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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十一路辟水剑开始。在襄阳城外的剑冢中瞻仰过剑魔遗迹。伴随女神龙行走过江湖,于观天峡折断龙魂刀,听闻凤血剑哀鸣。曾剑压魔门六道,踏足终南,勒令慈航静斋封山百年。也练得飞剑,取走黑山老妖头颅。青城山下,邂逅过白蛇。华山之巅,偶遇过杨婵。界牌关前,与通天教主把酒言欢。李尔游走诸天,问一颗剑心,养一枚剑胆,塑一身剑骨,终得剑魂剑魄。
主角:李尔 更新:2023-01-08 13: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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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尔的其他类型小说《诸天从剑雨开始》,由网络作家“青涩的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从四十一路辟水剑开始。在襄阳城外的剑冢中瞻仰过剑魔遗迹。伴随女神龙行走过江湖,于观天峡折断龙魂刀,听闻凤血剑哀鸣。曾剑压魔门六道,踏足终南,勒令慈航静斋封山百年。也练得飞剑,取走黑山老妖头颅。青城山下,邂逅过白蛇。华山之巅,偶遇过杨婵。界牌关前,与通天教主把酒言欢。李尔游走诸天,问一颗剑心,养一枚剑胆,塑一身剑骨,终得剑魂剑魄。
“蔡大娘,早啊!”
“李公子,您才是真早,要不要来一碗艾茶,提神醒脑。”
“不了蔡大娘,清早喝茶,于身体无益。”
“李公子,老身上回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王员外家那闺女,相貌虽然粗劣了些,可双腿壮硕,臀股结实,好生养,适合传宗接代。况且,王员外家财万贯,又只有一个独女,你若点头,将来王家的财产不都是你的吗?”
“蔡大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真没有成家的打算,下次你别给我介绍姑娘了。”
李尔摆了摆手,在蔡大娘摊位放下一两碎银子,转身踏入院子。
这院子,从蔡大娘手上租的,每个月五两银子。
蔡大娘人不错,非常热心,但李尔不想成家,更不想娶王员外的女儿。
进了院子,吃几个肉包,喝一碗豆汁,李尔眼神虔诚,取下墙壁挂着的乌鞘剑。
剑随身走,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
小院里,亮银剑身乍闪寒光,宛若游龙。
这一套太乙玄门剑,李尔修习十年,有了火候。
用毛巾擦一擦额头汗迹,李尔双目明亮,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那些修出真气的高手是什么模样,真想见识一下。”
“不过机会马上就来了。”
李尔穿越过来,十多天了。
这十来天,他每天外出打探消息。
如今,是洪武十九年,朱元璋在位的最后几个年头。不过,这不是正经历史上的大明朝,而是一个架空的武侠世界。
这几天,江湖上有一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原黑石杀手细雨,杀了当朝首辅张海端,带走罗摩遗体,并卷走了黑石八十万两白银。
无论是罗摩遗体,或者细雨手上那八十万两白银,都让人眼热。
八十万两白银不必说。
罗摩遗体,那是所有江湖人都渴求的东西。
八百年前,天竺高僧罗摩东渡中原,弘扬佛法。他自愿净身,入梁武帝宫中讲法,后在九华山面壁十九年,练成绝世神功。
江湖传说,得到罗摩遗体,就得到了无上神功,可再生造化,生残补缺,称霸武林。
李尔对称霸武林没有兴趣,但他对罗摩遗体有兴趣。
至于再生造化,生残补缺,李尔是不信的。
除非是高武世界,或者仙武世界。
在低武世界,不可能出现再生造化的神功。
李尔练剑十年,可他所处的后世根本没有内力和真气的说法,剑法练得再好,也只是普通人范畴。
李尔也曾上武当,少林求学。
少林高僧和武当道长明确告诉李尔,没有内力,也没有真气,那都是电视剧和小说里骗人的东西。
男人的浪漫,是武侠。
李尔无牵无挂,他一直活在梦中。
最后,李尔接受了现实,他修炼不出内力,更修炼不出真气。
可当他已经接受现实,他却穿越了。
既然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了,还穿越到了低武世界,那怎么可能修炼不出真气?
仰望天空。
天空阴暗。
江南的春,便是如此。
“快了,快了!”
