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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剑归墟

棉被青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是一个以剑证道的故事。一个资质平庸的少年,幼年时父母无端惨死。多年苦读之后,却连个秀才也不能中。唯一关心他的青梅竹马也因修仙之路与他渐行渐远。这一天,一向不认命的少年,看着浩瀚的烟波江,第一次萌生了纵身一跃的念头。但一个声音阻止了他。从那天以后,世间少了一个头戴方巾的书生,却多了一个背剑的少年。

主角:张夜寒   更新:2023-01-25 05: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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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夜寒的其他类型小说《万剑归墟》,由网络作家“棉被青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是一个以剑证道的故事。一个资质平庸的少年,幼年时父母无端惨死。多年苦读之后,却连个秀才也不能中。唯一关心他的青梅竹马也因修仙之路与他渐行渐远。这一天,一向不认命的少年,看着浩瀚的烟波江,第一次萌生了纵身一跃的念头。但一个声音阻止了他。从那天以后,世间少了一个头戴方巾的书生,却多了一个背剑的少年。

《万剑归墟》精彩片段

烟波江,中州的盛景,此刻却格外地冷清。

大雨滂沱。

一位头戴方巾的少年却不合时宜地伫立江边。

他的衣服早已打湿,雨水甚至顺着他的眼角往下坠落,也不知其中有没有夹杂着泪水,但他仿佛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江面。

扑通一声,少年突然跪地。

“爹,娘,孩儿不孝。十年,整整十年,我什么都没有做到。孩儿真的撑不下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木雕一样的少年终于起身。

他慢慢前行,方向竟是朝向那凶险的江中。

片刻之间汹涌的江水已经没过了他的小腿。

“天下再大,到底哪里才有我的容身之处。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兴许这烟波江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眼见少年即将淹没在汹涌的江波中,雨下得更急了。

就在此时,江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

只见他从蓑衣中掏出一把黄豆,斜眼瞧着少年的背影,然后不紧不慢地将黄豆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说来也怪,天地间的风声、雨声和江波声仿佛一瞬间都静止了一样,只剩下嘎吱嘎吱的嚼黄豆声,愣是把向江中走去的少年给吸引地转头回望。

少年看见一个陌生的老者边斜眼看他,边嚼黄豆,心里不禁涌起了一些怪想。

这老者到底吃的是什么,吃得这么香,还这么有嚼劲?

片刻之后,少年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一心向死的人,还在乎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干嘛?

少年甩甩脑袋,赶紧把这些胡思乱想都赶走,然后准备继续向江中前行。

可惜少年的行动又一次被打断了,原来陌生的老者主动向他出声搭话。

“少年郎,是在寻死吗?”语气平静地就跟拉家常一样。

少年有些气恼,心想:“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难道你见过在这种天气像我这样下江摸鱼的人?”

气恼归气恼,少年并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快点投江寻死,所以冷着脸并不理老者。

“少年郎,死人寻死,倒也是人间奇景,可谓妙哉妙哉啊。”

随后老人放声大笑起来,又更是夸张地狠狠嚼了几口黄豆。

少年终是忍不住,回头气恼道:“老先生,看你也有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不知道尊重二字吗?”

老人不以为意,脸上依然挂着该死的笑容。

“少年郎,莫生气。你这样生气,可不像心如死灰、甘心赴死之人啊。”

老人的说笑彻底激怒了少年,少年的脸庞瞬间变得扭曲了起来。

只见他双拳紧握,眼中发出摄人的精光,大声嘶吼起来。

“你知道我什么?我父母惨死,却不知仇人。我读书多年,却不名一文。至于青梅竹马,我现在更是遥不可及。我还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路可以走?我终究会是个无人在意的可怜虫。”

听完少年的发泄,老者收敛了笑容,眼神中却尽显不屑。

“置父母之仇于身后,是为不孝;贪功名利禄于身前,是为不纯;恋美色于心,更是不值一提。你只有一句话是对的,你是个可怜虫。”

老者的话像尖刀一样直插少年的心扉。

少年的肩膀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嘴巴几次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眼睛依然死死盯着眼前的老者。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如果沉默可以杀死人,那么老者和少年之间的沉默足以血流成河。

“我会剑。”最终还是老者打破了沉默。

少年的眉头一皱,纵有一百个念头他也绝想不到老者竟然会说出这三个字,不觉间看向老者目光已然由凌厉变为了疑惑。

“我会剑。”见少年没有出声,老者还是重复了这三个字。

“你会剑跟骂我有什么关系?”少年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鸣。

“骂人不需要理由,想骂就骂,才能骂得响亮。我再说一遍我会剑。”老者依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少年的表情此时已然古怪异常,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意思,难道是想收我为徒,跟你学剑?”

“只教剑,不收徒。”老者斩钉截铁的话语仿佛容不得一点反驳。

少年翻了个白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老者:“老先生,我说你图个啥?”

“走心。”老者的回答简短有力。

少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感情这是遇到了傻子,说话完全颠三倒四,本想不再理会,但终究还是摇摇头正色回应。

“剑我不学,现在都修仙哪还有人学剑?父母惨死之后,我当然立志报仇,先去投了几个宗门,但都说我资质平庸,修练一途此生无望,让我断了念想。后来不得已才去读书,你以为我想读书吗?只是没想到读书之路,没有钱财也是枉费工夫。”

想到往事,少年发出一声叹息。

老者盯着少年看了片刻,不知从身上何处摸出一把剑,只见这柄剑长约三尺,剑鞘通体乌黑,隐隐散发寒气。

剑柄有一处雕纹,一条黑龙盘旋其上,让人望而生畏。

可惜剑未出鞘,见不到那剑身,但想来也必定是不凡。

少年的眼光明显被眼前的剑吸引住了。

“三天后的子时,在千年树海碰面,这把剑留给你了。”

说完,老者放下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难道你不怕我抱着剑一起投江吗?”少年高声喊道。

“我只是做了我的选择,至于你怎么选择是你的事。”

老者虽然越走越远,但声音却萦绕在少年耳边。

片刻之后少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使出了全身力气,大声喊道:“老先生,你叫啥?”

风雨声太大,少年以为老者听不到,但奇怪的是耳边却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我姓谢。”

少年仿佛受到了激励,又铆足了力气大声喊道:“谢老先生,记住我叫张夜寒。”

说完张夜寒已是踏步上岸,拿起地上的黑剑,用力拔了几下,却是拔不出鞘。

不过张夜寒也不以为意,他取下头上早被打湿的方巾,将黑剑绑缚在背上,在雨中沉稳而坚定地走着。

张夜寒此时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热烈的火,只是他却丝毫没有发觉背后的黑剑一条黑龙隐隐盘旋,阴森地看着前方。

而早已走远的姓谢老者,仿佛对这结果了然于心,嘴角微微上扬。

“少年郎,这十年来能熬到今天,也算是不易了。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我这样做也不算违背承诺吧。”老者自言自语道。

从这一天起,世间少了一个头戴方巾的书生,却多了一个背剑的少年,我们的故事也从这里开始了。


千年树海,位于中州大城天星城以东和烟波江以南。

这本也是个盛景之地,但自从修真时代开启后,树海之中的一些生灵渐渐有了神识,一些妖兽也盘踞其中,寻常人类根本不敢靠近。

此时正接近子时,一个少年正在树海中快速穿行。只见他身背黑剑,神色稍显紧张,靠近一看,不是张夜寒,还能有谁?

张夜寒此时有些懊恼,因为那日谢老虽然约他子时在树海相见,却没有说具体相见地点。树海这么大,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张夜寒不由得心中一喜,莫非是谢老给自己发的信号?不及细想,便加紧了脚步寻声而去。

不多时,张夜寒便寻声而至,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虽然谢老确实在这里,但他的面前横亘着一只巨猿,再看倒下的一片树木,显然是两者冲突的产物。

“谢老,这是?”张夜寒赶紧轻声呼喊,目光却是锁定了巨猿,时刻保持警惕。

谢老的目光飘向了张夜寒,随后又盯着他背上的那把黑剑。

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说道:“少年郎,既然来了,那这只开山猿就交给你了。”

张夜寒闻言一时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谢老,想找出他开玩笑的神情。只可惜谢老的脸上依然毫无波澜,腿上更是没歇息片刻,一个蹬地已然悬浮半空,摆出了看戏的架势。

面对空中的谢老,望尘莫及的开山猿显然无法舒缓心中的懊恼,只得用双手捶着胸口,发泄心中的不满。

随后更是摇头咆哮,却不经意间看到了呆在旁边的张夜寒。

开山猿的双眼瞬间充满了血丝,张开的大嘴中也呼出渗人的白气,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张夜寒自然不傻,赶紧拔腿就跑,边跑边喊:“谢老,不要开玩笑了,这只巨猿我可真的对付不了。”

谢老的脸上波澜不惊,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相信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你这样跑可躲不了开山猿,赶紧像个汉子一样战斗。”

张夜寒心中就差骂娘了,难道让我背把剑,你就当我是绝世高手了?更何况这破剑拔都拔不出来,只能算个装饰品。

不过开山猿的紧紧追击,让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一个诡异的场景就出现了,一个背着剑的少年在前面撒丫子狂奔,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开山猿却在后面紧追不舍。两者的距离是越来越近,形势也是越来越危险。

“少年郎,听好了。这开山猿虽然身形巨大,却有弱点,他的脚部肌腱处就是其所在。少年郎,我看好你。”谢老在空中边嚼黄豆边指点。

张夜寒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是怕我上路不够快吗?让我去捅他脚,咋不让我上天呢?先不说我能不能活着捅到这开山猿的肌腱,难道就让我拿这拔不出鞘的破剑去捅吗?

