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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耳

我不是韭菜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她只知道也是她整个青春的救赎,是他带着她跨越了自己的世界来到了热闹温暖的人间,他教会了她如何爱人,如何接受别人的帮助。却不知道在他童年之中那抹亮色是她带给他的。张玉赫,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的耳。谢谢你让我重新听到这世界的喧嚣。江柠月,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的色彩,因为你我才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

主角:张玉赫,江柠月   更新:2023-01-11 15: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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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玉赫,江柠月的其他类型小说《她的耳》,由网络作家“我不是韭菜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只知道也是她整个青春的救赎,是他带着她跨越了自己的世界来到了热闹温暖的人间,他教会了她如何爱人,如何接受别人的帮助。却不知道在他童年之中那抹亮色是她带给他的。张玉赫,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的耳。谢谢你让我重新听到这世界的喧嚣。江柠月,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的色彩,因为你我才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

《她的耳》精彩片段

班里闹哄哄的,像极了早上的菜市场,学生闲着无聊时就是喜欢八卦,尤其是班里还有几个消息极其灵通的百事通。

“家人们,快!我在办公室放作业听到一个大消息!”

“啥啊?”

“咱班要有转校生了,不知道是男是女,希望长得好看,性格好一点。”

“妈呀,咱班都军训完两个月了转校生才来能融入吗?”

“这不是偶像剧剧情吗?希望是长得帅的男生!”一个大大咧咧的女生已经开始幻想起来了。

“就不能是甜甜可爱的妹子吗!”一位男生不满的说道。

在教室的角落里,少年在默默地听着同学们谈话,在意了几分。

他心里想着江柠月也要转学了,不知道她会转到哪所学校,如果是一所学校就好了。

他轻笑一声,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天气极其晴朗,光线透过绿色的树叶照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温暖而又明亮。

江柠月轻轻的走在走廊上,正是上课时没有什么人,清冷的走廊使得她又紧张又期待。

她在找办公室的方向,之前妈妈已经带她来过一次了,妈妈向老师说明了她的特殊情况,学校也接受了她,她很高兴。

“咚咚”她轻敲了门,喊了句“报道。”

“来了啊,江柠月同学。”班主任很和蔼可亲,是个穿着短袖的中年人,他招呼她坐下,给江柠月用纸杯倒了茶。看样子是想和她好好说说话。

江柠月羞涩的笑了笑,坐了下来。双手不受控制的摸上了纸杯,这是她紧张的表现。

“我叫赵国良,是你的班主任啊。未来一年由我来教你啊。你这情况我知道一些了。小姑娘挺厉害啊。我都佩服。”

江柠月摇了摇头说:“其实我很害怕的。我不敢上学了,但又不想错过学校才来的。”

“咱们谁都不想经历这事啊,可这事发生了。之前的学校处理确实不好让你受到了伤害,在这所学校别的我不敢说,只要是你给我说这事,我就给你管!”

赵国良知道江柠月的经历后很心疼这姑娘,也很佩服她。

他很生气有校园霸凌这种现象,也很愤怒学校沉默式的处理办法。他知道作为一个教育部门最不能失去的就是良心。

更何况是一个丧失部分听力,依靠助听器来生活,和学习的孩子。因此他佩服她还来上学的勇气。

“谢谢老师。”江柠月笑了笑心情变得好了许多。她开始放松手指不再紧捏着杯子。

“你情况特殊,能不能跟上进度?”赵国良首先问了问她的学习。

“可以的,我初中是在在特殊的学校待过,还没有那么不熟悉课本内容。之前在那个学校学的也还可以,跟的上进度的。”江柠月轻声回道。

“那行,咱班啊,我看着那帮孩子还是可以的。挺团结的,心思也没那么多。你可以多接触接触,对你也有些好处。”

“好。”江柠月表面应着,心里却没想那么多。她之前已经尽力去融入这世界了,可有人给了她当头一棒,死死的绊住了她的脚步。这次她真的不想主动去加入了。

赵国良一看这孩子躲闪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听进去。那学校的人带给她的伤害太大了。谁也不会再想体会一遍了。赵国良摇摇头,心里暗暗想着对策。

“我先领你去教室,介意我把你情况说一下吗?”赵国良询问道。

“老师,我耳朵上带着助听器,他们都会注意的,不用瞒着。”江柠月喝了一口水压下来狂跳不止心跳。

“那好,你的书我下午拿给你。先去教室。”

这节是自习,吵闹声直接越过走廊传到办公室了。赵国良瞬间变脸,进教室后直接吼了一句:“放假了?回家了?说话声我在办公室都听见,这层楼最乱的就是咱班!”

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等着挨训。

一番静默后,赵国良才继续说:“咱班有个转校生,情况有点特殊,带着助听器,你们平时多照顾一下哈,咱班孩子都挺善良,敢让我知道有人找事小心我削你们。”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几个皮小子说的。一记刀眼过去这几个根本不敢说话。

“来,做个自我介绍啊,让大家认识认识你。”赵国良让在走走廊的江柠月进来了。

“大家好,我叫江柠月,刚转到四中来,希望大家多多关照。”江柠月的自我介绍很模板化。声音清清冷冷的很好听,有着明显的拘束感。

听到第一句话时,刷题的张玉赫瞬间抬起头,眼中十分复杂。

和她名字一样,她的样子已经不知道了。五年了,他们没见面了。不知道当年那个小姑娘会不会是她。眉眼真的很像啊!

讲台上的女孩已经低下了头,她绑着低马尾留着刘海,女孩脸的轮廓很美,带着助听器的耳像精灵的耳朵。

尤其是光照在讲台的她的身上像是罩了一层柔和的光,孤独而又温和。

张玉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两个词,但莫名的很适合她。

是她吗?明明名字一样,可性格不一样,她也不带助听器。

“你先和前面那个空位吧,过两天会调。”赵国良考虑了一下她的听力,指了指位置。正好是张玉赫那里的空位。

班里的人是单数不是双数,总会有人多出来,张玉赫学习好。多了一个放书的位子。现在这个位子要坐一个人了。

江柠月放下书包坐在凳子上,偷偷的打量了旁边的男生。干净,极具少年感,五官很端正,校服穿的很阳光。

课开始了,语文课,正好是赵国良的课。张玉赫把书放到了桌子中间,问她:“有笔吗?”声音很有磁性,温润。

感受到善意江柠月慌张不已,小声说道:“有,我带了。”这种善意让她不知所措,被欺负了很久的人突然感到温暖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害怕。

一节课很快过去两个人保持侧身坐了一节课,江柠月手心已经出汗了,一下课头也不回的快速的跟着班主任去拿书了。

说实话,她并不想欠谁东西,哪怕是小小举动,她想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不再向外试探,安安心心的学习过普通人的生活,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的生活。


江柠月拿了校服和课本就回来到教室了,校服她回家换。她不住校,也是学校给她安排。

等她回来时,她的两个后桌已经开始和她的同桌说起话了,后桌是两个女生,长得都很好看,一个长得具有侵略性美人,一个有点娇憨。

气氛融洽的好像她插不进话,她本来也没想说话的。只是闷头坐下来。

只不过她的后桌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有点模糊不清:“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江柠月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说话模糊不清了。“江水的江,青柠的柠,月亮的月。”江柠月说的很慢,发音也没有起伏,像是在水平线的调子上。

三个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催,都等着她把话说完,十分的默契。

后桌的浓颜系美人笑道:“我叫裴知音,非衣裴,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知音。”

娇憨的女孩也跟上介绍:“我叫宋幺幺,这两个字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你可以叫我一一。”

“我叫张玉赫,玉石的玉,显赫的赫。”少年介绍自己时眼睛正盯着她,十分的专注。

江柠月不知道的是,这一老套的自我介绍她已经用过很多次了。从小到大没有变过。

少年依旧记得,那年在肮脏的角落遇见她时,当时天色将近黄昏,落霞红的耀眼。照在当时那个小姑娘的身上,给她白色的衣服染上绯红的颜色。

她向他伸出手莞尔一笑说道:“我叫江柠月,江水的江,青柠的柠,月亮的月。”