细雨马上就要来了。
李尔在这里,一直在等细雨,那个威震江湖,厌倦厮杀想要退隐的奇女子。
上午练剑,下午照常去酒楼打探消息。
酒楼,是最好打探消息的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多汇聚在这里。
李尔也常常看到提刀挎剑的江湖人,不过那些江湖人,只是看起来不好惹一些,实则多没有修炼出真气。
这方世界,修炼出真气的人很少。
若修炼出真气,就是真正的高手。
所谓江湖,更多是会一些招式的人,凭一腔血勇走出家门,想要鲜衣怒马,仗剑天涯,最后死在了毒药和暗器下。
李尔会武功。
虽然他也没有修出真气,但李尔自信,他修习了十多年的太乙玄门剑,跟眼前这些江湖人比起来绝对不弱。
从酒楼走出,李尔一袭白衣,腰挎乌鞘长剑,拿一包糕点,漫步在江南晚春中。
苏州,自古是烟柳繁华之地。
有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李尔长得不差,跟这个时代的人比起来,算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河边柳下,画舫中莺莺燕燕的笑声,让做了一天苦力的男人们骨头都酥麻了。
李尔走在河边,脸上带着笑意。
这种气息,让他沉醉。
不时有姐儿眼神发亮,朝李尔娇笑,挥着手帕。
李尔也笑,不过他没有上船一探究竟的想法。
他李尔的梦想是白衣仗剑,携美同行,浪迹天涯。
这些风尘女子,显然入不得他眼。
回到家门口,蔡大娘摊位上没有人。
李尔脸上露出了笑容,走向的旁边的小院,院子里,蔡大娘带着一个身材高挑,相貌清秀,眼神温和的女子正在看房子。
女子约摸二十七八岁,一张脸算不上漂亮,只能算清秀,她眼神温和,话很少。
“这院子,一个月三两三,姑娘你诚心租房,我一个月收你三两。”
“大娘,这是半年押金。”
女子满意点头,她单肩挎了包裹,温和的眼神里是对未来的期待。
蔡大娘从女子手中接过银子,笑成一朵枯萎的花,乐呵呵道,“阿静,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大娘去拿契约。”
说着,蔡大娘外走,刚好看到门口的李尔。
“李公子,你回来啦。这是你新来的邻居,叫曾静,以后你们可以相互照拂。”
说着,蔡大娘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曾静,问道,“阿静,你婚配没有?”
曾静摇了摇头,目光看向院门口的李尔。
李尔踏入院子,朝曾静笑了,“曾静?这名字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
曾静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人,不会拒绝来自他人的善意。
曾静能感受到,眼前这年轻的公子,眼神中满满都是善意。
“静姑娘,这是我从烟雨楼带回来的糕点,要不要尝尝?”
李尔撕开油纸,将几个糕点递到了曾静面前。
这个名震江湖的女杀手,受高僧点化,已经消尽戾气,要开始全新的生活。
她退隐后首先接触到的两个人,一个是热心的蔡大娘,一个是眼前温和的李公子。
看着眼前的公子,曾静不由露出了笑容,点点头,轻轻捏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
“这糕点入口绵软,馥郁香醇,李公子好品味。”
“我叫李尔,住在隔壁,静姑娘有需要帮忙的,不妨来寻我。”
李尔笑着,转身离开的院子。
他接近曾静,或者说细雨,是有目的的。
而曾静,毕竟是江湖上最顶尖的女杀手,感知敏锐。不能一上来太过热情,否则容易适得其反。
望着李尔的背影,曾静眼神闪烁。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啊。
朱元璋建都应天府。
而应天府,正处于江南。
晚春的江南,烟雨连绵,一阵跟着一阵。
小院里,细雨沾染了李尔发丝,连亮银剑身上也有了薄薄一层水珠。
李尔眼神专注。
亮银剑身在他手中划出一道道寒光。
许久,李尔喘一口粗气,归剑入鞘。
只修炼剑法,不修炼内功,无法成为高手,更满足不了李尔飞檐走壁的梦想。
李尔的梦想不大,他没想过长生久视,出入青冥,那些距离他太过遥远。
他只想练一身无敌的武功,一身无敌的剑法。
如果可以,他也想逢着一个侠女,魔女妖女也不错。
要学武功,拜入门派是不错的选择。
李尔已经打听清楚了,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几个门派是武当派,少林寺,崆峒派,华山派。
