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鬼物，对付凡人还行，在炼精境的江行舟面前，有些不够看了。
凡人看不见，不知道带路的仙人怎么停了下来。
江行舟低声说道，“青壮站在外面，将女子小儿老人，保护在中间。”
所有人顿时明白，仙人口中作祟的鬼物来了。
江行舟从剑匣中唤出两把长剑，他未曾修炼过剑法，但有剑总比没有好。
杀死凡人凝聚的长剑，威力自然不如鬼物凝聚的，不过身为炼精境的练气士，这三只未入境的鬼物，杀之不难。
抬手一剑，向着其中一团阴风刺去。
炼气士最前两个境界，便是修炼自身精血，精血阳刚，对鬼物尤为克制。
长剑刺中阴风，顿时如红铁碰到白雪，消融一大块。
“炼气士？！城中何时出现了炼气士？”
被刺中的阴风内，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
看来这是一个女人死后，走上了吸人魂魄凝聚身形的鬼物道路。
江行舟不言语，出手越来越快，没有剑法高超，只有境界蛮力。
数十息过后，苍生剑匣之内多了三把阴冷的长剑。
江行舟将剑收起，带人继续向城中心走去。
待到他走远后，一个背着书箱，身上穿着普通长衫的书生，从阴暗处现身。
“有趣，修为境界有，剑也不错，甚至连收剑的芥子物都备着。”
“唯独这剑法……压根就没剑法。”
说完之后，书生看向成为，哭丧着脸哀叹道，“我也是作了孽了，大妖围城这种事，怎么就被我遇到了。”
……
江行舟将这一行数十人，带到聂小倩所在之处，没成想碰到了王老爷。
三年过去，王老爷还记着江行舟。
开口就是大师。
“啊呀，大师，当年为何不辞而别，你师父他老人家呢？”
江行舟一时没有认出他来，下意识说道，“你给我滚……”
不过师父二字，将他的记忆唤醒。
元良的尸体，还在他家那床底下呢，怎么？他们没发现，还是压根没怀疑到自己？
恰好此时，聂小倩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年近二十的女孩。
女孩来到王老爷身边，拉着他走远，王老爷似乎也知道聂小倩的身份，看了一眼便不再多说。
江行舟疑惑的问道，“他们这是？”
聂小倩微微一笑，“原本这女孩，在十七岁时有一必死之劫难，我于心不忍，为其换头，收在身边做侍女，与我一起享有香火。”
江行舟眯了眯眼，方才那女孩的脑袋，虽然同是纸扎的，但比其他人生动了许多。
“她的魂魄全在这纸脑袋中？怪不得会被鬼物盯上。”
聂小倩摇了摇头，“有一些人，天生魂魄特殊，换不出来，比如你师父，即便换头，魂魄依然在其中。”
江行舟记起了，元良的纸脑袋被踩碎后，才彻底死去。
于是淡淡说道，“我这个死去之人都活过来了，又有什么可好奇的。”
聂小倩低头一笑，没有说话。
江行舟也笑了起来，“你笑个屁啊笑，我累死累活将人带回来，你还不快去换头。”
聂小倩：……
“过几个时辰吧，我此时有些虚弱。”
早在江行舟出现之前，聂小倩已经帮人换过一次头。
这种手段，对阴神境她来说，消耗巨大。
江行舟知道此事不能急，急也没用。
“他们终将死去，你身为长生不死的神，何必如此在意呢。”
聂小倩微微一愣，睁大眼睛，“长生不死？你可真敢说啊！”
“我都以为你是五境炼道境了，这世上哪有长生不死一说，纵使天神与地神，终究也有香火无以为继，最终神陨的那一天。”
江行舟侧头，看向这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
“你是说，纵使享受香火供奉的神，也有死去的那一天吗？”
聂小倩点头，黯然的说道，“最开始，我与宁公子，还有燕赤霞成功镇压黑山老妖时，城中之人，都供奉香火于我。”
“我饱食香火供奉，那时的我，不需要勉强就是三境阴神，勉强一下就是四境阳神的修为。”
江行舟心情激荡，聂小倩现在在不停衰弱，早晚会有彻底消失的那一天。
连神，都不能长生吗？
江行舟只觉自己满嘴发涩，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这是为何？”
聂小倩微微一笑，语气十分轻松，“公子，你听说过伐山破庙吗？”
“这就是对付神的手段，破坏你接受香火供奉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你，记得你，纵然你是五境真神，也只有彻底消失在世间。”
江行舟轻声叹息，他搞懂了天地人三神的修炼之法。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修为境界，寿元长短，全看是否有人供奉香火。
聂小倩没有注意到江行舟表情的变化，接着说道，“公子是不是想着，大不了舍弃沧州城，小女子独身远走就好了。”
江行舟默认了这句话，他要是聂小倩，不会傻乎乎的等到黑山老妖围城，将自己堵在里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十年不够，那就十万年，熬死他后，去刨他坟，骨头都挖出来炖汤。
聂小倩笑容苦涩，“非是我愚善，觉得理应保护这些人。”
“只是沧州城世代有人供奉于我，若是沧州城没了，我也就再无人记得，只能消散在这世间。”
江行舟没有说话，心神激荡间，眼神有些恍惚。
这世上，谁都会死。
供奉聂小倩的人越来越少，所以人神聂小倩，早晚会消散一空。
什么也留不下。
也就是说，终有一天，只会剩下他江行舟一人。
坐看沧海桑田，万般变化。
那是何等孤寂啊！
江行舟摇摇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来。
都不知能不能渡过黑山老妖这一关，想这些也是无用。
先顾好眼前再说。
“小倩，你可有剑法。”
江行舟之前与那三只未入境的鬼物厮杀时，发现了他的短板。
没有剑法，太笨了。
完全只能依仗境界蛮力，要是遇到入境的鬼物，杀起来就没有这般轻松了。
聂小倩歪头想了一下，随后眨眨眼，“有的，不过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剑法。”
江行舟挑挑眉，“不管是不是，你先说来听听。”
“这剑法由燕赤霞所创，但他自己都没修炼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