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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宗女

夏天吃啥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小姩姩,你知道皇祖父给你取“昕”字为何意吗?”“昕”有光明破晓之意,作为皇祖父嫡长孙女,皇祖父希望你为大乾朝带来美好安宁”五岁的永安县主赵明昕,还体会不了其中的含义。直到永安长公主赵明昕,她明白了。身为赵氏皇族宗室之女,赵明昕从出生开始就无法置身事外。下毒、和离,逃亡、失忆,一路上暗藏无数的算计与杀机。既然躲不掉,那干脆硬碰硬好了!!

主角:赵明昕   更新:2023-01-28 13: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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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赵明昕的其他类型小说《赵氏宗女》,由网络作家“夏天吃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姩姩,你知道皇祖父给你取“昕”字为何意吗?”“昕”有光明破晓之意,作为皇祖父嫡长孙女,皇祖父希望你为大乾朝带来美好安宁”五岁的永安县主赵明昕,还体会不了其中的含义。直到永安长公主赵明昕,她明白了。身为赵氏皇族宗室之女,赵明昕从出生开始就无法置身事外。下毒、和离,逃亡、失忆,一路上暗藏无数的算计与杀机。既然躲不掉,那干脆硬碰硬好了!!

《赵氏宗女》精彩片段

第一章

“来,夫君,你尝尝这鸡汤,厨娘炖了一上午,味道极好”一位身着淡紫色锦绣描花宫装,容貌美而不妖,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冷冽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把一碗青花小碗放置于对面男人前说道。

曹渊看着面前黄金般色泽的鸡汤,丝毫没有食欲。

总是这样,提到丽娘她们母子三人时总是避而不谈,他那带着文雅之气的面容浮出一丝怒气看着赵明昕。

此时华丽的楼阁被外面的池水声围绕,周围的丫鬟们都在提着气做事,生怕被迁怒。

只有一旁的小女童习以为常,灵动的双眸,她身穿淡黄色的百褶裙,双鬓斜插碧玉簪子,两个小脚交替着晃悠,边吃边看着父亲。

曹渊看着赵明昕又看了一眼曹优优,“砰”的一声放下筷子气冲冲的离去!

“县主,这……”时春上前擦拭被曹渊迸溅的汤汁。

“无妨!看来是近些年本县主对他是越来越纵容了!”赵明昕看着曹渊的背影,缓缓的说道。

身为赵氏宗女,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嫡长孙女,一出生便被封为永安县主,记明字辈,从小由皇上亲自启蒙,当成皇子扶养,皇上最后一次御驾亲便是带着年仅十三岁的赵明昕,而后凯旋而归,也是大乾朝第一位拥有战功的宗室女。其父瑞阳王赵文煜乃是太子赵文言的同母胞弟,皇后嫡出。

赵明昕及笄之时整个瑞阳王府门庭若市,每日都有无数官媒上前求娶,恰巧赵明昕的大哥赵明卿带兵平乱,边关大胜,战功赫赫,瑞阳王府的名声隐约间压过了东宫。

瑞阳王无心与一母同胞的太子争夺那个位置,怕引起东宫猜疑,瑞阳王妃又舍不得女儿远嫁,只能与一些勋贵且无权的人家结姻亲。

恰巧赵明昕与瑞阳王妃在听云楼听书时看见十七岁的曹渊与其他学子争执,气宇轩昂有玉树临风之资,瑞阳王妃便在一众提亲人家中应了那三流勋贵平昌伯府夫人为其嫡幺子翰林院正八品五经博士曹渊的提亲。

开国皇帝共封,三十公爵、百位侯爵、一百八十位伯爵。其中世袭罔替只有八公、十六侯、二十五伯。

将近两百年过去了,因夺嫡失败、参与谋反等原因。不算之后历任皇帝赐封不世袭爵位。

世袭罔替的爵位如今只剩下三公、五侯、八伯。

八位伯爵永昌伯府占其一,但永昌伯府因后继无人。无奈只能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从而幸运的延续至今。

天大的好事砸在头上,平昌伯府高高兴兴的迎了永安县主入门,成亲六年,却只生了曹优优一个女儿,平昌伯府夫人渐渐的也没有了往日的亲和。

成亲第四年曹渊得了个正七品的江西南城县县令之职,曹渊仅有秀才之名,举人屡屡不中,考中副榜多次。后靠着平昌伯府恩荫,又找了关系才混了个正八品的五经博士,这次要不是凭皇室县主仪宾的身份,恐怕也谋不到这县令之位。

在南城县上任两年的曹渊突然往平昌伯府递信说想念妻儿,平昌伯夫人当即带着赵明昕和曹优优去南城县。

赵明昕原本还想为何平昌伯夫人要一同去,后来到南城县不到一个月便明白为何了。

曹渊在赵明昕到南城县一个月后便带着他表妹梅丽娘进门,说是要纳妾,看着曹渊抱着和与他眉眼相似,比曹优优差小些的男童,梅丽娘左手牵着约小两岁的女童时,赵明昕哪里还不明白。

这二人恐怕早在她成亲不久在京城便有了苟且,怪不得当初外放时,赵明昕说帮曹渊寻个离京城近的地方,但曹渊不肯,一定要来南城县。原来是天高任鸟飞啊。

又看着丝毫不震惊抱着曹易满脸慈爱的平昌伯夫人,赵明昕也明白平昌伯夫人许是一早就知道了。

说不定平昌伯本人也知道,离京城这么远,便是他们说什么赵明昕只能听什么了,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赵明昕成亲六载,虽说与曹渊没有如胶似漆但也相敬如宾,更何况还有了一个女儿,对曹渊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失魂荡魄一番后,赵明昕看着曹优优,摸了摸她的头道“优姐儿吓着了吗”。

看着面前可爱灵动的女儿,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曹优优声音清脆灵动的回答“没有啊娘,我都习惯了,从小父亲也没有多亲近我”

曹优优今年五岁了,这么多年也就过年过节时曹渊会笑呵呵的抱着曹优优,买些新奇的小玩意逗她玩,应付给家里长辈看,平时只会称翰林院公务繁忙,而外放县令这几年与曹优优更是一面也没见过,父亲这个称呼她渐渐的陌生了。

曹渊如今破罐子破摔,连敷衍一下都觉得浪费时间,要不是南城县离京城太远,她永安县主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娘的优姐儿已经长大了,娘知道其实你什么都懂,娘只想让你快快乐乐的长大,旁人的事你无需放在心上,一切有娘亲在”赵明昕柔和的轻声道。

曹优优的目光闪了闪“嗯,娘亲放心吧”

时春看着母女二人,心里感慨万千。

气轰轰来到玲珑阁的曹渊,猛地推开门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梅丽娘看着曹渊的模样心里也有了数,她穿着淡蓝色织锦长裙,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摇曳生姿的给曹渊续茶。

平昌伯夫人梅氏是继室,她本是举人的女儿,原平昌伯夫人病逝,平昌伯瞧中了容貌艳丽的梅氏硬是要娶续弦。平昌伯世子是原配所生,梅氏亲生的只有曹渊和小女儿曹宝慧。

而梅丽娘是梅氏的娘家侄女,如今的正六品台州府通判是梅氏的哥哥,梅丽娘的父亲。

曹渊为了前程弃了与他青梅竹马的表妹梅丽娘,但婚后又感觉自己与赵明昕差距之大,男人的自尊让他越来越不喜赵明昕那似高岭之花的模样,总觉得女人应该温柔似水让他有征服欲,就像梅丽娘一样。

“渊郎这是又被县主给气到了,哎呀,县主也真是,不知道渊郎的难处,嫁给渊郎七年却生不出一个儿子,亏是妾身命好,给渊郎生一双儿女,让渊郎有个后”梅丽娘如风拂杨柳低回轻柔而又抚媚多情的道。

她如流水般的声音反而像一把烈火直戳曹渊的心。

“就是如此,我忍让她多年,她非但不领情还要绝我的后,我怎么能看着易哥儿当个外室子从此低人一等,她自己生不出个儿子来,好不容易我有个儿子,她不应该开开心心的把你们接进门吗?亏的易哥儿还叫她一声母亲,他就是这么做母亲的?简直是不贤,善妒!”曹渊越说越生气。

这么多年,不知什么原因,只有易哥儿一个儿子,曹渊也出去找过其他姑娘,都没有信儿,也让曹渊越来越宝贝易哥儿。

梅丽娘看着怒火中烧的曹渊,心里冷笑,这男人啊,只会把一切的不顺心怪给女人,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是永安县主给你的。

“渊郎莫生气,再忍忍,”梅丽娘轻轻的抚着曹渊的后背道。

曹渊一愣,随后犹豫的说道“真的要这样吗,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梅丽娘一听委屈的直抹眼角“这事当初是你想出的,怎么现在倒是我的不是了,做都做了就差最后一步,你如今要退了?”梅丽娘哭的寸寸柔肠。

曹渊一听顿时心疼起来什么都不顾了,抱着梅丽娘道“表妹,别哭了 ,都怪表哥,是我妇人之仁,这事为了我们的易哥儿也得必须做”曹渊说着表情狠劣 眼神变的坚定起来。

梅丽娘看着,内心冷笑,身体慢的陷入曹渊的怀里,双眼柔情似水的看着他。

曹渊心里一热,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抱着梅丽娘就往榻上而去。 “渊郎~”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微冷的舌滑入口中尽享丝滑。


夜色深沉,朦胧的月光撒在窗边,夜风吹过,长草老树随风摇曳,飒然有声。赵明昕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春与时夏轻轻来到身边,时夏把刚泡的桂花蜂蜜露放在小桌边。

时春、时夏对视一眼后,时夏上前“姑娘,在想什么?一会奴婢的蜂蜜桂花露可不好喝了”时夏调皮着说道。

赵明昕回头看了两人笑道“没事,我只是在想,终究是我走错了吗”。

赵明昕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平常之事。

当初也不是非曹渊不可,只是赵明昕被家里人问烦了,恰巧曹渊外表上也看得过去,家里又正好是勋贵且无权的人家。

时春担忧的道“要不咱们回京城吧”。

“躲的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我如今通透的很,的确是所托非人,要不是有了优姐儿,我早在他领着梅丽娘进门就与他和离了,哪还会忍着他给我脸色看,如今逼着我认下梅丽娘和那两个外室子”赵明昕道