这几个门派,都有江湖宿老。
武当派有三丰祖师,号称天下第一人,不过三丰祖师已经几十年不履江湖。
少林寺名气更大,无论哪个世界,只要是少林寺,定然在武林有极高的地位,天下武功出少林,足可见少林在江湖上巨大的影响力。
崆峒,华山,都有名气很大的高手。
李尔想过拜入武当,也想过拜入少林。
不过少林武当距离应天府太远,李尔迫不及待要学真正的武功,可以修炼出真气的武功。
所以,罗摩遗体中的罗摩内功是个不错的选择。
江湖人对罗摩遗体趋之如鹜,那么罗摩内功一定有可取之处。
而化名曾静的细雨,她不仅有八十万两白银,更有半具罗摩遗体,况且曾静也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四十一路辟水剑法,让她练得出神入化。
四十一路辟水剑,又快又密,死在细雨剑下的人,伤口像是被如剑的细雨刮过。
李尔想学辟水剑,想要罗摩遗体,他需要曾静的帮助。
只是怎么让曾静教自己辟水剑,让她与自己一起取得罗摩遗体,这是个问题。
衣服被细雨侵染,李尔也不在意,将乌鞘长剑挂在墙上,推开院门走出去。
院门口,蔡大娘依旧在卖艾茶,只是生意不大好。
曾静坐在蔡大娘摊子前,与蔡大娘闲聊,她身上带着一股宁静的气质,相貌不算美丽,却与寻常女子决然不同。
这位女杀手,遇高僧陆竹点化,胸中戾气尽消,灵魂经受佛法洗涤,心境有了很大提升,也看透了江湖的本质。
现在的曾静,只是一个寻常女子。
李尔走到茶摊前,微笑着朝蔡大娘和曾静打了招呼。
李尔相貌不差,身量颀长挺拔,一袭白衣,更为他平添几分读书人的温和儒雅。
事实上也是如此,李尔受过高等教育,受过大量书籍熏陶,学问知识比这方世界大多数秀才都要强。
李尔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蔡大娘和曾静也回以微笑。
李尔看了曾静一眼,问道,“静姑娘,你昨天刚落脚,家具置办好没有?”
曾静下意识摇头,答道,“正准备去置办些家具。”
李尔笑得更加温和,他一笑,便让人感觉春风拂过水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李尔没有多问,转身离开了。
曾静望着李尔离开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入神。
蔡大娘咧嘴露出一口黄牙,黄牙缝隙间残留有菜叶子,笑道,“李公子是个读书人,他很和气,对人也很礼貌,要是哪家闺女嫁给他可就有福气了。”
“可惜了,李公子眼光太挑,连王员外家的女儿都看不上。”
“阿静,你虽然不错,但年纪毕竟比李公子大上几岁,你们不适合。大娘劝你,还是熄了这些心思的好。”
曾静转头,目光平静看着蔡大娘,没有反驳。
确实,她年纪太大了,像她这样的女人,又有几个肯娶她?除非是那些讨不到老婆的。
曾静今年二十七了。
在这个女子十几岁就嫁人的时代,十八岁还没有嫁出去,就算是老姑娘。
蔡大娘说得不无道理。
况且,李公子那样的人,应该有更适合他的女子,自己确实不是良配。
突然,曾静回过神来,摇头失笑。
让蔡大娘带歪了,昨天才见面,她又能对李公子有什么想法呢?
天空下起绵绵细雨,曾静撑一把油纸伞,站起身来,准备前去置办一些家具,以后,她会融入寻常百姓的生活,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蔡大娘还在絮絮叨叨,曾静并不在意,甚至觉得有些温馨。
才两刻钟,就在曾静准备离开的时候,李尔回来了。
李尔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后跟着两个穿麻衣短褐的汉子,抬着桌子,柜子。
而李尔自己肩膀上则是扛了一个梳妆台。
看着眼前一脸微笑的李尔,曾静愣住了。
蔡大娘眼神莫名,问道,“李公子,你这是?”
李尔笑得更加温和,开口道,“静姑娘一个人无依无靠,来到这里安家落户,我自然是要帮衬点。这些家具要不了几两银子,刚好跟家具铺的老板认识,省得静姑娘费力气。”
“两位大哥,麻烦你们随我把家具抬进院子,安置妥当。”
说着,李尔也不管曾静是什么反应,带着两个汉子往曾静院子里走。
“公子说哪里的话,这些事情让我们这些苦哈哈来做就是,用不着您亲自费力。”
两个汉子干活很卖力,李尔对他们的尊重,让他们很受用。
这个时代,读书人地位最高。
平日里的书生秀才,哪里会多看他们一眼?更别说对他们行礼作揖。
瞧瞧李公子,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啊!
