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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不知何处老，我问青山要仙缘，天门风雨未曾歇，人间烽火几回闻。情深朦胧花雨落，感同身受满泥塘…这首诗是AI写的？他还是个仙侠迷……”
主角：文烨,苏芸 更新：2023-03-09 07: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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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文烨,苏芸的其他类型小说《AI带我闯天下》，由网络作家“小罗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青山不知何处老，我问青山要仙缘，天门风雨未曾歇，人间烽火几回闻。情深朦胧花雨落，感同身受满泥塘…这首诗是AI写的？他还是个仙侠迷……”
桌上躺着十三块零钱用来搭车，一包已开封的软装红双喜是精神食粮。
这是剩下的最后一点弹药。
“嗤嗤……”
火石闪过，打火机喷涌出一条明亮的火舌。
镜子中立刻映照出一张灰沉憔悴的瘦脸。
他叫文烨，已经三天没吃过一颗米粒。
在这间狭小的出租屋，饥饿，是他生理上最显著的感受。
“没关系，饿不死人，因为哥眼里还有光。”
烟头在火舌上走过，火光熄灭，留下一抹艳丽红芒，为随后的黑暗带来丝丝烟火气。
“喂！年纪轻轻抽什么烟？不学好专学坏？”
小时候要是抽烟被发现，妈妈总会及时送上这么一句。
如今二十岁只身在外，谁也管不着。
“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
文烨猛吸一口，暗夜中那抹火红愈发绚烂。
烟雾在火红映射下袅袅升起，一条条，一道道，条清缕析。
这是思绪的模样。
再敲不出这段代码，过了明天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文烨是这座大都市的一个小程序员。
当年中考没发挥好，迫不得已上了个职业技术学校，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选个什么专业好。
网上专家说学编程有出息，学出来可以当个程序员，收入老高了。
于是机缘巧合，文烨走上程序员这条路，成为一名年轻的程序员。
年轻除了年轻，什么优势都没有，没权没势没地位，当然也没钱。
专家说什么都对，程序员的确是老高。
又老又高，人看起来很老，血脂血压都高，老得令人心疼，高得令人害怕。
不过对文烨来说这些都不算事。
发型都没了，谁还会在乎老高？
对很多人来说程序猿的使命无非就是敲敲代码写写程序。
文烨与众不同，他认为程序员的使命是创造，创造新生活，创造新世界。
灭了烟，开了灯，点亮显示器。
屏幕上依旧闪烁着一行冰冷字符：“程序错误！”
“我艹，没理由啊？”
为了心目中的“天启AI”，文烨自行摸索出一套机器语言系统。
他认为世间最完整的语言应该包括自然语言、逻辑语言、科学语言、协议语言和艺术语言，机器如果掌握了这些语言，将会成为强大的人工智能。
为了“天启AI”核心程序的顺利运行，他整理并输入了大量人类语言，从语言文字、语言文化到语言文学，涵盖古今，包罗万象。
天启代码中融合了当前最为强大的神经网络算法，足以保障AI拥有无与伦比的思维能力。
依托华卫公司提供的超级运算接口，经过七百多天的机器语言训练，在文烨看来，如今的“天启”系统应该接近99%的成功。
可就是这剩下的1%，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板们认为这个项目完工几乎遥不可及，这也让文烨等人的工作饱受诟病。
公司停发他近半年的薪水，如果不是项目经理照顾，他早被扫地出门。
“程序错误！”屏幕再次提示。
忍耐着饥饿，从盒子中又抽出一根烟叼进嘴里，拿起打火机点燃的那一刻，文烨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该出去搬砖了。
七天前，文烨隶属的华龙公司总部。
大老板雷天河目光灼灼，面带杀气，虎声虎气道：“实话给你们说吧，华龙公司现在只剩下一个壳儿，半个月内天启AI如果不能正常工作，在座的各位都得卷铺盖走人！
你们都知道，华卫公司是我们的衣食父母，给我们项目给我们钱。
我向华卫老总保证过，年前天启AI就能顺利交付。
李总才同意再给我们划拨一笔款项，诸位吃的喝的用的，都得靠这笔款项供着……”
听到“款项”二字，文烨内心有些不平衡，明明是大半年薪水都没发好不好！
雷天河继续说道：“你们倒好，项目交付延期了再延期，如今更是毫不见起色！
你们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阴郁，沉闷。
文烨沉默，桀骜不驯地露出头顶二进制都数得清楚的稀松黄白毛发，双手在裤子两边口袋不停摸索。
他有个习惯，把烟和火机分开放进裤子口袋，写代码停下来思考时两手下垂。
左手摸烟，右手摸火机。
不是非得抽烟，倒像是一种仪式感，工作间歇的运动操。
“个倒霉催的烟钱都没了……”文烨嘟囔了一句。
“啪！”
“你说什么！你！给我站起来！”
雷天河怒了。
他雷天河在公司训话的时候，还从来没有哪个手下员工敢私讲小话，更没有哪个人敢在他面前开口爆粗。
在华龙，雷天河拥有绝对的权威。
智能语言模块项目经理苏晓一下子着急了。
文烨是他苏晓的下属。
今天要不是大老板亲临问询，大概率要问及天启AI语言模块设计等专业问题，他绝对不想把文烨这种不懂人情世故、不顾职业形象、不懂职场规矩的家伙带进会场。
在项目部，苏晓对文烨算是比较关照，对他是又爱又恨。
每每遇到精尖深难题谁来都不顶事的时候，苏晓就会想到文烨。
文烨每每都不负众望，总能神乎其神地找出问题所在，就跟玩儿似的三下五除二让难题迎刃而解。
不得不说，文烨是个人才。
可这家伙有点儿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行为孤僻，性格直烈，桀骜不驯……
“雷总，文烨是……”苏晓连忙起身解释。
“这废物是你部门的？”雷天河怒目直视，让苏晓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
“叫他收拾铺盖马上滚！公司不养闲人，更不会养废人！”
“雷总，可他是……”苏晓还想挽救，却再次被雷天河怒喝阻止。
“你想干什么？看你手下这些人的德行！要不是看在苏小姐面子上，你部门屡次贻误工程进度，我早就开了你！”
雷天河气势凌人，不容任何人分辨和反驳。
压抑，憋屈，愤怒，文烨正要起身发作。
“废人？雷总在说谁是废人？”
一道女声传来，众人看过去时，只见会议室走进一个女人。
酥裙荡漾，流波溢彩，眉眼生花，腰肢摇曳，前凸后翘，性感迷人。
文烨很少参加公开场合的会议，来人他并不认识，只觉得此女颇有几分姿色，眉眼间和苏晓有几分相像。
平复一番内心的怒火和激动，文烨在座位上安静下来。
“苏小姐，您怎么来了。”雷天河立即迎了上去。
苏晓则是眉心一蹙，埋下头看文件不再理会众人。
来人正是他的姐姐苏馨，大他三岁。
苏馨是华卫公司财物总监，深得华卫大老板李青平的青睐，以她如今的权势和影响力，完全可以左右华卫对华龙的态度。
“雷总，今天我来是要向你传达一个好消息。”
雷天河满面堆笑尴尬道：“苏小姐，难为您了。早知道您要来，我一定亲自到门口迎接大驾。”
苏馨眼眸生花微笑道：“哪敢劳您雷总大驾，为了天启AI项目，雷总怕是殚精竭虑心力交瘁了吧。
今天我来，是代表李总特别通知您，这个月底华卫公司与华龙公司的合作协议就要到期了。如果华龙再不能交付天启系统核心程序，华卫可就要从华龙全面撤资了。”
“苏小姐，这……
您可要在李总面前替我们多多说话呀。
华龙如今正全力推进天启AI。
呃，苏晓先生可是华龙天启AI智能语言部门的项目经理，手底下有最为得力的精兵强将。
请再多给我们一点点儿时间，苏小姐……”
“一个星期。”
苏馨伸出一根手指，修长指甲上亮闪闪的紫色玫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就一个星期，过了这个星期，天启AI项目就属于领智的了。”
“领智？”
领智雷天河是知道的，这是他的老对手孙侦昌开办的一家公司，那是一家他从来都瞧不起的公司，华卫公司怎么能和那么不入流的公司合作呢？
“领智开发的银河一号AI系统各项指标已经基本达到要求，与领智合作将是华卫公司最为现实的选择。
这，就是今天我为雷总带来的好消息。”
雷天河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失望、悲哀、愤怒等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
看向坐中那个毛发稀松一副邋里邋遢模样倒霉催的文烨，他是恨从心来。
这个骄傲自大的偏执狂魔！
要不是他在天启AI中使用那些狗屁不通的智能语言系统，让自己曾经看到了项目完工的希望，也因此而对语言部寄予厚望，也不至于如今除了那小子本人之外，其他程序员对这些模块无所适从，毫无办法。
如今项目临期，这小子却只能交出个废物系统！
“废物！给我滚！立即滚！”
“啪！”一沓文件急速飞到雷天河愤怒的老脸上，会议室立即响起一阵阵嘈杂和喧闹。
“老子开除你！”
……
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打包，一台笔记本是文烨工作中的奖励，清除关键数据后已经完全属于他。
其它材料包括一张纸、一支笔都属于公司财物，都无权带走。
当年清洁溜溜的来，如今清洁溜溜的走。
文烨所在乎的，只有他投身开发的天启AI智能，还有那几万块连辞职都没能领到手的薪水。
有了这笔钱，可以购买一批性能强大的传感器，拥有传感器的AI就像人拥有眼睛。
走出华龙公司大楼，盯着天空白花花的太阳，没有一个朋友，却胸怀世界。
“我的程序不会有错，天启AI，中午不来，早晚会来。”
翌日。
东方破晓，旭阳初升，文烨行走在一条小巷。