距离还在拉近,谢老还是一副在空中指点江山的模样。张夜寒知道再跑下去也是徒劳,只得一咬牙,拔出背后带鞘的黑剑,决定放手一搏。

开山猿看一直逃跑的猎物突然停了下来,不禁也停下了动作,仔细地打量起面前的张夜寒。

张夜寒明白,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利用开山猿的这片刻迟疑。只见张夜寒躬身箭步,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双手握剑向前突刺,目标直指开山猿脚上肌腱部位。

开山猿迟疑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紧抬脚躲闪,但还是稍稍慢了一点,带鞘的黑剑结结实实地刺在肌腱部位。

开山猿的怒吼随即响起,身形更是明显一顿,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看来这一刺确实产生了不错的效果。

张夜寒看着跪地的开山猿,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差兴奋地喊出来。

“可惜啊,少年郎,刚才的一刺还是偏了些。”谢老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起。

话音未落,吃痛的开山猿再次站立,双手更是向前挥去,转瞬之间已到张夜寒面前,誓要将他砸成肉球。

此时的张夜寒心中冰凉,因为这次的攻击无论如何没法躲避,刚才的一击他早已用尽全力,现在他正是力穷之时。

就在张夜寒闭上眼睛准备认命之时,空中的谢老终于动了。

只见谢老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柄剑,剑身通体发红,在月光下显得诡异恐怖,而剑柄却是雕着一条黑龙。

张夜寒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剩下的剑鞘,哪里还有什么剑啊。

就在他嘴巴还未张开之际,只见满天的红光大盛,无数的剑气像是张着血盆大口冲向开山猿。

“十杀碎身。”谢老深沉的声音响起,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张夜寒在整个剑气的威压之下,不自觉地双膝跪地。下一秒,千年树海下起了血雨。什么开山猿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有满天的血雨和成堆的碎肉。

跪在前面的张夜寒自然变成了血人,只是他的眼里尽是狂热,兴奋地问到:“这到底是什么?”

“剑名十杀,此剑法亦名十杀。”谢老的回答倒也不含糊。

“好好好,十杀配十杀,杀杀杀,杀他个干干净净。”张夜寒狂笑不止地说道,显然此刻的张夜寒极为不正常。

已经从空中落下的谢老,看着眼前的张夜寒终于起了一丝波澜,露出一丝苦笑后,伸手点在张夜寒的脑门上,癫狂的张夜寒很快瘫软昏死过去。

谢老右手举起十杀剑,左手轻轻抚摸剑身,叹息道:“老伙计,十年未出鞘,你也寂寞了吧?”

十杀剑的剑身瞬时红光泛起,剑柄上的黑龙更是由实化虚,谢老见状赶紧将十杀剑放入剑鞘中。

“老伙计,你的性子还是这么烈,只不过我已经老了。”

谢老转头望向张夜寒熟睡的面孔,脸上露出了痛苦神色。

“师兄,这个少年郎资质确实一般,但他有剑心剑胆,证剑之道未必不成。只是这孩子若知道真相,只怕……师兄,你若在,一定会怪我的吧。”

谢老出神了半天,但终究又恢复了平静。很快他扛起昏迷的张夜寒,乘风御剑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千里之外,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之中,大厅之上有个巨大的“刀”字。一位白衣少年垂手肃穆道:“师傅,十杀剑已出鞘。”

坐上一位满眼精光的白衣老者手握一把寒光宝刀,朝向少年点点头道:“月恒,你的感知能力大有进步,恐怕平辈之中已无敌手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月恒未入世,不敢称平辈无敌。”

白衣老者点了点头,对弟子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随后只见白衣老者将手上宝刀用力一挥,大殿之内已是寒光四起。

“谢长卿,十年了,你终究还是赴约了。你我之间的恩怨该有定论了,刀剑之争也该有个结果了。”


元宵节的夜幕降临,天星城华灯初上,满大街的喜气昭示了百姓的安乐。

此时最热闹的地方,当然是城里的花街,元宵节的灯谜早已挂满了街巷。

花街之中,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名约莫十岁的孩童,正驻足观赏花灯。

只见孩童指着一个花灯,用稚嫩的声音读出:“六王闭,四海一。”

冥思苦想半天,小眉头更是皱了又皱,小娃娃终究还是无奈开口道:“爹爹,我猜不出来。”

旁边的青衣男子摸了摸孩童的头顶,笑着说:“夜寒不常说自己聪明绝顶吗?”

听了男子的言语,小娃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嘴巴却紧紧闭着,小脸涨了个通红。

男子旁边的妇人也掩嘴偷笑道:“和一个孩子较劲,你们父子还真是一个模子的。你就快告诉寒儿吧。”

男子收敛笑容,正色说道:“寒儿,谜底是定秦。”

“定秦?”小夜寒疑惑道。

“传说古王时代,九州分裂,共有七王争夺这九州之地。战争延续千年之久,导致民不聊生,遍地尸骨。此时北方的秦地一位王者横空出世,他手持宝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短短数十年,便平定九州,一统天下,建立了强大的帝国,而他的宝剑也被称为定秦剑。”

“爹爹说的我有印象,可我记得书上说他是有名的暴君,秦帝国也很快亡国了。”小夜寒歪着脑袋看着父亲。

男子摇了摇头,说道:“功过两别,一统九州称得上万世之功,自古能达成者几人?暴虐不仁亡国,古今并不鲜见,人无完人啊。再说,历史久远,谁又知道当时的真相呢?”

“爹爹,那把定秦剑呢?”小夜寒显然已经转移了兴趣。

男子听了此言更是叹了一口气:“天下之人皆想长生,修仙一途得以大行其道,剑道都早已没落,一把定秦剑又何足为道?”

妇人看气氛阴冷,连忙插话说:“今天元宵佳节,你们父子俩聊这些干什么?走走走,赶紧把货买了,回家吃元宵了。”

男子和孩子这才相视一笑,遵从妇人的言语。很快,买齐年货的一家人向一座幽静的别院走去。

只是当他们靠近别院之时,一名黑衣男子早已立于门旁。

中年夫妇的脸色瞬间变色,妇人更是死死将小夜寒护在身后。

黑衣男子沉声说道:“时辰到了。”

青衣男子皱眉道:“怪不得天星城会有定秦的灯谜,原来你早就到了。必定是此时此刻吗?”

“张昊天什么时候也变得不守时了,十杀从不误时辰。”

“剑道都已没落至此,师门已凋零不堪,你我难道还非要分个生死,被规矩束缚吗?”

“天下与我无关,我只证自己剑道。”

张昊天长叹一口气,说道:“论心性专一,我还是不如你。但刚过易折,十杀戾气太盛,未必也是好事啊。”

“此事就不劳挂心了,亮出你的定秦剑吧。”

张昊天转向妇人,说道:“若惜,带寒儿进屋吧。终究是躲不过师门一脉的因果。”

叫若惜的妇人几次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将小夜寒拉入屋中。

见妻子和儿子都已进入了屋中,张昊天的身形陡然一震,身上涌起一阵雾气。

待雾气散去之后,全身已然萦绕白色的斗气,随后双手交于背后,目视黑衣男子,俨然一副帝王之态。

“好好好,师兄这一股帝王气,这么多年倒也没荒废,就差那把定秦剑了。”

“长卿师弟,我已弃剑,今日之后,再无纵横之争。”

原来黑衣男子正是谢长卿。

“师兄,你是瞧不起我吗?难道你觉得没有定秦剑也能胜我?”

“师弟,剑道没落,人人修仙,这真的只是他人原因吗?这么多年我心灰意冷,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我们错了。如果天下的道只为天才而开,那么芸芸众生又有何意义。秦王定秦又失秦,是他不够天资吗?”

