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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过往(1)

发表时间: 2023-02-14

时间很便到了年三十的前一天,由于父母把弟弟一个人扔在了奶奶家,因此一家三口提早吃过年夜饭,第二天一早便驱车急忙往回城的路赶。

这也让这两天一直都睡不好的简欢好容易松了一口气,从小到大,但凡是在母亲身边,就永远都有听不完的数落,直到考上大学离开家,简欢才难得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舒适快乐的生活,哪怕最开始没钱没工作的时候过得很难,她也从未问家里再要过一次钱。

现在生活逐渐有了些许起色,父母对她的关心也逐渐增多了起来,当然该做的她一样也没少做,定期给父母汇款,时不时也会给弟弟、奶奶一些零花钱……当然,在她心中,这也仅仅只是应该做的。

这次被稀里糊涂安排的相亲,也着实让她有些伤脑筋,她甚至感觉自己从未被尊重过,面对父母的决定、安排,她只有默默听着的份。

大年初一一觉醒来,不大的出租屋中又只剩下了她跟养了很多年的大白狗椰奶——是简欢刚毕业那年在路边捡来的一只被遗弃的萨摩耶,那时的她刚找到工作,工资少得可怜,却还是将狗子养到现在白白胖胖,而椰奶自然也成为了简欢生活中最大的精神寄托。

洛野这边,因为还没结婚,所以过年自动申请了留队值班,把回家的机会让给了家有俩娃的副队长肖井然。

工作性质的原因,他不经常看手机,微信加的好友除了同事也就是父母了,而就在刚刚,小张竟然将简欢跟他拉了一个三人的群,美其名曰方便日后直接沟通。

洛野不知道该在群中说些什么,纠结了半晌,还是退出了对话框,点开了她的头像,头像是一只可爱的狗,笑起来竟然跟她有些像。

他有些烦躁地锁了屏,将手机扔到了一边,他知道自己大概率是在自我内耗,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再次相遇的她,在他心中的轮廓,好像一点点从水底浮上了水面,逐渐清晰了起来,他再也无法将其淡忘。

简欢一早晨便起床出门遛狗,顺便在楼下仅剩的开门的粥铺喝了碗豆腐脑才带着椰奶回家。

一般没有客户的时候,她也是不怎么看手机的,有时候创作到深夜,倒头就睡,根本没工夫看手机。

刚闲下来打开手机,便看到了小王警官拉的群,里面还多了一个人,微信名就叫原名的洛警官。

简欢有些哑然,心道干他们这一行的还真讲究效率,大过年的都不让人清闲。

见群里没人说话,她自然也没再关注,转而翻开了朋友圈,已经是中午了,父母也已经到家见到了弟弟和奶奶,转头就发了一张全家福。

简欢早已经习惯了,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他们是一家人,自己只是陪着他们等了12年的弟弟,看着他们家庭完整,自己也就该功成身退了。

想到这里,她自嘲似的摇头笑了笑,点了个赞,转身放下手机为椰奶重新添了些狗粮。

想到关于警队的创作,既然母亲应了别人,她也就自然不好再推脱,正好趁现在过年手里没有工作,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准备起了方案。

期间还翻阅了不少以往警队的宣传资料,中间自然也出现了不少洛野的身影,果然,人群中,他是那个一眼就能被看到的存在,周身有着与众不同的耀眼。

本着早交稿早完事的原则,一下午的时间她就起好了初稿,发到了群里去。

没过一会,简欢便收到了洛警官的好友申请:

“初稿我看了,有些想法还望电话沟通。”

简欢也不知道为何从通过好友到接起电话,自己的嘴角从始至终都是上扬着的。

还是她先开了口:“喂……”

年前连着值了好几天班,洛野此刻的声音有些疲惫的沙哑,良久道:“初稿很不错,也难为你创作这种不是你风格的作品了。”

一句话听得简欢有些摸不着头脑,话本身看起来有些阴阳怪气,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听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难道他对自己之前的作品风格还有研究?

“想不到洛警官还研究过我之前的作品啊,还知道我的艺术风格。”

简欢这话说得不咸不淡,语境上却听上去有些噎得慌,就连她自己说完都感觉有些怪怪的,面对着对方的一瞬沉默,她竟然有些恍神,直到椰奶拿鼻子一个劲地拱她的手,她才知道自己把它薅疼了。

“研究过一些,不是特别能看懂,但是有在努力理解。”洛野的语气真诚,竟让简欢有那么一瞬的惭愧。

“那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吗?没有的话我就继续推进了。”

简欢轻咳了一声,重新拿出了面对客户时的一贯套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问道。

洛野其实对艺术也没有多大的造诣,简单提出了几个想法,简欢也都在另一头啃着笔一一记下,两人的交流也还算顺畅,毕竟洛野要比许多刁钻的客户好对付多了。

眼看着该说的都说完了,洛野思索半天,这才蹦出来一句看似平常的问候:“叔叔阿姨还好吗?”