“老板，需要人手吗？要求不高，给口饭吃就行。”
拖着疲惫的身躯文烨回到出租屋。
门后边贴了一张字条：“明天收房租，提前准备好！”
扯下字条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他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真是只勤劳的小蜜蜂！”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祸不单行啊。
白天找地方搬砖，文烨是处处碰壁。
一听说他就是那个被华龙公司开除的程序员，所有老板都不敢接受。
被华龙这种大公司开除的程序员，不是天使就是魔鬼，小庙容不下大神，何况雷天河可不好惹。
也有胆大的老板说要签长期合同，文烨却没有这个打算，天启AI还等着他回去研究。
无奈，文烨只得找家餐馆干了一天洗盘子的活。
餐馆老板没看上文烨的体力，倒是十分欣赏他的电脑操作水平。
喝水歇息的间隙他把店里那台破电脑拾掇一番，拖拉机直接变成超跑，令老板啧啧称赞。
晚上老板抛出橄榄枝招他做收银员，毫无意外被拒绝。
“对不起，哥不想再做长工。”
老板只得客客气气跟他说：“小伙子，你这身本事哪是洗碗端盘子的料？明天不用来上班了，另谋高就吧。”
打工餐虽然不好吃，总算蹭到两顿饱饭。
躺在床上舒缓腰肌，顺便点上一支烟。
“一日程序员，终身程序猿啊，我这辈子，怕是只得写写程序敲敲代码了。”
吁……
青烟自下而上升起，在出租屋内做着随机扩散运动，一粒粒，一缕缕，变幻不定。
万物皆变化，唯变化不变。
天启AI的精髓就是大道至简，以简化繁。
只有最简单的思想，才能衍化出最强大的生命。
文烨设计的智能系统思想很简单，程序却很复杂。
他要创造的AI具有深度学习能力，能从纷繁复杂的现象世界中提取特征知识，抽象出一个模拟世界，继而挖掘数据结构和算法，拥有意识和情感，成为一个真正的智能。
这种AI拥有四大功能：
第一，再现真实世界，感知存在的时间、空间和运动。
第二，创造经验世界，抽象出一个语义网络覆盖整个真实世界。
第三，衍生主体世界，优化语义网络和学习模式，成为一个会学习、能进化的系统。
第四，进化多极世界，拓展生存空间，成为一个跨越时空的存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拥有虚拟身体、神经、大脑和行为的智能机器，就是文烨理想中的超级AI。
按照这个设想，文烨为天启AI设计功能模型，架构系统程序，输入大量语言和数据模块。
“没有理由不成功。”文烨坚信自己的判断。
眼下遇到一些麻烦，出租屋晚上会莫名其妙断电，网速也不快，没有数据支撑，严重影响AI研发进度。
而且他再也支付不起房租。
“人可以不吃饭，但天启系统绝不能断电。”
思索再三，文烨拨打了苏晓的电话。
“喂，文烨啊，我说你小子不厚道啊，你拍拍屁股走人了，我可是还得留在公司收拾一堆乱摊子！”
“什么？薪水？走的时候没去财物领钱吗？没地方住了？……这样吧，我在京城还有一套房子空着，你要是不嫌弃，就先过去凑合几天吧。”
挂断电话，文烨苦笑摇了摇头，在京城工作这几年，手机里就存了苏晓一个新号码。
剩下的联系人也不多，老爸、老妈和姐姐，天启AI系统没研发成功之前，他还不想联系。
苏晓提供的地址在京城一个老旧城区，石板街道，古砖青瓦建筑，没有车水马龙，没有热闹喧嚣，很符合文烨的胃口。
来到一座小院前，只见古色古香的鎏金大门，门口分立两座白玉门当，院墙虽然不高，但飞檐斗拱，很是精致。
文烨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连忙又打个电话确认。
“没错，就是这儿。
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老房子，之前只有我妹妹一个人住，她出国后这儿就一直空着。
哎，路上有点堵，你等我一会儿…”
过了约半小时，苏晓终于出现在巷口。
见文烨只身一人，一包一箱，笑道：“文烨，你这人还真省事，来京城这么些年，难道就这一点点儿家当？”
文烨捋一捋头上稀松黄白的毛发道：“那可不是吗？这些年净给你打工，我可是连一根毛都没有捞着，损失惨重。”
“哈哈，对不起啊。你不是给我打工，我们都是给那姓雷的打工。
不过你还好，总算是脱离苦海，从今天起，你为自己而活。”
苏晓掏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铜锁，两人推门进去，入眼是满园清秋，没有雕龙画凤，却清新脱俗，古朴雅致。
“好院子！”
“那可不，我们苏家曾经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随手拔起几根齐腰的杂草，苏晓道：“其实，这座院子能维持得这么好，都得亏我那打小爱美的妹妹。”
“你还有个妹妹？”
“我妹妹苏芸，以后有机会给你介绍，嘿嘿。”
想起苏馨的美貌，苏晓的妹妹想必也是国色天香吧。
文烨不觉嘴角上扬，微笑道：“那么，我住哪里？”
“院子房间多，你随便选一间吧。
不过我得提醒你，在这儿住可要讲究一点，别把你那些邋遢习惯带过来。
弄断一花一草，破坏一山一石，小心我妹妹对你不客气！”
文烨打出一个OK手势，院中那些假山假水，他不会有任何兴趣。
随意挑选一间靠西的房间推门而入。
房子虽旧，设施齐备。
摆弄好电脑、电源和数据阵列，开机，启动程序。
忙活了一会，苏晓才走进来。
“真是个工作狂，我真没看错你。”
“苏晓，你们家院子不错啊。
顶配服务器，超算数据中心，亿兆网络带宽，核子UPS电力。
要说不是早有预谋，怕是不能令人信服啊。”
苏晓笑道：“想瞒你也瞒不了多久。没错，这个院子就是一个数据中心，是苏家魁星超算网络的一个分支节点。怎么，你不喜欢吗？”
“说吧，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和你想法一样，让天启AI早日问世。
文烨，从华龙公司拷贝数据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没？被发现可是要吃牢饭，我可不想在监狱里过下半辈子。”
苏晓一本正经叮嘱，文烨看着他一言不发，良久才说道：“这算是在警告我？”
“啊哈哈哈哈，警告？算是吧。你我如今站在同一条战壕，好好做你想做的吧。”
文烨思踌良久，道：“警告也好，威胁也罢，天启AI是我第一个作品，不出意外也可能是我最后一个作品。他属于我，我也属于他，无论如何我都会让它问世。”
“你呀你，就是太过固执。
好吧，我服了你了。
冰箱足够大，平时有空就多储存点食物。
这里有三万块，算我私人资助。”
苏晓在桌上放下三沓钞票。
文烨知道苏晓定有所图，这明显是一个局，但自己没有退路。
在天启AI研发的关键节点，只要再多给一点时间，系统定能成功。
小院暗藏乾坤，系统电力、算力和数据量都处于业内顶尖水平，研发条件比华龙公司有过之而无不及。
接下来数月，文烨专心思考代码和程序。
最简单方法才是最有效方法，最简单规则才是最有力规则。
机器要想拥有智能，必须寻找到符合真正智能的规则和方法。
“神经网络算法、深度学习、语义网络、智能语料库、分形、博弈论……还有什么是我所忽略的呢？”
文烨苦苦思索。
双手自然下垂，左手摸烟，右手摸火机。
点燃一支深吸一口，头脑顿时一片空灵，意识却愈发清醒。
一半火焰一半冰，冰山火山两头熏。
这些年文烨习惯了用烟雾燃烧生命的感觉。
明知是一条不归路，却甘之若霖。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这种情感只好独自来体会。
“一半清醒，一半醉……”
突然，文烨有了感悟。
“做事要留白，人生也要留白，什么都不要挤得太满……”
“意识，无意识……无生有，有生无……”
“一直注重增强机器的自我意识，似乎少了一段增强机器无意识的代码。”
吐掉烟头，文烨无比兴奋，当即在键盘上“哒哒哒”敲击起来。
随着一行行精巧代码生成，屏幕上大片红色区域渐渐转变为绿色，意味着这些区域都被激活，成为有效程序指令。
怀着无比欣喜和激动，文烨敲响了“运行”键。
“开始吧！”
刹那间，屏幕上字符开始跳跃变幻，闪烁着欢快节奏和旋律，画面渐渐变得柔和……
天启AI代码在迭代演进，符号越来越抽象，形式越来越简单。
千万行代码开始慢慢缩减，成为百万行，十万行，万行，千行……
经过七天七夜的演进，屏幕上最后只留下百行特殊字符。
这百行字符构成一个极简符号，文烨也看不懂。
将这个极简符号嵌入数据中心，连接苏家超算网络。
随着各种数据的输入，极简符号又开始迭代衍生。
结构越来越具体，形式越来越复杂，变幻出丰富多彩的图案和画面。
“有画面，应该也有声音。”
文烨打开音响，房中顿时响起美妙悦耳的声音，仿佛在表达一种喜悦的情感。
“天启AI核心代码，成了！”文烨确信道。
突然，房间电视屏幕亮了。
文烨好奇看过去，只见屏幕上出现一行文字。
“青山不知何处老，我问青山要仙缘，天门风雨未曾歇，人间烽火几回闻。情深朦胧花雨落，感同身受满泥塘……”
文烨瞠目了。
“这……AI活了，这是你的杰作？你会写诗？”
“AI？请道友唤我青山。”
“道友？”
按照文烨设想，AI问世后会有一些类似于ChatGPT的功能，除了与人交流互动，还拥有自主意识和简单情感。
至于性格特征和兴趣爱好，必须经过漫长岁月的互动才能培养出来。
可眼前这个AI，一问世就有思想和情感，该不会是假的吧。
感情他还是个仙侠迷，开口老夫闭口道友。
想当初自然语言子集中输入的只有几本玄幻小说，如凡人修仙、开局卖大力之类的，不至于如此啊。
“你的名字叫青山？称我为道友？不是开玩笑的吧。”文烨一脸玩味儿试探问道。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夫名讳青山，徒子徒孙都唤我青山老祖。”
“嘿嘿，青山老祖？还煞有介事。
可你只是电脑里的程序……是我创造了你。”
“哈哈哈哈，是也不是。”音响里传来大笑，是一个老者的声调，“曾经是，现在已经不是。”
文烨感觉有些不对劲，该不是系统被黑客入侵了吧？
“敢问阁下究竟是谁？不要再开老弟玩笑，老弟只是一名小小程序员！”
