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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前世今生

旧执如初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前世她是皇子的贴身女侍卫,也曾是英姿飒爽女将军,是慕容府的女主人今生她是历经荆棘坎坷的灰姑娘今生再遇,情归何处?

主角:宁夏 凌寒,慕容景煜   更新:2023-02-21 00: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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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夏 凌寒,慕容景煜的其他类型小说《梦回前世今生》,由网络作家“旧执如初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前世她是皇子的贴身女侍卫,也曾是英姿飒爽女将军,是慕容府的女主人今生她是历经荆棘坎坷的灰姑娘今生再遇,情归何处?

《梦回前世今生》精彩片段

“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阳光笼罩在每个孩子的身上,一个孩子在十几个孩子围成的圆圈外,抓着手绢的手背在身后,蹑手蹑脚边走边观察着,在她打算把手绢放在一个毫无察觉的孩子身后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响,正在玩游戏的孩子们顿时有些懵了,接着就是一片恐慌的哭喊声.....

宁夏从梦中惊醒,她擦着额头的汗,醒来还是心慌,那场事故让她瞬间失去了双亲,而这个噩梦也因此纠缠了她九年。

这时,一位大约五十多岁的女人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看着宁夏正在擦脑门的汗:“小夏,又做噩梦了?”

宁夏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水杯:“没事的,妈”。

“那快点起来吧,今天是报到的日子。”

“妈,我能不去那个学校吗?”

“傻丫头,虽说是太太让你给小姐陪读,但那个学校真的不错,如果不是托他们的福,咱们几辈子能上那样的高中啊?”

看到女人这么说,宁夏欲言又止,最终选择了沉默。

九年前,父母在世时,这个女人是他们家的保姆。

那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很忙,从上幼儿园起,每天接送自己上下学的就是这个女人。

父母离世后,宁夏跟着奶奶住进叔叔婶婶家,堂兄堂姐,甚至最小的堂弟也私下一直欺负她,虽有奶奶护着她,可也备不住婶婶的冷嘲热讽,在宁夏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奶奶的突然离世,叔叔和婶婶的无休止争吵,大体是家里已经有三个孩子了,而叔叔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

后来宁夏被接到姑姑家,姑父是一个下岗了且又没本事的男人,每次喝完酒就会打姑姑和表姐,更甚的是居然对宁夏下手,如果不是宁夏跑的快,后果不堪设想。

离开姑姑家,宁夏在外面流浪了几天,晚上蜷缩在桥洞底下,白天跟着一帮小乞丐到处乱窜,饥一顿饱一顿。

再次遇到女人是半月后在菜市场,虽然时隔五年未见,虽然她脏兮兮的混在乞丐之中,却还是被女人一眼认出,

“小夏,你怎么在这呀?”女人拉住脏兮兮的宁夏。

宁夏先是一愣,接着抱着女人的腰,趴在她怀里大哭起来,像孩童时受欺负时那样,寻求女人的安慰。

虽然只是相处短暂,小乞丐们倒是对宁夏依依不舍,但更多的是羡慕。

女人知道前因后果后,找到姑姑,主动要求抚养宁夏,她没有一丝犹豫,语气很坚定。

宁夏还记得那天女人对姑姑说的那段话:“小夏她姑,你们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日子,我当初也是因为生不了孩子被婆家赶出来的,后来遇见小夏她妈,她收留了我,让我带小夏,我也一直把小夏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当初宁先生和夏妹子刚离世的时候,我也想过留下来照顾小夏,但你们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现在既然哪里都容不下她,那以后我就带着她,虽给不了她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我也会好好把她带大”。

姑姑没有反对,毕竟她自己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自身难保,叔叔很懦弱,终究也是当不了婶婶的家。

外公外婆年事已高,只有母亲一个孩子,母亲的突然离世,两位老人也是受不了打击,自顾不暇,但女人还是征得所有和宁夏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同意,领养了宁夏。

宁夏对女人的称呼也由“李妈妈”改称了“妈”。

女人文化不高,离开宁夏家后,由老乡介绍她到一个很有钱的家里做起厨娘。

跟着女人走进那个大门,那里不能称为是一个家,那是一个城堡,当时宁夏是这么认为的。

城堡里住着祖孙三代。

他们家有很多佣人,介绍李妈妈来这里做厨娘的老乡,是这里的园丁,专门对园区进行护理,修枝剪叶,李妈妈让宁夏叫他:刘叔。

院子的旁边有一栋小楼,这是在他们家工作的佣人的宿舍,单身的人住的是四人宿舍,李妈妈带着宁夏在征得主人的同意下,分到一间一室一厅,司机沈师傅和郑家老太太的贴身佣人黄桂珍带着他们的儿子沈斌住在她们隔壁的另一间二室一厅。

沈师傅的父亲是给这家爷爷开车的司机,据说也是跟着这家爷爷闯天下,沈师傅接着给这家儿子开车,后来在郑老太太的撮合下,让自己的贴身丫头嫁给沈师傅,所以主人家对沈师傅一家也是很照顾,只是沈斌的母亲希望儿子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再做伺候人的人。

李妈妈拜托沈师傅帮忙,宁夏转到和沈斌同一所中学。

沈斌是一个清秀且很瘦弱的孩子,在学校里经常被人欺负,比沈斌还小半岁的宁夏自此充当了沈斌的保护者。

沈斌很争气,不负母亲所望,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名列前茅,李妈妈拜托沈斌在学习上帮助宁夏。

两人也因此成了朝夕相处彼此唯一的好朋友。

日子虽平平淡淡,倒也是相安无事度过了四年。

转眼,他们也是初中毕业,马上步入高中的懵懂时期。

他们要进入的高中是城堡主人郑家创办的学校,沈斌被招进学校是他的成绩优异,而宁夏却是作为郑家小姐的陪读进的这所学校。

“没见过郑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啊,还需要陪读?”宁夏嘟囔着。

“她叫郑丽媛,小时候身体就不好,一直在国外治病,估计也是因为她身体需要人照顾”沈斌揉了揉宁夏的短发:“别生气了,以后我和你一起照顾。”

四年的时间,沈斌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弱小的男孩,现在的他个子高出宁夏一头,习惯动作就是揉宁夏的短发。

唯一不变的是沈斌依旧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

郑丽媛是位什么样的人?一切都还是未知,据说郑丽媛回国日期在一周以后。


高挑的身材,扎着一头脏脏辫,破洞牛仔裤,红色皮衣,嘴里嚼着口香糖,浓黑的眼线让原本这个年龄该有的清澈眼神荡然无存。

那位据说比她和沈斌都小几个月的郑家小姐,但看上去个头却高出自己半头,似乎身材也已成熟的女孩,怎么也不像是常年在外治病的人啊,宁夏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如林黛玉般的弱女子,需要自己像丫头一样照顾,美其名曰:陪读。

沈斌此刻明白宁夏心里想的什么,他轻轻的拉了拉宁夏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表现的太明显,宁夏也明白自己和养母的处境,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可以恼怒不满。

和郑丽媛一起回来的还有郑家大少爷郑智宸,据说这次在国外拿了博士学位回来的,他比沈斌还要高出一头,他的皮肤很白,很细腻,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射出柔和温暖的光芒,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栗色的头发又柔又亮,闪烁着熠熠光泽。