在那个逐渐漆黑又燥热的傍晚,那个长相温婉女孩邀请他回了她的家。这是他在那个充满黑暗的村镇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

少年眼眶发红,他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个少女是当年的小姑娘。说实话,这些年来他们从未断过联系,但是也从来也没见过面。

每一次他提出想回老家的镇子想见她时,她总是拒绝。唯有依旧没有删除好友是他们唯一的联系。

三年来聊天一直在减少,说的话也越来越官方,有的时候只是问了一句对方是否安好。

很温馨的话语,却也显出了关系的淡漠。他不知道怎么留住她,只是尽力去认真回每一条消息。甚至会抱怨她为什么不回他消息。

现在想来真是混蛋,他竟不知道之前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不知不觉的已经戴上了助听器,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张玉赫压下心中的苦涩笑了一下“我是你同桌,学习也还行吧,有事可以来问我。”

他不知道为什么江柠月没有告诉他,她为什么会转来他的学校。如果她有理由的话,他不会拆穿江柠月。

更何况现在江柠月没有认出他来,一切的一切有难隐之言的话,他愿意站在她身后护着她,就像当年她护着他一样。

江柠月愣了一下才回道:“谢谢,暂时还没有事情问。”

裴知音笑眯眯说道:“月亮,可以这样叫你吗?我们是同一天来的,我是上午来的。”

江柠月没反应过来裴知音话的意思回道:“可以。”他们叫什么都可以,只要别再招惹她。

裴知音笑的更欢了:“月亮,你好可爱啊。以后要不要一起玩?”

江柠月眨了眨认真的说道“高中不是玩的是学习的,我已经落下好多课了。不能和你一起玩。”

话一出三个人齐刷刷的笑了,江柠月更不想说话了,眼色暗了几分。

他们和之前学校的也没什么两样吧。一样会嘲笑,只是没有使用暴力手段而已。还是说自己太敏感了,亦或是她说错了话。

她压着嗓子说:“这很好笑吗?”她不知道语调用的对不对,哪怕是带着助听器也已经忘了愤怒的语气是什么样子了。

张玉赫没再笑,温和的说道:“我不觉得好笑,相反你直率的可爱。”他解释道。

“你当然要好好学习,我会帮你补落下来的课,真的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少年眼睛十分认真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也像是在推荐自己的能力。

江柠月回避了他的眼睛,正巧两个女生的话让她可以继续回避张玉赫的询问。

“我们真的没笑你,现在能大大方方说自己要好好学习的人太少了,在外都说不学了摆烂。结果晚上到了家一个比一个学的狠。一群内卷机器,看谁卷的过谁!”

“这些人是不是很狗!”

“是有点吧。”江柠月有点尴尬,不知道刚刚他们会不会记仇。

“待会要不要一起吃饭?”裴知音约她。她向她解释:“我们刚来还没有饭卡。我先借一一的。要一起吗?”

“不用了。 ”江柠月拒绝了,她包里有东西吃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

她回过头时一张饭卡已经摆在桌子上了,江柠月猜测是张玉赫的。

刚想拒绝在她开口的时候张玉赫快速的说道:“我今晚有点事,不能去吃饭,能不能帮我捎份饭回来,作为答谢,我请你吃饭。”

江柠月没有理由拒绝了,其实她可以说她不想去的。但是一见那满是关怀的眼睛她说不出话了。更何况他用尽办法拐弯抹角帮她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她想:完了,又要陷在这儿了。

张玉赫回过头对裴知音宋幺幺笑道:“她答应了去了,别把人带迷路了,咱学校有点大。”

“放心吧,不会的!”

就这样,江柠月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就接受了三个人的善意。

“月亮,今天去学校有没有欺负你。”郑书君温声细语的说道。

“没有,人都很好。”

“那月亮在学校会不会想家?”郑书君小心翼翼的问。

“我上了十年学,没有想过家。”江柠月淡淡的说道。

江柠月知道怎么在郑书君心里扎刀子,这种明明是她觉得最幼稚的事情,现在她却乐此不疲“妈,之前我上学的时候想的一直是外婆的家。”

江柠月又补一刀“当然,现在也是。哪怕外婆不在了。”

果然,这句话一出,郑书君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就连一向姣好温和的面容都维持不住笑容。

郑书君脸色惨白的解释道:“月亮,当初你外婆的死,我们真的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你们连回来一趟看她最后一面都做不到?当时我有多无助,多害怕你知道吗?”江柠月声音拔高了几分,隐约有几分怒气。

江柠月不想和她争辩,转身进了房门。江柠月感觉自己耳朵有点嗡嗡的响。深呼吸了几次才压下去。

几分钟后,郑书君来喊她吃饭,江柠月知道郑书君是在向她服软,没纠结就出去了。不吃饭这种事她是做不来的。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爸平时不回来,只有放假才回来。江柠月不知道在这里适应的怎么样,但她依旧觉得很孤单。

孤单到,想起了当年在外婆家遇到的小男孩,聊了好几年的一种另类的网友。

她突然意识到,好像他真的会听她的絮絮叨叨,听她的零零散散的琐事。

不过这两年她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都没有空和他聊天。再也不敢再见他。她只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


玉:你在新学校待的好吗?同学对你怎么样?

月亮:同学很好,对我也很好,上学也挺好的。

玉:那你又交到新朋友了吗?

月亮:好像交到了吧。

就这样两个人一问一答也聊了很久,张玉赫也差不多摸清了江柠月对新学校的态度。

他又问道:“你这周末回老家吗?我想见见你。当初,连名字都没来得及说。”

“明明半年之前还答应我要回来看我呢。”江柠月莫名的感觉到他好像有点委屈,从他寥寥数语之中的的感受。

坐在床上的江柠月终于笑了 ,她看向放在桌子上纯白的助听器。

她一回头看见了窗中的自己,神采已不在,嘴唇苍白,整个人憔悴颓废。像一支艳丽的玫瑰被踩烂在肮脏的泥土里。

江柠月费劲扯出一个微笑,窗中的她也对着她微笑。牵强附会,她只能想到这个词。

她不敢以一个低微到尘埃的样子去面对他,他会对她失望的。

在她的世界里,好像所有人都会对她施以同情,对她开放特权。她内心很清楚的,她需要这些特权来应付她的生活,但却又不甘心的想着为什么要将她与普通人一起分隔开来。

聋人的世界,不是寂寞无声的,而是有听不见的嘈杂。最开始她急得想哭,因为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一个聋子是最让人接受不了的。

她会感到崩溃,会感到难过,甚至会想一死了之。那段时间外婆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受到伤害时,会本能的蜷缩到最亲近的人的怀里疗伤。

江柠月聋了,但是她也害怕,她会再说不出话。

“月亮啊,我们不能怨天忧人啊。要是可以那些天生身体有残缺的人也会羡慕你的生活啊。”

“咱们多享受了这么多年的有声世界,现在的条件也可以让我们再次听到声音。

“月亮不怕啊,我呀,所有的钱都攒着给月亮买个助听器啊。”外婆和她坐在在小院的椅子上,周围都是油绿的蔬菜,外婆紧紧的抱着她望向漆黑的夜晚上明亮的星星。

外婆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在温暖的怀抱让她渐渐的停止了哭泣,湿漉漉的眼睛缓缓的闭上,呼吸逐渐的平稳。

在江柠月不知道的时候,外婆不敢有大动作的轻声的哭。

后来外婆真的给她配了一个助听器,笑着送她进了特殊学校。学习了一些特殊的文字,特殊的动作,她好像在那里获得了重生。

那时她已经打定主意回去看他了,可惜事事不顺,事事有变故。

她发现一旦回到了正常人生活的世界,有人的就如同恶魔一样把她推下了深渊。她们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不属于她们的世界,扯着头发让她滚回去自己的特殊学校。