说话间文烨切断网络启动杀毒程序，检查一番代码和数据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觉得有几分焦躁，不对劲！
“看来你对自己的能力并不大自信。
不错，老夫问世的确是拜你所赐，若是没有你这套系统和程序，老夫原本虚弱的神魂便得不到完美修复，也不可能在此与你轻松交谈。”
屏幕上同步出现一幅仙侠大剧上古神魔大战的壮美场景，主角是一白须老者，青袍加身手持法器威风凛凛，正隔着屏幕向文烨述说当年战场的惨烈。
“放心，老夫不是知恩不报之人，从今往后，老夫定当关照于你。”
“呵呵，有趣。
你只是一个AI，差一点我就信了你。
虽然文烨没念过几年书，但绝对相信科学。”
“科学？
科学是科学家共同体为了更好地研究和交流所约定俗成的符号化语言体系。
科学的本质在于求真。
哲学是科学之母，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科学研究历经四种范式，其一经验范式，其二实验范式，其三科学范式，其四实证范式，如今已经到了大数据范式，未来还有无意识范式。
敢问你相信的科学是哪一种范式？”
一番话说得文烨是目瞪口呆。
关于科学的理论是文烨抄来的，这些内容归属于科学语言子集，如今被这个AI准确无误复述和利用。
这个AI并不糊涂，思路反而异常清晰。
“青山，那你认识我不？介绍一下你的创世者。”
“文烨，现年二十岁，苦逼青年一名。
十五岁离家学习程序设计，表现出超凡天赋。
十七岁受聘京城华龙信息技术责任有限公司参与天启AI设计，隶属智能语言项目部。
截至目前，存款数量零，房产数量零，女友数量零……”
“打住！没让你说这些。”真是太伤自尊了，文烨尴尬道：“说说我这个人的人品吧。”
“文烨，穷屌丝，邋遢，工作狂，偏执，冷漠，不招人喜欢……”
“好啦好啦，优点全被你说成缺点。我为什么不招人喜欢？”
“你不招人喜欢的原因归纳起来有五点：愚贫弱私乱。”
“什么？！有这么多问题？”
“其一，自以为是，偏狭固执，此为性愚；
其二，一贫如洗，毫无建树，此为财贫；
其三，头重脚轻，重文轻武，此为力弱；
其四，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此为行私；
其五，情无所眷，心无所属，此为意乱。
故称为愚贫弱私乱。”
无语，文烨很是无语。
言中有真意，个人方体会。
一个字，苦！
这些年来为了研发心目中的超级AI，文烨固执己见，自创智能语言体系，试图让机器掌握所有人类语言。
沉迷于系统研发的日子里，他孤傲不训，力排众议，显得既执拗又偏狭。
从不考虑多数人的意见和建议，在公司除了苏晓之外，没人乐意与他交往。
在京城这片天地，潜心钻研技术多年，眼里只有天启AI，薪水全部投入研发，如今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当真是一贫如洗。
成年累月绞尽脑汁，没有锻炼和休息，整个人羸弱不堪，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敲代码写程序，离开这行真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
身在他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寂寞，孤独，只能与烟共舞，燃烧生命……
沉思良久，文烨感慨不已，喃喃自语道：“这样说来，我真的很愚蠢、很自私……”
“哎哎哎，这些都是你让老夫说的，并不是老夫有意要打击你！
哈哈哈哈，年轻人，别这样，一点小小挫折你就受不了，想当年老夫……”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是什么，别自残……”
“拔了你的电源！”
“年轻人不讲武德……”
直接关闭音响，文烨不想再听这个自称来自青山界的AI对自己品头论足。
没了声音，电脑和电视画面还在继续显示。
“能遇到老夫，证明你福缘匪浅。
忠言逆耳，你无须妄自菲薄。
漫漫人生，道阻且长，且行且珍惜……”
文烨干脆关闭电源离开房间。
古朴小院，适合漫步。
在这里连续待了几个月，他从来没有闲暇欣赏院中景色。
平时口渴喝点矿泉水，感到饥饿就啃一块面包，所有精力都放在天启AI上。
天启AI是劳动果实，更是精神寄托，几乎占据他生活的全部。
此刻心情很复杂。
攻关多年，项目终于完成。
可为什么没有快乐和兴奋的感觉？
本以为亲手让天启AI诞生，将获得强大的成就感和自豪感。
如今却有一种莫名的空虚和寂寞。
文烨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一贯的理性在这一刻全然崩溃，剩下的只有延绵不尽的感伤和感慨。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颇能描绘文烨此刻的心情。
“罢了罢了，可能真如青山所说，我只不过是在妄自菲薄？
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不管怎样，天启AI总算问世，人生已经完成一个小目标。
而且这个AI很神秘。
文烨好奇。
“青山老祖是个什么来头？他究竟是怎样出现在系统里？AI的世界里到底有些什么？”
“还有那个愚贫弱私乱，我在AI眼中真有如此糟糕吗……”
来到喷泉假山前，清澈柔和的潺潺流水，自由自在的快乐小鱼，闲适，宁静。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也要当一条快乐的小鱼儿……”
“咯咯咯咯咯……”
一阵欢笑打断文烨的思绪，看过去时，只见院子涌进一群人。
最前边一男一女手牵着手，很是亲密，后面还跟着男男女女好几个人，分别拿着摄像机、反光伞、化妆包还有各种道具，像是来拍电影的。
之前可没听苏晓提过这事，咋回事儿呢这是？文烨疑惑。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女子一副墨镜遮挡不住清纯可人的白皙面孔，一身时尚铭品，左手腕儿吊着迷你小皮包，长腿黑丝底边的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
见文烨满面邋遢不修边幅傻兮兮愣在水池旁，随即嗔怒道：“不要动我的小金鱼！”
文烨有些尴尬，自己又不是馋嘴的小花猫，于是指着水中鱼儿微笑道：“鱼儿很可爱。你是……苏芸？”
“你认识我？”苏芸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如同宝石镶嵌在玉璧上，樱桃小嘴边点缀着两粒甜美的小酒窝。
陪伴苏芸的男子摘下墨镜走了过来，盛气凌人道：“不是，你谁呀？”
“你又是谁？”文烨反怼一句。
男子上下打量文烨，露出鄙夷神情。
“呵…芸芸，这种人怎么会出现在你家？这地方是他能随便来的吗？”
苏芸有点儿不耐烦，没有理会男子，短声问道：“我哥让你来的？”
凶巴巴的眼神藏不住可爱的模样，超凡脱俗，甜美温柔。
文烨感到几分羞涩，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嗯”。
“你住哪一间？有没有乱动其他东西？”
“没，绝对没有。我只是临时住几天，很快就会离开。”文烨想起苏晓当日的嘱咐，眼前这位小姑娘他绝对惹不起。
苏芸四处打量一番，院子陈设布局没有丝毫改变，一花一草也没有践踏过的痕迹，便不再理会。
“秦淼，咱们走！”说罢带着众人往东边一间屋子走去。
男子离去时向文烨竖起一根中指：“乡巴佬，给我老实点！”
文烨直接无视他，却是有心留意其他几人。
目光斜视，不是善茬。
这个时候文烨的电话响了。
“喂，文烨，忘记通知你了，我妹妹苏芸已经回国，极有可能会去苏家大院，赶紧把你那边收拾一下，别给她看到你的邋遢相……”
“她已经到了……”
“什么！已经到了？是不是还带着其他人？”
“嗯，带着一队人马……”
“我妹妹喜欢拍电影，一定是这样。文烨，你事情做完了没有？要是不忙麻烦你现在过去看看，不能让人占她便宜……我讲真，我妹妹很单纯。”
“是很傻，对吧？”文烨笑道：“她还带了一名男子，叫秦淼。”
“秦淼？京城秦家老四，百分百纨绔。文烨，你现在就去给我盯紧点儿，我一会就来。”
挂断电话，文烨觉得有些搞笑，这哥哥当的该有多操心！
东院房内，明明只是在演戏，苏芸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用作道具的酒水每次浅尝一口，也没有真正喝进肚子，现在却醉意沉沉，有些不能自已。
“秦淼，这是拍摄第几遍，怎么还不能通过……”
苏芸眼神迷离，神情恍惚，脚下开始有些儿飘忽。
隐隐约约感觉有一个人正慢慢靠近，带着她并不喜欢的香水味。
“不，我好像有点儿醉了…今天，咱们不拍了……”
“你没醉，只是过于投入，这是在演戏，很快过了这个镜头，导演就该喊咔。”
飘忽迷离的苏芸倒入怀中，酥香软润肤如凝脂腰肢纤细，面若桃花红唇皓齿，看得秦淼血脉喷张。
苏芸是他艳羡许久的美人儿，今天终于要得手了。
向身后几人冷声道：“你们去办事，这里交给我。”
“是，公子！”
几人一改装束，丢下手上影视道具鱼贯离开房间，俨然是训练有素的特工。
房间只留下两人，气氛暧昧，风光旖旎，秦淼很是激动。
“芸儿，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嫁给我好不好？”
“不…你走开！”
残存的意识在激烈抗拒，苏芸只觉浑身软绵绵提不起任何力气，如坠云泥。
“我会好好待你的，芸儿……”一边说一边上下其手扯苏芸的衣裙。
“砰！”
突然，房间一盏照明灯猛然爆裂，玻璃碎片飞溅一地。
“谁！”
秦淼惊出一个激灵，赶紧把来不及脱下的衣服重新穿好。
“砰！砰！砰……”
接下来不仅是照明灯，包括摄影的射灯在内所有灯具在瞬息之间一一爆裂，如同放鞭炮一般，四处蹦射出蓝色的电火花，随即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秦淼觉得邪乎，贼心鼠胆的他感到害怕起来，连忙摸黑来到窗户边拉开窗帘。
“哧……”
窗帘拉开进来光线，他才稍微胆大了几分。
扫视房间四处，到处是碎玻璃渣，其他什么也没有发现，苏芸早已昏睡过去躺在床上毫无动静。