“擦擦你的口水”。沈斌低声在宁夏耳边说。

宁夏赶紧收回自己刚刚花痴的模样,虽然沈斌也是文质彬彬,俊秀可人,宁夏和他在一起,好像觉得他就是自己的姐妹一样,压根没有当做异性看待,而郑智宸此刻却完完全全迷倒了宁夏的懵懂少女心。

宁夏感觉不远处,一阵似乎有冷风吹过,后背凉飕飕的,当她捕捉冷风方向时,看到郑丽媛也正看向自己,又好像是看自己身边的沈斌。

“媛媛,这是以后跟你陪读的李妈的女儿,叫宁夏”。郑家二代女主人白琳,郑丽媛的妈妈看着正在由专职美甲师给她做美甲,头也没抬。

她刻意的把养母的身份一起报出来,似乎就是清楚告诉女儿,这是给你找的丫头。

郑智宸眼神也转向宁夏,与郑丽媛母女不同的,竟是对宁夏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宁夏心里如沐春风,但现在的场面却又让宁夏觉得卑微、尴尬。

郑丽媛瞟了她一眼,走向他们,拉开她和沈斌的距离:“这是我的沈斌哥哥,你走开”。

她的说出的这句话和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极其不符,外形给人一种超出实际年龄的成熟,出口却像一个幼稚的的孩子。

“好了,孩子们都见过了,小夏,你先下去吧。”在一旁的郑家一代女主人陈玉兰开口说。

郑老太太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她之前一直像叫孙子孙女那样亲切的叫宁夏和沈斌“小夏、小斌”。

亲孙子孙女回来了,老太太应该很高兴吧,宁夏心里想,身体听到老太太那句话,迫不及待的离开那间让她几乎有些窒息的别墅大厅,而沈斌似乎被郑丽媛纠缠着,一时无法脱身。

宁夏对着门口耸了耸肩,嘴里嘟囔着:“爱莫能助了”。转身离开。

边走边连打着几个喷嚏,她知道此刻沈斌一定在心里骂自己。

在佣人餐厅吃饭的时候,沈斌回来了,气呼呼的在韩夏身边坐下,养母起身给沈斌盛了饭,放在他面前。

“我知道你气我不够意思,可我也没办法啊,那一屋子都是主人,你说我哪个能惹的起啊?又不是在学校。”宁夏从自己盘子里夹了一个鸡腿,讨好似的放在沈斌的盘子里。

“在学校?你干嘛了?”养母听到宁夏最后一句话,她停下嘴里的咀嚼,看着宁夏。

“妈,没干嘛,那么紧张干嘛”。宁夏嘿嘿一笑。

沈斌表情缓和了一些,也对李妈解释道:“她没做什么,放心吧,在学校我看着她呢。”

从宁夏进入沈斌所在的小学以及后来两人同读的中学,四年时间,沈斌负责好好学习,宁夏负责保护沈斌的安全,两人的感情也是在这种环境下建立起来的。

吃完饭,两个人在沈斌家玩,宁夏从沈斌的妈妈口中了解了郑家的关系网。

郑家爷爷郑博鸿娶过两任妻子,前面是父母包办婚姻,第一任妻子是十八岁进的他们家,幼时郑博鸿的身体太弱,她照顾当时八岁的郑博鸿,郑博鸿十八岁的时候,喜欢上了自己的同学,也就是现在的郑家奶奶陈玉兰,但在家庭的施压下,被迫成亲后,才允许他离开家出去上学,后来前妻生他们的儿子郑文锦,难产去世,这才如愿娶了他的同学陈玉兰,生下儿子郑文钧。

也许是不喜欢第一任老婆,也许是有第一个儿子的时候,他还小,没有做父亲的心理准备,他从来没提起过前尘往事,所以郑家也从来没人提及那个郑家长子郑文锦,据说郑文锦被爷爷奶奶带大,后来赶上上山下乡,在当地成了家,生有一对龙凤胎,但从来没出现过,和郑家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交集。

而外界所了解的郑家只有独子郑文钧,也娶过两个老婆,第一任是联姻,因婚后生活不幸福,郁郁寡欢,常年久病缠身,在郑智宸3岁的时候,她终究是撒手人寰。

和郑老太爷相比,郑文钧的命运却一直被父亲控制着,第二任依旧是联姻,不同的是白琳喜欢郑文钧,愿意甘心付出,不愿放手,她为郑家产下一女郑丽媛,因为郑丽媛是早产儿,小时候体弱多病,她声称女儿需要治病,需要好的医疗条件,于是在郑丽媛刚刚会叫妈妈时,她就狠心把女儿送到国外娘家养着,而自己一直围着丈夫,一直想要找时机,为郑文钧生儿子,却始终未能如愿。

当沈斌的妈妈提到,郑文钧在外面有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就是他的秘书,而两个人生下的孩子郑智宇,甚至比郑丽媛还大二岁,白琳也是因为发现这件事,早产的。

“黄阿姨,那个孩子呢?”好奇心促使宁夏这句话不过大脑脱口而出。

“今天也就是多嘴闲聊,你们当个故事听听算了,出去别乱说”。沈斌的妈妈摇了摇头。

宁夏和沈斌相视而望,豪门内也太复杂了吧。


走进这所学校,不到一周的时间宁夏已经见识到一个校园里演绎着社会上的复杂性。

在这学校,学生分四类,“上层”“下层”自然是很明显的二类,字面意思都能理解的,“上层”是那些名副其实豪门公子小姐。

“中层”是父母只是那些商业大鳄手下工作的中层领导子女或者家里做着不大不小的生意想要孩子挤进上流社会的人群。他们的子女像他们在公司那样,奉承、捧着那些豪门公子小姐。

“下层”则是被“上层”发现父母是无名的普通人来这里只是虚荣心作祟,为了让子女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因此能改变命运而送进这所学校,岂不知子女在这所学校所承受的屈辱,一旦被那些少爷小姐发现此身份,他们会变着法的“折磨”,让他们的父母那种虚荣向上的想法被扼杀在摇篮里,机会没有翻身的机会,一旦被发现,很少甚至几乎没有能熬到毕业的,中途就不得不退学换学校,但即便如此,还会有这样奇葩的父母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为了一改自己家族命运,想着法挤破头的把孩子送进来。

还有一种,就是像沈斌这样的,学习成绩一直在学校名列前茅,是学校和老师的“宠儿”,自然是没人去追究他们的身份背景,学校嘛,自然需要多几个这样的学习冠军给学校带来荣誉,带来升学率,也是学校的活广告,普通学校也好,贵族学校也好,都是需要的。

宁夏看过数年前流行的台湾电视剧《流星花园》,当时以为那些只是杜撰编写的剧情而已,没想到自己现在是身临其境。

宁夏大多时间都是卑微的跟在郑丽媛屁股后面,听她差遣,郑丽媛简直就是恶魔转世,哪怕是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她说要喝奶茶,宁夏也不得不跑出学校去给她买她指定那个牌子的奶茶,也因此经常被老师批评旷课、迟到。