那是她低微到了骨子里的自卑,现在的她依旧不够强大,依旧有着条件反射的颤栗感。她不得不承认,她被这些恶魔用最原始的暴力拳打脚踢的驯服了。

等到她去除了这所谓的奴性,等到她再也不怕任何事情的时候,她会再次站在当年她施以援手的男孩面前。

笑着告诉他:看,我现在依旧可以护着你。

第二天,张玉赫早早地跑向赵国良的办公室。

赵国良正喝着养生茶,差点没让他给喷出来。

“老师,今天下午换座位可不可以把我和江柠月同学调在一起。我会努力帮她学习的。”张玉赫急躁的的语气充满着真诚,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国良,看的出来他很急。

在校园还没几个人的时候就急吼吼的来了办公室,蓝白的校服没有那么整洁,像是跑过后的凌乱,凌厉的黑发软趴趴的。

赵国良不急不慢的盖上茶杯,才抬头看向班里常常霸占第一的学生。

“张玉赫啊,我得跟你说。江柠月的情况有点特殊,老师不知道你能不能应付的过来,也害怕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了她。”

赵国良一句一句的说道,给了少年充足的思考的时间,不至于让他太过于冲动。

“老师,我不会的。”少年的否定是最真挚的宣言,也是最不可磨灭热忱之心。

他不会的,他不会伤害他的光,他不会再把她拉入深渊。他要他的女孩再次回到阳光下,再次融入这人世间。

赵国良沉默了一下问道:“你知道一些事?”

他昨晚迫切的去打听有关于她的一切,之前的他不敢打扰她,现在的他后悔之前的行为。

“我知道,我知道她有多勇敢,知道她曾经遭受什么待遇。所以我申请成为她同桌。”成为她在深渊向往人间道路的引路人。

“这个啊,虽然你知道一些事情了。”赵国良慎重的说道:“我还是得和你说一下事情的严重性。”

“我不想给你泼凉水,可这是不可避免的问题。”赵国良皱着眉,先打了个最坏的念头。

“现在是高一九门课程,你确定你能应付的过来?江柠月虽然很坚强,不可避免的是她可能会给你带来负面情绪。你不仅需要应付沉重的学业,还需要维持好你们两个人的心态,你能做到吗?”

“我可以。老师,我能问一下她在之前学校的事吗?”张玉赫踌躇了一下继续说:“可能会涉及隐私吗?”

“这倒不是,按理说打听一下都能知道的。真的涉及隐私的事情学校不会说的。”

“江柠月在之前的学校经历过校园霸凌,但是学校风评不太好,就把事情强制的压了下去。这孩子没有得到一点公平,学校校领导还和那几个霸凌人有关系,直接私了了。”

说着说着赵国良摇了摇头,不忍再说下去。

少年的拳头越攥越紧,心脏钻心的疼痛。整个身子止不住的发颤,他低着头不让人察觉他的异样。

世上可能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可是有人可以仅仅凭这几句话就可以钻心的疼。

“我会注意措辞,我会给她关心,我会把我们两个人的情绪都调整好,我会带着她一起学习。”少年说话的音都是颤的。

“所以,老师。能不能让我们当同桌。”

“那个张玉赫同学啊,咱别这么激动。你想帮江同学咱就帮啊,同学间互帮互助的老师挺高兴啊,咱不至于和宣誓一样啊……”

赵国良摸了一把虚汗尴尬的笑了笑,大可不必说的和结婚誓词一样。

最后调座位时还是把她俩调一起了。


如果一个人有承诺的话,他真的可以做的很好。

“张玉赫,我助听器要没电了。下节课的内容我抄你的笔记吧。”江柠月无奈的说道。

经过了几天之后的相处,她已经可以和她这位同桌相处的很好了。至少她可以接受他莫名其妙的好意。

她的助听器最多还能撑一会,她带的备用电池也已经没电了。江柠月暗暗懊恼出门的时候没有好好检查一下。

“你用这个吧,和你型号应该是可以匹配的。”张玉赫拿出一个电池催促她换上“快一点吧,等会要上课了,我笔记记得再全,也不如你自己好好的听一节课。”

“谢谢。”江柠月笑的轻松,伸手接了过去。

葱白的手指从他递出东西的那头拿过电池时,张玉赫的眼色暗了暗。纤细的双手从宽大校服的袖子里伸出来,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张玉赫趁她忙的时候偷偷看了她一眼,少女的笑意还没收回去,笑的纯真又喜悦,像是要溺死在温柔的岁月之中。

张玉赫修长的手指摸向了桌洞的一盒电池。那是他之前做了很久的科普才弄明白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恐怕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想的就是她这时候的笑容才这样认真吧。

张玉赫的好,江柠月当然可以察觉出来。她很想假装不经意的问他一句,他们家里是不是有老人戴助听器。可又怕得到否定的回答。

万一他说是给她特意准备的怎么办?她该如何答?

挣扎的过后她只是说一句:“明天我再给你带一个相同型号的电池回来。 ”

张玉赫没拒绝他不会把她逼得很紧,少年黑色的眸子盯着局促的少女,眼底满含笑意“好,那等下次某个小迷糊又忘了的时候再拿出来。”

江柠月的耳朵蹭一下的红了,像是傍晚的晚霞染上了绯色。她慌慌张张的点了点头应道。

很快就放学了,江柠月在这个学校待的很舒心,至少没有人针对她,都很友好。

傍晚,路旁的透明的路灯还亮起来,街上的一切将要消失在暮色之中。道路上的行人面色匆匆。

最开始是裴知音陪她一起走的,后来就不同路。变成了江柠月沿着曲折向前延伸的小路,慢慢走着。

少女低着头,高高的马尾微翘,蓝白校服乖乖的穿在身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江柠月愈发觉得脚下的路一直往前延伸,不到尽头。而她在不知疲倦的走着。不是她在上进的赶路,而是道路以一种不可抗拒因素后卷着,这样看起来像她在前进。

她的身后有一个修长好看的影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她,阳光撒到树叶上,落到人身上形成风姿卓越的影子。

江柠月不回头看他,只回头看他影子。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不紧不慢,安安静静,谁也不打扰谁。

江柠月歪头看他影子,脑中浮现出张玉赫那张极具少年气息脸。

少年的长相不具有侵略性,鼻子挺拔,在影子中也可以明显的看出。眼睛瞳色是琥珀色的,又温暖又专注。一身青春干净的气息十分惹眼。

江柠月低低的笑了几声,她不明白为什么少年对她这么关心,她可不认为这仅仅是对新同学的照顾。说不定是托了哪个人的福,对她这么照顾。

她猛然转身回头看向他:“我快到了,你呢?”

张玉赫被吓得后退了几步,他以为江柠月这一路都不会说呢。他尴尬的抓了抓头发磕磕绊绊的说“我……我也快了。”

就在快转弯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声音让江柠月浑身发颤,她说道:“好久不见,最近可好?”声音漫不经心,同时令人厌恶。

一个胳膊上有纹身,画着浓妆,穿一身黑色皮衣略显成熟的女人正在看着她。表情冷若冰霜,彩色火烈的眼影都遮不住她的戾气。

“你以为你转到新学校我就找不到你了?”女人的红唇吐出了最冰冷的文字。

明明是一样年纪的女孩,有的心甘情愿的堕落深渊烂在泥里,有的身在深渊,心向往光明。

少女的身体明显的颤栗的一下,后退了几步。紧接着高崎的脚步紧逼着向前。江柠月不断的拉开安全距离,高崎却视若无睹。

江柠月浑身发凉强压着惊恐的问道:“高崎,你到底要做什么?”