“那如何是好,这样一直拖下去,就怕他们传出去说小姐你不贤善妒,容不下庶出子”时夏越说越担忧。

“怕什么,御史弹劾我的折子还少吗?如今他们是认准我会为了优姐儿吃了这亏,那我倒要看看,他们狗急如何跳墙,而且这里离京城太远,我们人手不足,还得好好谋算一下”赵明昕拿起桂花蜂蜜露,舀了一口。

湖面上红色柱子支撑的凉亭,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可能上午刚落过小雨,此时在凉亭中还有轻风吹过心旷神怡,许多白点在水中闪烁,鱼群们簇拥在小女孩面前。

曹优优穿着淡蓝色并边花纹长裙,戴着的两个琉璃蝴蝶发钗一晃一晃的,喂着脚下的鱼群。

赵明昕看着此刻笑容明媚的女儿,心里亦是满足,她身穿淡绿色的长裙,长发垂肩,玉簪轻挽,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手边的轻罗小扇不时扇动。

赵明昕道“优姐儿,快来吃些时夏做的牛乳绿豆冰酪,小心中了暑气”

“哈哈哈哈哈,娘亲,那些鱼儿太有意思了”曹优优边吃边说道

赵明昕让身边小丫鬟轻轻的给曹优优扇着风,自己拿着手帕擦拭着曹优优鬓边和额头的薄汗。

“过些时日娘亲带你进宫求你外曾祖父领你去避暑山庄”赵明昕道

“好呀,好呀,我许久没见外曾祖父了,好想他呀”曹优优回忆着已是知天命年纪的外曾祖父,总是抱着她喊着我的小小娇娇的神情,调皮的笑了笑,

赵明昕想着皇祖父肯定唠叨着怎么还不进宫看他的模样,心里也觉得有趣。

“你们给小爷让开,敢拦着小爷,谁给你们的胆子?”此时亭外嘈杂的声音伴随一阵男童声大喊着。

“就是,快让开,否则我让爹爹打你们板子”另一个声音清脆的女童声响起。

“时春,去看看怎么回事”赵明昕皱着眉道

不久时春回来行了一礼道“县主,是姑爷带回府的两个孩子吵着要进春雨亭玩”

赵明昕拿着茶杯,若有所思道“哦~,既然这么想来,就让他们进来吧”

“是”时春走到亭外比个手势,丫鬟这才放开他们。

“哼,知道怕了吧,小爷记住你们了,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曹易看着退到两边的丫鬟嚣张的道。

曹易拉着曹敏的手小跑到亭子里,看着赵明昕和曹优优面前那么多从来没有见过精致的糕点,旁边还有两个丫鬟拿着扇子扇着冰块的凉气,心旷神怡。

曹易看着拿着冰碗的曹优优,顿时觉得口干无比,冲着曹悠悠道。

“喂,你碗中那是什么,拿来给小爷和我妹妹吃点”

曹易拉着曹敏自然的坐在赵明昕对面,边说边拿着桌上的小食吃着。

曹敏看着愣了神的曹优优,突然间被她头发上一闪一闪的琉璃蝴蝶发钗吸引住,趁机不注意拔了出来,把玩起来。

曹优优看着眼前这一幕呆住了,哪怕曹渊再不喜她,但她依然是永安县主的女儿,瑞阳王的外孙女,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无礼过,哪怕是公主外姑祖母家的县主姨母的孩子,还是太子外伯祖父家的郡主姨母的孩子都没这么对她过,至少不会光明正大欺负她。

“娘亲!”曹优优突然间觉得委屈哭了出来。

“放肆!”赵明昕气的拍着桌子,桌面上的杯盏震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县主息怒”所有的丫鬟们看到这一幕纷纷跪在地上。

曹易曹敏看着这一幕也吓傻了,没人这么凶过他们,也哭了起来。

这时曹易曹敏的奶娘小跑过来说道“小少爷,小小姐,怎么在这里?怎么哭成这样了,谁欺负你们了”

李妈妈小喘着气,看着亭中亭外跪的满满的丫鬟,突然急促的呼吸戛然而止,心里暗道不好。

看着目前一脸怒气但高贵动人抱着怀中哭泣不止女童的妇人 。

“这位夫人,不知我们家少爷和小姐如何碍着你们眼了,您这么大的人了,为何与两个小孩童一般见识?”李妈妈上前行了一礼道。

李妈妈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锅甩到目前这位夫人手上,要不然就是自己擅离职守的责任了。

李妈妈当初跟随梅丽娘进府之时被满院子的人围在外面也并没有看清赵明昕的长相,随后赵明昕因为梅丽娘母子三人气的一个月没有出院子,所以她一时没往那上想。

但平常曹夫人梅丽娘不时便会邀请其他夫人进府,相必是哪位小官或者地主家的夫人。

看这个眼前这位夫人好像被自己拿话顶住了,于是气焰更盛,上前一步道。

“您最好赶快和我们少爷和小姐道歉,把他们哄好了,要不然,我与我们家老爷和夫人说了此事你们不好交代”

赵明昕看着李妈妈满是冷意的道“如何不好交代?”

“京城来的平昌伯夫人和永安县主如今在府内,那可是伯爵夫人,况且伯爵夫人说了永安县主可是十分疼爱我们少爷、小姐,那可是当今圣上的孙女,你得罪不起”李妈妈嚣道。

赵明昕听着这些话突然间气笑了,时春气的站出来大喊“放肆!永安县主面前竟敢胡言乱语,以下犯上!”

李妈妈顿时慌了,没想到面前这位妇人竟然就是永安县主。

“老奴参见永安县主,是老奴说错话了,不过少爷小姐哭成这样了,你身为嫡母都不哄哄,如果叫外面的人知道了… 这”李妈妈一脸为难的说道。

“怎么?叫外人知道永安县主善妒容不下两个庶出孩子?”

“还有,我是曹渊的正妻,我从未给曹渊纳妾,也从未允许梅丽娘进门,这两个妾都不算的外室子的孽种,他们也配?”赵明昕道。

赵明昕看着眼前李妈妈说这一番话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这一个月来未出过门,这几天曹渊和平昌伯夫人安静得很,原竟是在这呢。放出话,说永安县主疼爱两个孩子,等外面传遍了,如果再阻止他们进门,就是我的不是了。

看着怀中好不容易停止哭泣的曹优优,赵明昕轻轻的摸着曹优优的头。

狗开始要跳墙了。


正院院落中曹易与曹敏和李妈妈跪在地上哭着,赵明昕冷笑着看她们,曹优优早让时夏抱回屋了,曹渊、梅丽娘与平昌伯夫人梅氏得到信后立马急匆匆赶来看到的便是眼前一幕。

梅氏怒道“赵明昕,你这是做什么,易哥儿和敏姐儿还是孩子,你怎么能这样!”

梅氏立刻上前抱着曹易安慰道。

“祖母的宝贝易哥儿不哭不哭,祖母一会教训这些人好不好”

曹渊和梅丽娘赶快把曹易和曹敏抱起来,看着啼哭不止的两个孩子。

梅丽娘当即跪到了赵明昕前面哭着说

“县主,都是丽娘的错,你要打要骂丽娘一人承受便是,为何要为难我的易哥儿和敏姐儿啊”。

曹渊气的指着赵明昕说道“你个毒妇,丽娘错哪了?易哥儿和敏姐儿做错什么了?两个无辜的孩子你也这么折磨她们,你残害妾室庶子女,你个毒妇我要休了你!”

赵明昕看着三人此时的嘴脸,只觉得从前自己真是瞎了眼了,恶心至极。

“曹渊你错了,她们母子三人至今我未允许进门,区区三个庶民敢以下犯上我这个圣上亲封永安县主,罚跪只是轻的”

曹渊道“我偏要她们母子三人进门你能奈我何?好声好气与你商量是给你脸面,别给脸不要脸”

赵明昕冷傲的看着他“曹渊你现在的嘴脸真让人作呕。你别忘了。没有我这个正妻的允许,没有瑞阳王府的允许你就算把她们三个带进平昌伯府,也永远只是个连妾都不如的外室”

“那也要看看你能不能…”梅氏与梅丽娘同时拦住大喊的曹渊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赵明昕意味深长目光从三人扫过,落在李妈妈身上道“来人,李妈妈以下犯上,杖责二十”

梅氏大喊“我看谁敢!”“

“赵明昕你别得寸进尺。怎么?在我这个平昌伯夫人你的婆母面前,你要以下犯上,忤逆不孝?”

赵明昕冷笑,缓缓上前一步,行了个半礼

“只因你是婆母,本县主以半礼相待,但论品级,您是只是正三品伯夫人,我是正二品县主。论辈分,先君臣后父子,本县主乃是皇室永安县主,而您只是我皇祖父的外臣之妻,本县主是君,您是臣。本县主给您这半礼,却不是你以下犯上,尊卑不分的底气!”