能让宁夏喘息的机会,只有每天放学,郑丽媛被郑家的车接走的那一刻开始。

“放学了,不回家吗?”沈斌递给宁夏一瓶水,在她的身边坐下。

“不想回去,那个地方让我窒息”。宁夏坐在球场外围的椅子上,视线落球场内还在奔跑打球的那些男生们身上。

“今天的笔记,看不懂的地方问我”。沈斌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笔记递给她。

“谢了”。开学两个月了,宁夏很少能完整的听完一堂课,都是靠沈斌的笔记课后补习。

“那个个子很高,穿着13号黄色的运动背心的就是郑智宇,他上高三”。沈斌说。

随着沈斌的介绍,宁夏的视线定格在那个男生身上,他的个头少说也在一米八以上,亚麻色的头发虽已经被汗水打湿,一阵微风吹过,他那头亚麻色的发丝在风中随意飘舞,和郑智宸的皮肤不同,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虽然只是侧脸,但依稀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浓密的眉毛,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受不了你一看到帅哥那花痴的模样,擦擦你的口水,走了,饿了。”沈斌硬是拉起不愿走的宁夏。

在两个人离开时,宁夏不知道此刻那双眼睛目送了他们的离开,那双眼睛属于她刚刚看了半天的的那个男生。

对宁夏来说,每周只有周末的时间是属于自己幸福的日子,虽短暂,但却无比珍贵。因为学校以外,郑家宅院里,伺候郑丽媛的人比比皆是,只要小心翼翼过完学校的五天,郑丽媛就根本不会想起她。

“想不想看电影”?宁夏把脸凑向正在看书的沈斌。

沈斌放下书,一只手揉了揉宁夏的短发,一只手打开手机:“想看什么片?”

用他的话说,宁夏的发质不错,手感很好,所以他习惯揉宁夏的头发。

两家大人都喜欢这两个孩子,所以他们在一起的亲昵动作,大人并没有过多干涉,还经常相互打趣:将来是不是要成为亲家。

根据宁夏的意愿,沈斌选择了一部恐怖片,整场电影,沈斌一直紧紧的拉着宁夏的胳膊,他的举动让宁夏哭笑不得。

“将来我不能保护你了,你这样子能保护你媳妇吗?”走出影厅,宁夏唠叨着沈斌。

“那将来娶你不就得了。”沈斌嘟囔:“反正我妈我爸都把你当媳妇。”

宁夏甩开他的手,快走几步:“变态”。

不料,却撞在一堵肉墙上,抬头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坏坏的笑脸,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特别是左耳闪烁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眼神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对方看到她,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被人发觉的惊喜,宁夏没看到,只是一个劲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站在那男人身边的一个女声响起。

目光转向女声方向,宁夏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人她知道,是学校高三的学姐,也是学校里霸王花一朵。他们这届高一的那些小霸王都礼让她三分,叫她迈瑞姐,据说她父母也是这个学校的股东之一。

在场的人毫无防备,话音一落的瞬间,一记响亮的耳光,宁夏顿时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沈斌突然把宁夏拉在自己身边,一边用手轻抚着宁夏红肿的脸,一边嘟囔:“她又不是故意的,不是道歉了吗?”

迈瑞冷哼一句:“走路不长眼,这只是小小的教训,下次走路长点眼,碰瓷也得看看对方是谁?”

平白挨了一巴掌,宁夏像个被惹怒的小狮子,但被沈斌一把拉住。

没人注意到那个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怒气,他呵斥迈瑞太过分,说完转身离开。


上学的日子,每个早晨对宁夏来说,都是痛苦的,每天的开始,也是她卑微的开始。

“宁夏,上学了。”隔着窗子,沈斌在外面叫她。

翻个身,宁夏用被子蒙住头,高中三年,现在三分之一都还没过,未来渺茫。她只想用被子蒙住这一切。

蒙住这一切?宁夏突然发现上高中以后,每天被那个小魔女折磨的筋疲力尽,好像噩梦再也没做过。

沈斌站在她的床前:“你再不起床,我掀你被子了?”

“出去,我换衣服”。宁夏在被子里面嚷道。

沈斌乖乖的离开,在外面等着。

如宁夏所预料的那样,昨天她可是在影院无意中惹怒了大姐大迈瑞,而今天注定是她现实中的噩梦的开始。

先是坐在凳子上,裤子被万能胶粘住,接着是课桌斗里放了一些恶心的东西,让宁夏狼狈不堪想要躲开时,屁股又离不开凳子。宁夏知道这一切不是迈瑞亲手做的,但在她的示意下,班里乐意做这些的大有人在,而小魔女郑丽媛也来凑热闹,不顾宁夏的窘迫,还要吃点心,喝奶茶,命令的口气让宁夏去买。

宁夏躲在卫生间,沈斌跑出去给她买裤子,那节课两人都旷课了,宁夏躲在卫生间,很难过,却哭不出来。

她听到有人走进来,她问:“是沈斌吗?”

对方没有回答,只见自己躲的这个拦隔上方伸进一条裤子,宁夏来不及确认对方是不是沈斌,接过裤子,说了声:“谢谢”。对方没有回应,走出卫生间,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下课了,小魔女的奶茶、点心得在十五分钟之内买到,宁夏顾不得多想,就用跑的冲出教学楼,冲出校门,在校门处遇到买裤子回来的沈斌。

见她像风一样的刮出校门,刚想把裤子递给宁夏,宁夏已经顾不得理他,像风一样的女子瞬间跑出好远。

沈斌摇摇头,掂着装着裤子的手提袋,向教学楼走去。看到沈斌站在教室门口,老师只是点点头,示意他进教室。

目送接郑丽媛的车离开,不同的是今天沈斌也被郑丽媛拉着一起坐车离开了,宁夏耷拉着脑袋,独自返回学校球场,坐在那个从来不会有人给她抢的球场外围的座椅,看似她每天在看别人打球,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此发呆,在此放空自己一天的不愉快,她只有放空了,才能重新走进那个让她几乎窒息的高高围墙内的城堡。

宁夏感觉到身边坐下一个人,她没回头,以为沈斌重新回来找自己了,因为只有沈斌知道她每天会在这里坐一会儿才会回家的习惯。

“怎么又回来了?小魔女放过你了?”宁夏捧着脸,看着球场上来回穿梭的男生们。虽然每天坐在这里,她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他们打球,她也看不明白。

对方没有回应,宁夏这才转过脸,是昨天在影院里遇到的那张放荡不羁的脸,宁夏本能的站起来,却又被对方一拉重新坐下来。

“你想干什么?”想到昨天平白的一巴掌和今天的遭遇,宁夏顿时火冒三丈。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对方突然问道。

“我应该记得你吗?”宁夏反问道。

对方沉默了几秒,笑了笑:“好吧,我们重新认识一下,今生我叫彭泽,现在是大三的学生。你呢?今生叫什么?”

“今生?你脑子有病啊?”宁夏没好气的回道:“前世我们孽缘来的吗?”