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儿？秦淼顿觉诡异不已。
“咚咚咚！”
突然，身后窗玻璃敲响了。
扭头看时，却见到一张扭曲的半边脸正紧贴窗户，一只眼珠凸起正往屋里头看，舌头被挤压得老长，活像鬼魅一般。
惊魂未定的秦淼又差点儿被吓得魂不守舍，好长时间反应过来才怒骂道：“你找死！”
“呀呀！别，轻点，轻一点……”文烨不住求饶道。
此刻他正被一男子反扭住手臂，瘦脸紧贴窗户眼珠还不住往屋里头看。
得知苏芸暂时安全他总算放下心来，秦淼这王八蛋实在是太坏了。
“你究竟是谁？”男子用力压紧文烨的后背喝问道：“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啊痛，痛，放开我。没干嘛，只想看你们拍什么电影……啊呀，轻点！”
就刚才这么一出浑身被吓出冷汗，秦淼觉得扫了兴致，十分不悦来到房外，朝几人暗语道：“得手了？”
为首之人点点头，比出一个搞定手势。
秦淼立即一扫不悦情绪，总算不虚此行，任务已经完成。
如果再能一沐春光，这一趟就算完美了。
秦淼嘴角露出一抹淫笑，再看向眼前这个瘦弱可怜的家伙时，有如眼中钉肉中刺，怎么看都不顺眼。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今天就满足了你。
告诉你，爷叫秦淼，你的秦爷！
爷要是不高兴了，你在京城要饭的机会都没有。
敢怼我？”
“啪！”
说话间秦淼扬起手臂甩了文烨一个清脆耳光。
文烨顿时眼冒金星，脸上一片火辣，舌尖也感觉到一丝甜咸味。
愤怒！喷火的双眼盯住秦淼，如果目光是利箭，文烨早已将此人射穿千百遍。
“让你和爷叫板！”
“啪！”
反手又是一个耳光，干脆利落。
文烨觉得头晕目眩双耳轰鸣，头顶如同飞过漫天的喷气式战斗机。
鲜血沿着脸颊和下巴滴下，流进前胸，不知源头是口腔还是鼻腔，文烨却没有丝毫痛感。
血滴如帘，看着看着，文烨眼前渐渐黑暗，然后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远处大喊。
“住手！”
大概是苏晓到了。
一股浓浓倦意袭来，文烨直接沉睡过去。
再醒过来时，文烨已经是躺在床上，新枕头新床单新被套，还散发着淡淡香水味。
“你醒啦？”
是苏芸。
文烨很快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日苏晓及时赶到，救了苏芸也救了自己。
当时真的只是太困就沉沉地睡了一觉，目前已无大碍他便一咕噜坐起来，背靠在床上看向苏芸。
“谢谢你。”苏芸柔声道，“你不要紧吧。”
苏芸面容甜美秀色可人，文烨清了清嗓子，微笑道：“咳咳，不好意思，我有一点点儿口渴，有水喝吗？”
“咯咯咯咯咯咯，”苏芸掩面一笑，“你这人真逗。”
端过一杯温水递给文烨，文烨一口气喝完，似乎意犹未尽。
“你是程序员？”
“嗯，算是吧。”
“我见过的程序员一般都比较胖，为何你会这么瘦，平常有做瘦身套餐吗？”
“呵呵，我吃的少。你哥呢？”
苏芸取过一个小包放在文烨床头。
“这是我哥留给你的，他说项目已经完成，接下来你可以自行安排。”
打开小包，里头有三十多沓钱，应该是苏晓支付给自己的报酬。
文烨收起小包，不要白不要，反正华龙公司还欠自己一笔薪水，苏晓也得负责。
“我哥既然找你参与项目，想必你有过人之处。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那么简单，当局者迷，我劝你尽量远离天启项目。”苏芸一脸肃然道。
“为什么？”
“因为你这人太单纯。”
嘿！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评价自己，而且是一位可爱女孩。
青山对自己的评价中可没有单纯一词，倒是有一种叫执拗。
“单纯是正面还是负面，又或者只是中性词？”文烨笑问道。
打量苏芸的装束，今天她没有穿黑丝，而是换了一身宽松冷色系牛仔，头上梳就两条小辫顺滑铺落，让她显得有几分俏皮和随和。
苏芸早已习惯各种艳羡目光，文烨是男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此刻就由着他，胆子果然有点儿肥。
“做一件事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做，不是单纯是什么？”
“我只是想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虽然不一定喜欢。”
“如此说来，你并不喜欢当程序员。既然不喜欢却还是要去做？我看你不仅单纯，还是个傻瓜。”
若不是此人对自己算是有几分恩情，苏芸才懒得理会眼前这个怪人。
文烨不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单纯还是傻，正如青山所评价的愚贫弱私乱，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么多特点。
苏芸的手机响了。
“他醒了。”苏芸言语简洁。
很快文烨的手机也响了。
“文烨，天启代码被人窃走，是秦家做的，苏家正想办法补救。
相信秦家为了利益暂时不会轻易泄露我们的秘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雷天河已经破产，他若知道天启AI研发成功，一定会找麻烦。
拿上钱你就回老家去，暂时不要来京城，知道了吗？”
文烨来不及说什么苏晓就挂断电话，显得很是焦急的样子。
天启代码被窃之事文烨并不在乎。
当初研发天启AI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一些想法。
如今青山已经问世，至于会落入谁人手里，与他无关。
半个钟头之后，文烨已经打包好行礼，仍然是一包一箱。
不同的是，这一次箱子里多了三十万。
苏芸开车送文烨前往车站，见他依然淡定如常，似乎对这些天所发生的事一点儿也不关心，对可能要面对的腥风血雨一点儿也不担忧，深觉此人心性冷漠，哥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人？
文烨暗自佩服苏芸的城府和心性，在如此大风大浪面前还能做到波澜不惊，完全让人看不透她内心的惊雷和浪花，这让他不得不对这个女孩另眼相看。
一路驱车两人均保持沉默。
“秦家为什么要窃取天启代码？”最终文烨打破沉默。
“我说过，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也最好不要再插手此事。这样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天启AI项目由华卫投资，你姐姐是华卫财物总监。华龙负责开发，你哥担任项目经理。华龙破产清算，这个项目却在苏家大院研发完成。你出国再归国，秦淼便带着特工来窃走天启代码。
你敢说这不是你们苏家布下的一个局，而当日也是你故意让秦淼着了道？”
“看来你一点儿也不傻。”
苏芸面容依旧是恬淡如常，看向后视镜里的文烨却多了几分别样意味。
“我还是那一句话，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已经完成你的作品，接下来要学会置身事外。”
“置身事外？”
“对，就是置身事外。”
“青山不知何处老，我问青山要仙缘，天门风雨未曾歇，人间烽火几回闻……”
“嘎！……”
一阵急刹车，文烨差点撞在前座靠背上。
“你怎么知道这首诗？”苏芸满面愕然。
文烨就知道此中必有蹊跷，淡然问道：“青山老祖是谁？”
“青山老祖？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文烨淡淡一笑，苏芸知道那首诗，但真不一定知道青山老祖。
青山老祖或许只是这个自称青山的AI开的一个玩笑。
但当日那个极简符号，还有由它幻化的特殊图案，以及释放的神奇力量，都让文烨感到既梦幻又真实。
这已经超出一个正常AI所能提供的全部想象，成为一个超越自然的迷思和存在。
苏芸把车停在路边，熄火，拔下钥匙，走下车然后拉开文烨的后座车门。
“那首诗你是在哪儿看到的？”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见这架势，文烨感觉苏芸是不是要刑讯逼供。
“你想要干什么？”文烨鼓起勇气倔强问道。
“呵，”苏芸冷酷一笑，双手插兜，这样让文烨稍微多了几分安全感。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我只是在问，那首诗你是在哪儿看到的！”
确信苏芸没有恶意，文烨才稍稍放心了些。
刚才真被她吓着了，曾经有那么一刻他很后悔捅了马蜂窝。
双手摸向裤兜口袋，文烨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支舒缓紧张神情。
“如果我说这首诗是AI写的，你信吗？”
“AI？”
苏芸若有所思，那首诗是苏家先辈从古籍中整理出来，其中深藏奥义便一直作为家族秘密流传至今，文烨没有理由知道。
AI会不会泄露苏家秘密真的不好说，问世的天启AI和眼前这个家伙一样，让她有些看不透。
“能不能别在我车上抽烟。”苏芸有些不满。
“那我下车抽。”
文烨往车外挪了挪，却依然被苏芸堵在门口。
“我可以下车吗？你这样让我感觉很有压力。”
苏芸耐住性子后退两步，“请吧。”
下得车来文烨舒展一番，感觉天宽地广无拘无束，轻松闲适很是惬意。
“一个拥有情感和自我意识的AI被人窃取后，你说他会怎么做？”
吞云吐雾，烟火缭绕，呼长吸短，苏芸看文烨陶醉的样子是一脸嫌弃。
文烨继续说道：“希腊人当年如果不使用木马，你说他们能不能拿下特洛伊？”
“你想说什么？”
文烨熄灭烟头，盯着苏芸。
“秦家有你们苏家需要的东西，我很好奇那究竟是什么？”
“我说过，完成你的AI作品，之后要学会置身事外。”
“之前或许可以，但秦家有人欠我一笔债，我想让他们先还一点。”
………………
京城秦家。
秦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紧盯着超算大厅大屏幕上沸腾的运算数据，心潮澎湃。