赵明昕高昂的看着梅氏,飞扬的细眉微挑,带着皇族女子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隐隐约约展现的气场,压得众人说不出话来。

“你,你…”。梅氏气的满脸通红,从举人的女儿飞上枝头成为伯爵府的夫人,这么多年到哪儿不是被人敬着、捧着。

曹渊也震惊的看着赵明昕,仿佛此刻在真正认识目前这个女人的身份地位,原本以为再怎么地位高贵的女子,出嫁从夫,还不得乖乖听夫家的话,曹渊憋的面红耳赤,也知道赵明昕说的一字一句全都在理。

而梅丽娘看着赵明昕如此高不可攀的模样,她羡慕极了。她如果是县主,便不会被平昌伯瞧不起,她如果是县主,就不会被父亲为了走动关系,塞去给上官做妾室。她紧紧的握着拳头,看着她的一双儿女,绝对不能让她的孩子和她一样卑微,任人宰割。

赵明昕戏谑的一笑,大乾朝虽说等级制度森严,她区区一个县主敢不顾伦理的这么说自己的婆母,虽说有理,但更多还是仗着给皇祖父的宠爱而有的底气,要不然御史知道又要弹劾了。

想到这,赵明昕无比想念在京城的皇祖父,好想到他身边,把所有的委屈倾诉衷肠。

这时,人群中走来两位魁梧男子,两人抱拳对着曹渊三人说道“我们二人乃是有品级的县主亲卫,只听从县主一人命令,失礼了”

正二品县主品级,予亲卫二十五人,但皇帝宠爱孙女,破例提升至四十人,赵明昕这次和梅氏一同来南城县,为了捧着梅氏,只带了二十人随行,其余皆是平昌伯府的护卫家丁。

“夫人,夫人救我,老爷救我啊,老奴二十板子下去就没命了啊”李妈妈边挣扎边哭喊着

三人脸色难看的看向李妈妈,最终没人上前阻拦,

李妈妈的惨叫声响起,不久,气息奄奄的声音消止。

其中一个亲卫走进来上前道“禀县主,二十杖责以刑完,李妈妈尚有一口气”。

“走吧”赵明昕听闻抬了头,由时春扶着头也不回的离去。

刚走到院里的赵明昕突然间“噗”突出一团血雾昏了过去。

“县主!”身边的丫鬟们都围了上去。

时春赶快抱住赵明昕,时秋立刻上前诊脉。

“县主这是中毒了”时秋诧异的道。

“快,先扶县主回房”时春死死的拖住赵明昕。

赵明昕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时春焦急的神色和正在施针的时秋。

“县主,你可算醒了,吓坏时春了”时春看到赵明昕醒来,开心的道。

“过去多久了?”

“三个时辰了”时春小心翼翼的抬着赵明昕靠在软枕上。

“三个时辰?我这是怎么了?”赵明昕声音有些沙哑,时春赶快递了杯茶水。

时秋收起针,跪在地上“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学艺不精,县主你这是…中毒了,毒性已经扩散,幸亏咱们带着薛神医的解毒神丹玉枢丹”

“先起来说话。中毒,怎么会中毒?”赵明昕侧着头 ,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道。

“奴婢也不知道,这毒很奇特,平常诊平安脉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这次要不是县主气急攻心引发毒性,不然得是毒入骨髓才能发现,到那时只怕为时已晚”时秋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奴婢查过了,平常县主和小小姐的入口及贴身之物都是我们的人负责,都没有任何异常,但唯一我们拿不准的就是…”时春犹豫的说道

“婆母的院子,对吧”赵明昕接过话,并把手中茶杯递给了时春,这段时间梅氏经常会请赵明昕到她院子里用晚膳。

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恨的情绪在赵明昕心里翻腾,她从没想过这些人竟然敢下毒要了她的命,哪来的胆子。

突然间赵明昕想到什么,抓住时秋的手臂

“优姐儿呢,优姐儿怎么样”

“县主放心,奴婢不确定小小姐是否也中毒,但已经及时给小小姐服用了玉枢丹,现在也没有任何异状,但是奴婢医术浅薄,咱们还是赶快回京,让薛神医再给县主和小小姐仔细看看才好”时秋扶着赵明昕虚弱的身体说道。

赵明昕松了一口气,至少她们还有些时间。

她想起曹渊当时被梅氏和梅姨娘拦住未说完的话,她们突然间肆无忌惮仿佛有什么依仗,一个三流伯府竟敢公然与王府县主撕破脸。

想到这赵明昕突然间瞳孔一震,希望不是他。

另一边得知赵明昕吐血昏迷的曹渊,梅氏,梅丽娘三人。

“这毒已经发作了,姑母,三爷咱们是不是要下一步了。”梅丽娘缓缓的倒了两杯茶放到二人面前。

“渊儿,你今日也看到了那贱人如何对我的,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要被儿媳妇追着骂”梅氏狠狠的说道。

“儿子明白,那赵明昕也活不了多久,儿已写好了文书,过几日儿就送过去,只是她不签怎么办?”曹渊苦恼着喝着茶水。

梅丽娘淡淡的说道“相必县主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后,那悠姐儿的将来必定让县主担忧”

“是啊,优儿姐以后还得嫁人,还得靠着我们,谅她不敢不签”曹渊激动的拍着桌子。

“对,就这么办,优姐儿好歹也是咱们平昌伯府的嫡女,那小贱人要是乖乖签了,以后咱们给优姐儿找个好人家嫁了,也是对的起她”梅氏也点头说道。


自从前几日服用玉枢丹之后又吐了几次黑血,赵明昕觉得身子好多了,也曾试着修书往京城递信,但是府内府外及南城县都被人牢牢看住,根本递不出信儿。

赵明昕身边有四个贴身侍女,时春、时夏、时秋,时冬。

时春心细稳重为总掌事,时夏天真活泼一手好厨艺,时冬商户出身,负责打理赵明昕所有的嫁妆。时冬由于脱不开身,这次只有时春时夏时秋跟着赵明昕来南城县。

时秋是皇祖父送她的,精通武艺和医术,也庆幸平常没有暴露时秋的本事,要不然真就着了道了。

不能再拖了,要找个机会赶快离开南城县,之后他们若是发现下的毒没作用,自己没有暴毙,她们母女二人的下场会更惨。

“赵明昕,赵明昕,赵明昕”曹渊不顾丫鬟阻拦闯了进来,他挥了挥手中的纸放在赵明昕面前。

“赵明昕,听说你突然口喷精血,时日无多了。哎,你别太任性了,咱们两个也是夫妻一场,这份扶正文书你就签了吧,等你走后我会让易哥儿给你摔盆,你也算有个后,优姐儿我也会让她健康成人,你也别担心。平昌伯府会为她寻一门好亲事的”曹渊越说越觉得自己安排的真是太好了。

赵明昕抬头看着眉飞色舞的曹渊,从一口一个昕儿到赵明昕,成亲六年,她敬着平昌伯府的每一个人,努力按照世人眼中,贤妻良母的模样来要求自己。

回想当年随皇祖父一同前往从战场,满朝上下皆是诋毁。大胜归来后也只是说皇室女应当是天下女子典范,如此抛头露面给皇室蒙羞。她看着被御史说的气的满脸通红的皇祖父,她不想皇祖父因为她如此。她只想做皇祖父的骄傲。

如此就是为了让外人看看、让那些整天抨击她的朝臣看看,她赵明昕上得了战场,也做得了贤妻,相夫教子。

可结果呢?她就这么失败吗,她都按照世人所喜爱的样子做了,可为什么?她到底哪做错了?让自己的夫君、女儿的父亲,巴不得她赶快去死。

而眼前这份扶正书上写着,同意把曹易和曹敏记在自己名下为嫡出,还写着梅丽娘温婉贤惠,希望在自己死后曹渊继娶梅丽娘为继室照顾优姐儿。

原来这才是曹渊真正的目的,作为皇帝的嫡子,太子的胞弟及瑞阳王赵文煜在嫡长子赵明卿和嫡长女赵明昕皆有战功的情况下,本应早早封为正一品亲王,但到现在还是只是从一品郡王。

只因怕太子觉得,瑞阳王府风头太过会有其他想法,从而多次劝说皇帝暂缓晋升之事。

一旦瑞阳王晋为亲王,作为亲王之女赵明昕,便从正二品县主晋升从一品郡主,到时身为亲王之孙、郡主留下的唯一男丁,曹易轻而易举的会被授予爵位或者恩荫官职,一生道路也算安妥了。

而此外那人应该也给平昌伯府了不少好处。

赵明昕不再去想脑子里这些声音,她有她的骄傲,做不到像寻常妇人任命般的以泪洗面。那些魑魅魍魉你尽管来吧,脚下的路永远是自己走出来的。

“优姐儿的嫁妆你也别担心,你的嫁妆我会给留优姐儿一半…”

“我同意”

“易哥儿和敏姐儿两个人只分另外一半…什么?你同意了?”曹渊欣喜若狂的说道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要曹易和曹敏三跪九叩在我的面前叫我一声母亲”赵明昕说道

“这…好,没问题,我这就去唤他们过了,太好了”曹渊边说边跑出去。

和今后的富贵相比,那臭小子跪几下便跪吧,都是为了他好。

赵明昕望着曹渊火急火燎的背影,眼神逐渐冰冷彻底。

“时春收拾东西,时夏备好马车安排好优姐儿先上,时秋立刻召集我们的人”

“是”

被人欺负到这份儿上了,要是再不反抗,那可真就给别人做了嫁衣,真真儿的丢了瑞阳王府的脸。

不久,坐在上位的赵明昕看到喜滋滋的曹渊牵着曹易的手、梅丽娘抱着曹敏,梅氏嘲讽笑着的由小丫鬟扶着。

“易哥儿,敏姐儿快给你母亲磕个头”,曹渊好像看不到,曹易和曹敏抗拒挣扎的样子。

梅丽娘虽然心疼,但为了以后曹易和曹敏的前程,只能紧紧的抓着手帕不敢出声。

就在曹渊还在按着哭闹的曹易下跪时,赵明昕缓缓道“是太子吧?”。

突然间曹渊、梅丽娘、梅氏惊恐的看着赵明昕。

“他给你们什么好处,敢下毒要我的命”赵明昕眯着眼,神色淡然的说道。

“你瞎说什么?什么太子”梅氏强忍着惊慌。

“这些伎俩,早在我儿时的时候便在宫里看过了,很难猜吗?”

赵明昕看了身边的亲卫一眼,亲卫趁机挟持住了曹易。

“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易哥儿”

“易哥儿!”