宁夏无心的一句话,让对方再次沉默。

“懒得理你,你也少搭理我。”宁夏再次站起来,甩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球场那双眼睛目送宁夏离开,就像宁夏每天要在这里坐一会儿一样,目送宁夏的背影也是郑智宇的习惯,宁夏从来没发现过,但今天被彭泽捕捉到这一幕,他皱皱眉头,当他的目光和郑智宇的目光对视时,对方躲开了。

“六皇子?”彭泽脱口而出,当然这三个字脱口而出时,当然也只有他自己听的到。

他不确定前世的记忆,今生有几人还记得,只不过他是带着前世的遗憾,转几世,都拒绝喝孟婆汤,只为续前世未了的情,只为还前世未了的债。

眼前,该如何让这个前世的债主丫头接受自己呢?这是个让彭泽头疼的问题。

寻找了几世,昨天在影院中无意中撞见的那一刻,彭泽是那么惊喜,那么意外,好好的相遇,还来不及相识,就被迈瑞那臭丫头给破坏了,和迈瑞那丫头是怎样的孽缘啊,前世迈瑞是能让自己每天开心的爱妾,难道前世的缘分还不够?今生却早于那丫头再次遇见,两家还是世交,还早早的定下婚约,也不知前世迈瑞积什么德了,这辈子投胎豪门世家。

当然彭泽调查了解到宁夏一些信息才来的,不然他又怎会在校园球场找到宁夏,但他只想亲耳听到宁夏亲口对他说,自己今生叫什么,宁夏的拒绝回答,宁夏的生气,他都能理解,毕竟昨天、今天遭受了不少委屈,又怎可能会和声细语对他友好呢?

“少爷,回家吧?”在一旁的衣着休闲装的和大小差不多的小伙子试探的问道。

彭泽点点头,吩咐他:“浩子,你明天继续调查,看看宁夏这些年都经历过什么?”

“得嘞,少爷”。

今天的晚饭,宁夏吃的有些不舒服,好像积食了,走出门想想散散步,远处别墅二楼小魔女的灯还在亮着,唯一的可以倾诉的朋友被小魔女霸占着,听说是要沈斌给她辅导作业。

宁夏心里冷哼了一下,才怪,她要是突然转性喜欢学习,明天的太阳大概会从西方升起吧。

黑暗中突然被一只手拉住,身体也被逼到墙角处,嘴也被对方的手捂住,隐约闻到对方身上有一种清爽薄荷叶的味道。

听到对方低声说:“我不会伤害你。”


宁夏趁着对方不注意,对着他的手就狠狠咬下去。

对方松开时,另一只手握着被咬的那只手,转圈的跳起来,低声嚷道:“你是狗啊?”

借着不远处微弱的路灯灯光,宁夏看清楚了对方的脸,俊朗的面容痛苦的扭成一团。

“你是郑智宇?”宁夏不是很确定的问道。

“你知道我?”郑智宇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宁夏,他观察宁夏好久了,以为自己知道宁夏的一切,而宁夏不知道他是谁。

“听说过”。宁夏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要干嘛?偷偷摸摸的?你不是这家二少爷吗?”

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往这个方向走来,郑智宇的食指在嘴唇的中间做了个“嘘”。

宁夏闭嘴不语。

脚步声远去。

“你叫宁夏对吧?”他连问询的语气都和那张脸一样,冷冷的,毫无感情色彩存在。

宁夏疑惑的看着他,点点头。

“能帮我个忙吗?”明明是求助于别人,语气中又透露着不允许别人拒绝的霸道。

“我能帮你什么?”宁夏脱口出这句话,心想,你们这些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她这种随时随地就会被踩死的像蚂蚁一样的弱小类帮忙吗?

郑智宇从内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照片上是一个木制盒子。

看了照片的宁夏抬头用疑问的眼光看向郑智宇。

“找机会到地下室找到这个盒子给我。”

“你自己不能找吗?你应该比我更方便。”

“如果你帮我找这个盒子,我可以保证你上高中这几年,不会再有类似今天的事情发生。”

郑智宇说完这句话,不给宁夏拒绝或者回答的机会,就转身从侧墙翻了出去。

留下宁夏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看什么呢?”熟悉的声音响起,随即而来就是那熟悉的动作,沈斌的手已经放在宁夏的头发上揉了揉。

“没什么,回去吧。”宁夏决定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对任何人都保密,包括她无话不谈的沈斌。

“郑智宇,为什么不住在这里?”宁夏突然问道。

“应该是因为郑丽媛的妈妈不让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一个人住,好像也是住在郑家的其他别墅里。”

“一个人住?他妈妈呢?不是说是他爸爸的秘书吗?”

“郑智宇上初中那年,意外事故去世了。”说完这句话,沈斌突然止步不前:“你为什么突然对他的事情感兴趣了?”

“好奇嘛,为什么他也是这家儿子,却不住在这家。”

“好奇害死猫,你少对这些太过专注,努力学习考上大学是正事,那样你就离开这里了。”

“嗯”宁夏点点头,仿佛看到一丝未来的希望之光。

接下来的日子,宁夏很积极抓住每一次去地下室拿东西的机会,帮郑智宇找那个木盒子,在学校里,也真的没有再发生之前那种事情,只是每天被小魔女来回折腾的日子还在继续。

郑智宇比宁夏和沈斌及小魔女大二岁,比他们高两级,他们上高一,郑智宇上高三,和大姐大迈瑞是同班同学,虽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他是小三的孩子,议论他是郑家不被承认的私生子,但面对他时,女生又不自觉比他那冷俊的外表所吸引,男生又被他的冷酷而震慑,论学习,他又是学校的骄傲,了解内情的人,也明白他对郑文钧意味着是怎样的存在。

高三毕业前夕,好巧不巧,那只木盒子居然真的被宁夏找到,当木盒子放在郑智宇的手上时,让宁夏始料不及的是,郑智宇居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被路过的同学看到,宁夏感觉自己的后背冷嗖嗖的。

虽然不是很了解郑智宇,但此刻明白,这也许是他表示感谢的方式吧,毕竟说谢谢,也不符合他那冷冷的外表,也不符合他不善言辞的性格。

郑智宇在这所学校,几乎没有朋友,打球也只是因为他球打得好,入选了校体育队,只需要行动,只需要球技,不需要言语,三年的高中,他的生活很简单,除了球队,就是教室,回家。郑智宇说的话也是屈指可数,没有人能靠近他,也没有人敢靠近他,今天他居然主动抱住宁夏,这一举动顿时成了校内热门头条。

那天郑智宇邀请了宁夏去他的别墅,他要请宁夏吃饭,以示感谢。

最近沈斌一直被郑丽媛以补习为理由缠着他。

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郑智宇的邀请。

宁夏不知道那个木盒子对郑智宇意味着什么,拥抱、吃饭,一改往日的冷漠,让宁夏感觉到那个木盒子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那晚他们一起吃饭,宁夏也是第一次接触了一个叫“RIO”的似饮料而非饮料的东西,喝完晕晕乎乎,但又非醉的感觉。

“木盒子是我妈妈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东西了。”郑智宇突然说道。

“嗯”宁夏点着头,眼圈突然红了:“你想你妈妈吗?我想,我真的很想我的爸爸妈妈。”

“嗯?”郑智宇愣住了,她不是李妈的女儿吗?

“我的亲生父母在我七岁的时候出事故去世了,现在这个以前是我家保姆,现在是我的养母。”不知是“RIO”的原因,还是内心积压的委屈太多太久,这一刻宁夏一股脑的随着眼泪都倾泻爆发出来,亲生父母的事情,她对沈斌也没谈过,自从跟着李妈妈走进郑家之后,哪怕是噩梦连连,她也从来没掉过眼泪,应该说是流不出眼泪,一度认为自己的泪腺出问题了。

原来她是和自己一样不幸的人啊,郑智宇看着眼前这个短发的女孩,她身上没有女孩子的娇气,她没有出众的长相,也没有高挑的身材,她像野草一样的存在,坚韧不拔。

那只木盒子和那晚的倾诉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自那晚之后,两人再无交集,郑智宇考上大学后离开了。


自那晚之后,日子趋于最初,郑智宇这个名字没人再提起,宁夏也没再问过关于他的事情,那个被自己称作脑子有病的彭泽也没再出现过。

除了被小魔女折腾一日三次逃课买东西,其他倒是一切相安无事,踉踉跄跄总算熬到高中毕业,最后的冲刺阶段,倒是在沈斌的帮助下,勉强的过了和他同校的录取分数线,也算是如愿以偿,能离开这座城堡的唯一途径,她暗暗发誓将来会报答养母的大恩,但这里她再也不想进来。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李妈妈喜极而泣,她看着录取通知书,嘴里喃喃道:“宁先生,夏妹妹,咱小夏熬出来了。”

宁夏拥着养母的肩膀,发现养母的头发白的更多了,“老妈,我给你染染头发吧?”