“看你不爽啊!”她恶劣的笑了笑:“这种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只要我的实力比你高就可以了。”

江柠月在想往后退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张玉赫。

他宽大的手掌包着她的小手,江柠月的颤抖逐渐平稳,她靠着他恍惚了一小会,汲取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的力量。

清清爽爽的气息扑面而来,比高崎厚重令人喘不上气的脂粉味完全不同。

他低声说道:“别怕,我在这。”温润的嗓音让江柠月的心平静了不少。

张玉赫把江柠月拉到身后,与高崎对视,他笑的漫不经心,一向温润的气质变得凌厉起来。

“你不爽啊?不爽憋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需要理由,这不是你告诉她的吗?”张玉赫嘴唇微扬,眼里却没有笑意,只有化不开的冰冷。

“要不咱俩比划一下?”张玉赫越走越近,高崎感到一种压人的气势,从直觉上她感到她惹不起这个少年。

高崎狠狠的瞪了江柠月一眼,好像是要等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报复回来。

“你等着。”高崎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低低地说道。看向她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毒蛇。

“我等着。”江柠月用唇语回她。江柠月自知她肯定会有落单的那天,张玉赫不可能每次都能正好出现,她早晚要自己面对。

“那你等吧。”张玉赫威胁道,语气里怒气满满,充满了嘲讽。

等她走后,江柠月和小老师一样背过手,满眼含笑的问他:“原来我同桌还有这么霸气的一面呢。”

张玉赫刚刚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已经收回去了,他可怜巴巴的说道:“她欺负你,我怼她,我想护着你。”

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句:“我学了五年的散打,肯定能打的过她的。”

如果此时张玉赫有尾巴的话那他一定是耷拉下来的。

“谢谢你啊。”江柠月认认真真的道谢,此时她正笑着,仿佛满天的星星都落入了她的眼睛。

张玉赫第一次见她笑的这么开心,没有一丝丝的掩饰,就这么直直白白摆在他的面前。

“不用谢,你快回去吧。我看着你上去。”张玉赫催促她:“已经很晚了,快去吧。”

“那明天见。”江柠月转身离开上楼,张玉赫看见她的身影没入屋中,才回头说了一句“明天见。”


“小玉,最近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 。”张姝问道。“这么晚不安全,以后尽量早一点啊,别让我担心。”

张姝在厨房里做饭,听见门响声,知道是张玉赫回来了。这几天张玉赫总是晚归,她有点担心这孩子有什么心事。

“以后可能都要这个点回来。我爸跟我弟还没回来?”张玉赫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没,你爸今晚不回来,公司有事,你弟住校了,还没到回来的时候。”张姝把饭菜端上了桌子。张玉赫也帮忙拿东西。

“你别动,我来。一天天的学习够累了。”张姝虽是说着拒绝的话,但是儿子能帮她也是很高兴的。

吃完饭后母子俩在客厅谈心,“小玉啊,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啊,你别不好意思说。”

“没有,只是遇到了一个小的时候的 朋友送她回家了。之前要不是她拉我去她家躲躲,我可能真的被那人打死了。” 张玉赫解释道。

张姝不止心疼儿子,还后悔当时的懦弱,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的话,毕竟当年自己逃走后,就把孩子落到那人手里受尽折磨。

“那……那我们得好好感谢人家。有空把人带回来吃个饭,我感谢一下她。”张姝说道。

“不用了,她最近有点麻烦。我得帮她解决。”张玉赫拒绝道,很显然以江柠月的状态根本不会答应他的。

“小玉啊,你跟妈说实话,你喜不喜欢现在的爸爸和弟弟。你要不喜欢的话,我不会勉强你要和他们相处的很好。”张姝始终没摸清张玉赫的态度。

张玉赫对他们说热情也不热情,但是没有像其他孩子不叫爸爸,相反他叫的很顺。

“妈,现在的程叔叔不比之前的人渣好吗?我现在跟着你姓就是不想和那人有任何关系。”

“妈,我会尊重他们,我也会孝敬你。但是当年的事情我无法释怀。”张玉赫心里越来越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

“妈对不起你啊。我当年就不应该走。我就不应该害怕的不回去。”张姝哭喊到。

“你不用道歉,我说了我以后会孝敬你,这点我说到做到。但是当年的事会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张玉赫永远都不会忘掉当年的事情,身上的伤疤会好,心里的疤永远都不会愈合。

一个酒瓶子碰的一声摔在地上,翠绿的玻璃炸开,随着黄色的酒液洒在地上。幽黑的房子只有窗户上透着光照在张玉赫的身上,也照在玻璃上折射出彩色的光。

一身酒气的男人,嘴里吐字不清的骂着污言秽语,手指指着张玉赫骂到:“小崽子,看我不打死你,你那妈跑了,打不了她还打不了你?”

说完他一巴掌呼上了张玉赫的脸,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在这一刻十分寂静。张玉赫被扇的头晕眼花,耳朵暂时出现了耳鸣的现象。

他扯了扯嘴角上的鲜红伤口,有点疼。他抬起头看向那个唯一能够照进阳光的窗户,温温暖暖的光线折射着彩虹色颜色,照着浮世尘埃。

他想他就是尘埃,他是不能反抗自己亲生父亲家暴的尘埃,他是这个世界连死亡都不会有人注意的尘埃。

他短暂的触摸了一下阳光,他确实感受到了温暖。但是很快被那个男人拖入殴打中。

男人打累,随意的瘫在地上睡着了,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张玉赫趁着这个机会,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在这一刻他知道他是没有尊严的。他像是一条被主人不开心时殴打的一条狗,现在他只能灰溜溜的逃跑。

张玉赫不知道到底去哪里,他的妈妈逃离了那个男人,逃跑时她告诉他她会回来接他的,但是他都等了两个月了,为什么妈妈还没有来接他?

是去外婆家里的路太远,远到两个月根本到不了。还是回去的车票太贵,贵到妈妈根本就支付不起?

他只记得妈妈逃出去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有带,就连手机都没有拿,只是随意的塞了一把钱。

妈妈会回来接我的,她最疼的就是小玉了。

张玉赫心里许愿着:妈妈快点回来把我接走吧,我不想被爸爸打死。

他身上新伤加旧伤,淤青多的快看不清原本的肤色。有的快结痂了,还有刚打的,疼的他瘫坐在一个一个小巷子的角落。

他抱着头,以为就算是月光也不会照进这个小巷子,他就可以一直在黑暗里躲着,没有人会找到他。

可是有人就伴着晚霞,踩着清脆的脚步,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笑着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他缓缓的抬起头看向江柠月,晚霞把她的白裙子染红了,就连脸上都晕着红。

他知道洁白的月亮不会照到这个小巷子,但是热烈的晚霞会发现有无家可归的游子。

“我……我回不了家。”

“既然你回不了家,那,你跟我去我家吧。”女孩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张玉赫刚想握,但是他一看自己的手上充满脏泥,他像触了电一样快速的缩了回去。

江柠月没有给他缩回去的机会,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不容分说的把他拉起来。

“我手脏。”他局促不安的说道。张玉赫低下的眸子看向两个人紧握双手,一个白白嫩嫩,一个满是脏泥。

“洗洗就不脏了。”江柠月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家就在前面,你先去洗个手,我让姥姥给你添双筷子。今晚在我家住吧。”

“可……可你还不认识我。”

“你是张阿姨的儿子,我之前跟着妈妈去过你家几趟。我还记着你呢。就是那时候你光和咱村里男孩子玩,不怎么理我。”

江柠月委屈巴巴的说道:“你都不怎么跟我玩,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没,没有。我只是没和女孩子玩过,不知道怎么和你玩。但是我真的没有不喜欢你的。”张玉赫摇摇手解释道。

“那我们可以现在玩,也不算太迟啊。”江柠月笑道。

那天晚上是妈妈走过两个月以来过得最轻松的一晚上。

他们在一棵巨大的桂花树下,那时正值秋天。是桂花开花的季节,香香甜甜的桂花,随着丝丝凉爽的晚风。

江柠月和外婆的谈话声,以及充满了生活气息的饭菜。三个人齐齐的围着小木桌子上谈论着有趣的事情。

那天晚上确实是他能感受到最温暖的气息,他甚至害怕这些是他的幻想,像脆弱的泡沫一样一触即碎。

后来江柠月在帮他收拾他的房间里给他在脸上和胳膊上涂药时,他痴痴的盯着她看。

“江柠月,这是不是幻觉啊。”他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傻傻的笑道。

“当然不是。”江柠月拿药的手抖了一下,她皱皱眉说道:“别乱动。”

夜晚睡时,他合上了双眼。嘴角依然有着淡淡的笑。

“谢谢你,江柠月。”


“今年12日早晨台风将在s市临海地区登陆。风雨影响加强提醒s市市民做好防御台风的准备。”主持人铿锵有力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

“月亮,今天记得带伞。我们虽然不在沿海地区,但多多少少会受到波折。可能今天下午会雨会停。”郑书君提醒道。

“嗯,拿了。”江柠月应道。

一到教室乱哄哄的声音拧成一团。江柠月依稀能够分辨出他们说的什么。

“今天有大暴雨啊,台风啊!我从出生在s市就没见过。”

“s市一直顺风顺水的,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大场面。”

“咱会不会提前放学啊。”

这句话一出来全班都爆了,学生时期谁不想早点放假?