“说吧,太子给你们什么好处了”赵明昕站起身,轻轻摸着号啕大哭的曹易的头。

“赵明昕,你别忘了,这儿不是京城,整个南城县都是我的人,你最好放下易哥儿”

曹易暗道大意,没想到赵明昕突然破罐子破摔拿易哥儿威胁他。

“哦?那正好,反正我死定了,拉着你宝贝儿子陪葬也不亏”赵明昕摊了摊手,然后冰冷地说道。

一旁的亲卫做势拔出长刀。

梅丽娘大喊着“我说,我说”

生怕给赵明昕逼急了,一刀下去曹易没命了。

“太子说如果能把你留在南城县,明年三爷任期满,就给三爷升迁回京任六部的郎中一职”

“区区一个正五品郎中就给我卖了?我永安县主竟如此不值钱?”赵明昕冷笑

“太子还说,会把易哥儿敏姐儿记你名下,找机会给先易哥儿封个五品县子,成年后晋三品辅国将军,给敏姐儿四品县君之位”

梅丽娘颤颤巍巍的说完了,原本凭她的出身根本不懂什么宗室爵位的,但事关她的孩子受爵,她记得比谁都清楚。

赵明昕鼓了鼓掌,好算计啊,算计的明明白白。

曹渊攥紧拳头,然后愤毒地说道“赵明昕,你要和太子作对别拉着我们平昌伯府,圣上年纪已经大了,他还能护的了你多久,日后太子登基他不会放过你的”

“想不到啊,你曹渊还有争夺从龙之功的野心,我真是小瞧你了”赵明昕双手鼓掌道。

因有军功,赵明昕的封地是实封,虽说封地不大,这么多宗室里有实权封地的也只有寥寥几位。而且她还有兵权在手。这也是一直以来让东宫忌惮的原因。

赵明昕见问不出什么了,便让时春把写好的和离书拿出来“别的我也不废话了,签了吧”

曹渊看着眼前的和离书他抬着头,然后怒目切齿地说道:“你竟敢要与我和离?你一个皇室女,顶着和离妇人的名头,脸还要不要了,况且优姐儿是我曹家的女儿,怎能让你带走?”

“我堂堂大乾永安县主会怕一个和离的名头?你太小看我了。我赵明昕再不堪,也不会腆着脸让人糟践。你要是不放优姐儿,那你宝贝儿子也别想活命”

曹渊沉默片刻,在两张和离书签了字,赵明昕让亲卫抓着梅氏的手,强行按下了手印。

赵明昕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那张和离书,终于,她终于不用伪装自己,此刻她只是永安县主赵明昕,再也不是平昌伯三少夫人赵明昕。她只觉得浑身轻快无比。

“对了,可能还要麻烦贵府公子,等出了南城县,县令大人再派人来接。时春,我们走”

曹渊他们紧跟着赵明昕来到大门口,看着收拾完的马车和等候多时的仆人们,只觉得被戏耍的如此。

梅丽娘拼命的想上前,但又看着怀里大哭的曹敏,眼泪似流珠般一滴一滴落下“易哥儿,娘的易哥儿啊,三爷你想想办法”

曹渊也想救下曹易,县主亲卫都是御赐的,个个武艺高强,一个不小心曹易都会有危险。

赵明昕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他只想赶快离开此地,拖久了他们反应过来,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了。

曹渊恶狠狠的盯着往城门口行驶的马车

“来人,都给我跟上,盯紧了”

要真让她走出南城县,那他这个南城县县令真就白做了。


道路上,人群来往不绝,马车飞驶过街巷,马蹄急踏,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长的嘶鸣。

百姓们好奇的看着四辆急匆匆的马车,仔细瞧去,后面竟还有官府的官兵紧紧的追着。百姓们纷纷朝两边散开,生怕自己被波及。

人群中,一时间人声鼎沸,不怕事大的开始议论着。

“这是什么情况,官兵在追的是什么人?怎么不敢上前”

“不知道啊,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官兵。我这腿都发颤”

“希望咱们南城县没出什么事”

“诶,快出城门了,咱快去看看热闹”

“走走走,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去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小命都不够搭的”

“喂,别走啊,买菜的钱还没给呢?”

城门口外,井然有序进出城的百姓、商户们,突然间看到疾速而来的马车,纷纷靠边,城墙周围的官兵都聚集起来,拦住赵明昕等人的马车。

站在兵吏前方正在巡城的张县尉大喊“什么人,城内外,不得寻衅滋事,扰乱秩序”

赵明昕轻轻掀起车帘,有仆从慌忙跑去放下台阶,缓步从马车上走下来。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一旁的曹优优紧张的看着赵明昕,小手抓住她的衣袖。

张县尉也是见过赵明昕的,连忙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上前行礼“臣,见过永安县主”

低着头的张县尉心里嘀咕着,这位闹的是哪一出儿,闹这么大动静,县令人哪去了。

这时曹渊带着县丞、巡检,和县里的衙役匆匆到场,衙役们有序的把百姓驱散开,挡住欲往前凑热闹的百姓。

赵明昕环绕四周的百姓,看到曹易已经追来,“诸位乡亲,抱歉了。张县尉,本县主是不得已为之”赵明昕朝着百姓方向曲膝行礼。

人群中一片嗡嗡声,纷纷议论着,永安县主,不得了,那可是王爷公主的女儿啊,皇族子女。

对于离京城几千公里外的南城县百姓来说,那可是见都没见过,据说可比县令夫人,甚至知府夫人大多了,乖乖呦,简直是传说中的人物。

还真别说,皇室县主就是不一样,举手投足间高贵优雅,长相甚至也是倾国倾城,摇曳生姿。

人群中有些背景的,甚至知道前些日子县令大人的母亲和夫人,来访南城县。

那些人也私下也嘀咕过,梅丽娘之前宴请过各位县丞、县尉、主簿以及富豪乡坤的夫人,亏他们还以为梅丽娘就是县令夫人。

这突然间冒出的正头娘子还是竟然还是个宗室女,可比画本子精彩多了。

曹渊向前走了几步,痛恨的看着赵明昕“赵明昕,你已出了南城县,赶快把易哥儿放了”

“你身为南城县令,在这儿可是土皇帝,要不然本县主能中了你下的毒而时日无多?你逼迫本县主把那外室梅丽娘的两个孩子记在本县主名下,本县主恐怕放了曹易,下一刻就会死在了南城县的城门口,如今全城百姓都看着呢,本县主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一手遮天”

赵明昕故意带着凄凉的哽咽声,一字一句的把曹渊做的事公之于众。

这下周围百姓议论声更大了,之前那个县令夫人竟然是外室,县令大人要下毒谋害自己正妻,怪不得永安县主要跑呢,听说县令大人还是伯爵府的公子呢,他怎么敢毒害皇室县主。

“你别血口喷人”曹渊恨不得立刻上前缝住赵明昕的嘴。

现在这么多人,他不可能拦住每个人的嘴,万一要是被人传到京城,传到皇上耳中,想到这,曹渊后背直冒冷汗,如果真这样平昌伯府就完了。

曹渊不管不顾的就要上前,赵明昕抽起缠在腰腹的赤色绣鸯软鞭,樱红的嘴唇轻轻一勾,露出不屑的笑容。

鞭子顺势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继而狠厉地击中了曹渊的冠帽,发丝飞舞,狼狈不堪。

曹渊吓得不敢上前,只差一点他就破相了。

被上前的衙役团团围住的赵明昕,正僵持着思考对策,她们下一步该如何脱离险境。

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得大地都在轻轻地颤抖,举目望去,但见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的男子迅速下马,抱拳道。

“臣,临川府把总王茂,见过永安县主”

“不必多礼,这位大人我们是不是见过?”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男子,赵明昕疑惑的询问道。

王茂带着一队人执行完任务返回临川府,没想到路过南城县遇到本该在京城的永安县主。

王茂强忍着内心激动,听闻便立刻抬头说道“回县主,臣八年前是县主营下小兵,当时凯旋而归,还是由县主亲自封赏,把臣从普通兵卒一跃为正九品外委,如今臣已是正七品把总”

赵明昕想来起了,那个当初看见她就满脸通红的羞涩少年,到如今勃然英姿,身材高大,前庭饱满二目炯炯有神的青年武将,赵明昕欣慰的看着王茂。

王茂也听说永安县主嫁给了一个三流伯府的幺子,这个人没什么本事,靠着家族和县主如今才混到县令这个位置,也不明白县主那样一个优秀的女子,怎么会看上这个草包废物。

曹渊不知道王茂心里骂他是个草包,摆着一副官威,对正在怒视着他的王茂。

“王把总,这是本县令的家事,本县令命你立刻收手带着你的人离开。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本县令会找刘千总好好聊聊他御下不严之事”曹渊神色凝重。

他周围现在的官兵人数根本拦不住王茂他们,现在去叫人的话,等回来了,赵明昕早跑远了。

王茂摇了摇头,然后嗤之以鼻地说道“曹大人,我们二人同为正七品官位,你可管不到我头上”

赵明昕心里松口气,暗道有救了“王茂,你来的正好,南城县县令宠妾灭妻,下毒谋害本县主,带着官兵让本县主客死他乡”

“哗”的一声,王茂举起手中刀刃。“我看谁敢!所有人,誓死保护县主安危!”

“誓死保护县主!”

永安县主可是大乾第一位有战功的皇族女子,军营里广为流传着永安县主的事迹。将士们也非常崇拜。

被娘亲护住的曹优优,震撼的看着无数的刃光冲天而起,盔甲映着日光,如金鳞似的闪亮。看着娘亲高贵霸气的样子,曹优优眼中熠熠生辉,如星光闪烁。

赵明昕命时秋把曹易带下马车,她再怎么样也不屑对一个小孩儿下杀手。

曹易哭着跑到曹渊脚下“爹爹,爹爹”

曹渊终究没敢下令,赵明昕轻蔑的看了曹渊一眼,带着曹优优上车,在王茂的护送下扬长而去。曹优优通过被风吹起窗帘的外面,看着曹渊抱着曹易心疼的神色。今后她没有父亲,只有母亲。

曹渊看着那一行人的背影,恨之入骨地说道:“ 快给太子飞鸽传书,再派人去临川府送信儿”

而后转身又看向张县尉“张县尉,今天之事,本县令不想被任何一个百姓传出去,你可以做到的对吧?”