“师兄,你的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十杀出,饮血归,败天下强者就是我的道。师兄想的未免太多了吧。”

“长卿,这么多年,你还是你啊,真好。那你我师兄弟再战这最后一场。”

话音刚落,只见张昊天双手结印,引出一道寒芒。寒芒过后,一柄寒光宝剑悬浮空中,剑芒正指着黑衣男子。

“着。”随着张昊天的一声,寒芒宝剑已直飞黑衣男子面门。

黑衣男子不慌不忙,沉声喊出一声:“开。”周身遍体已经燃起一身黑气,寒芒宝剑与黑气交锋之后,火花四射,但再也难进半分。

张昊天见状,提气一收,寒光宝剑已经握在手中,随后一声:“师弟小心了,接我这招万剑出鞘。”

话音未落,宝剑已经光芒大盛,转瞬间化为千万柄利剑,从四面八方攻向谢长卿。

谢长卿知道此招非同小可,伸手拔出身后黑剑,低沉一吼:“十杀碎身。”

只见诡异的红色剑光冲天而起,生生照亮了整个小院,随后剑光相击,竟然是个平分秋色。只是谢长卿背后隐隐一条黑龙浮现,而张昊天背后则是一个威严的帝王双手按剑待发。

“师兄,原来这才是定秦。”谢长卿的眼眸中已经红光一片,声音中充满了兴奋。

“十杀裂神。”

谢长卿手中之剑仿佛冻结了空间,身后的黑龙精光更盛。突然一声龙吟传出,黑龙竟然生生冲天而起,转瞬间直扑张昊天。

张昊天大吼一声:“万剑归一。”

只见他身后帝王缓缓抬手,之前的万千宝剑都化为剑气凝于剑尖,随后迎向那条黑龙。

两剑相碰之下,别院早已面目全非,而谢长卿和张昊天两人也再没有了开始的从容。

谢长卿的嘴角已然留下血水,而张昊天的双手指尖都在滴血,两人依然平分秋色。

屋外的动静显然传到了屋内,小夜寒担心地问道:“爹爹不会有事吧,爹爹居然会功夫?”

妇人摸了摸儿子,柔声说道:“有些事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你爹爹一定会没事的。记住,不管外面怎么样,都不要出去,娘亲出去看看。”

小夜寒怯生生地说道:“娘,我怕。”

妇人捏了捏儿子的小手:“男子汉,不能怕。”

说完,妇人将小夜寒在床下的暗门中藏好,然后推门而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起初还有一些零星的声音,但慢慢地小夜寒已经听不到任何外面的声音。

小夜寒试图喊着爹爹和娘亲,但终究没有任何回应。

终于他鼓足勇气从暗门中爬出,打开房门之后,炼狱一般的场景呈现在他眼前。

父亲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而母亲也倒在血泊中,就算小孩子也知道没有了生机,而院中站着一个全身是血的人。

不,已经不能称为人,因为用浴血的野兽来形容更为贴切。

野兽漆黑的双眼闪耀着诡异的红光,慢慢向十岁的孩童扫来。这样的目光莫说是小孩,就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恐怕都要不寒而栗。

但小夜寒此刻仿佛忘记了恐惧,大声呼喊:“还我爹娘,还我爹娘。”

不知喊了多少声,力竭的小夜寒终于昏死过去,而野兽竟然也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再次醒来,张夜寒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苦笑一声:“原来又是那个梦吗?我以为我早已经忘了。”

旁边传来一声轻咳,原来谢老一直守在旁边。就在张夜寒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谢老已起身。

“明天练剑,这是王伯,他会照顾你这段时间的起居。”说完指了一下边上的老者,然后踱步而去。

王伯行了一礼,说道:“夜寒少爷,今日就请好生安歇,有事情拉这根细绳。”说完也是拱手而去。

张夜寒这才想起千年树海的情形,最后看来还是谢老救了我。

不久,疲惫感纷至沓来,张夜寒又沉沉睡去。

别间,王伯看着谢老,不解问道:“主人,你这是何苦,他终究会知道。”

谢长卿苦笑着说:“这是我的宿命,也是对师兄的交待。”

房内,只留下叹息声。


翌日清晨,简单用完早饭,张夜寒便被王伯带往山后一处谷地。

谷地倒是在山青绿水间,但中间却有一片不和谐的黑色,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待走到近处,之前肃杀的黑色竟然是由一柄柄插在地上的剑组成。

张夜寒的心里咕咚冒出一个词,‘坟墓’,没错这正是一柄柄残剑组成的墓地。

想到此处,张夜寒仿佛都能听见一柄柄断剑在哀嚎中悲歌,想必他们之前的主人都是有故事之人吧。

就在张夜寒惆怅之际,王伯已然出声:“夜寒少爷,已经到了。”

回过神来的张夜寒看向前方,只见谢老早已站立在剑冢之中。

不知怎的,在这剑冢之中,谢老就像是主人一样,刚才的哀嚎声此刻竟是悄无声息,一柄柄残剑仿佛都敬畏着他。

张夜寒心中怪异,昨天不是说练剑吗,为什么到这样一个剑的坟墓来。

谢老仿佛早已知晓张夜寒的疑问,缓缓说道:“此为剑冢,所有我剑门子弟第一课都出于此。”

张夜寒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谢老,你是要我入门为徒吗?”

“教剑,不收徒。”谢老的回答一如当初。

“我之前求访的宗门,无不都是神神秘秘,敝帚自珍,为何谢老如此对我?难道说是我天赋过人?”

“你的资质不值一提。”

“那你到底图啥?还是走心吗?”张夜寒不禁有点气恼。

就在张夜寒以为谢老又要和稀泥的时候,谢老的声音却悠悠响起。

“多年之前,有个人告诉我,天下之道应为芸芸众生所开,剑道也该如此,我一直没有想明白,等我稍微有点明白的时候,已是老朽。按我过去的眼光,以你的资质,别说进我剑门,就连打杂的资格都没有。但恰好是这样的你,我现在愿意教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张夜寒不禁小声嘀咕,不过天下之道应为芸芸众生所开,这话好像以前听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

谢老显然没有让张夜寒多想的时间,开门见山说道:“剑为百兵之君,道为万物之理,剑道高深,执剑为何?”

张夜寒思索了片刻,没有回答谢老的问题,而是反问:“谢老,你的剑道为何?”

谢老深邃的眼光望向远处,半刻之后,沉声说道:“剑出血归,败天下强敌。”

此话一出,剑冢之中呼号四起,那一柄柄断剑都发出了呜咽之声,如果这些断剑是人,恐怕都是瑟瑟发抖无法站立。

这是怕,莫名的怕,这一瞬间在张夜寒的眼中,谢老就像是睥睨天下的战神,但他没有察觉的是谢老眼角的那一抹落寂。

张夜寒突然有点泄气,眼神有点黯淡道:“谢老的剑道霸道至极,但我恐怕做不到。”

说完之后,张夜寒静静等待谢老的失望。

“我的道并非你的道,你的道要靠自己去悟。”出乎意料的答案,张夜寒猛然抬头,却正好看见谢老深深地望着自己,这其中没有责备失望,反而有了一丝慈爱。

没错,是慈爱,张夜寒忍不住揉了揉眼角,但睁眼之后,依然是谢老平常波澜不惊的脸庞。

“下面是正式的第一课,择剑。”

“谢老,你不是给了我一把十杀剑吗?”

“你拔得开吗?”

“我......”听到这样的灵魂质问,张夜寒一阵气恼,那破剑莫不是有什么机关。

“收起你龌龊的想法。人会择剑,剑亦会择主,简单来说如果你得不到剑的认可,那可使不动它。十杀剑现在并不认可你。”

连续的灵魂拷问,让张夜寒燃起的信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不过张夜寒还是鼓足勇气开口。

“那怎么才能得到剑的认可?”

“当然是实力,你能想象一个三岁孩童去挥舞绝世宝剑吗?”

“这么说,说到底还是比谁的拳头大?”张夜寒不甘心地问道。

“还有一种说法,剑中有灵,如果你的道可证剑心,剑灵也许会青睐你,即使你的实力不济。”

“谢老,你说的这个也太玄乎了。”张夜寒不满道。

“信则有,不信则无,选择在你。好了,你到剑冢中去,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去想,择剑要开始了。”谢老出声说道。

张夜寒站到剑冢中央,闭上眼睛,正准备按照谢老的方式什么也不想,但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满身血污的父母,势利刻薄的乡绅和修仙远去的青梅,最后是那个在浩瀚的烟波江前发呆的少年郎。

很快这些画面都随之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在一个广场一样的地方,而自己则站在中间,周边有各式各样的人在围观他。

这些人中有魁梧的大汉,也有体态婀娜的美女,有青衣布衫的翩翩公子,也有白发如霜的老者,但是所有人似乎都微微向他摇头。虽然张夜寒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隐隐感到某种否定。

渐渐人群散去,对张夜寒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有一个绿衣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他。

小女孩浅浅的眉毛,稚嫩的脸庞有一种超脱尘世的自然美,晶莹剔透的眼睛犹如葡萄闪闪发亮,张夜寒不禁慨叹这可真是一个美人胚子。

张夜寒挤出一丝微笑,向小女孩表达友好,但绿衣小女孩连忙躲到了一颗树的后面。

张夜寒不禁自嘲,我有这么吓人吗?不过他还是拱手正色说道:“我叫张夜寒,我不是坏人,你不要害怕。”

小女孩在树后露出半个脑袋,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我不怕,你很弱。”

灵魂一击,没想到是一个小女孩完成的。张夜寒不禁哑然失笑,是啊,我确实很弱啊。

“小妹妹,既然我很弱,你干嘛躲着我啊?”

“我怕生,在这里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话,因为我在这里最弱。”小女孩的眼圈都快红了。

看着小女孩梨花带雨的样子,张夜寒内心的一根弦动了,此时的小女孩与那个在烟波江畔的自己何其相似。

张夜寒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挺直腰杆,用最坚定的语气和小女孩约定。

“我叫张夜寒,我知道我很弱,但我发誓,我要变得很强很强。”

“很强很强是多强?”小女孩盯着张夜寒。

“不知道,但至少能让我们挺直腰杆在任何人面前说话。”

说话间,张夜寒的目光飘向远方,并没有注意小女孩眼中的闪亮。

“大哥哥,那我们拉钩约定好不好?”