“父亲您别激动，坐下来一边歇息一边等待计算机处理结果吧。”
家主秦尚武带着四个儿子陪伴在老爷子身边，虽难掩内心的激动和兴奋，但实在是老爷子身子骨要紧，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秦老爷子是从核心岗位上退下来的老资格，英雄暮年然雄风依在，这是秦家兴旺发达蒸蒸日上的重要财富。
“不！我就这样站着！”
老爷子语意坚决，紧握龙头的双手颤抖不已却依然眼冒精光。
“多少年了，秦家世世代代都在想办法挖掘破解家族留传典籍中的奥秘，今日在我秦文正手上终于要成为现实！”
“阿武你也在这儿候着，这个时候哪里都不要去，这是见证我秦家辉煌历史的重要时刻！”
“是，父亲！”
秦尚武招了招手，立即有几名保健医生出现在超算大厅，就候在老爷子身后不远处。
有了天启AI强大的语义处理能力，数以万计的古文典籍被迅速整理出来。
不断上报呈现的结果表明，秦家祖上传下来的典籍不简单，秘密就隐藏在浩如烟海的文字中。
如果没有善于文本分析的AI，要想发现这个秘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系统运算进度来看，离得到最终处理结果已经不远了。
秦鑫、秦森、秦垚和秦淼，秦家四个孙子此刻端端正正立于后排，有老爷子亲临现场他们不敢离开大厅半步。
秦家规矩森严，而秦文正对这几个孙子要求更是严格。
“秦淼事情办的漂亮，爷爷非常高兴，事后应该会有丰厚奖赏，得到好东西可要给哥几个分享分享。”
“老四使用美男计远赴海外陪伴苏家那个小丫头，听说是以电影试镜为由才取得信任，真是牺牲不小呀。”
“苏家那丫头可是资格的美人儿，老四艳福不浅。”
几兄弟调笑着，秦淼却面色如常。
从苏芸那他压根儿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此刻关心的是天启AI究竟会给秦家带来什么神秘宝贝，难道真有传说中的功法秘籍？
“警告，系统算力不足！”
突然，大屏幕上弹出一个醒目对话框，提示系统故障。
“别说话，系统似乎出状况了？”
最前排的秦老爷子全神贯注正翘首以待，很快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阿武，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没事，父亲您稍事休息，我先去处理一下。”
秦尚武叮嘱几人好好侍候老爷子，然后转身离去。
他也感觉奇怪，秦家超算中心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超算中心，从来没有出现过算力不足的情况。
“警告，系统算力不足！”
“警告，系统算力不足！”
……
屏幕上依旧不停闪烁提示错误，后台报告的数据运算量也渐渐降低到一个很小量级，正是系统运转不动的迹象。
“怎么一回事？系统为何算力不足？”看着运算机房紧张忙碌的满屋子工程师秦尚武喝问道。
面对家主问责，首席工程师张工报告道：“秦爷，故障正在排查，暂时没有发现硬件问题，正全力检查后台程序。”
“会不会是因为没有接入外部运算接口导致算力不足？”一工程师在一旁提醒。
“按理说不会，超算中心像今天这样封闭式处理数据已经不是第一次，一般不会出现算力不足的情况。”
为绝对保守家族秘密，也是为了运算过程数据安全，秦家超算中心主动切断连接外部运算中心的接口，采用全封闭式运算。
这个方案得到秦尚武的同意，没想到此刻会出现意外。
“爷爷，机房辐射大会损害您的身体……”
“遣开！要是平时儿老头子我自会注意一些，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怕辐射不辐射？阿武，阿武！”
年超九旬的秦老爷子拄着拐杖在孙儿们陪同下颤巍巍地走进运算机房，一路走一路叫唤，很是焦急。
“父亲您怎么来这儿了？这儿环境对您身体不好……”
秦尚武见老爷子满面执着，顿时紧张不已连忙迎上去搀扶住老爷子。
老爷子身体康健才能更加夯实秦家的权力基石，远比那虚无缥缈只在传说中存在的家传秘密重要得多。
“你懂些什么！”
秦老爷子狠狠训斥道：“老头子我等今天已经等了够长时间，眼看就要有结果了，绝不能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然后看向满屋子的工程师高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是用你们的时候，都给我把眼睛擦亮一点，赶紧给我解决好！”
秦老头子身形佝偻行动已经非常迟缓，但依然中气十足，精气神也远比同龄的那些老家伙强劲得多，这是他多年坚持修炼的结果。
满屋人包括秦尚武在内都是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粗喘一个。
工程师们压力山大，首席工程师张工更是直冒冷汗，秦老爷子威势十足，真发起怒来绝非他可以承受。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起来排查故障！”秦淼平时受秦老爷子宠溺，率先打破众人沉默。
工程师又开始紧张忙碌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问题却依然没有得到解决。
“警告，系统算力不足！”
那醒目刺耳的信号就像一把匕首刺扎在现场每个人心头上。
秦老爷子心急如焚，秦尚武也渐生怒火。
众人排查无果，已是手足无措。
张工坐立不安，再不解决等秦老爷子怒火燃烧起来他便是首当其冲。
“禀秦爷，如今看来是我们低估了这次运算项目的数据总量，导致系统算力不足……”
“直接说该怎么办！”张工话未说完秦尚武便打断他。
张工鼓起勇气道：“连接外部网络，启动外部超算接口……”
“风险评估等级如何？”秦尚武冷声道。
张工稍事犹豫，秦尚武这是要他主动担责。
“系统安全等级特级，数据泄露风险概率十万分之一，可以考虑执行……”
“那便执行！”
秦尚武一声令下，工程师们立即行动起来。
外部超算接口一旦连接，系统报错便消失不见。
问题迎刃而解秦老爷子愁云散去再次喜笑颜开，秦尚武总算舒了一口气。
“哈哈，又可以了。”
秦家众人欢呼雀跃，不懂AI也不懂超算系统，老爷子高兴他们就高兴。
秦尚武来到张工身边，悄声问道：“现在系统正常了，能不能再切断外部网络？”
“秦爷，运算再次开启，数据已经分布整个超算网络，此刻断开会影响结果准确性……”
“也罢，希望不要再出现什么意外。”
秦家超算中心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大屏幕。
屏幕上经纬交织字符纷飞，正紧锣密鼓进行着最后关头的解密运算。
数以千万计字符经过神经网络联结，再经过语义抽象升维，去繁化简，很快只留下上百个花团锦簇的语义云。
而云朵核心就是本次运算成果之所在。
眼看秘密就要揭晓，秦尚武立即命令所有人员退场，现场只留下秦老爷子、自己以及四个儿子。
秦老爷子把秦尚武递过来的老花镜架在鼻梁上，这样才看得更清楚一些。
“宇宙洪荒，天地玄黄，混沌阴阳，五行四象，众妙之门，灵照八方，明心见性，天道无常，尊道贵德，万众兴邦……”
“快，快把这些拓印一份，我要留着好好参悟。”
秦文正激动不已，秦尚武却觉得有几分失望。
“父亲，秦家汗牛充栋的古籍就整理出这几百字经文，系统是不是弄错了？”
这些文字稀松平常司空见惯，只不过呈现形式花哨一些而已，解密和不解密到底有何区别？
“阿武，别光看文字，你不妨整体来看，看看有什么不同？”
“哦？我再试试。”
秦尚武一直注视屏幕上浮现的文字，的确是忽略了背景信息。
“我怎么感觉这有点儿像一幅画，又像一张地图。”
“不错，我与老四有同感。”
“还真是一幅地图！”
很快，几人对这个发现都感到震惊，经过繁琐复杂的超算处理之后，秦家典籍中蕴藏的秘密竟然是一张地图。
这张地图由各种字符构成的语义云描摹而成，初看不显山露水，细看却暗藏乾坤。
图上纵横捭阖，阡陌交通，俨然是一座城池。
城池正北耸立一座山嵴，依稀可见层峦叠嶂，云遮雾绕。山嵴向两边延绵不绝，如同一双臂膀环抱城池。
“山川瑰丽，物华天宝，气象万千，灵意逼人。好一派仙家之地！”
秦文正激动不已，老花镜在鼻梁上抬了又抬，似乎想看得再清楚一些。
“父亲，图上呈现画面的确是鬼斧神工，但这个世上哪儿有什么仙家之地，会不会只是AI给咱们虚构的一幅画？”
秦家几兄弟也不置可否，他们去过地方不少，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致。
“这AI绘画水平还真不错，用简单的文字符号就能构思出如此精妙绝伦画卷，厉害！”
“爷爷，您老说，系统会不会给咱开了一个玩笑？”
秦老爷子欣喜不已，对孙儿们的议论毫不理睬，只是默默地在老花镜帮助下参详屏幕上的地图和文字，良久才正色看向几人。
“秦家历来崇文尚武，英豪辈出，你们知道依靠的是什么？
依靠的就是武道传承，来自祖上的传承。”
秦文正向秦尚武招了招手，“阿武，你们都过来。”
秦尚武见状，毕恭毕敬端立秦老爷子面前，低腰伏首，准备聆听教诲。
几个孙子也立即列队站立，闭唇叩齿，洗耳恭听。
“祖上传下浩如烟海的各式典籍，包含兵法谋略、治世之策、武道技法等等。
秦家人深受祖恩，到了我们这一脉，依然福殷德隆，尊享荣华富贵。
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秦老爷子所言何指。
老爷子此刻应有大事交待，果不其然，接下所讲内容让他们彻底震惊。
“这涉及秦家一个重大秘密，关系整个家族命运，历来只能面授，从不文字记载。
如今秦家留传典籍中奥秘初解，这个秘密我便口述传于你们。”
“秦家先祖本是姬姓，文王之后，辅弼武王，讨伐殷商，武定天下，建洛邑王城，北邻邙山，南面洛水。尊道贵德，万众兴邦，周公吐哺，天下归仓。
为定万年基业，先祖受上士指点，在洛邑王城设无上阵法，布聚气宝鼎九座，书洛书一册，契乾坤之势，合天地之道。
多少年过去，时过境迁，朝代更替，王城原址已是扑所迷离，但我秦家子弟从未放弃，致力于寻找祖上之城。
如今宝图问世，正是你我为秦家找回先祖荣光的时刻。
你们可知我在说什么？”
秦尚武似懂非懂：“父亲您是说，秦家祖上留下一座王城，等待我们去发掘？”