张县尉苦不堪言的低头应答。


因时间紧迫,只能寻四辆普通马车,车内没有任何装饰都显得有些拥挤,好在时春心细,特意铺上厚厚的皮绒毯,上面又放了层冰玉凉席,又拿起竹枕垫在赵明昕身后。

赵明昕看着安静许多的曹优优,心里叹口气,到底还是伤害到孩子了。时夏给赵明昕和曹优优倒了凉茶。心想正是一天最热的时辰,可别中了暑气,又拿着扇子轻轻的驱赶她们周围的热气,赵明昕让时春拿着舆图看了起来。

不久,赵明昕掀开帘子对着王茂说道“我们还是得小心,曹渊不可能这么轻易放手的”

“县主,那咱们还去临川府吗”王茂控制着脚下马儿减速与赵明昕的马车平行。

“去,至少临川府有你信的过的人”

“对了县主,忘和您说了,当时咱们营里的把总老刘头,如今是正五品守备就在临川府”

“老刘头?”赵明昕笑着说道“那正好,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他头发掉光了没”

刘正平当年也不过二十五左右,因为他的头发寥寥可数,故而大家都叫他老刘。

王茂听着也大笑起来,县主都还记着,真好。

夜幕徐徐降临了,红霞已经消退。深蓝色的天空格外空旷,暮色弥漫,赵明昕一行人赶不上到临川府,便在临川府附近的涟水镇找了客栈歇下。

洗去一身疲惫,时夏找小二要了些清爽可口的饭菜,赵明昕一行人赶了一天路累坏了,安顿完后便睡了。

抱着曹优优安睡的赵明昕被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吵醒。“什么时辰了?”

赵明昕看着还在梦乡的女儿,把曹优优身上的被子提了提。

时春着急的上前“县主,现在是丑时六刻,不久前时秋和王大人守夜时发现街上有一队人马”

赵明昕拿起时夏递过来的杯子,漱了漱口对着时秋道“时秋,可看仔细了,有什么异常吗”

“这队人马大约五十人左右。王大人说,这些人整体训练有素,身法矫健,不像普通兵吏,奴婢觉得倒像是京城那边训练的人”时秋神色严肃的说道。

赵明昕眼睛眯了眯,她就知道太子不可能只有这点手段。原本赵明昕想着这边离她的封地永安县不远,只要到永安县她们也算是安全了。怕曹渊他们也想到这点从而半路埋伏,她计划着和王茂先到临川府,再找一波人一块护送她们到永安县。没想到这么快被太子的人发现

“时春,立刻召集大家,收拾东西出发”

曹优优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眯着眼睛撒娇“娘亲~”

赵明昕亲了一口曹优优睡的红扑扑的脸蛋儿“悠姐儿,得起床了”

镇上和官道的衔接处有两个灯笼高高挂着照明。道路上还有些许凉意。四辆漆黑的马车前行着,周围随行的人们举着火把,警惕的看着四周,各个都是严肃的神情。

突然后方传来马匹的喘息声、喷鼻声、嘶叫声四面杂起,地面随之微微颤抖,车马过去,掠起滚滚烟尘。

王茂此次出任务只带一队人马,他透过火光隐隐约约看着和他们差不多人数的黑衣人时,表情逐渐凝重,大家都做出迎敌姿态。

这时前面又传来声音,比之更多的追兵足有两百多人,前后包围住赵明昕等人,而他们算上赵明昕的亲卫随从也只有一百人多人。

那些黑衣人们二话不说,立刻拔刀冲了过来。

“保护县主!”王茂大喊着举起手中长刀,拦住领头的黑衣人。

两波人混战起来,那些黑衣人数量太多,很快突破重围,有几人来到赵明昕的车上,时秋双手挥掌,掌风而至拍中两人的脑袋,时秋跳下车开始和敌人激烈的搏斗。

时春和时夏拔出头上发钗,牢牢地护在曹优优的前面。赵明昕侧身躲过刀影,一个回旋踢把人踹下马车。

“看好优姐儿”赵明昕挥舞着软鞭,锋鸣声好似雷鸣呼啸,抽中眼前黑衣人。

赵明昕右手一抖,将后方冲出重围的黑衣人卷住脖颈甩飞。

身边的丫鬟、仆从、亲卫,一个一个的都倒在自己面前。

赵明昕猩红着双眼,努力的挥动软鞭,希望能多救一个人。

她看着王茂他们渐渐处于弱势,不能再这样,要不然都得交代这里。和时秋快速清理马车周围的杀手后。

赵明昕跑到车上喘着气“时夏你带着优姐儿藏起来,优姐儿人小容易隐藏。我一会去把人引走后,你和王茂把优姐儿先带去临川府。时秋你武艺比我高,留下来保护优姐儿。记住,一定要护好她们”

“县主,奴婢走了您怎么办”时秋担忧的说道。

“没有别的办法,他们本身就是冲着我来的,优姐儿和我在一块太危险…时春…你也…”

“县主,奴婢是定要跟着您的。奴婢自五岁起就和您一块长大,第一天见到您给您磕头时,奴婢就说过,就是要死奴婢也是给您挡刀而死”时春坚定不移的说道。

时春是个孤儿,从小跟着一帮小乞丐在街边讨食,因为一个鸡腿被其他成年的乞丐打的奄奄一息,正好被路过的赵明昕救下来带回府里。

“好,我尽我所能护你周全”赵明昕双眼湿润。

“时夏时秋你们两个记住,路上任何人都不能信,哪怕是到了临川府。老刘头我多年没见,时间能让一个人变成什么样我们不得而知。如果发现不对赶快让王茂带着你们走”

“这是县主金印,你们拿着它去永安县,如果没有等到我和时春,你们就先走。金印可以调集永安县附近五千兵权,应该足以护送你们回京了”

赵明昕从怀里拿出半个手掌大小的赤金金印上面篆刻着“永安行玺”四字。

“娘亲,优姐儿不要,优姐儿不要和娘亲分开,娘亲,呜呜呜呜”曹优优害怕的哭着,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一次分开她和娘亲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优姐儿乖,娘亲保证一定要尽快和你们相见,娘亲还要带优姐儿去夜市猜灯谜、去江南,去和曾外祖父一块到避暑山庄呢~”赵明昕轻柔的安慰曹优优,慢慢地擦拭着她脸上泪水。曹优优看着赵明昕那温暖的目光不知何时昏睡了。

时秋收起在曹优优穴位上的手指。时夏和时秋她们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听从赵明昕的命令,不让她担心曹优优的安危。

主仆四人相互对视一眼,坚定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还在浴血奋战的王茂,暗叫不好,现在情况不乐观。就在他边抵挡刀剑边思考时,后面传来马蹄声奔驰而去。

黑衣人们发现赵明昕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了,不顾王茂他们阻拦纷纷向马车追去。

浑身是伤,浴血奋战的王茂急得眼睛通红,举着刀大骂着就要追上去。

“王大人,这里,王大人”

王茂听到微弱的女子的呼叫声,他转过头,发现时秋时夏抱着昏睡的曹优优,借着天色昏暗躲在草丛后面,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向他招手。


赵明昕用力地抽打奔跑的马儿,车轱辘吱吱作响,马车在崎岖不平的小路剧烈晃动,时春紧紧的抓着车边生怕一不小心晃出去。

“驾、驾”马车拉着四个轮子始终是跑不过,后面骑马追赶的黑衣人眼看着她们越来越近。

赵明昕当机立断“快,我们弃车走山路”拉着时春朝山里跑去。

“别让她们跑了”为首的黑衣人大喊。

后面的黑衣人拿起弓箭对着赵明昕、时春二人。

“咻——”一支箭射中时春右肩,鲜血涌出,时春闷哼一声,捂着伤口步履踉跄地向前走。

“时春!你怎么样”赵明昕担忧的看向时春,托着她左边的身体往前走。

“县主…你别管我,快把我放下…我拖住他们…你快走”

“别说傻话!”赵明昕看着因为流血不止而面色越来越苍白的时春。

不知走了多久后面没有了追兵。赵明昕看着时春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她扶着时春来到一个大树洞前,把时春右肩的箭头拔出,滚烫的鲜血喷到赵明昕脸上。

她立刻点时春身上的穴位,然后把时春身上小荷包里的红色药丸碾碎,敷在时春伤口,再撕下袖摆,弄成两条,把伤口包扎好,又把伤口附近的动脉紧紧绑住,寻了些附近的野果挤了汁水往时春嘴里滴。

“时春,你在树洞藏好了,一会我去引走他们。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替我照顾好优姐儿,别让她受欺负”赵明昕把时春放到大树洞里,又拿一堆干草铺在洞口外面把树洞隐蔽起来。

感觉脑袋清醒一点的时春,虚弱的抬起手“县…县主不要…奴婢…奴婢去把人引…引开”。

时春试着爬出来,但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的傻时春,你早就不是奴婢了,是我自私舍不得你离开我身边,这次又是我连累你了,只可惜,我不能帮你找个好人家,看着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了”赵明昕握住时春冰凉的手掌,凄凉说道。

远处搜查声音响起,赵明昕擦了下湿润的眼角,迅速地把洞口最后一点缝隙遮挡住,然后朝着反方向跑去。

“在这里!”

“快追!”

“往那边跑了!”

此时的赵明昕已经筋疲力尽了,但是她不能停,多跑一段距离,时春活下的希望就越大。

夜幕归去,天光亮起,东方天际渐渐出现一抹红色。赵明昕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了,汗水一滴一滴不停从脸颊流下,掉落在苍白的嘴唇上。身后已经传来了追杀的声音 ,她突然间停下来,因为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竟已经跑到了山顶,悬崖下面被雾气笼罩看不见底。

赵明昕愣了一下,高傲抬起头,闭着眼睛,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被抓到她肯定不可能活着回到京城。与其被折磨至死,还不如自我了结。

“优姐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老刘头,老刘头快出来”王茂叫喊着拍打守备府的大门。

不久一个年轻的门房打着哈欠出来“谁啊,有什么事非得这一大清早的敲门,老爷还没醒呢”

王茂见门开了,也不听门房说什么,带着时春和背着曹悠悠的时秋,直接就往里冲。

“诶你什么人啊,守备府是你想进就进的吗?来人啊!”