张夜寒哑然失笑:“好好好。”说完,伸出自己右手的小拇指和小女孩的小拇指交缠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随后,少年和女孩一起传出了爽朗的笑声,倒是引得广场中几人侧目相望。

“大哥哥,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青霜。”

张夜寒正想回答,只见广场之景杳无踪影,自己还是置身与剑冢之中,只是手中多了一把剑。

顺手一拔,宝剑出鞘,只见锋刃轻盈若雪,青莹如霜。

张夜寒轻抚剑身,柔声说道:“青霜,此约必不负你。”

青霜剑微微抖动,仿佛是在呼应张夜寒。

剑冢边上,谢老看着出鞘的青霜剑,眼神中多了几分热意,不禁喃喃自语:“青霜吗?师兄,少年郎的道与你我皆大不同啊。”


收获青霜的喜悦着实让张夜寒高兴坏了,摩拳擦掌准备开启自己的修剑之路,俨然开始幻想自己成为剑仙的飒爽英姿。

张夜寒的兴奋自然被谢老看在眼里,不过谢老并没有破坏他的兴致。只是说今天在后山竹林开始正式练剑。

来到竹林中的一片空地,谢老低头嘱咐王伯几句,便转身准备离开。

“谢老,不是说要教我练剑吗?”张夜寒望着准备离开的谢老不解地问道。

“我的剑,你现在还学不了,等王伯说你通过了,再来找我不迟。”

“谢老,你这是小瞧我了,好歹我在剑冢也得到了青霜,说明我肯定是有天赋的。”张夜寒稍有不满说道。

“少年郎,你知道吗?到目前为止,你的嘴是最有天赋的,如果以嘴证道,你大概可称嘴仙。王伯,你就给他先上一课吧。”

“是,主人。”

还没等张夜寒反应过来,王伯已经拿着一柄木剑立于他的面前。只见王伯单手持剑,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

“夜寒少爷,你尽全力攻吧,我只用单手,如果我移动或者被击中都算老奴败了。”

张夜寒听得眉头直皱,寻思不愧是谢老的仆人,这狂的没边的语气真是如出一辙,但我张夜寒也是和开山猿比划过的,别拿馒头不当干粮。

“得罪了。”

一声呼喊过后,张夜寒已然抽出青霜。只见剑光闪过,如霜随行。剑锋已直指王伯的面门。

距离越来越近,三尺,二尺,一尺,就在张夜寒感觉此剑避无可避,必然得手的时候,异象突生。

只听一阵风闪过,自己的青霜剑竟然生生停在离王伯面门不足半尺的地方。而王伯手中的木剑堪堪抵在了青霜剑柄的把手上。

张夜寒用力想挣脱,但使出的力气却像泥牛入海一样,没有激起一丝浪花。

看着张夜寒着急上火的表情,一直目无波澜的王伯像是有了一丝笑意。

“夜寒少爷,要不我松手,你再试一次。”

说完,王伯木剑一挥,将青霜剑锋打向地面,而张夜寒也再次能自由行动。

张夜寒这次不再小瞧王伯,想来王伯的速度是他的优势,但是他毕竟单手,又不能移动,如果使用佯攻,相信他一定不能全身而退。

想定之后,张夜寒斜刺起手,佯攻王伯的左肩。王伯的木剑也向青霜迎去,就在两剑即将相交之时,张夜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里暗喊一声,‘有了’。

随即将斜刺改为下劈,剑锋转向了胸口。

铛的一声响起,张夜寒这次依然没有得手,木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以木柄抵住了剑尖,然后快速地将青霜剑锋偏转向身旁。

而张夜寒由于中途变招,用力已穷,再也难以维持平衡,执剑向前摔倒,趴倒在地,模样狼狈至极。

“少年郎,我可以走了吧?”老谢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没等回应,老谢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王伯将张夜寒慢慢扶起,看着一脸懊恼的张夜寒,王伯不禁点了点头。

“少爷可知为何会败?”

“技不如人,没想到王伯你剑法这么高明。”

“少爷错了,我不会剑法。”

“那你是修仙的吗?”

“未曾练过。”

“王伯,这可不带骗人的。”张夜寒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

“少爷,我赢你只因一个字。”

“什么字?”

“一个快字。少爷的动作在我眼里都太过缓慢,包括第二次你变招,所以我才能轻易用木剑偏转。”

张夜寒张大了嘴巴,感到不可置信,但是王伯说的变招又是铁一般的事实。

“少爷可知主人的用意?”

张夜寒此时已经起身,对王伯行了一礼:“还请王伯赐教。”

“赐教不敢当,主人的用意,是告诉少爷,无论刀剑,还是修仙功法,都以本源为基,也就是自身的条件,换句话说如果基础不牢,纵是盖世神功,也不过是枉然。”

张夜寒听得连连点头,看向王伯的眼神愈发尊敬起来。

“王伯,实话讲,如今我已二十岁,资质普通,也没有基础,我自己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很弱,但我又不想输。我该怎么办呢?”

王伯看着张夜寒的眼光也柔和起来:“少爷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那天看你在剑冢手握青霜,让老奴也觉得有点耀眼。主人不是说每个人的道都要自己寻,也许那就是少爷的道呢?”

“王伯,你说的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但是不管哪条道基础终归是要的,那基础该如何练呢?”

“只有苦练,没有捷径。少爷也不需要和别人比,纵然是少爷只比昨日的少爷强上一丝一毫,日积月累,也是不可计量的。”

“那王伯还说什么,开始练吧。”

张夜寒听了王伯的话后,显然重新燃起了斗志。是的,莫欺少年穷,只要自己不泄气,终有回报的一天。

“以少爷目前的情况,那么我们先从跑步练起......”

从那日之后,每天都能看到张夜寒跑步、挑水、劈柴等等的身影。

晚上,谢老房间。

“王伯,少年郎最近怎么样?”老谢开口问道。

“好又不好。”王伯回答道。

“你怎么也开始和我打哑谜了?”

“主人,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夜寒少爷心性坚韧,自从那次败后,勤学苦练从未停歇,从这点来说是好的。”

“那不好呢?”

“少爷根基太浅,资质又很平凡,就怕再努力也难有大的成就。”

谢老听完,长叹一声:“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师兄当年嘱托,让他远离这个残酷的世界,否则我又怎会拖到今日。”

王伯看着谢老,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是,主人。老奴僭越了,如今百兵之道都隐世不出,修真之道大行天下。少爷终究要行走于世上,没有一点修真法门,恐怕要吃大亏。”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此一来违背了师门的祖训。”转念一想,谢老又叹息道:“罢了,十年前的纵横一战之后,只剩我孤身一人,师门早已名存实亡。少年郎又从未入师门,说起来也并无大碍。”

“老奴虽不修剑,但隐隐感觉夜寒少爷的剑道若想大成,决不能拘泥于此。”

“王伯,你的眼光越来越老辣了。弱是他的罩门,也是他的法门。只有对弱的不甘心,才能激发他的动力。青霜剑会认同他,不就因为这个吗?不管多大的雏鸟终究还是要在风暴中洗礼,我们能做的只是从旁尽量指点,修道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啊。”

“主人,看来您早就想透彻了。”

“准备一下少年郎的下趟行程吧,青岚宗那有我一个老友,我去封信吧。另外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与那把刀之约也不到一年了。”

“主人,我有时真想不明白,百兵之道都没落如此,还要争个你死我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伯,总有我们这些老人,不活在过去回忆里,就没法生活,你应该懂的。”

主仆两人长久的沉默后,王伯终于开口:“青岚宗我会尽快安排好,主人早点休息吧。”

谢老摆了摆手,示意王伯退下。

王伯连忙步出房间,既是怕耽误了主人的休息,更是不忍看主人落寞的背影。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日日苦练的张夜寒,如今倒有点脱胎换骨的感觉。往日白皙的皮肤,已经罩上一些古铜色。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到半点书生气。

谢老看着眼前充满活力的张夜寒,心情也变得稍微轻松起来,不禁点了点头。

“少年郎,晚上和我走一趟。”

张夜寒听了,连忙答应,心里盘算着,看来我这一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谢老看来要亲自教我练剑了。只是自己在王伯手上还是占不了什么便宜,想到这里心里又嘀咕了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兴许谢老今天心情好,教我一招半式呢?

入夜,张夜寒跟随谢老来到了后山的一个山洞中。刚进山洞,就看见一个硕大的“剑”字。

此处之前他从未踏足,不禁有些好奇。刚想开口询问,谢老倒是先说了起来。

“此处是我剑门禁地,非我剑门当代传人不可入内。”

“那谢老你带我来这?”