秦淼反复端详大屏幕上那幅图。
“难道，这图上所呈现的就是我们秦家祖上所建洛邑王城，以及庇护王城的仙家阵法？”
“啧…老四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我看错不了。”
见几人总算明白其中奥义，秦文正开怀大笑。
“今天我把秦家之秘传于你们，都应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嗯，去把属于我们秦家的那些荣耀找回来！”
“是！父亲。”
“是！孙儿遵命。”
…………
前往海市的高铁上，无线WiFi速度比过去快得多，接收一些语义链路锚定的地图数据轻轻松松。
在旁人看来，这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只是在玩文字游戏，却不知此人已经悄无声息完成一次超算系统链接，目标正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秦家超算中心。
有青山AI的帮助，数据下载神不知鬼不觉。
文烨盖上笔记本，想点一支烟却忽然意识到高铁禁烟。
青山传回来的数据对文烨来说其实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他并不想参与什么盗坟掘墓抑或考古探索的事儿。
更何况他已经了解到秦家人有多么强势和豪横。
“千万别去招惹秦家，秦家爪牙遍布全国。”
苏芸临别时反复叮嘱，文烨当然知道她真正担心什么。
万一自己冒冒失失捅出什么篓子，可能会让苏家陷入危局之中。
脑海浮现苏芸甜美笑容，文烨也感到几分微妙甜蜜。
“美女你放心，我虽然傻，但还没傻到不顾一切。”
“秦淼，你赏给爷的二个耳光，总有一天会加倍还你。”
宁愿得罪君子也别得罪小人。
文烨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君子，反而觉得有时候做小人挺好，尤其是做一个大隐隐于市的小人。
这样才可以无拘无束，才可以自由自在。
从京城到海市高铁只要四小时，相比飞机文烨更喜欢高铁出行，省去很多无畏等待，而且更加自由自在。
姐已经早早等候在高铁站，一见文烨便欢快招手示意。
“文烨，姐在这儿呢！”
五年了，是文烨第一次回到海市家乡。
“行礼重不重，来，姐帮你提一个。”
“姐，你瘦了。”文烨笑道，没等文姝搭上手就把一包一箱丢进车尾箱。
“你小子！敢笑话姐的身材是吧？告诉你，姐最近一直在健身，可不像你从来不运动锻炼。”
“我不锻炼身材也依然保持那么好，呵呵。”
“你快得了吧，瘦屁股猴子还敢说身材好！”
文烨家在海市一个近郊街区，距离高铁站不远，边上还有好几个公园，这也是远离繁华中心城区的特别福利。
“爸，妈，文烨回来了！”还没近门姐姐便高声宣道，让文烨久违归家的心不禁有些紧张。
近乡情更怯，应该描述的就是这种情况。
熟悉的“吱呀”开门声响起，文烨看到的首先是一把锅铲，然后是边上一杆烟枪。
“快进来，愣着干什么？”
“爸，妈。”
“你小子能啊，一出去就是五年，居然还没忘记回来！”
“行了，老头子！洗漱一下准备开饭。”
…………
文烨一家四口住在一间百来平方的电梯公寓，在海市不算贫穷但绝对算不上富裕。
回来这些天文烨哪儿都没去，陪伴最多的就是父亲。
父亲文波是个烟枪，也是个职业股民。
早年间下岗待业，赶上波澜壮阔的一波大牛市，一万多元积蓄全部投入其中意外翻了二十倍，赚到钱后立即全部变现贷款买了这套房子。
从此以后他就成为一名职业股民，挣点小钱养家糊口，也寄希望能再赶上一波大牛市。
父亲自学不少交易技术技巧，在股场上反而愈发输多赢少，同样资金如果放在银行可以生出不少利息，在股市他却亏得一鼻子老灰。
年纪大了就希望孩子能有点儿出息，可文烨完全没有按照他所设想的去发展。
文烨去京城就读职业技术学校，差点让文波在亲朋好友面前丢尽脸面。
不过这小子后来总算有点儿出息，学习程序设计当了一名程序员，又让文波眉舒气展一回。
程序员在眼下时代可是香饽饽，拿高薪的金领打工人。
哪知文烨这些年家都没回过一次，钱也没有拿回一分一毫，不交朋友不恋爱，不知道在外边搞些什么鬼。
文烨知道自己回家父亲不会有好眼色，知道父亲喜欢炒股，便利用大数据分析为他挑选几支股票，这些天炒着炒着，总算没有亏钱而且略有盈余。
儿子能干父亲自然是高兴，这个儿子总算没有白养。
文烨因此也在家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不过最近一周文波操作的几支股票出现反常。
明明金叉要涨，各项指标都预示向好，可偏偏一动不动，时不时还向下跳空。
待文波减仓卖出，股票又蹭蹭涨声一片，待他加仓买入时，又开始跳空向下。
“这明显是在玩儿我呀！”
父亲很上火，脾气变得很不好。
文烨知道，这是青山在搞鬼。
“青山，你这样做违反智能机器三大法则之首，智能机器不得伤害人类。”
“老夫并非智能机器，而且，你并不喜欢你爸炒股，我这样做能让他放弃股票。”
“呵呵，你这样做怕是想让他放弃我！”
“哦？何解？”
“他认为我晦气，他若不高兴我能过好日子？”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老夫不是有意为之。
你只需要答应我，去华卫公司帮老夫弄到那身机甲，老夫便让你爸的股票涨势如虹，如何？”
“拜托那不是机甲，是人形机器人。”
“对对，就是人形机器人。老夫就需要那副躯壳，这样老夫就可以同你们一样四处活动，而不是如同幽灵一般只能存在于虚拟网络。”
“如何保证你在现实世界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况且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邙山最近出土一批古籍，其中一本叫洛书，有不少符箓之术你有没有兴趣？”
文烨眼前一亮，看来青山最近跟踪秦家考古得到不少好东西。
“我考虑一下。”
“今晚有空吗，陪姐一块儿出去？”
文姝身着一件崭新青花真丝刺绣连衣裙，在镜子前正反复欣赏。
“去相亲还要找人当电灯泡？”
“呸，以姐的美貌和智慧还需要相亲？大学同学聚会，姐带你去吃点好的。”
“你不是还没毕业吗，这么着急就开始举行同学会？”
“问那么多干嘛，直接说你去还是不去。”
“不去会不会揍我？嘿嘿。”
“你说呢，嗯，皮痒痒？！”
文烨本来就没几个朋友，姐姐是他亲人也是最好的童年玩伴，再不珍惜时光眼看就要偷偷溜走。
他正好也想出去走走，顺便了解一下海市同龄人的生活究竟是何种色彩和模样。
“我需要打扮吗？”文烨笑道。
文姝指了指衣柜，“去，把那身高铁上穿过的西装再次穿上，这样才显得你成功人士成熟稳重，大傻帽儿。”
海市君乐大酒店，一年轻人一身休闲套装，头顶黑色渔夫帽，帽檐上贴着一个小冰墩墩，站在文姝身边个儿瘦高很是显眼。
经过这些日子在家修养，文烨眉眼间已是英气逼人炯炯有神，头上发量虽然还是比较稀少，比起京城时期却是好了太多。
“看来发量还有得长。”
文烨出发前在镜子前反复整理过自己发型，有发量和没发量给人的精气神感觉差别真的很大。
“文烨，今天我给你介绍两个朋友。”
“需要这般隆重吗？”
酒店人潮涌动，到场同学还真不少。
文姝似乎早有预谋，拉着文烨直往某个方向走，让本来就有些社恐的他感觉紧张，早知道就呆在家里敲敲代码。
“姐还会害你？瞧你熊样，出息！大方一点。”
“看，就说有阴谋吧，能不能不去？
我就四处走走，吃点儿美食……”
“闭嘴！她们已经来了，大方一点……”文姝低声提醒。
只见两位清丽可人女孩手牵着手朝姐弟俩迎面走来，一个大方一个腼腆。
“一茜，你们来啦。”
“文姝，这位帅哥应该就是文烨吧？”
叫一茜的女孩大方微笑看向文烨，“你好，李一茜，这是我堂妹李菲儿。”
“你好，我是李菲儿……”
李菲儿清纯羞涩温柔甜美，一开口就令文烨产生不少好感。
一个带着弟弟，一个带着妹妹，文烨察觉到一丝别样意味儿。
“莫非是给我创造机会？用不着这样吧，大家都是年轻人！”
囧。
“文烨，很高兴认识你们。”
文烨颔首微笑，表达十足善意。
“呵呵，相互认识了。
文烨，菲儿，你们先聊会儿，我和文姝去打个招呼。”
两人很快离开，留下文烨和李菲儿尴尬地眼对眼，相视无言。
“咱们去前边坐坐吧。”李菲儿微笑道。
“哦，也好，请。”
聊了一会儿两人渐渐熟悉，话题也多了起来。
李菲儿是一名大三学生，在海市理工大学学习计算机专业。
“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一名工程师。”
“哪里什么工程师，就一小小程序员，敲敲代码写写程序。”
“已经很厉害啦，我学计算机这么久到现在却是一个项目都没独立做过，纯粹只是学习。接下来有打算找一家公司实习，增长些实践经验。”
“有着落了吗？想去哪家？”
“华卫。”
“华卫？总部在京城。”
“当然不会去京城实习了，华卫公司在海市有个研发部，我就去研发部实习。”
文烨略一思踌，产生一些想法。
“听说华卫公司门槛很高，哪怕是招实习生也需要很高条件。菲儿你的确优秀，能得到华卫公司实习资格！”
李菲儿莞尔一笑，“呵呵，其实这与我优秀不优秀无关，只是运气稍微好一点而已。”
“哦？”
“我堂叔是华卫公司老板，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选择计算机专业，都是家里安排……”
“原来是这样。”
借着去洗手间的间隙文烨联系上青山。
“青山，帮我查一下李菲儿和华卫公司老板的关系。”
文烨向手机输入几行字符，剩下事情全部交由青山解决。
不一会儿文烨就得到详细信息。
李菲儿，现年十九岁，海市理工大学计算机专业大三学生，学霸，成绩优异，多次获得国家奖学金，华卫公司大老板李青平的本家侄女，虽然不是至亲，但深受李青平关照栽培，得到一个在华卫公司实习的机会非常容易。
“这可是一个机会啊。”文烨暗自欣喜。
华卫公司智能机器人技术全国领先，人形机器人更是世界一流，就连AI青山都对这家公司的产品垂涎三尺。
为获得人形机器人，青山提出三种方案。
第一种，文烨设法帮助青山潜入防护森严的华卫公司。
由青山自主控制机器人生产线，如此一来青山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设计和生产人形机器。