“嗷嗷嗷嗷~”

正在激动的时候突然赵国良进来了,直接把书摔在讲台上:“都想弄啥!罢课?”

“老师,五四运动的青年才罢课呢。”有不怕赵国良的直接回怼。

“都给我坐回去!”赵国良又吼了一嗓子。

等到差不多安静的时候赵国良才用不急不慢的语气说道:

“关于台风这件事,大家都很关注啊。这个呢,学校决定如果台风影响过大的话会给你们放假的。”

眼看底下又要躁动起来,赵国良又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他笑道:“这可是内部消息,就算问食堂阿姨都不知道的。”

“老赵你真给力!”

“安静安静!内部消息都知道了,咱上安安静静的课吧。”

赵国良深刻的知道他班人的性子,不让他们知道就会窃窃私语 或者去别的班打听,能折腾一整天。还不如直接和他们说让他们乐呵乐呵。

“你觉得咱能回家吗?”张玉赫悄咪咪的在江柠月的耳边问。

“不知道,可以期待一下。”江柠月也轻声回,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还没上几节课呢,突然有一种黑云压城的感觉,黑到极致的乌云就在他们头顶上,透不出一丝丝的太阳光。

沉寂已久的云层突然突出一道火红的闪电,随之雷声响起,在学校上空久久回荡。

风大的离谱,呼呼的风声就连窗户也挡不住,透过漆黑的窗户朝外看一些幼小的树苗都已经折断了。

由于他们的班在5班,正好在一楼。能够明显的看到水位的上升。

我们还能回家吗?

张玉赫悄悄的递了一张小纸条。

江柠月低了低眸子看向了少年那苍劲有力的字体也回了一句。

猜测雨待会停。

江柠月的字略显清新飘逸,像这个人一样,正如字如其人,张玉赫想果真如此。

趁着下课,裴知音约江柠月一起出去“月亮,出去透透气吗?”

“出去一趟吧,我快睡着了。”

“卧槽”裴知音刚一出去,门就被外面的风吹开了,雨直接呲了她一身。

江柠月正巧在她后面,没被吹到。

“我去拿把伞把门关上吧,正巧是咱班门口,待会儿要漏进来雨了。”说着江柠月把骂骂咧咧的裴知音拉了进去,让她先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挂在小橱子上,随后又给她纸巾擦擦脸。

江柠月撑了一把伞走了出去,风真的很大,这个时间点学生大多数都在教室补觉,没怎么有出来的,江柠月只好任劳任怨的去关门。

推拉门很沉,强劲的风夹着冰凉的雨点砸落在了江柠月推门的手上。江柠月费了老大的劲才把门合严实。

“月亮,你好厉害啊。”裴知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江柠月微微扬起嘴角,正想回头时,一种强大的炸裂声伴随着强烈的气流从身后传来。

不堪重负的玻璃四分五裂,碎成片的从江柠月身后飞过,锋利的边缘刺破了江柠月的衣服直接划到了她白皙的皮肤,在脖子上和后背渗出一道道血迹。

江柠月感觉眼前发黑,强大的气流直接给她吹的踉跄倒地。

“月亮!”裴知音瞳孔放大,声音拔高,快速的跑了过去扶江柠月坐下。

没门的阻挡,风雨畅通无阻的飘了进来,两个人身上浑身湿透了。江柠月柔顺的黑发湿透了,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见江柠月脸色惨白,裴知音急得朝着班里大喊“快去找老师!这有人受伤了!”

听到声音的张玉赫最先冲出来,看见在坐地上的江柠月慌了没再问什么原因,直接把江柠月背起来和裴知音说道:“我背她去医务室,你给我们打着伞。”

宋幺幺没等安排早就一溜烟跑去了办公室,现场一片混乱。雨水夹着玻璃碎在地上。

裴知音一声吼:“看什么看,再不回去关好门,雨都渗到教室里了!”

裴知音这句话彻底的点醒了他们,该收拾的收拾该关门的关门。裴知音匆匆忙忙的抓了一把伞跟上去了。

“医生!医生!快看看她。”张玉赫急急忙忙的撞开门。

江柠月直接被弄醒了,迷迷糊糊的又感到身上一阵疼。

“她身上怎么弄得?”校医问道。

“门碎了玻璃飞到身上了。”慢一步来的裴知音解释道。

接到通知的赵国良也赶了过来。

校医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才说道:“都是皮外伤,待会给她处理一下就行。”

校医拿出消毒的用具和纱布,先在江柠月身上有玻璃碎渣的的地方用镊子夹出来出来,然后又消毒,缠纱布。受伤的地方过于广泛,身上到处都是,疼的她闷哼出声。

几乎弄好了以后,江柠月已经是浑身是汗了。

赵国良拉着校医询问江柠月的病情了,裴知音全身湿透了,回宿舍换了身衣服。

她中午在宿舍午休的时候时常拿一件衣服,这次正好用上。而宋幺幺早就已经老老实实的回教室坐好了。

现在陪在江柠月身边的只有张玉赫。她朦朦胧胧扯了一个苍白的笑容说道:“张玉赫,这是不是幻觉啊。”

张玉赫一愣,又听见她略带哭腔的说道:“怎么会有人对我这么好啊。”

张玉赫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月亮这么好,她值得我们这么对她。”


赵国良和校医交涉一番后对江柠月说道:“这事啊,咱不用去医院了。当然要是家长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去医院检查一下。我现在给你家长打个电话,先让他接你回去休息两天。”

“好。”江柠月应了一句,没多说。她知道她妈妈是不会有空来接她的。

“嗯,你家长的电话输一下,我说说这情况。”赵国良把手机递了过去。

一串号码输完后江柠月还了回去,没过多久一阵悠扬而又清脆的音乐声响起。却迟迟没有人接。

“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一阵冰冷的机械女音的声音响起,随即又伴随着英文的响起让整个医务室都变得沉默。所有人都在安安静静的听着这个电话。

赵国良没死心又打了个电话,得到的消息依旧是相同的。

江柠月已经早早地靠在了病床上像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了。她神情平静,看不出来情绪的激动。

洁白的床单上躺着身上各处都有划痕的少女,有一种奇怪的凌虐的美感,像是一只碎掉的花瓶。在感叹美得时候又因为它的破碎而感到可惜。

张玉赫的眼光落到江柠月的身上想到的就是这些话。当初那个耀眼的人变得苍白又病弱,仿佛临近暮色的太阳。

他不敢脱离视线痴痴的望着她,在看着的同时也想让她重新变得耀眼。

守着一个人不是让她自甘堕落然后紧紧的依靠在一个人的怀里取暖,而是让她重新回到天空做她耀眼的月亮。

他可以在底下仰望她的身影,但是他更喜欢与她并肩。

江柠月平静的面容下藏着落寞,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不在乎了,可她忽略了自己对亲情的渴望。

自她回家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已经知道心酸是何等滋味。

刚从乡下的农村小院来到城中楼房,楼房明亮敞大,好像是干净了很多。

她踏进房门的第一步就被那块玻璃牌匾里的墨字给吸引了,飘逸的字体明显出自名家之手。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像是要将这几个字牢牢的刻在心里:“天、伦、之、乐。”她不是不知道这几个字的意思,而是有一种没由来的心痛。

从牌匾上落灰来看,已经放了至少两年之久,两年的时间,他们竟然以为自己在享受天伦之乐。

于是从第一天进家门起她就该知道自己融不进去了。天下父母都会抚养他们的孩子,但是不是每个父母都在自己孩子上花费太多精力。

一切都陌生环境中,他们忘记了一个刚进城小姑娘内心的敏感,忘记了一个刚戴上助听器人的脆弱。

“你一天天的不出门,你要在家憋死啊 。”

“别整天病恹恹的和人家孩子一样活泼开朗一点不好吗。成天死气沉沉的,一点也不像你这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江柠月我到底对不起你什么!你一天天的都在这里哭,我让你吃好的穿好的,给你买听的最清楚的助听器。你说,我们还欠你什么啊!”