谢老摆摆手:“规矩是要改一改了。少年郎,愿不愿意听我讲个故事。”

“谢老请讲。”

“千年以前,天下百兵之道大盛,刀、枪、剑、戟等门派更是层出不穷。光知名剑门就有三十六家,这其中一位剑修闭关二十载终是悟出万剑和十杀两套剑术绝学。凭借这两套绝学,这位剑修独步天下,其后创建了剑门,称为万剑门。很快,万剑门成为天下剑修的热土,可以说剑道的黄金时代来临了。但好景不长,这位剑修突破瓶颈破空而去,成为一代传说后,他留下的万剑门却出现了分歧了。万剑和十杀两套剑法实在风格各异,慢慢万剑门分裂为纵横两个分支,纵派以万剑为尊,而横派以十杀为神。剑道上的分歧,引发了两派之间的争斗,最终终于发生了火并,从此之后万剑门元气大伤。”

张夜寒听到此处,忍不住唏嘘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可惜,这个道理我们懂得太晚了。纵横的实力都大为受损后,双方就立下规矩,纵横每代最强传人进行生死决,生者将入主剑门,成为真正的掌权者。为了争夺这宝座,纵横都走上了精英培养之路。找最好资质的弟子,然后倾斜所有的资源,就为了那个宝座。内部的竞争无比激烈,几代之后,纵横都只剩单传弟子。当年偌大的万剑门,终于变成了几个人的过家家。”

“万剑门的宝座不就是个虚名,这样代价也太大了吧?”张夜寒触目惊心地问道。

“怪只怪师祖破空而去,相传谁当上了掌门才有机会掌握这其中的奥妙。倚剑飞升对每一个剑修的吸引力是致命的,越是厉害的剑修就越渴望,就跟可口的毒药让人上瘾一样。”

说到此处,谢老的眼神充满了悔恨。

张夜寒没有发现这个细节,反而是摇头不止。

“依我说,这纵横的人都不聪明啊,既然万剑和十杀都出自师祖之手,说明师祖飞升一定是能将这两种剑法融于一体。这争来争去,方向就是错的啊。”

听闻此言,谢老的眼中精光四射,但渐渐又熄灭下去:“少年郎,我悟道多年,不如你一朝得道。这道理我和他都理解的太迟。”

“谢老,你就是这代横派的传人,那纵派呢?”

“不在啦,纵横之争从此不再有了,万剑门如今只有我一人而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老闭上了眼睛。

“谢老你一直说不收徒,是不想后人重蹈前人的覆辙吗?”张夜寒小心地问着。

谢老静静地看着张夜寒,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少年郎,我已是故纸堆里的老朽,你想过你的道吗?”

张夜寒点点头又摇摇头,代表想过却没想明白,不好意思说出口,但也不能不说。

谢老倒也不在意,继续说了起来:“百兵之道的衰落,大多和我万剑门的悲剧类似,后来天一道人携长生诀横空出世,世人谁不觅长生,这修仙一途渐渐兴起,百兵就几乎无人问津了。”

话题转到修仙,张夜寒忍不住吐槽起来:“我看都没区别,百兵和修仙的这些宗门,还不都只收资质过人的。”

“倒是忘了,你被几个宗门拒绝过是吧?”谢老不禁哑然失笑。

“那是他们不识人才。”张夜寒愤愤不平道。

“这次我给你个机会,青岚宗有我一个老友,我介绍你过去修行一番。”

张夜寒脸色一变:“谢老,果然还是嫌弃我资质太差吗?”

“我要嫌弃你,何必把你从烟波江上劝下来?”谢老摇头道。

“那是为什么?这一个月来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变强。”张夜寒急忙问道。

“那你觉得够吗?”谢老紧紧盯着张夜寒。

一个‘够’字终究没有说出口,张夜寒选择了沉默。

“刚才你自己也说了,剑门师祖融汇贯通方能破空而去,现在修仙一途未必没有大道在其中,多见识一些,不是让你盲从,而是让你历练啊。”

听到这,张夜寒才明白谢老的苦心,不禁眼眶泛红。

“走之前,我要教你一剑。”谢老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地说道。

“是十杀剑吗?”

“此生我只修十杀剑。还记得那天在树海对付开山猿吗?我就教你十杀碎身。看好了,我只使一遍。”

月光之下,谢老拿了一把普通的长剑。只见长剑架起,一股剑意凝聚,转瞬又化为万千剑光,随着一声“十杀碎身”,眼前一颗巨大的银杏树已是轰然倒塌。

“剑道之强,在于剑意与神兵的结合,剑意是剑的意境,更是一个剑修的境界,就像一湖春水荡起的层层波纹。一个高境界的剑修,剑就像自己的化身,随意而动,可聚合,可分散,这也是万千剑光的由来,具体就需要你时刻领悟了。”

似懂非懂的张夜寒深深鞠了一躬:“谢老的这一剑我一定牢记于心。”

“少年郎,修仙之路和剑修之路前路都必然是困难重重,哪条都不轻松,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心。你很弱,但你也很强。”

谢老的叮嘱和鼓励让张夜寒感动万分。

张夜寒唰的一声抽出自己的青霜剑,指向明月起誓道:“我张夜寒向万剑门的师祖起誓,此生我必证剑道,而谢老就是我的剑道启蒙之人。”

随后张夜寒又转向谢老,深深叩首。

“谢老,一直没有感谢您把我从烟波江上拉回来。虽然您不承认我这个弟子,但我心里早把你当成师傅一样尊敬。我走之后,您要珍重。”

谢老转身背对张夜寒,让张夜寒看不见他的表情。

“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上路。青霜你随身携带,十杀剑你用不了,先寄存这里。”谢老留下这句话,就飘然而去。

月光下,张夜寒又仔细地打量这个他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地方。毕竟这是他第二个家,他要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记下。

良久之后,张夜寒才慢慢踱步往回走。

等到张夜寒的身影完全消失,一个老者又在月光下慢慢显现,正是之前遁去的谢老,而王伯此时也跟随在旁。

“主人,真心舍得让夜寒少爷走吗?”

“雏鸟总要出笼,否则终遭大祸。师兄,你有个好儿子。我们的道都走错了。”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日日苦练的张夜寒,如今倒有点脱胎换骨的感觉。往日白皙的皮肤,已经罩上一些古铜色。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到半点书生气。

谢老看着眼前充满活力的张夜寒,心情也变得稍微轻松起来,不禁点了点头。

“少年郎,晚上和我走一趟。”

张夜寒听了,连忙答应,心里盘算着,看来我这一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谢老看来要亲自教我练剑了。只是自己在王伯手上还是占不了什么便宜,想到这里心里又嘀咕了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兴许谢老今天心情好,教我一招半式呢?

入夜,张夜寒跟随谢老来到了后山的一个山洞中。刚进山洞,就看见一个硕大的“剑”字。

此处之前他从未踏足,不禁有些好奇。刚想开口询问,谢老倒是先说了起来。

“此处是我剑门禁地,非我剑门当代传人不可入内。”

“那谢老你带我来这?”

谢老摆摆手:“规矩是要改一改了。少年郎,愿不愿意听我讲个故事。”

“谢老请讲。”

“千年以前,天下百兵之道大盛,刀、枪、剑、戟等门派更是层出不穷。光知名剑门就有三十六家,这其中一位剑修闭关二十载终是悟出万剑和十杀两套剑术绝学。凭借这两套绝学,这位剑修独步天下,其后创建了剑门,称为万剑门。很快,万剑门成为天下剑修的热土,可以说剑道的黄金时代来临了。但好景不长,这位剑修突破瓶颈破空而去,成为一代传说后,他留下的万剑门却出现了分歧了。万剑和十杀两套剑法实在风格各异,慢慢万剑门分裂为纵横两个分支,纵派以万剑为尊,而横派以十杀为神。剑道上的分歧,引发了两派之间的争斗,最终终于发生了火并,从此之后万剑门元气大伤。”

张夜寒听到此处,忍不住唏嘘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可惜,这个道理我们懂得太晚了。纵横的实力都大为受损后,双方就立下规矩,纵横每代最强传人进行生死决,生者将入主剑门,成为真正的掌权者。为了争夺这宝座,纵横都走上了精英培养之路。找最好资质的弟子,然后倾斜所有的资源,就为了那个宝座。内部的竞争无比激烈,几代之后,纵横都只剩单传弟子。当年偌大的万剑门,终于变成了几个人的过家家。”

“万剑门的宝座不就是个虚名,这样代价也太大了吧?”张夜寒触目惊心地问道。

“怪只怪师祖破空而去,相传谁当上了掌门才有机会掌握这其中的奥妙。倚剑飞升对每一个剑修的吸引力是致命的,越是厉害的剑修就越渴望,就跟可口的毒药让人上瘾一样。”

说到此处,谢老的眼神充满了悔恨。

张夜寒没有发现这个细节,反而是摇头不止。

“依我说,这纵横的人都不聪明啊,既然万剑和十杀都出自师祖之手,说明师祖飞升一定是能将这两种剑法融于一体。这争来争去,方向就是错的啊。”

听闻此言,谢老的眼中精光四射,但渐渐又熄灭下去:“少年郎,我悟道多年,不如你一朝得道。这道理我和他都理解的太迟。”

“谢老,你就是这代横派的传人,那纵派呢?”

