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越野车在市中心商业区停下，引起众人侧目，一双纤细的小腿从打开的车门中伸出，踩在地上，穿着宽大斗篷的女孩钻出来，怀中抱着一团东西，但是深夜暴雨，令人看不清晰，人们只能依稀看到女孩弯下身，对着打开的车窗说些什么。
这一幕并无特别，于是人们纷纷移开目光，回到自己的事情中。
“理发店一进去就能看到，注意安全。”陆行含笑告别，举止温和有礼又富有边界感，如同世界上所有善良又有教养的人。
“嗯。”
“进去之后把我的名片拿出来，他们不敢在价格上欺压你。”对方细细叮嘱，语速不紧不慢，且条理分明，字里行间再温和善心不过了。
“嗯。”
“当然，如果遇到其他困难，可以打名片上的电话，我会帮你。”
“嗯。”
“那，再见？”
“嗯。？！”欢欢下意识点头，下一秒察觉不对，忙出声道：“等等！”
“嗯？”陆行讶异地回头，不过转瞬间这种讶异就转化成了耐心包容的微笑。
“非常感谢您的帮忙，一点微薄谢礼，不成敬意。”欢欢语速飞快，看得出这句话对方想了很久，也鼓起了很大勇气。
欢欢将一个薄薄的东西放在对方手心，然后转身就跑。
陆行看着对方飞快消失的身影，低头看到掌心的东西，终于讶异地睁大眼睛，这次是实打实的讶异。
因为掌心静静躺着一片瑰丽的扇形鳞片，触之温润冰凉，光滑的表面上流转波光，好似上了一层上好的釉质。
光影变动间银蓝色的色彩变换流淌，像是里面封了一捧璀璨的被月光照耀下的海水。光线散射，连自己惨白的掌心也晕开了一圈梦幻静穆的蓝色华光。
陆行摩挲着鳞片，在扇形的底部摸到一点柔软的湿濡，抬起手掌，雪白的指尖染着殷红的鲜血。
眼中那点微薄的笑意终于散了，陆行不笑时，墨色的虹膜冰冷淡漠的像塑成的金属雕像，那种带着血腥味的压迫感令人头皮发麻。
指尖压在鼻尖轻嗅，有股子淡香，像是海盐和柠檬花的清爽香气。
舌尖细致的舔舐指尖上沾染的血迹，味道意外的甜暖，又像海盐冰淇淋了，加了很多糖和奶油的那种。
真神奇，和人类肮脏腥臭的血液一点也不一样，如此令人上瘾。
如此，令人心折。
陆行把指尖的血液舔得再无一丝痕迹，然后把另一只手掌心的血液舔完，最后珍重的，含住了鳞片的底端。
哪怕做着如此变态之事，陆行动作依旧透着不紧不慢的优雅，连最后咬着鳞片的样子，都好似正常的礼仪。
陆行含完最后一丝血液的味道，吐出鳞片，掏出随身的手帕细致的擦拭。
血液还未凝固，是刚刚拔下来的吗？
陆行回想起视频里女孩细密整齐的银蓝色鳞片，这种大小和完整度的鳞片，对应位置……
是大腿上的。
众所周知，越是身体发育完整的一部分，拔下来时就越是疼痛。
为什么？
因为自己这些带有目的的举手之劳吗？
那还，真是一个乖孩子。
想到对方为了报答自己而赠与身上最完整最漂亮的那种鳞片，甚至没有避免更轻松的疼痛，如此郑重……
擦完之后陆行将鳞片放在手中把玩，不知想到什么，眼中竟然泛起真实的愉悦，又用着那种叹息般的语调：“这个孩子……好乖啊，比我想的……要乖很多。”
“你看，哪怕我有很多的诡异之处，甚至下意识都在防备害怕着我，恨不得逃离。却还是会乖乖的道谢和认真的准备礼物，只因为意识到我帮了她，就越过私人的喜恶和感情。”
“好乖，养起来肯定令人心都软了。”
“而乖巧的孩子令人想抱在怀里宠。”
“她是不是真的很乖？”
“……”
助理沉默的像个死人，心里为懵懂的深海生灵默哀，家主很少能有挂念这么久的东西。对方明显引起了家主空前的兴致。
陆行的感叹还在继续，手中摩挲着美丽鳞片，另一只手随意地勾过之前放在一边的眼镜链子，细细的金链缠过鳞片，有种金碧枷锁禁锢珍宝的感觉。
但是陆行皱起眉，甩开金链，随手连同眼镜摔在一边：“啧，垃圾。要找一些其他的才行。”
“忘记给那个孩子准备雨伞了。外面还在下着雨。”陆行眉头皱得更紧了。
“家主，已经准备了。”助理立马有眼色的下达命令，将手中的平板递过去。
“还有一十四区拍卖行，是不是对那个孩子不好。”陆行想起对方断裂的指甲和手臂上细密的伤痕，甚至看不见的斗篷下还不知道有多少。脸色沉下来
“让安排的人注意点。以及高家的一十四拍卖行和隔壁区的直接合并吧，负责人名单你看着处理……”
……
【疼吗？】
“疼！”欢欢疼得腿都在打颤，跌跌撞撞的扶着电梯，也没有精力去管周围人的惊异的目光了。
【活该！】系统冰冷的电子音里透露着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心疼。
欢欢缓慢地眨眨眼，把疼痛引出的泪意憋回去，安抚道：“送礼重一点，以后就不会欠人东西，这样以后就能分得清清楚楚。”
欢欢真的是这样想的，既然没办法保证以后，那就一次性还个清楚，无论对方怎么看自己送出的东西，但她自认为送了力所能及最珍贵之物，哪怕对方不承认，但她已问心无愧。
【哼。】
欢欢知道，这是哄好了。
理发店内满室雪白的白炽光，一踏进去就有热情和的员工迎上来，脸色带着经过训练的礼貌微笑，对欢欢身上诡异的斗篷仿佛视而不见。“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呢？”对方礼貌询问。
“您……您好，我想卖头发。”欢欢鼓起勇气，轻声说。
员工听到欢欢的声音眼神一晃，无法形容耳朵听到的一瞬间，仿佛被微风拂过，浑身被洗涤的舒爽感。
良好的工作素质令她很快回过神：”嗯，好的。需要先去里间为您评估发质，门是敞开的，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好的，谢谢。”欢欢道谢。
如果声音能杀人，那大概就是这种等级的声音了，员工在心里感叹，脸上笑容更加周到。
“您还需要什么帮助吗？”私心是希望对方能多说几句话，这种声音，听一句赚一句。
欢欢摇头，员工脸上保持微笑，内心遗憾叹气。恨不得摇对方肩膀。
自信啊！姐妹，自信起来！有这种声音成为话痨那都是恩赐啊！别这么害羞啊！多说两句！
让她多听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