“现在全家都被你弄得鸡犬不宁的!你能不能让我们省省心!”

那时的她很想逃回农家小院,很想在桂花树下面乘凉,捡一捡飘落的花瓣,很想让外婆搂着她哄着睡觉轻声叫她月亮。她与这个家格格不入,她是这个家的外人。

后来她明白了抓不住的东西不要费劲去抓住,这份温情不属于她。

江柠月紧紧的抓住了病床上的床单,笑了笑说道:“等放学吧,反正也没怎么有事。”

“那行。”赵国良似乎有点为难,但是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做法了。

“能走吗?”张玉赫及时的问了一句。他看见江柠月白皙的脚踝处伤痕,害怕她不能走。

“可以的,一起回去吧。谢谢你跑这一趟。”江柠月道谢。

“好。”张玉赫又对着赵国良说道:“老师我们先回班了。”

赵国良点头示意了一下。

张玉赫搀扶着江柠月,两个人同打一把伞,伞的空间很小,两个人略显拥挤,但如果稍微移动一下就会被雨淋到,两个人衣料摩擦的一种奇特的感觉让江柠月感到尴尬。

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湿了,江柠月本着身上都湿了,倒不如离远点不这么尴尬。

正想出去的时候,张玉赫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向回扯了扯,温声说道:“被雨淋了体凉。”

然后自己默默地移了一下出去,让两个人的位置拉的远了一点。

江柠月感觉自己有点矫情了,贴了下又不会怎么样,让人淋的感冒了难受,就是罪过了,而且张玉赫的关心也让江柠月做不出因为不习惯与人接触就让人家淋雨的事情。

江柠月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他,踮了踮脚把伞打的稍微高了一点,张玉赫的个子太高,依着她的话,雨伞直接卡头顶 。

张玉赫见状笑了笑说道:“我打伞吧,你打有点累了。”

“谢谢。”江柠月又道谢。

“你怎么光说谢谢啊?”张玉赫笑道,又像是在疑惑着。

“你照顾我我才说谢谢啊。”江柠月仰头去看他问道:“张玉赫,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江柠月没问完,她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因为什么人才对我这么好。

张玉赫笑了笑回道:“因为你是江柠月。”

江柠月低着头没再说话,但是张玉赫知道她听进去了。

因为这一档事,整个级部都传开了这些小八卦。

什么高一有个人被玻璃渣划成重伤全身都是血。总之传言传到一半就已经被扭曲了。

当然。因为这件事,学校重新重视起来门窗玻璃的安装。选用了更安全更厚实的玻璃。

江柠月回到教室和裴知音,宋幺幺道谢。两个人笑眯眯的和她打趣说她是头条人物。

裴知音比较关心她为什么没回家,毕竟她不知道江柠月家里的电话打不通,但是江柠月没主动提起来她也不再问。

裴知音换了一个比较折中的问法:“月亮,待会你怎么回家。”

江柠月没告诉他们没人来接她的事:“待会儿再说,又不是回不去了。离家这么近呢。”

张玉赫正在补作业,耳尖却悄悄地立起来偷听三个人讲话。

听到江柠月这句话时,写作业的笔慢慢的停了下来。他知道江柠月的意思,离家不远,就自己慢慢的走回去。

“哥几个以后放学别等我了。”张玉赫下了课跟几个朋友说道。

“咱哥几个都好几天没一块走了,最近放学也没打篮球,你说你忙的啥?”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没空管咱几个单身狗了。”

张玉赫的朋友并不是都在本班,也有别班的。

“我们班来了个小姑娘,他正关心的紧呢。”

“别胡说,照顾一下自己的同桌。”张玉赫说道,打断了他们的猜想。

他低了低眼眸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可能是那个人太耀眼,也可能是她见过自己最不堪的样子。


张玉赫自嘲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不是是因为同情江柠月才对她上心,也不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才做到这一步。

可能他们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相识相知。他不会排斥,更多的是感谢有这个机会。

如果说这是他欠江柠月的责任的话,他更倾向于因为江柠月不屈的性格所以吸引的他。

他不会因为自己曾经低微就惧怕有人见过他之前的样子,或者针对见过他过去的人。

几乎所有人都走了,裴知音好像也有急事,也急匆匆的走了。

一时间连值日生也走了,今天是周五下午,几乎所有人都在庆幸能回家休息。也有极少数人在忧心怎么回家。

江柠月蹙了蹙眉,如水墨画一般的眉眼带着一股忧愁的劲。天气确实明艳起来了,下过雨的天空空明澄澈,空气也格外清新。

这并没有使江柠月的心情变好,因为她的脚腕处的伤沾水肿了起来,一牵扯就极为疼痛。

她费力的走了走路,却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一起回去吗?我先带你去诊所上个药?”

“不用了,我家里有药箱,我自己慢慢走就行。”江柠月下意识的想要拒绝,走动了一番,强烈的疼痛感让她不得不停下。

张玉赫轻轻的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少女笨拙又卖力样子,不禁觉得江柠月倔强的像只顽强的小兽。

这不仅仅是脚肿了,这是要化脓的趋势。

突然江柠月脚步一个不稳快要撞到桌角上。

张玉赫的笑僵在了脸上,在江柠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张开护着她了。

江柠月再一次的落到了他宽厚的怀中,嗅着他令人安心的味道,神情有些恍惚。

懊恼又担心的话语从头顶传来:“小心点,脚都站不稳了就别这么急躁。”少年的音色很好听,虽然传到江柠月的耳中有一种别样的电音感,并不清晰。

但她明显的能够听出来他音色的起伏。她知道他有些生气了。

江柠月歪了歪头像是不解,他到底为什么生气?就因为她站不稳吗?

“今天我送你回家,你回家先上点药。明天看看能不能走。”张玉赫不由分说的半蹲下身子,江柠月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他背的时候。

张玉赫直接拉过她的手腕让她踉跄了一下,借着脚腕的痛感,江柠月趴在了张玉赫极有安全感的背上。江柠月有些懵,就连脸上的刘海都凌乱了。

张玉赫笑了笑,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江柠月才不会让他背呢,他太清楚江柠月的性子了。

他喊道“坐好了,本次列车要起航了!”

江柠月提醒道“书包,咱俩的书包!有作业!”