“不在啦,纵横之争从此不再有了,万剑门如今只有我一人而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老闭上了眼睛。

“谢老你一直说不收徒,是不想后人重蹈前人的覆辙吗?”张夜寒小心地问着。

谢老静静地看着张夜寒,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少年郎,我已是故纸堆里的老朽,你想过你的道吗?”

张夜寒点点头又摇摇头,代表想过却没想明白,不好意思说出口,但也不能不说。

谢老倒也不在意,继续说了起来:“百兵之道的衰落,大多和我万剑门的悲剧类似,后来天一道人携长生诀横空出世,世人谁不觅长生,这修仙一途渐渐兴起,百兵就几乎无人问津了。”

话题转到修仙,张夜寒忍不住吐槽起来:“我看都没区别,百兵和修仙的这些宗门,还不都只收资质过人的。”

“倒是忘了,你被几个宗门拒绝过是吧?”谢老不禁哑然失笑。

“那是他们不识人才。”张夜寒愤愤不平道。

“这次我给你个机会,青岚宗有我一个老友,我介绍你过去修行一番。”

张夜寒脸色一变:“谢老,果然还是嫌弃我资质太差吗?”

“我要嫌弃你,何必把你从烟波江上劝下来?”谢老摇头道。

“那是为什么?这一个月来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变强。”张夜寒急忙问道。

“那你觉得够吗?”谢老紧紧盯着张夜寒。

一个‘够’字终究没有说出口,张夜寒选择了沉默。

“刚才你自己也说了,剑门师祖融汇贯通方能破空而去,现在修仙一途未必没有大道在其中,多见识一些,不是让你盲从,而是让你历练啊。”

听到这,张夜寒才明白谢老的苦心,不禁眼眶泛红。

“走之前,我要教你一剑。”谢老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地说道。

“是十杀剑吗?”

“此生我只修十杀剑。还记得那天在树海对付开山猿吗?我就教你十杀碎身。看好了,我只使一遍。”

月光之下,谢老拿了一把普通的长剑。只见长剑架起,一股剑意凝聚,转瞬又化为万千剑光,随着一声“十杀碎身”,眼前一颗巨大的银杏树已是轰然倒塌。

“剑道之强,在于剑意与神兵的结合,剑意是剑的意境,更是一个剑修的境界,就像一湖春水荡起的层层波纹。一个高境界的剑修,剑就像自己的化身,随意而动,可聚合,可分散,这也是万千剑光的由来,具体就需要你时刻领悟了。”

似懂非懂的张夜寒深深鞠了一躬:“谢老的这一剑我一定牢记于心。”

“少年郎,修仙之路和剑修之路前路都必然是困难重重,哪条都不轻松,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心。你很弱,但你也很强。”

谢老的叮嘱和鼓励让张夜寒感动万分。

张夜寒唰的一声抽出自己的青霜剑,指向明月起誓道:“我张夜寒向万剑门的师祖起誓,此生我必证剑道,而谢老就是我的剑道启蒙之人。”

随后张夜寒又转向谢老,深深叩首。

“谢老,一直没有感谢您把我从烟波江上拉回来。虽然您不承认我这个弟子,但我心里早把你当成师傅一样尊敬。我走之后,您要珍重。”

谢老转身背对张夜寒,让张夜寒看不见他的表情。

“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上路。青霜你随身携带,十杀剑你用不了,先寄存这里。”谢老留下这句话,就飘然而去。

月光下,张夜寒又仔细地打量这个他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地方。毕竟这是他第二个家,他要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记下。

良久之后,张夜寒才慢慢踱步往回走。

等到张夜寒的身影完全消失,一个老者又在月光下慢慢显现,正是之前遁去的谢老,而王伯此时也跟随在旁。

“主人,真心舍得让夜寒少爷走吗?”

“雏鸟总要出笼,否则终遭大祸。师兄,你有个好儿子。我们的道都走错了。”


离开的时候,谢老并没有送行,只有王伯交给了张夜寒一封书信和一包袱的干粮和盘缠。

张夜寒隐约能猜到谢老不来的原因,于是向着山谷内深深叩拜,向王伯告别之后,就踏上了旅程。

青岚宗在烟波江以北,虽不是如今的十大宗门之一,但也有几百年的传承。掌门青云道人在当今修真界也有一席之地,比张夜寒之前自行投奔的几个宗门不知强了多少倍。

不过张夜寒并没有直接前往青岚宗,而是一路西去,赶往天星城。

因为出了山门,张夜寒满脑子充斥着两个字:回家。

说是回家,只不过是一座稍显破败的别院,但张夜寒此刻的心情却再也难以平静。爹娘的墓被他安置在院中。当年不管多难,他都没有出手这个别院,因为这里是他的家,更重要的是时刻提醒他还有大仇未报。

张夜寒跪倒在两座墓碑前,洒下三杯水酒,哽咽着说道:“孩儿不孝,五年未来祭奠父母。孩儿多年一事无成,实在无脸前来相见。一月前,孩儿想在烟波江了结自己,幸好得一剑门前辈相救。如今孩儿已经想通,大丈夫当立于天地之间,哪怕世人都瞧不起自己,自己也要挺直腰杆。”

在爹娘的墓前,张夜寒第一次真正与自己达成了和解。十年来的冷眼嘲笑、委屈不公和自我否定,皆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而去。

再次起身,张夜寒的身上已经有了一些微小的变化,只是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反而是他身后的青霜剑微微发出了绿芒,远远看去,像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还是应该去拜见一下夏叔叔一家,毕竟当初爹娘下葬之时,他们还是帮了很多忙,这么多年也经常照拂爹娘的墓。而且说不定,颜青她.......”

张夜寒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小,思绪却飘到了另一边。

“夜寒哥哥,颜青长大了给你当新娘子,好不好?”

“好啊,那到时候我给颜青准备最大的房子,最漂亮的衣服,每天让你美美的,哪也不用去。”

“我才不要,人家又不是你养的鸟,要不闷都要闷死了。”

想到这里,张夜寒的神情有了笑意,但很快又凝重了起来。

是啊,如果没有十年前的事,也许一切都会有变化。

五年前,颜青被一个路过的玄天宗仙师看中,从此走上了修真之路。

玄天宗是天下第一大宗,而自己连一个不入流的宗门都进不去。

修真和人世是两个世界,自己本该早就明白这一切,但心存侥幸的自己还是固执得不肯承认这一切。

直到一个月前,科场并不得志的张夜寒,突然收到了青梅竹马夏颜青的书信,约在烟波江的仙弈亭相见。

青梅的约见,无疑是困境中的张夜寒能感受到的唯一温暖,仿佛要抓紧这根救命稻草一般,他迫不及待地赶往仙弈亭。

仙弈亭,烟波江上最出名的盛景,传说当年仙人在此对弈,后来更有强者在这悟道飞升,因此以修道而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那日细雨蒙蒙,张夜寒赶到仙弈亭,远远就看见一位女子立于亭中。

只见那女子出尘如仙,莹莹而立,一时间让张夜寒恍若以为是仙女下凡,竟然不敢正视。

女子一身紫衣临风而飘,长发更是倾泻而下,配上腰中一柄玉笛,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脱俗。

几年未见,眼前的夏颜青与当年自己认识的那个小丫头,张夜寒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重叠的地方。

他本能地感到恐惧,不敢相认。最终还是亭中的女子先开了口。

“夜寒大哥,你来了。”夏颜青的声音极好听,清甜可人,让人一听之下极为舒服。

但不知怎的,回想起当年奶声奶气的声音,张夜寒感觉此时此刻的夏颜青又是如此陌生。

“嗯,颜青妹。”

“听说这几年你过得很不顺心。”

“难得见面,就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颜青相约,恐怕是有什么要事。”

两人说话恭敬中充满了客气,却又让人感到相隔千里,宛如熟悉的陌生人。

“夜寒大哥,颜青这几年在师门修炼有所小成。”

“那要恭喜颜青了,这可比你夜寒哥强上太多了。”想起自己的经历,张夜寒只能用自嘲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夜寒大哥,让我把话说完。”夏颜青注视着张夜寒。

一股冷意从张夜寒身上而起,印象里夏颜青从未如此和他讲过话。

“颜青自从拜入师门,接触道法之后,才明白这世界是天外有天,而以前的世界又实在太过狭小。修仙之人要想大道有成,必然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只有发自内心的渴望,才有大道可期的那一刻。”

短短几句话,张夜寒的心已经慢慢冷了下去。

“夜寒大哥,你家不幸遭遇变故,这么多年又挣扎其中,你的苦颜青能体会一二。但天赋资质终究是绕不过去的坎,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这几年我思来想去,对你是同情更多。修道之人讲究顺心意,我不能自己骗自己,你我之间的婚约还是这样算了吧。这里是我这几年的一些积蓄,希望你能就此放过自己,踏实生活吧。”

张夜寒已经记不清当时是怎么离开仙弈亭的,当然他也没有要夏颜青的馈赠,只是那一天他在烟波江被谢老救了下来。

前往夏家的路上,张夜寒再次想起当时的情景,倒是有些释怀。

直到今天,他居然开始有点懂夏颜青和他讲过的话。见过了大千世界,谁又能再回到那乡下的一隅呢?