李妈拗不过她,坐在门前,只能任她摆布。

“还是有女儿好,小棉袄,贴心。”沈斌的妈妈路过,羡慕的眼神。

“嗯,我们小夏就是懂事。”李妈倒是毫不谦虚的接受别人对宁夏的夸奖,不过她也不忘回敬一句:“你们小斌也挺乖,挺懂事。”

“小斌毕竟是男孩子,没有小夏那么细心。”沈斌妈妈的语气有些酸酸的。

“黄阿姨,等给我老妈染完,我也给您染染。”宁夏笑着说。

“就等你这句话,看我未来的儿媳妇能不能想到我。”沈斌妈妈哈哈笑起来。

她的这句话,弄得旁边的人都跟着笑起来,宁夏尴尬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的那么热闹,你们家小斌在屋里能听不到?咋不出来啊?”丫头彩玲问。

“一大早又被小姐叫去了。”沈斌妈妈摇摇头:“这都考完了,也不知道为啥还折腾我们小斌。”

宁夏帮老妈和沈斌妈妈的头发染完,已经到了她们该忙活主人晚饭的时间了。

“老妈,你们去忙吧,我今晚不在家吃饭了,我想出去走走。”

李妈从兜里拿出几百块钱:“去吧,去放松一下,看看电影,吃点好吃的,别太晚回来。”

说完看看窗外又说:“小斌,也不知道回来没,他要和你一起就好了。”

“我在”。刚刚回来在外面的沈斌听到李妈的话,接道。

“那你俩一起去吧,这段时间学习太紧张了。”

“嗯,我爸我妈也是让我带宁夏出去玩呢。”沈斌不自觉的又是准备揉揉宁夏的短发。

也许是想起下午沈斌妈妈那段话,宁夏突然头一歪,沈斌的手扬在半空中。

“走吧。”宁夏低着头。

“怎么了?”沈斌跟在后面问。

“没怎么”。宁夏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头。

“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那刚刚我揉你头发,你干嘛躲?”

“老大,我们都成年了,总得避点嫌吧,你妈以为.......”

“我妈以为什么?”

“你说呢?”

沈斌停了几秒,突然乐了起来:“我妈要你做她儿媳妇?这不是我们小时候,她们都在说的话题吗?”

“不一样,那时候我们小,她们只是开开玩笑,现在万一认真了,不好的。”

“怎么不好的?你不喜欢我?”沈斌突然拦在宁夏面前,很认真的问。

宁夏不说话,只是盯着沈斌的脸,足足有十几秒的时间:“我这么看着你,你什么感觉?有心跳的感觉吗?我们不来电的。”

沈斌笑了笑,揉了揉她的短发:“懂得还不少,小说没少看吧,走了。”

初见时,这个丫头瘦瘦的,眼神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是暖暖的沈斌先走向她,向她伸出了手,自那时起,两个人的手再也没有松开彼此,有人欺负沈斌时,宁夏会像发疯的小狮子,不管对方是比他们大两倍,不管是用撕还是用咬,宁夏都不会畏惧,舍命保护着沈斌。看宁夏被打,沈斌也会死死地抱住宁夏,分担外来的伤害。

他们相互珍视对方,视对方如自己,那种感情是别人体会不到,也无法体会的。

但宁夏明白,那种任谁都无法超越的感情,是有亲情的成分,却无爱情的因素。

“别想那么多了,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不过,咱俩说好了,如果这辈子到三十岁我未婚,你未嫁,那时候咱俩就一直相守到老。”一向说话稳重成熟的沈斌突然提出幼稚的约定,还伸出手指要和宁夏拉钩。

宁夏倒是配合的和他拉了勾。

宁夏在前面走着,沈斌在后面跟着,他们就是如此,有的时候沈斌就这么跟着,有的时候两个人会并排打打闹闹。

而今天的沈斌在后面喃喃自语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心动过?”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斌加快几步,跟上宁夏,用手再次揉她的短发。

沈斌不想让这份感情带给宁夏任何负担,如果宁夏不愿意,他会静静的等待,如果有一天宁夏身心疲惫或是需要疗伤的时候,一转头,他还在;如果宁夏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他会祝福。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宁夏不再需要他的时候,他也会转身离开。

但这是他单纯的想法,后来发生的一切一切是他无法掌控,也是宁夏无法摆脱的命运,毕竟都是上天注定。

那晚,他们看了宁夏喜欢的恐怖片,还像往常一样,沈斌还是紧紧的抓住宁夏的胳膊,是真的恐惧,还是本能的想紧紧抓住宁夏,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影院里出来,他们来到中学常去的那家麻辣烫店,老规矩,还是两个人点一份,只不过这次,点的是一大份。毕竟那时候他们的零花钱有限,想解馋,只能点一份一起分享。

“又点爆辣的”。沈斌佯装生气。

“你可以用开水涮涮,不辣不过瘾。”

“开水涮过没味了。”

“那等会单给你点份麻酱。”

“霸道。”

........

两个人争着笑着,抢着彼此喜欢吃的丸子,少年还是那两个少年,时间却不是那个时间。


虽然在同一所大学,但宁夏和沈斌两个学的专业不一样,加上宁夏会利用课余时间打工,两个人只会偶尔在都有课时,相约午饭时一起吃饭。

也是在这所大学,宁夏多了三个朋友,她和同寝室的同学成了姐妹,沈斌也不再是她唯一的朋友。

“二姐,那个经常和你一起吃饭的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可爱的胖胖女孩,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问道。这个胖胖的女孩叫罗小贝,按照出生月份,她最小,被大家称为“小四”。

“不是,他是我的发小。”宁夏头也没回,她整理洗好的衣服。宁夏在这个寝室被称为“二姐”。

“既然不是你男朋友,把他介绍给我吧?”寝室老三林琳闻声从自己床幔中伸出脑袋,她也是这个寝室里最美的一个,但性格过于豪爽了,应该是沈斌无法承受的。想到这里,宁夏笑着摇了摇头。

“你俩有没有正事了”。寝室老大胡瑞正在收拾寝室的卫生:“有那闲空,能不能把寝室卫生打扫一下。”

胡瑞是班里的班长,比她们年长一岁,用她的话说,农村孩子上学晚。她学习是最努力的那个,也是最勤劳,最懂得照顾她们的,所以在她们面前是有一定威信的,每次胡瑞开口的时候,就是那两只闭嘴之时。

这时,敲门声响起,打开门,隔壁寝室的女孩说:“宁夏,楼下有人找。”

“又是你那个发小吧。”老三再次伸出头。

“你可真够三八的,等着,我替你问问,看他愿不愿接手你”。宁夏白了林琳一眼。

“你要撮合成了,想吃啥,姐都请你”。背后传来林琳的大嗓门。

林琳比宁夏只小一天,和宁夏是一个星座,那豪爽劲丝毫不弱宁夏,甚至超过宁夏。

到宿舍楼下,宁夏没看到沈斌,她左看右看,正在歪头纳闷时,一张坏坏的笑脸伸到她面前:“还记不记得我?”

