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怎么看破的?”
红衣女孩孱弱的手臂紧紧捂着双腿,
浑身颤抖,说话的声音有些结巴,
惊恐的眼睛左顾右盼,似乎在畏惧着什么,
恐怖的声音在她脑海回响,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模样像被囚禁了几个月的乞丐。
李不悔看着红衣女孩单薄的身子想起了飞雪,
眼睛困在黑暗里的那段时间,
他看不见却能摸到妹妹的手,
细了,
妹妹瘦了,
红衣女孩比妹妹还要瘦,站起身随时可能昏倒。
内心触动,想挽救这个失足少女。
他也清楚,
启蒙高校的诡规则还没有结束,暗中支配的诡物死死盯着他,
还有她。
李不悔没有回答红衣女孩的问题,
受诡规则限制嘴巴不能吞噬诡物,自己主动送上门的则不同,
红衣女孩肯定感受到属于自己的部分被吞噬,为何她还这么问?
那不是她?
“你不是还有一场日出要看吗?你的朋友已经死了,我们该走了。”
“祂在看着我,我走不了。”红衣女孩眼神凄惨。
“在他的眼睛里,有张纸,它可以让你认清接下来该走的路。”女孩看向人形雕像。
“在人形雕像的眼睛里?” 李不悔死死盯着女孩,
试图看破她眼睛是谎言,
还是真诚?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只有恐惧。
“不知道,我只知道小明没有死。”
“我们都死了。”
“是我们的班主任杀了我们,他说,我们都是不争气的孩子,是橐虫,我们不配活着,他杀了我们,他杀了我们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
李不悔吞噬的那段记忆,确实有关胖主任的疯狂。
他在思考红衣女孩的话:“你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是谁锁的你?无皮怪物是谁?”
“这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回答我。”
红衣女孩猛的抬起猩红的双眼:“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告诉我,祂在哪,我才能救你出去,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得救。”
“真的吗?所有人,包括我?”
李不悔郑重点头。
“谢谢你这么说,祂在教学楼,去那里需要经过操场,下面有宿管阿姨,她很残暴,她掌管着我们的命运,只有小明逃出去了。”
“小明逃走了吗?”李不悔道。
“是的,小明逃出去了,小明是班主任的儿子,只有他逃出去了,我们都死了,我想去找小明,可宿管阿姨锁住了我,她是个暴君,我们都痛恨她,我巴不得她立马去死。”
红彤彤的眼睛充满渴望:“你救救我,带我出去,我要去找小明,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小明说了,他要带我去看日出,我不喜欢礼物,不喜欢花,不喜欢巧克力,我只喜欢和小明在一起,带我去找小明。”
“以前我和小明逃课,从后山坟地逃出去,我们在那发现了一把刀,那把刀可以杀死宿管阿姨,祂们都害怕那把刀,我可以告诉你位置,你帮我杀了宿管阿姨。”
李不悔没有轻易许诺,
走到人形雕像前,被嵌进墙壁的人好像是个学生,手电筒的光遮盖大半只露出微弱的光线,这次他没有死,宿管阿姨沉重的脚步声走了过去,
似乎还有什么划过去的声音,
“他是谁?”
“宿管阿姨把他封在了里面,你要小心,宿管阿姨,她不是人。”
伸向人形雕像的手顿时一惊,
差点被红衣女孩冒出的话吓一跳:
“她不是人,你呢?”
红衣女孩陷入痴迷:“我?”
“我已经死了,我想去找小明。”
李不悔从人形雕像的眼睛抠出一张纸,上面只有一句话:
【快跑,离开宿舍。】
【她是怪物。】
【没有人想和她玩,她被锁在宿舍,为什么我要来找她!】
【为什么!】
“纸上写了什么?”红衣女孩问。
李不悔瞳孔放大很快恢复正常。
“他讨厌宿管阿姨,要我杀了她。”
红衣女孩脸上露出笑容:“对,我也讨厌她。”
“我要走了,宿舍外面安全不?”
“宿管阿姨有个锅铲能将人打进墙壁,别让她看见你!”
李不悔点点头:“我知道了。”
轻转门锁,
他始终都要出去的。
门外的夜晚一片血红,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天了,
关上的宿舍门,红衣女孩惨白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她笑了,
整个人缩进墙壁里,
粗大的链条限制了她。
操场传来金属在地拖动的摩擦声,李不悔低着头,藏在围栏下面,
这个声音……
是保安?
他在操场做什么?
目光对准刚刚出来的宿舍,楼梯口往左,单单一件宿舍,
所有的黑暗似乎齐聚这个地方,
楼梯口往右,血红的光线照射,唯独这个地方用木质板围了起来,
围栏的空隙很小只能渗透进声音,
比如,
那些刺耳的摩擦声,
保安似乎在操场巡逻,现在几点了,
还在拖着他的铁链?》
铁链?
为什么他们都有铁链,铁链意味着什么,
宿管阿姨上楼去了吗?