想到这里,张夜寒不禁伸手摸了摸背后的青霜:“青霜啊,在任何人面前都能挺直腰杆,并不容易啊。”

仿佛生气一般,青霜剑的剑尖闪出了一道火化,正好打在张夜寒摸剑的手上,让他的手指麻麻的。

吃痛的张夜寒嘀咕了一句:“说说而已,当什么真。”

不过随后自己也哑然失笑,心情好了不少。

终于来到了夏府,张夜寒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正是夏颜青的父亲夏洋。

张夜寒连忙拱手:“见过夏伯伯。”

夏洋看见眼前的少年,明显一愣,细看片刻之后,脸上逐渐展开了笑容。

“原来是夜寒啊,几年不见,变壮了,也变高了。快到家里来坐坐。”夏洋热情地拍着张夜寒的肩膀,一起向府内走去。

来到大堂之中,夏洋高声呼喊:“孩他娘,快出来快出来,快瞧瞧谁回来了。”

正厅后堂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妇人边走边答:“来啦来啦,莫不是女儿回来了?”

待妇人来到堂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才露出欣喜的表情。

“这不是夜寒吗?有四五年没见了吧。听说你去外面读书,不过你这个样子不像......”妇人刚想往下说,却被夏洋赶紧用手示意打断。

张夜寒倒不以为意:“夜寒这几年读书,没有太大进展,想来自己不太适合这条路,所以准备去青岚宗拜山,走修仙一途。”

听完,夏洋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夜寒,夏叔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但当初你去学道不是没成吗?怎么又折回去了,这书不读也罢,安心在城里谋个差事,夏叔这边也好有个照应。”

张夜寒听得出夏洋这番话是真心的关心,于是抱拳道:“谢谢夏叔,但夜寒心意已定。这次前来,是感谢您和伯母多年照拂的恩情。”

夏洋叹了口气,摆摆手说:“张大哥夫妇当年对我们有恩情,我们现在做的都不算什么。既然你心意已决,夏叔只能给你些盘缠做路费。”

张夜寒谢绝道:“夜寒早已准备好盘缠,此次回天星城,一来祭拜父母,二来谢别故人。既然心愿已了,小侄就此告辞了。”

夏洋像是下了决心一样,皱着眉说到:“颜青的做法实在有点......”

此时的张夜寒倒也明白了夏颜青的一些心思,于是再次诚恳说道:“颜青妹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她有她的道,我也有我的道。这事,夏叔和伯母就不用挂记了。”

拜别了夏洋夫妇,张夜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即刻离开天星城。

半个时辰之后,背对着偌大的天星城。少年突然竖起右手,用力挥动,大声高喊。

“别了,我的家;别了,夏颜青。”


离开的时候,谢老并没有送行,只有王伯交给了张夜寒一封书信和一包袱的干粮和盘缠。

张夜寒隐约能猜到谢老不来的原因,于是向着山谷内深深叩拜,向王伯告别之后,就踏上了旅程。

青岚宗在烟波江以北,虽不是如今的十大宗门之一,但也有几百年的传承。掌门青云道人在当今修真界也有一席之地,比张夜寒之前自行投奔的几个宗门不知强了多少倍。

不过张夜寒并没有直接前往青岚宗,而是一路西去,赶往天星城。

因为出了山门,张夜寒满脑子充斥着两个字:回家。

说是回家,只不过是一座稍显破败的别院,但张夜寒此刻的心情却再也难以平静。爹娘的墓被他安置在院中。当年不管多难,他都没有出手这个别院,因为这里是他的家,更重要的是时刻提醒他还有大仇未报。

张夜寒跪倒在两座墓碑前,洒下三杯水酒,哽咽着说道:“孩儿不孝,五年未来祭奠父母。孩儿多年一事无成,实在无脸前来相见。一月前,孩儿想在烟波江了结自己,幸好得一剑门前辈相救。如今孩儿已经想通,大丈夫当立于天地之间,哪怕世人都瞧不起自己,自己也要挺直腰杆。”

在爹娘的墓前,张夜寒第一次真正与自己达成了和解。十年来的冷眼嘲笑、委屈不公和自我否定,皆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而去。

再次起身,张夜寒的身上已经有了一些微小的变化,只是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反而是他身后的青霜剑微微发出了绿芒,远远看去,像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还是应该去拜见一下夏叔叔一家,毕竟当初爹娘下葬之时,他们还是帮了很多忙,这么多年也经常照拂爹娘的墓。而且说不定,颜青她.......”

张夜寒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小,思绪却飘到了另一边。

“夜寒哥哥,颜青长大了给你当新娘子,好不好?”

“好啊,那到时候我给颜青准备最大的房子,最漂亮的衣服,每天让你美美的,哪也不用去。”

“我才不要,人家又不是你养的鸟,要不闷都要闷死了。”

想到这里,张夜寒的神情有了笑意,但很快又凝重了起来。

是啊,如果没有十年前的事,也许一切都会有变化。

五年前,颜青被一个路过的玄天宗仙师看中,从此走上了修真之路。

玄天宗是天下第一大宗,而自己连一个不入流的宗门都进不去。

修真和人世是两个世界,自己本该早就明白这一切,但心存侥幸的自己还是固执得不肯承认这一切。

直到一个月前,科场并不得志的张夜寒,突然收到了青梅竹马夏颜青的书信,约在烟波江的仙弈亭相见。

青梅的约见,无疑是困境中的张夜寒能感受到的唯一温暖,仿佛要抓紧这根救命稻草一般,他迫不及待地赶往仙弈亭。

仙弈亭,烟波江上最出名的盛景,传说当年仙人在此对弈,后来更有强者在这悟道飞升,因此以修道而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那日细雨蒙蒙,张夜寒赶到仙弈亭,远远就看见一位女子立于亭中。

只见那女子出尘如仙,莹莹而立,一时间让张夜寒恍若以为是仙女下凡,竟然不敢正视。

女子一身紫衣临风而飘,长发更是倾泻而下,配上腰中一柄玉笛,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脱俗。

几年未见,眼前的夏颜青与当年自己认识的那个小丫头,张夜寒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重叠的地方。

他本能地感到恐惧,不敢相认。最终还是亭中的女子先开了口。

“夜寒大哥,你来了。”夏颜青的声音极好听,清甜可人,让人一听之下极为舒服。

但不知怎的,回想起当年奶声奶气的声音,张夜寒感觉此时此刻的夏颜青又是如此陌生。

“嗯,颜青妹。”

“听说这几年你过得很不顺心。”

“难得见面,就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颜青相约,恐怕是有什么要事。”

两人说话恭敬中充满了客气,却又让人感到相隔千里,宛如熟悉的陌生人。

“夜寒大哥,颜青这几年在师门修炼有所小成。”

“那要恭喜颜青了,这可比你夜寒哥强上太多了。”想起自己的经历,张夜寒只能用自嘲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夜寒大哥,让我把话说完。”夏颜青注视着张夜寒。

一股冷意从张夜寒身上而起,印象里夏颜青从未如此和他讲过话。

“颜青自从拜入师门,接触道法之后,才明白这世界是天外有天,而以前的世界又实在太过狭小。修仙之人要想大道有成,必然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只有发自内心的渴望,才有大道可期的那一刻。”

短短几句话,张夜寒的心已经慢慢冷了下去。

“夜寒大哥,你家不幸遭遇变故,这么多年又挣扎其中,你的苦颜青能体会一二。但天赋资质终究是绕不过去的坎,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这几年我思来想去,对你是同情更多。修道之人讲究顺心意,我不能自己骗自己,你我之间的婚约还是这样算了吧。这里是我这几年的一些积蓄,希望你能就此放过自己,踏实生活吧。”

张夜寒已经记不清当时是怎么离开仙弈亭的,当然他也没有要夏颜青的馈赠,只是那一天他在烟波江被谢老救了下来。

前往夏家的路上,张夜寒再次想起当时的情景,倒是有些释怀。

直到今天,他居然开始有点懂夏颜青和他讲过的话。见过了大千世界,谁又能再回到那乡下的一隅呢?

想到这里,张夜寒不禁伸手摸了摸背后的青霜:“青霜啊,在任何人面前都能挺直腰杆,并不容易啊。”

仿佛生气一般,青霜剑的剑尖闪出了一道火化,正好打在张夜寒摸剑的手上,让他的手指麻麻的。

吃痛的张夜寒嘀咕了一句:“说说而已,当什么真。”

不过随后自己也哑然失笑,心情好了不少。

终于来到了夏府,张夜寒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正是夏颜青的父亲夏洋。

张夜寒连忙拱手:“见过夏伯伯。”

夏洋看见眼前的少年,明显一愣,细看片刻之后,脸上逐渐展开了笑容。

“原来是夜寒啊,几年不见,变壮了,也变高了。快到家里来坐坐。”夏洋热情地拍着张夜寒的肩膀,一起向府内走去。

来到大堂之中,夏洋高声呼喊:“孩他娘,快出来快出来,快瞧瞧谁回来了。”

正厅后堂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妇人边走边答:“来啦来啦,莫不是女儿回来了?”