宁夏躲过那张近自己几毫米的脸,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彭泽”对方提醒道:“想起来了吗?”

宁夏满脸的疑问看着彭泽,他突然的出现是要干嘛?

“你一定心里很多疑问吧?”彭泽围着她转了一圈,突然用自己的长臂环绕着宁夏。

宁夏想要挣脱,却被他紧紧的搂住。

“你要干嘛?有话说话。”宁夏无法挣脱,就采取用自己脚趁其不备用力踩了他的脚。

彭泽疼的几乎跳起来:“你这个女人这辈子怎么是这样的人啊?你属刺猬的啊。”

“什么这辈子,上辈子,你有病吧?你有病去看病。”宁夏翻了记白眼,准备转身离开。

“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一切的。”彭泽一把拉住要离开的她。

宁夏甩几甩,都没甩开那只紧紧抓住她的手,彭泽的力气太大了。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情?”宁夏放弃挣脱,她不耐烦的问道。

“你这两年能过安安稳稳,是我们少爷一直在保护你”。在一旁的彭泽的跟班那个叫浩子的忍不住插话。

“插什么话,站远点”。被彭泽呵斥,那位乖乖的后退几步。

“最初你太小了,按现在来说,你还未成年,现在你成年了,上大学了,我觉得我可以提出我的要求。”

“什么要求?”宁夏顿时提高了警惕性。

“别紧张,就是让你先做我的女朋友。”

“凭什么?”

“凭我上辈子是你的夫君,凭你临死之前,我发誓无论转世多少回,让我找到你,一定先人一步,不会再放手。”

宁夏真的受不了他在那胡说八道,用手摸了摸彭泽的脑袋,转头问彭泽的跟班:“你家少爷出过事故,砸伤过脑袋?”

浩子摇了摇了头。

“好,咱先不说你的胡说八道,据我所知,那个迈瑞不是你的未婚妻吗?你这么调戏我,她知道吗?”

“那个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答应我。”

“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那我是不会放手的。”

“你多大了,幼不幼稚啊,现在是法制社会,允许你在这胡闹呢?知不知道110是干嘛的?”

她话音未落,手里的手机已经被对方抢走,扔给了那个站在一边的跟班。

在韩夏还未反应过来,彭泽紧紧的扣住她的腰,冰冷而又柔软的两片覆盖住宁夏的嘴唇,任宁夏如何撕咬,宁夏不停拍打他的后背,可对他来说只是挠痒痒罢了,渐渐的宁夏的动作停了下来,宁夏嘴里流进一丝血腥,但彭泽忍着痛却始终不肯放手。

旁边出现来往同学的窃窃私语和不远处男生宿舍楼上的口哨声。

此时如果有地洞,宁夏肯定毫不犹豫选择钻进去。

平白就让一个神经病夺走自己的初吻,宁夏气不打一处来。

看到宁夏气的脸发白,彭泽赶紧放手,用自己的一只手擦了擦被宁夏咬破的嘴唇上的血。

他也觉得刚才自己有些过于心急,有些强迫宁夏,他换了种方式说:“我们先做朋友好不好?”

“我不答应呢?”宁夏后退几步说,她不想和眼前这个神经病有任何纠缠。

“那我就天天来学校守着你。”彭泽的口气有些霸道,有些强硬。

“少爷,我哪有那么多闲时间陪你玩啊,我要上课,要打工的。”

宁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彭泽打断:“你不是课余的时间打工吗?给我打工,这样可以吧。”

宁夏实在受不了彭泽的没完没了,沉默几秒后说:“好吧”。

彭泽又向她走近几步,宁夏如受惊的动物:“干嘛?”

“明天下午没课吧,我来接你,明天开始。”说完这句话,彭泽对跟班摆摆手。

宁夏不知道这个脑子有病的神经病是何身份,为何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对自己的课时安排都清楚。

但被此刻周围的同学盯着看,嘴里嘀咕着什么,更是让宁夏尴尬无比,仓皇而逃,逃往寝室。

明天这个消息肯定是传遍校园,如果沈斌问起,怎么回答?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写的多好啊,是不是老二?”林琳读着海子的诗。

“我也想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宁夏疲惫的趴在床上,眼睛眯着,嘴里嘟囔着。

“你不是被富家少爷招降了,不用东奔西跑打工了吗?怎么还那么累啊?”林琳趴在床栏杆看着对面的宁夏。

“可是陪他玩,比打工还累,都不知道有钱人每天吃的什么,精力那么旺盛。”

“唉,穷人是体会不到有钱人的乐趣滴。”林琳摇摇头。

刚躺下的林琳又像触电般坐起来:“过两天就是平安夜了,各位怎么安排的?老二,不用说了,肯定又是陪富少,老大,小四,你们怎么安排的?”

“我们没过过啥平安夜,只过春节。”胡瑞趴在自己的书桌上看书,头也没抬起。

林琳伸了伸舌头,转头看见小四捧着那胖胖的脸蛋,满脸期待的看着林琳。

“就咱们俩,也没啥意思啊。”林琳如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重新躺下。

“我希望今年圣诞节会下雪,如果圣诞下雪,我就陪你们一起过圣诞。”宁夏突然开口。

虽然她也不是很重视西方节日,但不知怎么的,总希望平安夜的那天会下雪,可老天就偏偏和她作对,从来未让她如愿过,或许在圣诞前下雪,又或许圣诞后下雪,但偏偏在平安夜从未下过雪,至少在她的十八年里,这个城市是如此。

看似彭泽安排的各种活动,吃饭,看电影,她负责陪伴执行,老板负责发工资,自然是怎么说,她就怎样配合,其实她明白,彭泽潜意识的在讨好她,以丰富她的生活,想取悦她,可两个人始终站在两个轨道,总感觉差点什么。

两天后的平安夜,四人走出教室,发现天空飘起了如鹅毛般的雪花,小四似乎比宁夏还兴奋,她拉着宁夏的胳膊摇晃:“下雪了,平安夜下雪了。”

然后她又拉林琳:“咱们今天晚上玩什么?怎么安排?”