“辛苦你拿一下了,我真的拿不了了。”张玉赫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江柠月自己想了想他的表情,感觉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害羞,从洁白的耳垂开始延伸到脸上像是只羞红的水蜜桃。

张玉赫稳稳的背着她走在小路上,每迈出一步都给了江柠月踏踏实实的安全感。在他的背上,她好像不用担心任何事,混混沌沌的像是有种醉酒的迷离感。

这是一幅青春极美的画卷,少年身材挺拔着一身蓝白校服极具青春的色彩,背上背着受伤的少女。

少年正在侧着偷看少女,少女迷迷糊糊,沾着洗发水清香的发丝轻轻扫过他的脸,微痒,又有种心悸感。

少女就算迷糊两只手也紧紧的抓住没放多少书的包,他温温柔柔的笑了笑,背的更稳了

他们走在有树荫的小路上,火红火红的火烧云像是喝了烈酒而醉的晚霞,比晚霞更明艳,更夺目。

以树荫为遮蔽,以晚霞为底色。

她趴在他的背上含糊不清的说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一如既往地,张玉赫还是那样温和答道:“因为你是江柠月。”

到家的时候江柠月局促的说道:“辛苦了,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休息一下。”良好的教养就算是在她逃避一切的情况下也要做到礼貌周全。

“你家里有人吗?”张玉赫像是没头没脑的问出这句话。

“啊?”江柠月和脑子当机了一样,又有点后怕,这人不会是趁人不在想噶她腰子吧。

可张玉赫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就连刚才背她的时候也十分有礼貌。就连现在的距离都是保持着安全距离,她可以从这些小细节中感受到他的尊重。

“我可以进去帮你拿一下药箱先给你上药吗?不及时处理的话,化脓了就不好了。”张玉赫无奈的笑了笑,也自然猜测出她内心的小九九。

“而且你一个人也不方便。”张玉赫解释道。

“哦哦,可以可以。你先进去喝点茶吧。”江柠月开了门。

一座具有生活气息的房子在眼前展开。张玉赫在江柠月的指挥下去取了药箱并尽力待在江柠月的视线之中。

在张玉赫细心点上完药后江柠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本来应该给你沁壶茶的,没想到还要你帮我。”

“这倒没什么。”张玉赫背起了包理了理衣服说道:“先走了,家里要担心了。”

他急匆匆的走了仿佛不敢窥探她的生活。

江柠月没在意什么,在她看来张玉赫做的已经够多了。

他也确实不敢窥探,在一些只言片语之中他得知她之前过得是什么生活,知道她的顽强与斗争。但他还没有做好全部的准备去面对她的经历。

他想如果他真的喜欢她的话,他必须要给她一个足够的避风湾,与足够的疗伤的地方。

他知道他是喜欢她的,不然他不会和她有身体接触,不会有任何除了责任以外的接触。

喜欢太轻了,他望着她的方向看了近十年,不仅仅是执念,如今相见更是欢喜。可一时间苦味杂陈,不知如何面对。

张玉赫将紧绷的身体放松,靠在了墙上,缓缓的蹲了下来,他想给她一个未来,一个就算是没有他江柠月也会活的很开心的未来。

他没有在乎江柠月会不会喜欢他,如果她不喜欢他,他会以朋友的身份陪着她,让她走出阴霾。

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少年在有责任的时候也会为他的爱人撑起一片天。


当晚,张玉赫找朋友要了一个在四中学校的好友的账号。

他要尝试着进入她的过去,感受着她的情绪。有句话说的没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可幸运的人会因为有人会心疼你的经历而感到暖心。

这人很热情,秒通过好友后上来就打了一个招呼:“嗨,兄嘚。你想打听点啥?我这里可全了,我还把瓜做成了合集分了类的。”

张玉赫有些汗颜,真的有人会闲的没事干把这玩意做成文件,还存下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个牛人。

张玉赫直接切入正题“你知道青云四中的江柠月吗,我想知道她的事。”

“这个啊……”

对面明显迟疑了一下,但随后就回道。

“这样吧,看在你是我朋友的朋友份上告诉你吧。这事当时闹不小,但是现在都没咋有了,就我这还有珍藏。”

“视频?”

“对,是视频。这视频不是谁拍的,是江柠月自己拍的。你看完之后别震惊。”

张玉赫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过多久视频就传过来了,开头的画面对准了一段黑色狭长的走廊。视频的画面没那么清晰,音质也不太好,有刺啦刺啦的感觉。

镜头没那么摇晃像是固定在了一个位置。张玉赫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终于出现了人影。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说是簇拥好像不太准确,更像是强迫人过来的。女孩的头发乱糟糟的垂在脸前,像是有人大力撕扯过。

张玉赫几乎一眼就看出来那个人是江柠月。心脏钻心的疼了起来,心痛的几乎不能呼吸。

但视频还没完,所有人都在继续,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张玉赫是个题外人。一帮人乌泱泱的凑在狭小的空间,走廊瞬间拥挤起来了。

一个人揪着江柠月的头发把她摔在地上,白色的瓷砖摔到地上最为疼痛,他猜测她的腿已经有青痕了。

其中一个好像是头目,她用一种几乎是蔑视的眼神在看江柠月,视频并不清楚,但张玉赫却能直观的感觉到。

紧接着单方面的辱骂声响起,辱骂的词汇不堪入耳,张玉赫都忍不住皱眉,他不知道在四中这个外界一致看好的高中是怎么教出这些学生。

那个为首的人抬头看了一眼,那人正抽着烟,摄像头很巧捕捉到了她的面容,那张脸上满是挑衅,傲气凌人,满是戾气。画着浓妆的脸也可以看出她被烟熏雾绕的面容。

张玉赫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在小巷子里威胁江柠月的人:高崎。

手指夹着烟的高崎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柠月,轻轻的将手抖一下烟灰夹着火燎落到了江柠月裸露的皮肤上,她瑟缩的颤抖了一下。

高崎下一秒直接发狠似的将烟头按在了江柠月的肩上,滚烫的温度疼的江柠月几乎要崩溃。虽然闷哼出声,但是却咬着嘴唇没哭。

见状高崎越发疯狂,扯着江柠月的头发瞪着眼喊:“你为什么不哭啊!你求饶啊!”

江柠月抬起头,嘴角依旧有血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突出。凌虐的美感在她身上体现出来了,伤口没给她减分而是有种怜惜感。

下一秒她笑了,笑的肆意潇洒,又轻轻松松。仿佛完成了什么目的,又好像是要解脱。

但这种笑对高琦来说格外刺眼,她征服的东西似乎没有被她吓到,还似乎给她露出来了利爪。她不仅没有感到满足感,还格外的烦躁。

她咬了咬牙,甩了江柠月一巴掌。但江柠月还是笑,明明巴掌印还印在她的脸上,她到底是怎么笑出来的!

她似乎是感到无趣和窝火,甩开手让几个跟班去招呼江柠月了,她只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不时的冷笑一声。

张玉赫无法形容自己看完视频的感受,无力?无助?愤怒?好像都有。

猛然一想,这视频那人说是江柠月自己拍的。说明这一切是她自己策划的。

“哎,看完了吗。震撼吗?这就是校园的黑暗角落啊。”

见张玉赫没说话又絮絮叨叨的说道:“这还没完呢,江柠月是我唯一见过把人送到少管所的。”

“她把视频和语音都录了下来。还弄了伤情鉴定。”

“学校为了升学率,直接把热度压了下去。听说还暗暗的去找了她强制接受和解。”

“但人家直接刚啊,不接受和解,直接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劲全送进去了。就那里面。我靠了,这操作直接牛逼了。”

“要是我,我都不敢。人家不仅是个小女孩,还带助听器。我都佩服她。”

“那你知道校方的条件是什么吗。”张玉赫一字一字十分艰难的打完了这句话,此时他的嘴唇发白。

“这你可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给她的条件就是让她做第一排。有资格让她拥有奖学金。给她一些力所能及帮助。”

“要我说奖学金评选她根本不需要,因为每次评优她都能选上,只是没这资格获取。而且这些事都是学校就给应该做的。”

他又吐槽道:“四中也就外表看起来是道貌盎然。其实恶心到了骨子里。我特么咋就上这地方了呢,哎。”

“有事,先不聊了,谢谢你。”

张玉赫没在意这位热情朋友的挽留直接关了手机,指节纂的发白,整个人瘫倒地板上,捂着胸口,猛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又似乎是愤怒锤了几下地板直到锤破血才肯罢休。

他仰着头笑了笑,眼角流下眼泪,觉得自己幼稚可笑。只能在这捶地板,改变不了什么。

他后悔了,后悔没早一点到江柠月身边护着她。后悔没在小巷子和高崎打一架,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

高崎是女人,虽然他有不打女人的原则。但是这种恶心的人他真的忍不住动手。

他不打女人的原因并非歧视,而是男女力量差距悬殊太大,如果单纯的用力量定输赢的话,太过于不公平,这只是力量的碾压了。

他苦笑一下,又佩服江柠月的冷静和勇气。只要是知道这件事的无一不佩服她。设身处地的想她这份魄力有几个比的上?