王茂刚进门没走几步就看见刘守备披着外衣走出来,他三十多岁的年纪,头发稀疏。王茂好像看到了救星,快速上前拉着刘守备出去“老刘头,快点召集所有人,县主在城外遇袭不知生死”

刘守备沉默的挣脱王茂的手

“老刘头,你,你这是怎么了”

刘守备没有回答王茂,而是转头向背着曹优优的时秋说道。

“小小姐一路奔波不如先去府内休息,一大早想必饿坏了,先进屋用些吃食吧”刘守备尽可能的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时秋警惕的看着刘守备,王茂着急的说“老刘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快去救县主啊”

“那就麻烦刘守备了,您先吩咐下去吧”时秋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先去找个小丫鬟带你们梳洗”刘守备笑呵呵的去后院找人。

时秋看着刘守备消失的背影,突然间身体一晃来到门房身后,手刀击中后颈,门房倒了下去。

时秋背起曹优优,拉着时夏朝着王茂道“我们快走,先上马车”

王茂努力控制缰绳“时秋为什么要走啊”

“这个刘守备不对劲,如果他真的担心县主不可能神色自若,他一出来就知道我们的身份。让我们进屋休息片刻,就是趁机拖住我们去通风报信”

“啊,老刘头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想多了”

“是不是不重要,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护着小小姐先赶到永安县”

刚写完信让小厮带走的刘守备,听丫鬟说门口院里已没有人,只有门房倒在地上。

“不好,让她们跑了”

在树洞昏睡一个时辰的时春,听到外面的谈话声。

“头儿,咱们山下找遍了,没有找到尸体,奇了怪了,那永安县主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不可能还活着”

“估计被野兽叼走了,反正是死定了,回头和王爷就说,永安县主跳崖摔成肉泥,等弟兄们赶到时,已经被野兽啃食的差不多了”

“嘿嘿,还是头儿聪明”

时春听外面脚步声没有渐渐远去,在树洞又呆了一刻钟,这才艰难的爬出树洞。环顾四周黑衣人早已离去。

她终于忍不住的哭着“县主啊,姑娘啊,你怎么舍得时春、怎么舍得小小姐一个人先走了”

时春怕哭泣的声音太大,死死的咬着自己的胳膊,双眼止不住的流泪。

“县主你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小小姐的,那些人想害小小姐,只能从奴婢的尸体上踩过去”

时春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踉跄的往山下走去。

王茂驾着马车,时不时的看看四周有没有可疑地,被时秋这么一说,他觉得看谁都像是眼线。

就在他感慨前面那个,一瘸一拐浑身是血的小姑娘真可怜时。那个小姑娘猛的一回头。王茂瞬间睁大的双眼,足以表现他的震惊。

“时…时春?”王茂惊诧的发出声音。

“时春,时春在哪?”时夏掀开帘子向周围看去。

一个黑影闪过,时秋纵深跃下正在行驶的马车。“吁~”王茂赶紧控制马车停下。

几个眨眼时秋已经到时春身边,拖住她的身体。

“时秋?”时春哽咽着“时秋,县主她,县主…”

“县主怎么了,她怎么没和你在一块?”时秋心里咯噔一下。

“先上车,上车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时春怕又突然间有杀手过来。

飞驰的马车上,大家看向中途醒了一次,吃些东西又睡着的曹优优。

“县主她为了救我,一个人引走了追兵。我在树洞醒来时,恰巧听见外面的追兵说县主跳下悬崖了,都怪我,是我太没用了,都怪我”时春掩面着道。

“不会的,县主不会有事的”时夏大喊一声,又怕把曹优优弄醒,便捂着嘴道。

时秋咬着嘴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体,没看见县主遗体之前,我是不会相信的”

醒来一会的曹优优,假装翻身,朝着车尾。她抿着嘴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缓缓阖上眼,泪水顺着玉雕般的脸颊滑下。

她不敢醒来,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大家,她怕大家忙着逃亡,还要分心哄她,她…不愿意相信。


树上的蝉儿⼀个劲儿的在那⾥扯着嗓⼦鸣叫,马儿也累的速度变得缓慢起来。

已经绕着山圈找了两个时辰的时春一行人,失神的望着车外不愿相信事实。

哪怕百般不愿,他们也必须立刻朝着永安县行驶,已经耽搁太久了,追兵随时能找到她们。她们只能在心里祈祷,祈求着老天爷保佑县主还活着。

骄阳高悬在空中,未时的阳光,像是报复般的加倍释放着热力,灼热的空气扭曲着视线,就好像一切都在无声无息的燃烧中,热的让人无法忍受。

远处两个背着书笈的书生,热的眯着眼走着,身穿淡绿色长衫书生对着一身白衫的书生说道“子淮兄,咱们到那边树荫下休息一会,太热了,我走不动了”

白衫书生傅天逸没好气的冲绿衫书生苗宏胜摊手说道“我就说雇辆车,你非要学临川府那些公子哥,什么要看看清晨的山谷美景。结果可好,好不容易叫醒你,辰时都过了,想雇辆牛车都没有。哎,希望天黑之前能到乐安县吧”。

“我这还有水,分你些吧”二人走到树底下,把身后的书笈放在地上。苗宏胜笑嘻嘻对傅天逸道谢,分好水后举着水袋咕嘟咕嘟畅快的喝了起来。

傅天逸用袖子擦拭着汗水,也一口接一口的喝着。他丰神俊朗,玉面朱唇,眉目如画,哪怕此时有些狼狈,但依旧像画儿中走出的人儿一样。

苗宏胜看到这一幕,嘟着嘴羡慕的说道“子淮兄,你这身皮囊真是令人羡慕啊,这一路走来,那些小娘子看你的眼神,啧啧啧,恨不得自己摔一跤美人入怀与你。要是现在有人说会有小娘子突然间从天上掉下来砸你身上,我都信!”

苗宏胜说着便向树干靠去,震感沿着树底向上传“嘎吱”树枝断裂声音传来,“咣”一个人影从天上掉落下来砸中傅天逸。

“不是吧,这都行?”苗宏胜张大了嘴。

傅天逸扶着腰爬起来,二人看着眼前,浑身伤痕、衣服凌乱破损的貌美女子。然后再向上看去,弯曲着粗壮的树干连接着高耸入云的悬崖,好几根断裂的树枝展现在他们眼前。想必是借着树枝的缓冲,滚到树杈的缝隙里。二人心里感叹,这女子的命真大啊。

“水…水”女子微弱的声音响起,傅天逸连忙扶起她靠在树上,举着水袋小心翼翼的喂着。女子闭着眼睛如饥似渴的吮吸着,这般用力的动作好像牵动了伤口,女子闷哼一声又昏迷过去。

苗宏胜不知所措的“子淮兄,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救人啊!”傅天逸背着女子,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苗宏胜拿着两人的书笈跟辆上去。

也是他们运气好,走不远便看到个村子,傅天逸怕碰到村民以为他们是人贩子,他背着女子在村口隐蔽的地方,让苗宏胜找了一户人家,声称半路同窗突然间生病,花500文买了一个老旧的木推车。

二人拉着推车走了两个时辰才到最近的镇上,怕两个男子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被人看到惹人非议。

傅天逸让苗宏胜先回乐安县,毕竟天快黑了,坐牛车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到乐安县,他家里妻儿应该早就在家中等急了。

正好这个镇里正好还有牛车,苗宏胜搭着牛车回家了。

傅天逸拉着女子找了家医馆,在老大夫审视的目光中,傅天逸坚持着说,他和妻子在赶路过程中,不小心摔下山。为此之前他特意弄了些伤口,把衣服弄破。

治病共花了五两银子,在医馆待了一宿又把身上仅剩的六百文开了些药,隔天早上傅天逸推着依旧昏迷的女子离开了。

又走了一个时辰,筋疲力尽的傅天逸终于走到了乐安县,循着记忆来到苗宏胜家门口,擦了下脸上汗水开始敲门。

苗宏胜今年二十五,是傅天逸县学同窗,此次一同前往临川府考乡试。家里有八十亩良田人口也不多,算是个小地主,父母和大哥在村子里住。苗宏胜考中秀才后,他和妻儿便在县里买了个一进小院方便在县学读书。

开门的是苗宏胜的妻子郑氏“诶呦,傅小弟来啦,快进来歇息会”看着满头大汗的傅天逸说道。

苗宏胜和傅天逸是同窗,因此郑氏也有些来往,并不陌生。更何况傅天逸长得俊美,人品又好,从不去风流之地。哪怕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也不会阻止苗宏胜和他往来。

“不了,不了,我还得赶快回家,家母昨日没等到我,我怕她担忧。此次前来,是看看苗大哥昨日是否安然归家,其次是想借些银钱雇辆牛车回去”傅天逸不好意思的道,傅天逸家里住在桃花村,因村子特殊地理位置居离县城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比一些乡镇都近。

“子淮兄,你先别着急,我昨日托人给你家里递里信儿了”苗宏胜也从房里出来。

傅天逸松口气,然后正想说能不能把女子放在他们家中照看。

看着郑氏给苗宏胜频频使的眼色,他叹了口气,还是把人拉回家吧,家里有母亲和小妹也能照顾一下。

不怪郑氏不乐意把女子留家里养病,实在是她容貌太惊人了。家里只有他们夫妻和二岁的儿子,万一老苗把持不知,她哭都来不及。

但郑氏还是询问,要不要帮这位女子换身衣服擦洗一下,但被傅天逸给阻止了。

这一来,并不了解什么情况,这女子伤势怎么样,万一给人家不小心碰坏可遭了,二来傅天逸看这女子的穿着不一般,他知道有些富贵人家规矩森严,并不愿意被陌生人触碰。还是等人醒来问问再说吧。

随后傅天逸在苗宏胜夫妻的帮助下买了些吃食,雇了辆牛车,又在县里请了个大夫一同回到桃花村。

桃花村临近河道,古木树藤在河道内交错纵横,一共有四座形态各异的瀑布分布在河道两岸,或高或低,或飞流直下或轻舞盘旋。

正在家里喂鸡的秦氏听到院口吵吵嚷嚷,一抬头看见被村里人围着的傅天逸。

“天逸啊,这躺着的小娘子是谁啊”

“秀才老爷不是去临川府考举人去了嘛吗,也没见个报喜的来我们村,估计这次没中啊”