“去寝室吃火锅吧。”一向话少的胡瑞突然提议。

“某人好像不能和我们一起过平安夜了。她老板来了。”林琳努了努嘴,三人看向她努嘴的方向。

彭泽和他的跟班已经站在不远处的花坛旁。

“你们先准备吧,我去和他说。”宁夏把书递给胡瑞,自己向彭泽走去。

“我今晚能请假吗?我答应她们如果平安夜下雪,我就陪她们。”宁夏站在彭泽的面前对他说。

“可以,我们也要参加,想吃什么,我请客。”彭泽又是那标志性的坏坏的笑容。

“我们女生寝室,是不允许男人进的”。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有办法进去,我就参加。”彭泽对她说完,转头安排自己的属下王浩去安排火锅。

“随便你,你只要有本事进得去。”宁夏扭头拉着胡瑞、林琳和消失贝贝离开了。

回到宿舍,沈斌站在女生宿舍楼前的树下,林琳看到他,眼前一亮,不等宁夏和沈斌开口,就主动邀请:“老二,让你发小也来吧。”

“怎么进去?”宁夏瞪了她一眼。

“我和小贝缠着宿管老师,你们看情况,偷偷溜进去,明天周末,这会大家都跑出去狂欢了,没人注意到。”

宁夏拗不过她,只好配合她的安排,胡瑞和宁夏挽着沈斌快步上楼。

进了寝室,宁夏也是拍拍自己胸脯,长出一口气,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紧张到不行,林琳看她们已经顺利把沈斌带进去,拉着小四嘻嘻哈哈笑着跑进寝室。

沈斌顾不上自己身上的雪,先替宁夏拍去她身上的雪,林琳看到这一幕,有点酸溜溜的。

她递给沈斌一条毛巾:“你也擦擦吧。”

沈斌接过毛巾,想要给宁夏擦擦湿了的头发,彭泽居然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抢过他手中的毛巾给宁夏擦头。

“你怎么进来的?”宁夏有些惊讶,让沈斌进来那么困难重重,他进来却是如此容易。

彭泽的跟班王浩站在他的身后问:“怎么吃火锅?”

她们是有一张小的折叠桌,可现在加上眼前这三个大男人,似乎有些拥挤,不,应该说很拥挤。

彭泽在王浩耳边嘀咕了几句,王浩转身离开,不一会,就有几个人抬着一个桌子进来,接着手提餐盒、电火锅的人走进来一一摆上。

“哇塞,你太神了。”林琳竖起大拇指:“你什么身份啊?无所不能啊?”

“我们少爷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少爷的姑妈是这所学校的校董。”王浩如背书般介绍。

“你怎么就改不了不多嘴的毛病呢?”彭泽回头呵斥他。

大家一一坐下的时候,宁夏习惯的在沈斌身边坐下,却被彭泽一把拉在自己身边:“她是我的女......员工。”他差点说宁夏是他的女人,看到宁夏一脸怒相,立马改口。

关于彭泽对宁夏的事情,沈斌也有所耳闻。

“你让她给你打工是自愿同意的吗?”沈斌义正言辞。

宁夏不想大家因此不愉快,她摆摆手,让林琳拉沈斌坐下。

林琳倒是很乐意坐在沈斌旁边。

“浩子,你也坐下。”彭泽对王浩说,王浩在胡瑞身边找了位置坐下。

这样,两边都隔着人,沈斌和宁夏隔着从未有过的距离。

原本应该一场愉快的平安夜,此刻有些尴尬,没有人说话。

宁夏终于忍不住了,她首先拿起一罐“RIO”:“我们不是过平安夜的吗?这氛围也太压抑了吧?”

“对对,我们应该嗨起来。”林琳也举起杯。

冷场只是短暂的,气氛也因为一罐“RIO”缓和许多。

窗外的雪继续下着,屋内的火锅沸腾着,笑声一片,这是属于他们的快乐。

千年前的今天,也是大雪纷飞,凌寒坠落山崖...


转眼,到了放寒假的时间。

暑假还好说,自己借口打工,可以避免走进郑家那所宅院。

寒假,原本假期就不是很长,不久又会临近春节,养母他们会很忙吧?好像自己说不回去也是说不过去的。

外地的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沈斌早早的在女生宿舍楼下等着帮宁夏拿行李。

两个人在学校附近的小食店里简单的吃了两碗面,解决他们的午餐,虽然郑家也在这个城市,但他们回去一趟,也是要花上几个小时。

公交车上,人很少,宁夏找了个后面靠车窗边的位置坐下,沈斌在她身边坐下,扶着放在车厢里他俩的行李箱,宁夏看着车窗外掠过一个个站牌,距离越来越近。

“上次十一放假回去,李阿姨问你为什么一次也不回去,我告诉她你在外面打工太忙。但能感觉到她的失望。”身边的沈斌说。

每到法定假日,沈斌都会规规矩矩回去陪父母过节。

听到沈斌这样说,宁夏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自私了,那毕竟是自己的养母,即是那个地方,那里的人们自己是不太想见,可养大自己的人还在那里啊。

想到这里,宁夏心里暗暗发誓,等自己大学毕业后,等自己工作挣钱了,第一件事就是让养母辞职,离开那里。

两个人下了公交车,还要走上一段,那是一片富人区,没有公交车直通到那里。

“你累不累?我拉一会儿吧?”宁夏要接过沈斌手中箱子的拉杆。

“没事,我怎么说也是男人吧?”沈斌拒绝。

“哟,你是男人?”宁夏乐了:“个子倒是见长,胆量没见长,想想你看恐怖电影的样子,我都为你将来的媳妇发愁,哎,不过我们寝室的老三对你有意思,提好几次了,她和我一样,还是有点胆量的,把你托付给她,我也放心。怎么样,开学要不要我做个月老?”

“打住,我没打算上学的时候恋爱,谢谢你的好意了。”沈斌没好气的回应。

看沈斌憋的脸通红,生气的样子,宁夏哈哈笑个不停。

“别乐了,看着路。”沈斌提醒的话音未落,一辆摩托车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

宁夏拍拍胸脯,惊魂未定:“会不会骑车啊。”

“你别说人家了,是你乐的,就差横穿整条路了。”沈斌说。

两个人从偏门走进郑家大院,靠近员工宿舍楼前,停着刚刚那辆摩托车。

“原来是来郑家的,郑智宸都是自己开车的啊,这是谁?”宁夏看向沈斌。

沈斌耸耸肩,摇摇头,拉宁夏上楼。

回到他们住的宿舍楼,养母不在,沈斌的妈妈也不在,这个时间段应该是为那一大家人准备晚餐的吧。

放下行李,沈斌回自己的房间了,距离他们的晚饭还要好长一段时间,他们的晚餐要在主人吃过之后才准备。

这栋二层的佣人宿舍楼,二楼走廊即是阳台,站在门口,院内可以一览无余,走出屋子,宁夏伸了伸腰,趴在水泥砌成的楼栏。

此刻已是傍晚,黄昏真的来了,似血的夕阳衬着缕缕天边的斜云,煞是好看,这时的太阳收敛了张狂,只留下一盘暗黄透着西南的参差树杈。

看完夕阳,宁夏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别墅二楼对着他们宿舍方向的小露台上站着一个人,此刻也在看着自己,也许更早,只是刚才自己没发现,宁夏来不及确认对方是谁,就仓皇逃回自己的那几个平方里,不难知道宁夏为何不喜欢郑家大院,占地上千亩,能让她只有自由呼吸的只有这几个平方,所以在这里她常常感到压抑,因为这里始终不属于她们。

养母和沈斌妈妈她们回来准备员工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员工餐厅在一楼,沈斌接到他妈打来的电话喊吃饭时,他隔着窗子喊宁夏一起下楼吃饭。

宁夏看到沈斌头发凌乱,笑了:“我说你不行,还不承认,拉了两个箱子,走了一段路,回来就得睡一觉,兄弟,你太虚了。”