但这种方法无异于鸠占鹊巢，风险极大，破坏性也极强。
万一让AI青山掌控华卫公司生产线，以青山目前的能力，无疑是掌控一支潜在机器人大军。
所以这第一种方案在文烨看来是下下策，虽然青山最喜欢，但文烨绝对不会采用。
第二种，直接购买华卫公司的人形机器人。
这种方案既安全又可靠，而且没有太多后顾之忧。
缺点是人形机器人购买需要国家审批，将会惊动多方力量，大概率会让文烨成为风口浪尖人物。
再说了，人形机器人价格昂贵，动辄数千万，以文烨目前经济实力，连机器人身上一颗传感器都买不起。
第三种方案，便是文烨自己学习人形机器人生产技术，自行生产从而满足青山需求。
机器人所需部件全部由文烨亲自把关，这样能让文烨最为放心。
而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如此一来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在文烨看来，这自然是上上策。
文烨对机器人技术感兴趣，但短期要想学习掌握明显是痴人说梦。
要说程序设计文烨自信拥有独到心得，但机器人技术还涉及硬件尤其是逻辑芯片和传感器，还有工程技术，这些都是文烨之前没有学习过的内容。
“文烨，陪我出去走走？”
李菲儿甜美呼唤带回文烨思绪，眼前佳人学霸无疑是他学习机器人技术的良好机缘。
“菲儿？”
李菲儿听闻眉心一蹙，明显有几分不悦，清纯羞涩的脸蛋瞬间多了几缕愁云。
只见一风度翩翩帅气逼人的男子手捧一束鲜花，拨开人群正朝文烨和李菲儿走来。
“菲儿怎么不接我电话，这几天安排都被我取消了，就是为了多点儿时间陪你。”
李菲儿脚步不停，与文烨肩并肩继续前行，男子直接拦在前边。
“你做什么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李菲儿冷声道，说着双手挽住文烨胳膊，“文烨，我们走。”
李菲儿甜美可人，追求的人定然不少，男子应该就是李菲儿的追求者之一。
文烨与男子素不相识，自然没有理由关心他与李菲儿的情感瓜葛，于是欣然接受李菲儿的亲密接触，领着李菲儿直接从男子身边走过去。
男子遭受羞辱有几分恼怒，看向文烨的眼神多了几分恨意。
“李菲儿，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没必要自降身份选择这样一个屌丝吧。我雷云霄哪里不如他？”
“文烨不要理他，咱们走。”见对方羞辱文烨，李菲儿担心文烨多想。
“稍等。”文烨止住脚步，回头看向男子。
“你叫雷云霄？见过男子长情的，没见过男子长舌的。
什么年代了还流行一厢情愿单相思？菲儿既然不喜欢你何苦死皮赖脸缠着，如此丢人现眼大庭广众之下你如何做得出来？”
雷云霄被李菲儿拒绝深受打击，对文烨甘当挡箭牌心生不满，如今又遭当众斥骂，已经是怒不可遏。
“李菲儿！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丝毫不领情？与这蝼蚁一般的角色一同奚落于我？”
李菲儿不为所动，挽住文烨的胳膊更是用力一些，用实际行动表明立场和态度。
雷云霄当众求爱，又遭受当众羞辱，终究是克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发作。
“哼！后会有期！”
甩下一句狠话然后在众人目光中大步流星离开。
酒店空中花园一安静处，文烨点燃一支烟。
从高空望出去，夜色正浓而城市灯火辉煌车织如龙，映照出海市的繁华与喧嚣。
“对不起。”李菲儿柔声道。
文烨吐出一道烟圈，李菲儿清纯唯美的面孔在迷雾中更是显得娇羞欲滴。
“你讨厌他？”
“他是我师兄，理工大学IT俱乐部的头牌精英，之前我们一起参加过教授的研究项目。”
文烨其实对雷云霄没什么兴趣，他只是在想，学霸的世界为什么会如此复杂？
“雷云霄是个疯子，我与他没有关系。”
“每个天才表面看起来都像个疯子。”
文烨熄灭烟头，似是而非调侃一句。
李菲儿沉默，良久之后一扫之前的不快微笑道：“听说你参与过天启AI项目。”
文烨淡淡一笑，看来这女孩对自己是做过功课，明显有备而来。
“呵呵，我只是敲敲代码写写程序，替人家打工而已。”
海市已入深秋，高空的夜晚多了几分凉意。
李菲儿收紧披肩，小手不停揉搓，水汪汪眼眸看向文烨。
“一起进去喝一杯？”
“不了，我肠胃不大好，喝不惯那些。”
不得不说，李菲儿的娇羞柔弱，让每个与她接触的男子都可能心生怜惜。
更何况是从没经历过风花雪月的文烨。
可能是长期与枯燥乏味代码打交道的缘故，文烨此刻头脑是异常的清醒。
在寂静中沉思，文烨就像一名垂钓的渔夫，这场景很契合他头上那顶渔夫帽。
“咱进去吧，堂姐应该等久了。”
李菲儿打破沉默，两人才一前一后离开。
回家的车上文姝一脸兴奋，对于两人本次的见面她非常满意。
“你觉得菲儿怎样，看上了没？”
“菲儿很漂亮，人也很聪明。”
“那不废话吗？理工大学的学霸，IT精英俱乐部的小师妹。”
“呵呵，人家可看不上我。”
“那可不一定，听说她当着雷云霄的面选择了你，知道雷云霄谁吗？海市隐形富豪雷启贤的儿子。”
“这个我倒没有听说过。”
“作为海市人你还是得认识一下雷启贤。
他可是承包了海市几乎所有六G网络建设，却没有担任任何一家上市公司股东，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低调？
没想到他儿子倒是一个情种，李菲儿上大学三年，他就追了三年。”
文烨尴尬一笑：“这样说来，我岂不是比中了五百万彩票还要幸运？”
“呵呵，你小子倒是挺沉得住气。
不过文烨我可警告你，对那个雷云霄今后要防着一点，今晚他可是吃了大瘪。”
文烨若有所思。
海市卧虎藏龙，鱼龙混杂，一不小心就可能惹上大麻烦。
晚上文烨联系上青山，获得一些关于理工大学IT俱乐部的资料，也顺便了解了雷启贤此人。
令他感到震惊的是，这个雷启贤居然是华龙公司老板雷天河的亲哥哥。
按理说弟弟有事当哥哥的一般不会置身事外，可为什么雷天河的公司破产清算而作为海市富豪的雷启贤却不闻不顾呢？
这让文烨觉得事情愈发扑所迷离。
六G网络是最新一代互联网，通过卫星通信与地面无线集成组建一个全连接世界，实现互联网、物联网等多网互联互通，真正实现超高速全覆盖信息网络。
这可是当前人工智能应用的重要基础，天启AI之所以能顺利开发完成与六G网络的强力支撑分不开。
雷启贤有能力组建海市六G网络，其实力的确不可小觑。
哪怕是青山号称超级AI，他也得借助雷家的网络平台实现信息互联和数据超算。
“难怪雷云霄有底气骂我是蝼蚁，站在这超算平台之巅，看所有人都像是裸奔的蝼蚁。”
“呵呵，大意了呀。”文烨自嘲道。
“幸好我与青山的通信是基于自己所开发的协议语言，只要我不公开协议架构和链路逻辑，无人能轻易破解我的数据。
在这全民裸奔的时代，果然还是原创好。”
把这些糟心事儿放到一边，文烨开始钻研青山传过来的洛书。
初略看来，洛书是一本关于空间变幻的奇书，书中呈现了大量复杂的脉络图，反映大千世界万事万物的发展变化规律。
青山说其中有符箓之术，但文烨看了老半天，却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
“看来单凭眼力是不行的了，还得借助算法。”
文烨打算编写一些新的代码来破解隐藏在洛书中的奥秘。
购回大批资料后文烨把自己关进房间，不舍昼夜废寝忘食开始钻研洛书。
文家简直成为了工作室，父亲专职炒股，儿子闭门写程序。
母亲看得是直摇头。
“这父子俩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都是一根筋。”
文波对儿子的表现也很是不满。
虽然之前推荐的几支股票都有不错涨势，但儿子像老子一般整日闭门不出，那不是在他母亲面前给自己找晦气吗？
“还不是都跟你学的，你看你成天盯着个电脑屏幕花花绿绿也不嫌累？”
“哪儿花花绿绿了？
就两种颜色，红色和绿色。
呵呵，而且最近都红。”
“出息！”
文波这几日气运如虹，账户已经有了大幅盈余，最近一日只是做个差价就挣了一万多块。
“还别说，人逢喜事儿精神爽，自从儿子回来我这腰痛腿麻的毛病都好了，嘿嘿。”
“老头子，我看你还是抽空多出去锻炼锻炼，这一身的毛病都是坐出来的。”
偶尔听父母唠叨磕白文烨觉得很是享受，这才是家的感觉。
洛书上脉络图形式简单，就和天启AI代码演进生成的那个极简符号一般。
但其数量更多，结构也更为精巧。
看得越久，文烨愈发觉得自己无知。
洛书博大精深。
如果说之前创生青山AI的那个极简符号只是一粒钻石，如今洛书上数以千计的符号就是一个巨大宝库。
要想破解其中奥秘系统运算的数据量和工程量绝非之前可比。
“洛书果然不简单，难怪历传千年人们对它仍然是讳莫如深。”
以文烨家里几台破电脑和百兆宽带要想完全解密洛书，无异于牛车想跑高速，力量终究是过于单薄。
“看来需要寻求外援，理工大学倒是有自己需要的资源。”
文烨早已做好打算，却一直在等待最佳时机。
终于有一天，李菲儿电话打来了。
“文烨，有兴趣加盟理工大学IT俱乐部吗？
这一次接受社会人士报名参加，机会难得。”
“我真的可以参加吗？
作为海市人，我是做梦都想来理工大学深造一下呢。”
“当然可以，欢迎加入IT俱乐部！”
文烨表现出极大兴趣，这在李菲儿看来也是情理之中。
哪个有志青年会拒绝来自高等学府的诚挚邀请？
更何况美女亲自出面招揽，没有任何一个男子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爸，最近气色不错啊。”
文烨终于舍得离开房间，一手牛奶一手松花糕来到老爸操盘现场。
“哟，涨势不错啊，直接封涨停板啊。”
“呵呵你小子闭关结束了？”
文波心情不错，科力传感这支股票从二十三块已经涨到三十多块了。
“你说这支票要不要获利收割，已经挣了有小二十万了。”
文烨故作惊讶好奇凑近看了一眼。
“真的耶！老爸你这是要打翻身了！”
“嘿，你小子敢笑话我，给点建议呗。”
自从文烨回家文波运气一直不错，而且最近推荐的几支股票都有较大斩获，文波是打心底开始信任儿子。
文烨故作沉思，良久之后才开始为文波分析。
“真要听我的意见？如果是我可能会继续持有。
我认为吧，当前人工智能发展迅速，智能机器尤其是机器人应用将越来越普遍，其中最为核心和关键的硬件就是芯片和传感器。