“天逸小子真厉害,出去考个试还捡了个貌美的小娘子”

“天逸啊,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天逸哥哥,这边,看这边”

秦氏跑到门口,抖着晒晒苕大喊“去去去,家里活儿都干完了吗,跑到我家门口嚼舌根,一个个闲出屁”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别在我家门口堵着”

秦氏说着就佯装冲出去,秦氏年轻时候就是个爽利性子,嫁人后柔顺了不少。秦氏的丈夫傅正远是个老童生,一辈子的愿意就是考中秀才。

在傅天逸十四岁考中秀才时,听闻喜讯的傅正远高兴坏了。一不小心喝大了,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掉进河里,救上来时已经没气了。

老傅家为傅正远办丧事花了不少银子,紧接着傅天逸伤心过度病倒了,看着傅天逸奄奄一息的样子,又花了不少银子给傅天逸看病,看了大夫也没好起来。众人都以为不行了。加上傅天逸就算考中秀才,但他没考到禀生没有官府补贴。老傅家的人看到傅天逸一家只出不进。

见此老傅家的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赶快就撺掇着傅天逸的爷爷奶奶把老二傅正远一家分了出去单过。

分家的时候,老傅家把之前用的银子都算上了,就给了秦氏两亩田和五两银子,以及村边的一个茅草屋。

五两银子根本不够傅天逸的治疗,秦氏是逃荒过来的,和家里人都走散了。

还是被傅正远半路遇到捡回来的,老傅家一想,要是给老二娶了秦氏,不正好省了聘礼。于是两人就这样成婚了。

秦氏没有嫁妆没有娘家人,只能找村子里关系好的人家以及村长共借了二十两银子,没想到真的给傅天逸治好了。

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困难的过了五年,为了孩子秦氏不得不泼辣起来。

村民们见秦氏泼辣的模样没了脾气,哄笑着几句,议论纷纷散去。

见女子醒了过来,询问了几句没回应后,傅天逸让她十岁的小妹傅天晴把秦母的衣服翻了出来,帮她擦试,脏衣服换了下来。

大夫在路上就已经看过这个女子伤情了大概也了解。把骨折的地方包好,又让小妹傅天晴把伤口换了药膏,这才拱手离去。

见女子一直呆呆的不说话,给她喂了些药的秦氏轻轻地把房门关上。拉着傅天逸到正屋里“你这孩子,咋往家里带啊,过几天村里那些嚼舌妇不得传出什么流言来”

“娘,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把她一个昏迷不醒的弱女子放在医馆了,总是觉得不安全”傅天逸口渴极了,喝着白水道。

“你啊,那你名声怎么办?好不容易等你出孝了,娘正联系媒婆给你说亲呢,这要是流言传出去不影响你说亲啊”

“娘,咱家这情况但凡好点的人家也看不上啊,影不影响又不重要。还有娘,我把银子都花了…”傅天逸不好意思的看向秦氏。

傅天逸今年十九岁,在村里正在说亲的人家中年纪已经算大了。家里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弟弟和十岁的小妹,娶嫁都要花银子。所以条件好点的人家都看不上傅天逸,哪怕他外表出众。

傅天逸病好后除了读书外,也会抄书给家里赚些钱,加上秀才有免赋税三十亩地以及免除徭役特权。除去自己家的二亩地和老傅家要走的十亩地额度外,还剩十八亩地给一些村民挂靠。凭着这些傅天逸一家有了收入,渐渐的缓了过来,还了欠债。

出了孝后,家里重新建了泥土房,除去临川府考乡试的给的三十两银子,家里现在只剩二十多两。

之前算三十两可能还有些剩余,结果傅天逸把三十两都花没了,而且还没算欠苗宏胜的三两银子,所以有些不好意思面对秦氏。

秦氏朝那边屋里看了一眼“你啊,哎,罢了,谁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咱们要是当初没有村里那几户借的银子,现在不一定什么样呢,等那姑娘好点再仔细问问,说不定家里人着急了。

就是此次乡试没中让秦氏低落了一会,还以为能扬眉吐气一番。

秦氏边说着边整理女子换下的破损衣服,诧异地摸着那上好的料子。心想着也没洗过这么好料子的衣服,可别给人家洗坏了。

突然从衣服里掉出一个纸张,秦氏不识字把它交给傅天逸。

“这是和离书!”

“和离书?看这姑娘年纪也不大啊,咋就和离了呢,又伤成这个样,这是发生什么了啊”秦氏说着突然间抹起眼泪,她想起了她自己,年纪轻轻的守了寡…”

傅天逸看着亲娘这副模样无奈的摇摇头。

“原来她叫赵明昕…”


看着前面城墙上“永安县”,狼狈许多的时春、时秋、时夏、曹优优、王茂一行人,历经七天终于抵达了。

永安县的街道是宽阔的,阳光洒在这条街道上显得特别明亮。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比南城县热闹多了。

“吁~”马车在县衙停下,时春下车走到守门衙役前“我要见你们张修文县令”

永安县主的封地是实封,县令都是赵明昕一手提拔的,时春是赵明昕的贴身大丫鬟,自然知道永安县令的情况。

“去去去哪来的小丫头片子,县令大人是说见就见的吗”衙役不耐烦的驱赶着。

时春举起县主金印“看好了,永安县主金印在此”

金印通过阳光散发着光辉,衙役愣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跑进县衙。

不过片刻,刚扶着曹优优下车的时春便看到张修文小跑着出来。

张修文看着面容憔悴的几人,发现并没有赵明昕的身影,便拱了拱手“请问,时春姑娘可在?”

张修文经常修书给赵明昕汇报永安县的情况,也是知道永安县主身边的贴身大丫鬟时春的名字。

时春再次举起县主金印“奴婢是时春,这是我们家小小姐”

县主的女儿,张修文立马行礼“小小姐安好”

“张大人,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好,各位里边请”张修文侧身迎接。

进到县衙堂内后,大家明显松口气,张修文吩咐小丫鬟带着大家洗漱休整一下。时春则是跟着张修文来到屋内,把这些天的经历和张修文讲了一遍。

“岂有此理!那曹渊竟然是如此不忠不义之人”

“张大人,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护送小小姐回京,再派着人在临川府那边找找,县主一定还活着”时春眼眶微红哽咽到。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时春姑娘,你好好休息,之后还有一个月的路程要走”

时春和时夏时秋帮着曹优优梳洗完,换着张修文纷纷人送来的新衣衫,时春看着曹优优,这几天小小姐都不怎么说话,不哭也不闹的真让人担心。

“时春姐姐…娘亲她…还活着对吗”曹优优沙哑的声音突然间响起。

瞬间时夏已经哭出声,时秋也双目微红,时春努力的克制自己“小小姐,奴婢知道那天在车上您是醒着的,奴婢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奴婢不想骗您,但,县主遗体一天没有找到,奴婢就相信县主还活着”

曹优优沉默了一会,突然间拥入时春怀中放声大哭“呜呜呜,呜呜呜娘亲一定还活着,娘亲答应我好的事情呢,啊啊啊,娘亲… 娘亲一定还活着,我要变得更强大,我要保护好娘亲…呜呜呜”

时春再也克制不住了抱着时夏、时秋和曹优优也哭起来,四人相拥大哭着。

偌大的宫殿中充满了一种威严的气氛,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六根高大的蟠龙金柱上,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仰望殿顶,中央藻井上有一条巨大的雕龙蟠龙,从龙口里垂下一颗银白色的大圆珠,周围环绕着六颗小珠,龙的周围还衬着流云火焰。

正中是一个约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五十四岁的元武帝坐在龙椅上,在御案前正严肃的批阅奏折。

他身穿纳纱金龙褂罩着一件米色葛纱袍,腰间束着汉白玉四块瓦明黄马尾丝带,嘴角眼睑都有了细密的鱼鳞纹,两鬓有些斑白,只浓眉下一双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散发出冷峻威严气场。

突然,宫殿外急匆匆的太监总管李玉小步到元武帝前。

“陛下,永安县来信,永安县主在临川府周围遭遇刺杀不知所踪,县主贴身侍女保护小小姐拼死抵达永安县”

豆粒大的墨汁滴在奏折上晕染开,元武帝把奏折扔到一边,抬头不敢相信的道“你说什么?娇娇出事了?”

李玉看着怒发冲冠的元武帝,低着头道 “回陛下,信是二十多天前写的,加急快马今日才送到,信上没有详细说明,只说小小姐拿着县主金印,在永安县召集五千兵卒护送回京,算算日子还有十日左右抵达京城。”

“派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都给朕去找”元武帝的声音传遍宫殿每个角落,所有的宫女太监把头低的更低了。

“祖父的姩姩啊,你在哪儿?祖父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玩笑啊”

十三日后,京城官道上突然出现一支五千人的军队,他们护送的马车行驶在中间,一路上没有任何阻拦直接抵达皇宫。

另一边,十几天前得知永安县主被刺杀生死不知的瑞阳王妃卧床不起,瑞阳王妃虚弱的由侍女喂着药。

“王妃,回来了 …小小姐回来了,现在刚过通州了,正准备直接进宫”小丫鬟喘着气在门口道。

瑞阳王妃听到外孙女回来了,身子突然有了力气“来人,给本宫更衣,再派人叫王爷”

担惊受怕了一个多月的曹优优、时春、时夏、王茂等人,终于踏进了皇宫。

瑞阳王扶着急切的瑞阳王妃,上方的元武帝、王皇后,以及太子、平昌伯。此刻在大殿盯着门口方向。

时春等人讲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们上前跪地“奴婢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臣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孙女拜见皇外曾祖父,拜见皇外曾皇祖母”

“快免礼,都快免礼,小娇娇快到外曾祖父身边来”元武帝着急的挥手。

曹优优看了眼正流泪的瑞阳王妃,担忧的瑞阳王和神色复杂的平昌伯和太子。

曹优优跑着到元武帝怀里“外曾祖父”

皇后安慰着抚摸曹优优的后背,伤心的擦了眼角。

元武帝抱起曹优优,打量着出来面容疲倦外,没有受伤的地方,朝着时春问去。

“时春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仔仔细细的说清楚”

“回皇上,县主一个多月前在南城县和姑爷大吵一架后,县主便带着小小姐和奴婢们回京,路上遇到黑衣人刺杀,县主让时秋和时夏带着小小姐躲起来。”

“而后奴婢中箭意识昏迷,县主把奴婢藏在了树洞后引走了追兵。奴婢醒来时正好听到追兵议论说县主跳崖而死。后来奴婢和时秋她们相遇,绕着山圈找遍了没有找到县主遗体”时春跪在地上叩首,一字一句的无不展露当时的凶险。

瑞阳王妃听闻掩面大哭起来,瑞阳王死死的盯着平昌伯。

她们在南城县和张修文讨论过,不能把下毒一事说出来,如今县主失踪她们没有证据不说。就算皇上信了,而后肯定庞然大怒立刻下令斩首曹渊。

到时候小小姐怎么办,和离书在县主身上还没来得及上报宗人府,平昌伯府肯定不会认。如果克死爹娘的传言如果流出了,小小姐一辈子就毁了。如今什么要以小小姐为主,这也是她们和县主的约定。

“吵架?何事吵架,那梅氏呢她怎么不拦着干什么吃的,那黑衣人又是什么人!”