感其世间不公,让这样的人受如此苦楚。


金飒飒的季节,所有人都在渡过酷暑难耐的天气而感到舒心。毫无疑问的说道,秋天是一个令人感到愉悦的季节。

但是也有不少文人墨客因为生命的凋落而感到遗憾或者是可惜。所以秋天又是一个令人感到悲伤的季节。

树叶飘飘的下落,逐渐干枯的叶子从树干上脱落下来,像是一个没有了生命的木偶任着风摆布。

离着江柠月受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郑书君关心了她一阵又投入了她的工作。

江柠月也不知道她的关心到底关心在了何处?是带着去了一趟离家距离很近小诊所看了病?还是给她做了一顿医生忌讳她吃的生冷食物?

到底是上心,还是打着上心的名义来做了一件不情愿的事情,江柠月不得而知。

因为江柠月并没有接受郑书君这份虚假的好心,十分给了她的面子回了房间。

江柠月不能要求郑书君能够做好一个好的母亲,那郑书君也不能要求江柠月做好一个好的孩子。

老一辈的人常说,父母都是第一次做父母,有什么不会的需要体谅。可孩子也是第一次做孩子,做父母的是不是也应该要体谅?

孩子是索取的那一方,父母是给予那一方。有人说这本质上就是不对等的,父母为什么要对孩子有责任?

江柠月更倾向于是一种动物繁衍生息的本能,只有留下孩子这个种族才会长存下去,这是千年来的流传于血脉的执念。

就如同儒家文化之中孩子要尽孝道的传统观点一样,是刻入灵魂灵魂深处的道德伦理。

郑书君养育她不过数年,物质上的要求并不缺少,江柠月并没有理由去责怪她,只是每每想起外婆来还是像往常一样心痛。

江柠月不想驳了郑书君的面子也不想跟她吵架。可对于根本没把忌口放在心上的郑书君来说就是她辛辛苦苦的做了一桌子饭,她的女儿不买账!直接回房间更是不尊重她。

郑书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阴沉了。

“江柠月,你伤了我带你去医院,你回来我给你做点好的补补,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江柠月不想理她,关门就想进房间。没想到郑书君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江柠月疲惫的摇了摇头,不想再和她争辩,可又觉得不甘心。

“对!你关心我!你关心在哪?给我做我不能吃的饭菜!把我丢在外婆家近十年!在我听不见的时候打电话刺激我!在外婆去世的时候没在身边!”

“您从哪里关心我了!”江柠月的话使郑书君怒火滔天,几乎压不住的脾气要释放的吼出来。

“江柠月!我缺你的钱花了?当年的事是我不对!那也是我和我亲妈之间的事,你在这给我甩脸色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说而已。”江柠月用平静的眼睛盯着郑书君几乎失控的情绪。

可江柠月的话仿佛在暗戳戳的提醒郑书君当年在江柠月外婆去世的时候作为她的亲生女儿她没在身前侍奉的场景。

“江柠月!”郑书君打了她一巴掌,没下死手,江柠月只是感觉只是脸有点红,又疼又痒。但是那一瞬间她在耳鸣。

仿佛一切声音都听不到了,置身于一个密闭的黑色空间只能听到刺耳的嗡嗡声。

郑书君手抖得厉害,一瞬间后悔了。她居然打了自己的女儿,怒气一下消失了,同样的理智也逐渐回笼。她好像从此刻想明白了,她的女儿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郑书君没再阻止江柠月回房间的动作自己呆愣愣的站在江柠月房门前,看着女儿重重关上门,将自己与世界隔绝开。

一扇门就像是一堵厚厚的围墙,将两个隔绝。

江柠月偷偷的捂着脸哭,哭着哭着想到外婆下葬的时候自己的无助。

外婆是在秋天去世的,在地面上铺了一层软软的金黄色的树叶的时候她躺在了大地上,带着潮湿又温暖的土沙落在了小小的坟墓上,正是一个极其温和的季节像外婆这个人一样一辈子没生几次气。

她是带着遗憾下葬的,她生前只有江柠月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她的女儿远在千里之外。

外婆用宽厚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江柠月的头,脸上带着笑,可是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其他的动作了。

她喘气声很粗,说话说的不仅很慢还断断续续,她在交代着后事。

江柠月跪在她的床前哭的泣不成声。

“月亮……不……要恨你父母。要和他们……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外婆……真怕你……受欺负……”

“我……对不起……你,让你……耳朵变成这样。”后半部分外婆几乎是哑着嗓子说道。

“没有,没有!外婆很好!外婆对月亮是最好的!那就不要走好不好,你不在了,谁还来疼小月亮!”江柠月抓住外婆的手死死的握住。眼睛中满是泪水。

太突然了,一切都太突然了。怎么她就是去上个学,就有人告诉她外婆不行了!

明明早上还笑吟吟的和她打着招呼让她注意点安全。下午回来人就躺在床上说不出话了。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一旁的邻居急着给郑书君打着电话:“月亮,你妈咋不接呢!都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老太太都快撑不住了,还和自己的女儿通不上电话,这不是……哎!”邻居在叹气。

外婆用力抬着眼看向电话那,又似乎是看累了,合上了眼

“下辈子……还来找月亮好不好。”一句话说完外婆再也撑不住了,声音放轻,放缓,最后没了声息。

“外婆!!”

“哎!”邻居叹了口气,随即通知一些亲戚准备下葬的事了,就是连亲闺女联系不上,就有一个孩子在身旁,这丧事难办啊。

两天后江柠月的父母终于回来了,跨省回家本就需要时间更何况那天,根本没有联系上她。

当时江柠月在众多亲戚的安排下跪在门前的蒲垫上,向来祭拜外婆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磕头。这是她那里的的习俗,不是封建习俗,而是对来送外婆人的尊重与感激。

在父母不在的时候安排外婆的后事,不仅是邻居的友善助人,还是外婆攒的几十年的好名声。

可她没想到父母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气急败坏的把她拉起来说封建迷信害人。

邻居解释道:“你们干啥子哦,孩子想磕就磕,这些日子都是这些姑姨婶子在帮衬着孩子。不然她能弄啥啊。”

“平日里这些人也挺疼月亮的啊,月亮平时多乖啊。”

邻居又嘀嘀咕咕的说:“再说了孩子又很久没见……”邻居及时刹住了话,但是明眼人都能听的出来。

他们把江柠月留在这里这么久上来就说养自己长大的家乡葬礼习俗是封建迷信,任谁心里都有不满。

在江柠月视若无睹继续磕头后,两个人就不管了,一边不争气愤愤的看着她,一边操办着丧事。

因为两个人经常说自己疲惫,再加上郑书君没在外婆面前看她母亲最后一眼很愧疚,江柠月选择了沉默。

江柠月没和他们说过自己的辛苦,自己的无助,面对亲人离世的痛苦。江柠月什么也没和他们说,最后他们也什么都没问。

这件事压在江柠月心里很久,压的几乎她喘不过气。如今郑书君和她争吵起来后她才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一段记忆,那一段痛苦的记忆。

没有人知道当年的小姑娘是怎么用稚嫩的肩膀撑起了一场繁琐下葬习俗。没人知道当年的小姑娘是怎么自己安慰自己。没人知道在迎接自己多年未见的父母后得来却是不喜的态度的心酸。

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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