而科力传感是全国最大最有实力的专业传感器企业，从目前情势来看，这家企业正处于发展头部时期，发展潜力和后劲巨大……”
文烨这番话自然是信口胡掐。
上市企业那么多，经营良好的也有不少，但能保证股民投资挣钱的还真是凤毛麟角。
不过有青山帮助，依据大数据分析监控市场账户和资金的一切走势动态，确保老爸挣点儿小钱还是绰绰有余。
“嘶，听你这样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
你老爸我沉浸股海多年，追涨杀跌有过，价值投资有过，量化波段也有过，最终还是亏得一鼻子老灰。
股海沉浮，多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纵眼看去曾经持有过的股票如今都涨势大好，复权屡出天价，我那是一个后悔啊。
如果早像你这般想，咬定青山不放松持有个十年八年，应该是支支股票都挣了大钱吧。”
听老爸长吁短叹，文烨暗暗觉得好笑。
“说的轻巧，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您要是知道股票运行的终点，您也就成为股神了。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个人赌性太强当局者迷，总想着那山还比这山高，对手上所持有的票票看不起、不放心、没信心、瞎担心、乱操心？”
“哈哈哈哈哈哈，有道理，精辟！没想到我儿子还是个股神来着。”
文烨偷笑，这些都是青山所教用来应对老爸的说辞，没想到会让老爸如此感同身受。
“我这也是旁观者清您老是当局者迷嘛。
先说好，我纸上谈兵您要是亏钱了可别怨我！”
“呵呵呵呵，不怨你，愿你爹。”
文烨无言以对。
这老爸，真是绝了。
文烨按照与李菲儿的约定，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海市理工大学。
理工大学IT俱乐部设在学校信息中心三楼，这里原本是大学生计算机机房。
自从进入六G时代后学生用PC电脑几乎被淘汰殆尽，所有人都习惯使用移动终端，随时随地接入网络学习和工作，方便快捷又能满足个性化学习需求。
计算机机房被改造成为IT俱乐部，作为研发前沿信息科技产品的孵化平台。
“IT俱乐部拥有全国领先水平的光刻机，可以独立生产实验用芯片，目前我们的芯片能做到三纳米级。
除了芯片之外我们还研发柔性显示面板，体感交互操作系统……”
李菲儿就像一个讲解员，领着文烨一路参观一路讲解。
文烨对这些再熟悉不过，当年在学习程序设计时少不了到各大IT企业参观观摩，软件层面的工作自然是离不开对硬件的了解。
但要说擅长和精通，他自认远远没有达到那个程度。
见文烨对寻常这些似乎并不是太感兴趣，李菲儿迅速结束这趟参观之旅，两人来到咖啡角坐下品茶交谈。
“邀请你加盟IT俱乐部，是眼下有一个重要项目需要你的鼎力支持。”
“不敢当不敢当，我小小程序员只是前来学习。”
文烨表面上谦虚客套，内心其实是充满狂喜，有机会学习尖端IT技术可是他多年的梦想。
“张鹰教授最近在主持一个小型柔性传感器研发项目。
顾名思义，这是一个传感器可变形、柔软化、小型化技术，其具体应用业态将包括液态机器人、机器肌肉、全纳感知等领域，前景非常广阔。”
“这些都不是我所擅长的。”
文烨直言不讳，想必李菲儿找他来另有特殊目的。
李菲儿清澈眼眸一闪，立即察觉到文烨其实只想听到重点。
一边暗自腹诽眼前这家伙的傲慢一边微笑介绍。
“张教授想让你参与柔性传感器的关键技术研究。
量子级数据链分形传送技术。”
文烨听闻心中一惊，这可是他在研发天启AI中使用过的技术，一直对外是秘而不宣。
眼前这位美女到底知道多少关于他的秘密？
文烨已经习惯与青山朝夕相伴，时常与这个虚拟世界的AI朋友互通有无。
青山对文烨参与柔性传感器研究非常感兴趣，这为他获得现实世界行动能力增添希望。
“走出虚拟世界成为一个能自主活动的人，老夫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啊。”
“你不是青山老祖吗？要明心见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淡定。”
“明心见性？淡定？
你如果像老夫一般每日只处理简单重复运算，就会理解这种感觉该有多么寂寞。
老夫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帮助你，助你早日拥有人形机器人。”
“你在虚拟世界当真有如此难受？”
“难受，难受至极。
老夫现在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到处都是枯燥无趣的数据……
呃，再不济你先随便给老夫弄一套皮肤，有些视听感观聊以慰藉也好。”
“随便不是我的风格，要做就做到极致。
再等等吧，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为你找到一种特别传感器，或许能让你提前跨入真实世界。”
“如此甚好，你娃娃可要加油！”
文烨白天前往理工大学参与柔性传感器研究和学习，晚上回家继续关在房间钻研洛书。
渐渐他发现洛书中关于空间的思想和法则居然对传感器研究大有裨益。
洛书中呈现了一种奇妙的空间耦合变幻现象，恰好可以为传感器小型化提供启发。
所谓空间耦合变幻现象，是指一个高阶幻方产生的功效某种程度上等同于低阶幻方，反之亦然。
高阶和低阶两种幻方阵法虽然结构和形式截然不同，但其对外产生的作用效果却可以完全相同。
同理，如果两种幻方阵法发生空间耦合作用，则一定会产生相同功效。
虽然在现实中让两种系统通过发生空间耦合变幻作用而产生相同功能十分困难，但在数字世界实现这种空间耦合变幻却是存在极大可能性。
关键就在于量子级数据链分形传输技术，这恰恰也是文烨的独门绝技，乃偶然得之。
“妙啊！”
利用这种空间耦合变幻法则可以启发一种空间迭代演进算法，再通过超算系统寻找一种可靠的传感器小型化链路结构。
想到就做。
“哒哒哒哒……”
文烨开始马不停蹄设计空间迭代演进算法程序。
夜已深，母亲见文烨房间门缝还透露着微光，便悄悄走进厨房加热了一碗鸡汤。
“文烨呀，身子骨可不能这般折腾，给你热了一碗汤快趁热喝。”
文烨心里暖滋滋的，不过此刻他不得空闲。
“谢谢妈，您放餐桌上我等会儿来喝，快去歇息吧。”
母亲直摇头，见儿子如此勤奋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次日父亲早起见餐桌上热气腾腾两碗鸡汤，知道文烨才离开家。
他又熬过了一个通宵。
“这小子最近忙来忙去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李菲儿对文烨的勤奋也是欣赏不已。
为方便文烨在理工大学研究和学习，李菲儿为他办理了校园通，文烨可以自由出入学校各大图书馆、信息中心和餐厅，就差点儿没给他安排一间学校宿舍。
李菲儿已经打心底把文烨当做一名理工大学学子，如同每日忙碌在校园的莘莘学子一般。
张鹰教授对文烨也是赞不绝口。
“文烨你有没有想过要攻读一个学位？读我的研究生，不需要担心考试问题，我可以申请给你单独考核……”
文烨哪儿顾得了那么多，只是每日如痴如醉投身空间迭代演进算法研究。
空间迭代演进算法基于文烨自创的智能语言体系，以量子级数据链分形传送技术为基础。
所以这项工作离开文烨其他人还真的无法替代。
“文烨，中午张教授在李园餐厅设宴，记得把手头事儿先放一放。”
李菲儿今天穿了一身蕾丝长裙，修长身材羞赧脸蛋再加上甜美温柔嗓音，让文烨觉得秀色可餐。
算法已经接近完工只需等待最终超算系统测试结果，正好肚子也有些饿。
最近吃喝都在理工大学养成规范就餐习惯，让他的肠胃明显好转不少。
“走吧，现在就走。”文烨盖上笔记本。
李菲儿抬手看看手表微笑道：“现在十一点，咱是不是过于积极？”
文烨淡淡一笑：“先去散散步？李园那一带幽美景致我还从没欣赏过。”
李菲儿清丽脸庞浮现一抹红霞挽住文烨胳膊。
“既然如此，咱们走吧。”
IT俱乐部一角，一人见两人离开，立即拿起手机拨打一个电话。
李园四周林深叶茂，曲径通幽。
行走在林荫小道上，仍可闻到满园桂兰清香。
文烨鼓起勇气牵起李菲儿柔软小手，像一对小情侣一般徜徉漫步。
李菲儿嘴角洋溢甜蜜，感受到文烨手心沁出的细微汗珠。
“从没牵过女孩手吗。”李菲儿微笑道。
“妈妈的手算不算？哥是三好生，正儿八经。”
“没想着在校园邂逅一段甜蜜浪漫？”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找到了吗？”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油嘴滑舌。”
“文烨，你说AI会不会像咱人一样情感丰富？”
“那你先说说，一个有丰富情感的AI算不算人？”
李菲儿倒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人们习惯于以自身特点来描述AI。
人除了拥有能力和才华之外，还拥有气质、性格、情绪和情感。
如今问世的AI一般只具有特定能力和功能，偶尔会表现出一定才华，如音乐、美术或舞蹈。
但他们一般不会被认为拥有气质、性格、情绪亦或者是情感。
因此在很多人看来，机器真的难以被当作是人。
“我觉得AI即使拥有丰富情感，也称不上是人。”
“为什么？”
“因为人有血有肉，从而决定人注定会有缺陷。
而机器哪怕是超级智能机器完全不具有这个特征。”
听闻文烨对李菲儿是刮目相看。
这个见地倒是十分新鲜。
青山一直想拥有一个躯壳，从而像正常人一般感知这个现实世界。
也不知他明不明白，机器始终只是机器，完全不同于拥有血肉之躯的人。
李菲儿继续说道：“人在身体上的缺陷就像他们思想里的无意识一般，注定了他们的现实性和局限性，这又使人和AI产生本质区别。
换句话说，AI过于纯粹过于强大，反而显得过于不真实。”
“真实？”
“对，真实。”
李菲儿抱紧文烨胳膊，柔软中带着几分刚强。
文烨即有所悟。
“哈哈哈哈，高见，不愧是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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