元武帝都急死了,短短几个月,他的小娇娇…

“回皇上,仪宾在县主到南城县的一个月后,领着平昌伯夫人的侄女梅丽娘进门说要纳妾,而且那梅丽娘与姑爷竟有两个孩子,最大的只比小小姐小一岁,县主气不过和仪宾大吵一架。”

“仪宾不管不顾一定要纳梅丽娘进门,甚至要把那两个外室子记在县主名下记为嫡出,县主不远,他就说县主善妒要休了县主,平昌伯夫人也在一旁帮腔,甚至拿婆母身份欺压县主”

时春声色并茂的说着,虽不能让曹渊死,但也不能让那两个狗男女好过。

“至于那些黑衣人,奴婢们实在不知,但时秋发现那些人像是宫里出身”

元武帝听闻眯了眯眼,随后冷声“好,好一个曹渊好一个平昌伯夫人,来人啊!”

元武帝愤恨的看向平昌伯,平昌伯暗叫不好“陛下,陛下赎罪啊,都怪老臣教子无方,可是陛下,看在老臣那逆子是优姐儿父亲的份儿上,留那逆子一命吧”

平昌伯头磕的鲜血直流。


元武帝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曹优优,沉默片刻,随后叫李玉唤翰林官来拟旨。

“南城县县令曹渊不敬皇室县主,以下犯上,罢官贬为庶民,收回县主仪宾封号,押解回京杖责六十。平昌伯夫人梅氏屈辱皇室县主,纵子宠妾灭妻,褫夺诰命贬为庶人,押解回京杖责四十。那梅丽娘…”

时春补充回道“回皇上,梅丽娘是台州府通判梅正德的女儿”

“梅氏丽娘贬为贱籍永不脱籍,押解回京后杖责四十,正六品台州府通判梅正德,教女无方,降为正九品府知事,就地杖责二十。”

虽说祸不及娘家,但梅丽娘还没进门呢,要不是看着梅正德政绩还行,早把他罢官归乡了。

“平昌伯府收回世袭罔替爵位改为世袭三代,平昌伯府褫夺封号贬为从三品伯府。”

“老臣接旨,多谢皇上恩典”平昌伯现在的曹伯,三跪九叩颤颤巍巍道。

罚完众人,元武帝已没了说话的力气,失魂的倚靠在龙椅上,这一刻他不再是威严的帝王,只是一个担心孙女生死的祖父。

他的孙女,为了不让大乾受皇位争斗而朝堂动乱,不让无辜的人受其牵连,不让百姓受战乱之苦,她不得已交出兵权,嫁给曹家那个废物,归于后宅相夫教子。

她本该如雄鹰一样展翅翱翔于天际。她那么美丽那么优秀,她已经委屈自己太多,最后却连个尸体都没有。是他这个做祖父的对不起她啊。

缓过神的元武帝对着时春三人冷声道“你们三个,作为县主的贴身侍女活的好好的,可是你们主子呢?她为什么生死不知?为什么?”

元武帝说完,捂着嘴开始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时春,时夏,时秋纷纷跪在地上“奴婢认罪,请皇上责罚”

王皇后轻轻拍打着元武帝后背为他顺了口气,王皇后此刻也是红着眼睛。

她只生了太子和瑞阳王两个儿子,太子子嗣不旺只有一个嫡子赵明成今年十五岁,和一个十八岁的庶女怀安郡主。

所以孙子辈的嫡孙女只有赵明昕一人,哪怕她有些不满赵明昕抛头露面,跑去和元武帝上战场。

一个女儿家,在除了军妓都是男人的军营里名声能好到哪去,偏偏元武帝也心甘情愿形容。也是元武帝如此偏爱,要不然御史弹劾永安县主不守女德的折子,能堆满金銮殿。

但即便如此,王皇后依然疼爱赵明昕,她刚得知赵明昕生死不明的那几天,不知叫了多少次太医。

元武帝接过李玉递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

“你们三个,待会下去领二十板子。优姐儿之后要是掉一根毫毛,你们脑袋也别要了”

“奴婢多谢皇上恩典”时春她们退到一旁。

“江西恩水营正七品把总王茂”

“臣在”

“其护送有功,晋临川府从五品守御所千总,赏两年俸禄”。

“微臣,谢主隆恩”王茂得了赏,但依然神色闷闷,不知县主她还活着吗,都怪他,要是他武艺高些,县主也不会如此。县主你一定要活着啊。

“贵妃娘娘到,贤妃娘娘到,林嫔娘娘到~”这时太监细细喊声响起。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张贵妃是齐国公之女,大公主南乐公主的母亲。

贤妃苏氏,兵部尚书之女,四皇子文阳王之母。

林嫔是宫女出身,大皇子康阳王之母。

“免礼吧,你们怎么来了”

“回皇上的话,臣妾听闻县主的女儿历尽千辛才返回京城,臣妾便想来慰问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臣妾能帮上忙的。”

“没成想路上遇到两位妹妹,便和两位妹妹一块来了”张贵妃今年三十多岁,比贤妃、纯嫔年轻十多岁,却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

元武帝没有回应张贵妃,看了右下方太子一眼后继续道。

“从一品瑞阳王赵文煜,晋正一品瑞王,其女正二品永安县主赵明昕,晋从一品永安郡主,封地由永安县扩至延平府,享实封”

在场众人愣了一下,瑞阳王终还是晋为亲王了,虽然八年前就应该如此,但还是让人羡慕不已,毕竟目前五个皇子中除了太子外他是唯一的亲王。

再往后想,公主的封地才是一个府或一个州,而且还只是虚封。

永安郡主的封地等同公主待遇,还比公主多了实权。皇上对永安郡主这是毫不避讳的宠爱。

可是永安郡主已经不在了,这封地封给谁啊,皇上怕是还不愿相信郡主已经没了。

没等她们内心胡乱猜测完又一道旨意。

“永安郡主之女曹优优,丽质轻灵,聪慧敏捷,性行温良,深得朕之喜爱,着即封为正三品华容郡君,封邑华容县,并享其母永安郡主封邑所有收入。

众人突然一片哗然,瑞王晋为亲王,永安县主晋为永安郡主这都是早有准备的,她们不会惊讶,最多羡慕一番。

大乾朝吸取前朝教训,前朝宗室爵位世袭罔替导致遍地都是,实权爵位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前朝负担不起宗室的高额俸禄,导致各地百姓因为高额税收,民不聊生。借此大乾开国皇帝才掀翻前朝统治自立为帝。

登基后开国皇帝下令,所有宗室爵位赏赐封地只给食邑和税收,没有封地管理权。只有极少数宗室子女,有大量功绩的情况下才会给予实权封地。

而只有亲王、郡王以及县主以上品级才会赐予封地。而以下的只能享封邑税收。

如食禄,乡君享三百户,县君享五百户,郡君享受六百户,县主享一千户,郡主享五千户,公主享一万户。

亲王,郡王不再世袭罔替,只承袭一代,而后降等世袭。

如亲王世子承袭后为亲王,其余嫡次子为郡王,侧妃、妾室子为正二品辅国将军。

郡王世子承袭为郡王,其余嫡次子为辅国将军,侧妃、妾室子为正三品奉国将军。

以上依次递减到六品后不在袭爵,只享六品食邑俸禄。

而宗室之女的爵位,更多的以嫡庶长幼严格分封。太子和亲王嫡女封为郡主,郡王嫡女封为县主。

亲王、郡王的庶女更多封为正三品郡君、正四品县君、正五品乡君。

比如大皇子康阳王的庶长女,成婚之时被元武帝封为宁化郡君。

还有四皇子文阳王庶次女,教坊乐女所生,前段时间笈笄,被文阳王特意请旨,才被元武帝封为正四品休宁县君。

所以开国至今还没有一个皇帝的曾外孙女五岁便被封爵的,还是宗室里品级较高的正三品郡君。

要是真论起尊卑品级来说,现在的从三品曹伯见到曹优优这个正三品华容郡君的孙女都得行礼。

但只是按照品级来说,长幼尊卑,长幼在前面曹优优是不可以让曹伯行礼的。

和赵明昕不一样,县主、郡主、公主都是“主”,是“君”,先君臣后父子,所以赵明昕是可以让当时的平昌伯夫人行礼。

曹优优才五岁啊,有封号、有郡君和郡主一块的大量封邑收入,这是何等风光。她们已经能想象到曹优优笈笄之时的盛大求亲场面了,简直是另一个永安郡主。

哪怕是张贵妃、苏贤妃贵为国公之女、兵部尚书之女都格外眼红。

时春三人互相对视的笑了。小小姐终于有了自保底气,哪怕将来下嫁,这么多的嫁妆也足够小小姐丰衣足食了。

曹伯满是复杂的看着这个孙女,这些赏赐与荣誉本来都是曹易和曹敏的。

是的,梅氏和曹渊做的事他一清二楚,也是他默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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