
眼前这个家伙无疑是杀害主人的凶手!玄剑远远就嗅到他口中的血腥之气!
“当然是我!”那黑影微动,依稀可以分辨身形,那是一条犬一般的生物,只是个头要大的多,口中一副长长獠牙,毛发犹如一根根的钢针。
“为什么要杀他!?”玄剑侧目看周桐,这男孩的血液已经凝固,人早已没了呼吸。
一种悲戚感由心中传来,它的腿微微有些僵硬。
“为什么?!”那犬一般的生物向前一步,“嘿嘿……杀他只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