我要经过操场肯定不能让保安看见,这是尝试。
李不悔转身下楼梯,身体呕出黑通通的牙齿,
不像人的,
又有点像人,
记忆里,
祂管自己叫黑山羊,
一副牙齿,他还能掌控,像腐烂的老头那次,
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
任何的负情绪都是黑山羊牙齿的养料,我不能任由祂成长。
俩人对视一眼,分身下楼,自己潜伏在楼梯口,
漆黑的楼梯口隐约可见的视线来自天上血红色月亮,
血月,
可真妖艳,
以前只在电视见过,
现在自己身处其中才能真正感受到血月的诡异,
有点像那双眼睛,可恶,
又是怪物。
三楼,
前面连接宽阔的操场隐隐可见一个人影拖着什么东西在操场游荡,
右边是低矮的建筑物,
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食堂,
沉闷的回响传入耳朵,
谁,大晚上还在剁骨头?
如果想穿过操场,只有往右走,右边绿化带低矮的杉树在朦胧血月下,
是最佳的隐藏点,左边网上,
高大的建筑楼可能是女生的,
一楼正中心吊着个人,
人?
锁紧眼帘望去,不是人
是衣服吧,
夜风微凉,那个人微微晃动,不可能,
这风哪有这么大,
是衣服吧,对衣服,
不管了,只有从右边去,
宿管阿姨晚上会吃夜宵吗?谁在厨房?
往右潜伏,门前低矮却高出俩人的杉树是最佳的躲藏点,
寝室楼与食堂之间有条小道,刚想从食堂前跑到右边绿化带杉树群,
楼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是宿管阿姨,
周围的宿舍门紧闭能躲藏的只有眼前这条小道,
里面圈黑,会有什么,
先进去没有选择了。
分身闪进小道,宿管阿姨粗胖的身材蠕动,
手里拖着锈迹斑斑的铁铲,月光暗淡看不清肥硕的脸,
半边凹陷的脑子像被什么重击,
仅剩半边鼻子在空气中狂嗅,眼神兴奋:
“老鼠的臭味,有老鼠进来了。”
拖着铁铲,一步一步向小道靠近,
刺耳的声音袭来,
李不悔分身赶忙往小道深处潜伏。
两栋建筑物之间,宿舍楼往后还有一个小房,与围墙之间有条很窄的缝隙,
分身双腿岔开翻过围墙,跳到杂草丛生的泥土地,
一双冰冷的手忽然从后面蒙住他的嘴巴:
“嘘,小明,是我大伟!”
这双手,好像是个人,还有温度,
但太软了,软得不像一双手,温热的皮紧贴他的嘴巴,
这……
这是一双没有肉的手,
“你是大伟?”
李不悔立马想起无皮怪物,难道那个人也是大伟?
“嘘,别说话,宿管阿姨过来了。”
嚓,
嚓!
是宿管阿姨,
她已经来到两栋建筑之间的空隙,塌陷的鼻子疯狂在空气里搜寻她的猎物。
奇怪,
到了这里那股臭味就没有了,
宿管阿姨转了几圈只能悻悻离去,
摩擦声走远,
那双没肉的手也放了下来,
李不悔分身不知道该不该转身,
大伟走到他面前。
李不悔见到恐怖的面相差点心脏骤停!
一张完整的人皮穿着红色校服,血月下李不悔只恨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不瞎掉,
恐惧,
让体内的黑山羊嘴隐隐躁动,一丝黑气从头顶浮现,
恐惧立马驱散三分,
眼神越发阴冷,带着三分诡异。
“大伟,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伟凹陷的手拉着李不悔分身就跑:“别说了,天马上就要亮了,你不是说今天是小美生日,你要带她去看日出吗?”
“我提前在这里等你就是将小美交给你。”
“走吧,咱们去山顶再说。”
李不悔分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个猛刹车手从大伟手挣脱:
“你不是大伟,你 在骗我。”
“大伟已经死了。”
红色校服没有肉的手,格外刺眼,
风也能浮动,
大伟在沉默,
目光低垂,尽管他没有眼睛,
“我是大伟,小明。”低沉的声音响起,两边的杉树群,杂草丛沙沙作响,
“我是大伟,小明。”他再次重复。
“小美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明白。”
“不,小美没有死,小美还活着,我们要和她一起去看日出,我们约定好了的。”大伟从校服口袋掏出一张照片,痴痴看着,
空洞的眼神竟能让李不悔察觉到真情流露。
照片中的女孩笑靥如花,沐浴阳光下,站立油菜花里温驯的笑着,双马尾清风吹拂,
她,不正是宿舍里的红衣女孩吗,
照片里的显然更健康,年轻。
“走,咱么去看日出。”大伟再次拉起李不悔分身的手,“有你在她才会出来,你一定要跟我去。”
话罢,拉着李不悔分身向山顶跑去,
山路崎岖,
身后的启蒙高校逐渐远离,
看去,
一个身冒红光的人在那里注视着他,
隔得很远,阴狠的目光仿佛能穿过黑暗直达李不悔分身心底。
啪!
一道血红色铁链飞来,直插大伟后背贯穿前胸,死死定在茂密的杂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