简欢以为他是想借自己的手机跟父母拜年,这才说道:“他们一大早就回去了,弟弟和奶奶还在家里。”语气平静,似乎没有什么情绪。

洛野是知道简欢一直都有个弟弟的,从初中那会,他就能从简欢的些许言语之中感觉到,她与家人的关系一直都处得有些微妙。

见对方不搭话,简欢礼貌似地岔开话题反问道:“那你呢?你在老家吗?”

“没呢,在队里值班,同事有家室,让他先回了。”说道这里,洛野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自己这话说得,好像是在卖惨。

简欢心道,自己跟洛野真是两个可怜虫,刚想简单说几句安慰,对方似是鼓足了什么勇气随即又说道:“正好你也一个人,不然今晚,一起吃个年夜饭?”

“好。”

简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脑子一空白,嘴竟然先替她应下了,他这是在约她?他不在意自己的过去了吗?

约好了下午洛野来接她,电话便收了线,简欢转头便看到了正趴在地上眼巴巴瞧着自己的椰奶,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了起来,又要把它一只狗扔在家里过年了吗?

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下午,她迅速冲了个澡,使自己这么多天以来疲惫的精气神变好了许多,原本干枯有些打结的长发,也被捋顺了起来。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她想象的漫长。

那辆熟悉的越野车准时准点,分毫不差地停在了她的楼下。

“我可能有些事情想跟你解释下。”

“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一见面,两人也不知是什么样的默契,几乎同时说出了差不多相同的话。

二人一时间有些愣住,还是洛野率先开口打破了有些尴尬的寂静:“你先说吧。”

简欢轻张了张嘴,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有一只宠物,是只大狗,也是我的家人,今天过年……我不想丢它一只狗在家里。”

“就这事啊,带下来吧。”洛野怎么都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难住了她,低头故作轻咳似的笑了笑,在招猫逗狗这件事上,她从小到大倒一直都没变,上初中那会,学校周围的流浪猫狗都被这丫头喂遍了,就连保护他打群架那次,她都是带着一堆流浪狗从箱子里冲出来的。

“那你呢?你刚想说什么?”简欢没想到对方答应地如此爽快,起初她还是有些纠结的。

洛野抬手扶了扶车窗的边框,表情有些尴尬地说道:“本来找到人替班了的,可是同事的老婆今天忽然生孩子,队里剩的都是一堆小孩,就……你愿意来队里吗?”

洛野这话问出来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队里那帮小子第一次看到他带女人来,难免会问东问西,他怕简欢会难堪,却也不想大年三十就这样放她鸽子。

他正纠结,却听见她声音略带笑意地说道:“也好,人多热闹,很久都没有热闹过了,你等我上去牵狗。”说罢转身朝着单元楼门跑去,徒留他一个人愣在了原地。

看着她有些雀跃的背影,他不由得低头弯起了嘴角,自打上次见面,他甚至都在想,就现在这样仅仅只是能看着她,也很好。

没多久,楼栋里率先窜出了一个兴奋的白色身影,身后跟了一个踉踉跄跄,状态有些狼狈的同样白色的身影。

简欢特意换了件纯白色的呢子大衣,搭配这温柔的粉色长裙,将她的肤色衬得清透白皙,再加上被椰奶拉着小跑了几步,两颊更是浮现出两团莫名的粉红,看上去愈发娇俏动人了起来。

洛野也是实在没有想到简欢竟然养了一直这么大的狗,一时间表情竟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在椰奶将要爆冲的时候,一把扶住了简欢,顺便大声喝止了椰奶的动作。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椰奶面对洛野竟有几分莫名的乖巧,忙在他的脚边停住了脚步,一屁股坐下来仰头冲着他吐舌头傻笑。

确认了简欢站稳,他这才放下了轻揽住她肩膀的手,抬手故作镇定的搓了两下鼻子说道:“这么小身板,是怎么驾驭这么大的狗的?”

“平时都是很乖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兴奋。”

简欢有些无奈的拎着手中的牵引绳,弯腰轻轻敲打了两下椰奶毛茸茸的大脑袋,以示惩戒。

“先上车吧。”

他说着,抬手拢了拢她刚刚因为快跑而有些松了大衣外套,顺手又接过了她手中的牵引绳,示意她先进副驾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