待妇人来到堂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才露出欣喜的表情。

“这不是夜寒吗?有四五年没见了吧。听说你去外面读书,不过你这个样子不像......”妇人刚想往下说,却被夏洋赶紧用手示意打断。

张夜寒倒不以为意:“夜寒这几年读书,没有太大进展,想来自己不太适合这条路,所以准备去青岚宗拜山,走修仙一途。”

听完,夏洋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夜寒,夏叔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但当初你去学道不是没成吗?怎么又折回去了,这书不读也罢,安心在城里谋个差事,夏叔这边也好有个照应。”

张夜寒听得出夏洋这番话是真心的关心,于是抱拳道:“谢谢夏叔,但夜寒心意已定。这次前来,是感谢您和伯母多年照拂的恩情。”

夏洋叹了口气,摆摆手说:“张大哥夫妇当年对我们有恩情,我们现在做的都不算什么。既然你心意已决,夏叔只能给你些盘缠做路费。”

张夜寒谢绝道:“夜寒早已准备好盘缠,此次回天星城,一来祭拜父母,二来谢别故人。既然心愿已了,小侄就此告辞了。”

夏洋像是下了决心一样,皱着眉说到:“颜青的做法实在有点......”

此时的张夜寒倒也明白了夏颜青的一些心思,于是再次诚恳说道:“颜青妹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她有她的道,我也有我的道。这事,夏叔和伯母就不用挂记了。”

拜别了夏洋夫妇,张夜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即刻离开天星城。

半个时辰之后,背对着偌大的天星城。少年突然竖起右手,用力挥动,大声高喊。

“别了,我的家;别了,夏颜青。”


十天之后,张夜寒终于来到了青岚宗的山下。青岚宗的山门此刻倒是出乎意料的热闹,说是人山人海都不为过。

这青岚宗难道有什么盛事?张夜寒心里不禁嘀咕,于是连忙向边上穿红色短打的人询问。

“这位兄台,这青岚宗山门这么多人,是有什么大事吗?”

被询问的人脸色有点古怪,但看张夜寒无比认真的表情,还是好心地开口。

“我说,这位小兄弟,你可真是个怪人。一来,你这身后背个剑,现在可不多见。二来,你既然来这青岚宗,难道不知道这是青岚宗五年一次的入门大会吗?”

张夜寒连忙拱手:“在下从小地方来,见识有限。这青岚宗入门很容易吗?要不怎么这么多人?”

被询问的兄弟瞪大了眼睛:“你可真是小地方来的。这青岚宗入门如果容易,那就没几个难的了。虽然这青岚宗算不上十大宗门,但这入门却是相当严格。据说最多的一年也就收了十个弟子。”

张夜寒看着这黑压压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这么难,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啊?”

“嗨,这严格虽严格,但青岚宗也是资源好的宗门了,毕竟几百年的底蕴。听说待遇好的弟子,什么灵药灵草都是当饭吃的。谁不想来碰碰运气呢,别告诉我你不是啊?”

张夜寒一脸苦笑,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反正这被询问的大兄弟肯定就当他默认了。

就在张夜寒左思右想的时候,这大兄弟又说话了:“好了,小兄弟,赶紧去报名吧,就当碰个彩头,虽然机会不大。”

张夜寒点点头往前走去,同时伸手正准备拿出怀中的书信,脑海中却想起了剑冢中的一幕。

“很强很强是多强?”小女孩盯着张夜寒。

“不知道,但至少能让我们挺直腰杆在任何人面前说话。”

想到这里,拿到一半的书信又放了回去。如果一开始就借用外力,自身的实力又能有几分?这一个多月来,谢老和王伯不一直在教我本源的重要性吗?

打定主意,张夜寒于是挤到前面,向身着蓝色修炼袍的中年男子行礼。

“这位仙师,张夜寒,报名。”

中年男子头也没抬,问道:“年龄,修炼基础。”

“二十岁,基础应该是没有,会点剑。”张夜寒诚实答道。

中年男子闻言,古怪地抬头打量张夜寒,随后说道:“好,在一边等候。”

虽然中年男子没有多说,但是旁边的人却炸了锅。

“你听没听见,这小子二十岁零基础,也来碰运气,我服了。”

“这有啥,你听人家说还会点剑,这意思是个会耍把式的都能来修仙了。”

“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一人家会个百步飞剑啥的,你就等着求饶吧,哈哈。”

“还百步飞剑,我说你是话本看多了吧。”

周边七嘴八舌的,当然尽是冷嘲热讽,不过如今的张夜寒又怎会在乎这些。

随着一声沉重的钟声响起,整个山门都安静了下来,青岚宗的入门试要开始了。

“我青岚宗在修真界中以神识坚韧而闻名,所以这第一关便是心神关,凡心神不定者不可入我青岚宗。下面二十人一组,到上边的神识台中坐忘,凡是撑不过一刻的,就可以下山了。通过者,在休息区等候下一关考验。”

很快第一批二十人登上了神识台,只是短短数十秒,就有两位试炼者歪头倒地,情绪崩溃,口中更是发出凄惨的叫声。

台下之人无不侧目而视。最终第一批二十人竟无一人能过关。

等轮到张夜寒的时候,前面能够过关的不到二十人,甚至很多人都没有胆量走上神识台。

登上神识台,张夜寒盘膝而坐,紧闭双眼,开始了他的考验。

刚刚闭上双眼,张夜寒就感到一阵风起,一股寒气自内而外升起,让他冷得有点难以忍受,不禁睁开了双眼,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紫衣女子。

细瞧之下,眼前的紫衣女子正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夏颜青。

“颜青......”张夜寒刚想继续询问,一只柔荑却搭上了他的嘴唇。

“夜寒哥哥,什么都不要说,什么也都不要问,是颜青错了。颜青再也不要修什么仙了,你也不要去青岚宗了,以后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你在外面开个私塾,我在家相夫教子,好不好?”

看着夏颜青绝美的脸庞和诱人的身姿,张夜寒的呼吸不禁陡然加速,日思夜想的女子竟然主动要和自己厮守,他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

恍惚间,他一直不愿去想的一幕又回到了他的脑海。

“这几年我思来想去,对你是同情更多,修道之人讲究顺心意,你我之间的婚约还是这样算了吧。”

想到这里,张夜寒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认识的夏颜青绝不是这样的人。”

刚刚还在撒娇的夏颜青变了脸色,也收回了放在张夜寒嘴边的玉手,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现在的颜青不会喊我哥哥了,另外她也不知道我要去青岚宗,更重要的是颜青和我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骗我的。现在想来,也确实没错啊。”说出这句话,张夜寒的身影又沧桑了几分。

“你选择了一条痛苦的路。”

“人活着,谁不痛苦呢?”

画面一转,出现在眼前的却是逝去的父母,即使知道眼前的并非真实,但张夜寒的胸脯还是难以克制地起伏。

张夜寒刚想与父母一诉衷肠,就听张昊天一声大吼。

“跪下,逆子。”

张夜寒下意识地就跪在地上。

“我教过你的都忘了吗?为父对你的期望也都忘了吗?”

“孩儿不敢忘却,父亲常说,做人要明事理知荣辱,读圣贤书做有德人。”

“好好好,你既然没忘,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又是耍剑又是修仙,你就这样记住我的教诲吗?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父亲,止戈方为武,不管是剑道还是修仙都没有错,关键还在于本心。孩儿读书多年,但就因为囊中羞涩,地方的乡绅却愣是不愿举荐我一个秀才的身份。难道有德人就是被世道欺负之人吗?”

张夜寒这顿言语让张昊天有点哑口无言。

“好了,都说寒儿没问题的,你看被儿子给驳倒了吧。”母亲严若惜微笑着说道。

张昊天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从小就能讲歪道理。”

张夜寒此刻依然跪着,并且接连叩拜三次:“不管你们是谁,我谢谢你们。爹,娘,我想你们。”

眼泪再也止不住从眼眶中流出。

长时间的沉默。

“你确实选择了一条痛苦的路。”

“父母在,有来处。父母去,剩归途。”

张夜寒的心湖微微泛起了一丝波纹,如果仔细辨别会发现一颗小小的种子落在了这心湖中。

再次睁开眼,张夜寒发现自己还在神识台上,不过他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通过,抬头就看见负责报名的中年男子,刚想询问。

中年男子已经开口:“可累死我了,小子,你都快两个时辰了,快点下来吧,后面的人都完事了。”

张夜寒这才朝台下看去,山门之前聚集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再看下休息区,也就三十个人不到的样子,不过里面倒是有个熟人,就是他刚上青岚山搭话的那个穿红色短打的汉子。

看见张夜寒从台上慢慢下来,红色短打的汉子向他猛挥手。

就在张夜寒不知道该不该回应的时候,中年男子的声音又响起了。

“第二关也是今年最后一关的考核,一个时辰之后开始。不过,这关需要三人一组,正好这一个时辰你们自己沟通分好组。”

刚公布完,休息区立马炸开了锅,张夜寒也寻思,这修道怎么还要组队。

远处,一位白发道人问道:“老七,今年怎么样?”

一个翘脚的老人边喝酒边说:“稀松平常,不过总还有个把有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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