“哪有,我昨晚整理东西到很晚,没休息好。”沈斌解释。

“知道了,放心吧,不外传。”宁夏说这句话时,回头看了看别墅二楼那个小露台,那个人已经不在。

“小夏,你都瘦了,多吃点。”养母许久未见宁夏,有些激动,一个劲的夹肉放在宁夏的碗里。

“妈,太多了,你自己也吃。”养母越这样,宁夏心里的愧疚感越强烈。

“妈,宿舍楼前那辆摩托车是谁的?”沈斌突然问自己的母亲。

“二少爷回来住了,老先生让回来的,他再有一年就毕业了,现在到了实习阶段,老先生的意思是自然到自己家的集团里实习,将来还能辅助大少爷”。黄桂珍说。

餐厅里其他人吃完饭,都各自忙活自己的了,看到餐厅就剩他们四人了,声音放低许多:“这个二少爷也是可怜,自小没了母亲,一个生活,性子养的也是孤僻,这回来几个月了,每天除了吃饭桌上和长辈打招呼,再也没见他张过口和谁说过话,上下班就骑着那辆摩托车,他爷,他爸给他买的车,他也不开,独来独往孤僻的狠唻。”黄桂珍说到这里摇摇头,毕竟那个孩子也就比他们的孩子大两岁,语气里难免带点心疼怜惜的感觉。

宁夏想起别墅二楼露台上和自己目光相撞的人,是郑智宇。

吃完饭,宁夏留下帮养母洗碗,沈斌要帮忙一起,宁夏母女让他回去陪陪自己的父母。

看着养母的手又是红肿,宁夏有些心疼:“不是给你买护手霜了吗?”

“给他们做饭的厨房有暖气,手还是这样了,年年如此,就是这样的皮肤了。”

宁夏拉养母在一旁坐下,她一直沉默不语,低头洗着那些锅碗,然后把洗好的碗筷放进消毒碗柜里。

“妈,等我以后工作挣钱了,咱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养母点点头。


下雪了,洁白无瑕的小小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飘落下来,宛如美丽的银色蝴蝶在翩翩起舞。雪,越下越大,小雪花漫天飞舞,似烟非烟,似雾非雾,仿佛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茫茫大雪之中。

临近过年了,园区里有家的员工陆陆续续放假回家去了,只剩下园丁刘叔、养母和宁夏,还有沈斌一家留在这里过年。

刘叔的妻子很早就去世了,无儿无女,没有地方去。

养母老家一个姐姐一个哥哥,都各自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这些年她和宁夏相依为命,她很感激郑家留有她和宁夏一席之地。

沈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已不在人世,沈斌的父亲自出生来到这个世上都一直在郑家大院,现在两口子又都在郑家做事,所以自然这里就是归宿。

自大家放假离开,养母的工作也轻松一些,每天准备完主人的饭菜,就不用再去准备员工餐了。

今天,沈斌的爸爸买了一些火锅食材,让沈斌喊刘叔、还有养母和宁夏一起去他家吃火锅。

外面已是银装素裹的世界,屋内热气腾腾的火锅,三家人围桌而坐,吃着、说着,笑着。

郑智宇站在自己房间的露台上,他不知自己盯着那个窗户有多久,只觉得自己身体有些麻木了,他感觉对面那些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聚在一起,此刻创造了家的氛围。

想到这里,他内心羡慕之余有些妒忌,感觉整个身体都被冻僵的感觉。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遥控器在他手中被他“折磨”着,一直换来换去,他并不是想看电视,但此时自己也不知该干些什么,心底甚至有些莫名的烦躁。

虽然自己身体里流着郑家的血,可始终没有家的感觉,也并不觉得自己属于这里,也融入不到这个家里,尽管爷爷奶奶各种方式努力想弥补他这些年的所承受的苦,但他不愿意靠近他们,内心甚至还有些抵触、抗拒。

白琳从来没正眼看过他,但在父亲面前,她会假惺惺的做出母亲的样子,对郑智宸和自己说出几句关心的话,各自都心里明白,她只是在做戏,目的是博取父亲的欢心。

郑丽媛虽然不喜欢他,但似乎也怕他,从来不去招惹他。

郑智宸作为大哥,偶尔会做出大哥的样子,形式上关心关心他,他也是敷衍应对。

在郑智宇看来,在这个家里每个人的角色不同,表面上都客客气气,内心各自盘算着,这一切都是虚伪的表面。

这个家里,唯一让他内心信任且依靠的只有父亲,毕竟从小到大,自己的成长岁月里,父亲始终都在,偶尔内心也会对父亲有所埋怨,埋怨父亲没有善待母亲,到死都没能给母亲一个名分。他哪里知道,他心底的埋怨,也是父亲今生的痛,今生的遗憾。母亲是父亲在这个世上唯一爱的女人。但作为父亲,郑智宇是挑不出毛病的,父亲没有对不起自己。

郑智宇穿上羽绒服,走出自己的房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应该是已经睡了,父亲书房微掩着,门缝透出微弱的灯光,郑智宸和郑丽媛房间灯都没亮,不用想,在外面狂欢,那是上流社会公子小姐相互交流的方式。

郑智宇在后院小公园里慢跑了几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冷却自己烦躁的内心,地面刚刚被覆盖的积雪上留下一串串他的大脚印。

刘叔和沈叔还在喝酒、谈天,两位母亲也因白天的劳累,吃饱就洗漱睡觉了,不胜酒力的沈斌一杯酒下肚,已经被拖进房间呼呼大睡。

郑家人都睡了吧,宁夏穿了件长的羽绒服,戴了帽子、围巾,她想走走,消消食再去睡觉。

“多美的积雪,被什么人糟蹋了?”来到后院,她看到地面留下一串串的大脚印,喃喃自语。

“我踩的。”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宁夏吓了一跳,差点摔个踉跄,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才没摔倒。

宁夏猛地转过身,两张脸贴的很近,两个嘴唇也不过是几毫米的距离,紧张的心跳加速,好像心里有小球跳来跳去。

郑智宇感觉自己很不妙,刚刚平复的烦躁情绪,此刻又被心脏狂跳所代替,他像触电般的松开放开自己抓住宁夏胳膊的手,宁夏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倒在雪地上。

虽然有积雪,但不是很厚,宁夏摔在雪地上的那一刻还是感觉到疼。

“对不起”。郑智宇脱口而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嘴里会冒出这三个字,不是经过大脑,而是出于本能说的。

“别想让我感谢你,刚刚你抓住我,我正要说谢谢的时候,你又把我摔了。”宁夏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雪,气呼呼的嘟囔。

“是我对不起你,说吧,怎样补偿你。”接下来这句话,郑智宇更是想不出来是自己说的。

原本对外界任何事物都不关注,似乎亲情、友情及社会最基本的人际关系都和他无关,因此在校园一度被人起外号“自闭症王子”“冷血王子”的郑智宇,面对宁夏会说出这些话,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看到宁夏,他内心会起涟漪,会不由自主的说出他从未对任何人表达的语言。仿佛他们之间不是陌生的,而是被什么牵动着。

“补偿?倒不至于吧?”宁夏被他表情很认真说出的那句话逗乐了。

“那么晚了,你没出去狂欢,也没睡觉,一个人干嘛呢?”宁夏问出这句话时觉得自己纯属没话找话,同在一个高中过,虽不是很熟悉,但对郑智宇这个人也是有所耳闻。

郑智宇摇摇头,他不敢直视宁夏的眼睛,但还是问出一句话:“你不也是一个人?”

“我是吃多了,出来消消食。”宁夏搓着双手,放在嘴上,试图用嘴里的热气哈热手上的温度。

雪,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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