李尔读过书,但李尔没有秀才功名,只是他身上的气质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知书达理,很有学问的秀才。
站在院子外,曾静愣愣看着李尔将家具安置妥当,又客客气气将两个汉子送走,她心弦似乎被狠狠挑动一般,久久无法平复。
李尔走出院子,抬手抹一把额头上的雨水,朝曾静笑道,“静姑娘,我先回去了,有事记得叫我。”
曾静还没有回答,李尔已经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蔡大娘不知何时走到了曾静身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阿静,你有着落了,李公子并不嫌弃你,他对你有意思。大娘是过来人,相信大娘,不会看错的。”
曾静恍然,她这才发现蔡大娘走到了她身边。
按道理说,以曾静的警觉性,若有人靠近她一丈范围,她必定能感知到。
似乎,自己连警惕性都消失了。
清晨。
李尔走出院子,准备去买些包子,豆汁。
蔡大娘支起了茶摊。
曾静正在摆弄绸缎,布匹,她在蔡大娘旁边支开了布摊。
“蔡大娘,你老人家每月收些租子,够日用了,起这么早忙碌干什么?”
李尔朝蔡大娘打招呼。
蔡大娘笑眯眯答道,“忙碌了一辈子,人老了,反而闲不住,一天不做点事情,腰酸背痛。”
李尔笑笑,表示理解。
蔡大娘这茶摊,根本挣不了银子,她纯粹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看向曾静,李尔问道,“静姑娘,用过早点没?”
一股暖流从曾静心头涌起,她看向李尔,笑道,“忙着摆弄摊位,还没有吃早点。”
李尔点头,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李尔回来,手上拿着油纸包,端了三杯豆汁。
“城北老张家的肉包子和豆汁,味道不错。”
李尔将油纸包着的包子和豆汁递给曾静,又递给蔡大娘一份。
曾静凝视李尔,莞尔一笑,开口道,“多谢李公子了。”
李尔有些恍惚。
曾静算不得漂亮,她找李鬼手易容过,眼下这张脸只能算清秀,跟李尔心目中的侠女,妖女,魔女形象一点也不符合。
可她笑起来,却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蔡大娘却意味深长笑起来,开口道,“阿静,老太婆可是沾了你的光。”
曾静没有回答,看着李尔,脸上是恬静的淡淡笑容。
李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转身走进院子,关上院门。
取下墙上乌鞘剑,李尔继续开始练习。
每次出剑,李尔都感觉,他手中的剑似乎有生命一般,是他手足的延生。
虽然没有修炼出真气,但李尔很清楚,自己已经把太乙玄门剑修炼到了一个极为高明的地步,甚至可以说到达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哪怕到了江湖上,单凭这一套剑法,李尔也不觉得自己是弱者。
这是十年如一日苦练的结果。
又或许他李尔有很高的悟性,很高的习武天赋。
中午,李尔还在苦练剑法。
任何事情,都是熟能生巧,巧能生精。
笃笃笃!
院门被敲响了。
李尔这才停下练剑。
只是谁会来敲门呢?
李尔打开院门,有些错愕。
曾静望一眼李尔手中的乌鞘剑,又望一眼李尔虎口的老茧,笑了起来,“李公子,吃饭没有,没有的话,到我家里吃吧。今天中午不留神,多做了些,我自己吃不下。”
李尔归剑入鞘,点头朝曾静道,“正好准备出门去酒楼,既然静姑娘相邀,李某就不客气了。”
看李尔归剑入鞘,曾静眼神深邃,没有多问什么。
谁还没有点秘密呢?
到曾静家中,曾静盛了饭,上了菜。
菜并不丰盛,却很精美。
一盘水煮萝卜,一盘炒青菜,还有一盘宝塔豆腐。
水煮萝卜,萝卜片很薄,晶莹剔透。
青菜成段,整整齐齐,每一段的长度都一样。
宝塔豆腐更是精致,豆腐堆成宝塔,袖珍玲珑。
曾静将饭碗递给李尔,开口道,“粗茶淡饭,李公子莫要嫌弃。”
“静姑娘美意,李某怎会嫌弃?”
李尔自然夹起一块豆腐,继续开口道,“静姑娘刀功不错,那些酒楼大厨,也不见得有静姑娘刀工精巧。”
“是吗?”
“随手练练而已,练多了就成这样了。”
曾静眼神有些闪烁,她并不想让眼前的李公子知晓她的过往。
她易容换面,为的就是重新生活。
她曾经叫做细雨,黑石头牌杀手,杀人无数,手上沾满了鲜血。如果李公子知晓了这一层身份,怕是会恐惧,甚至立马跟她划清界限吧。
李尔没有多问。
青菜豆腐,别有一番风味,让他很有胃口。
曾静以往的身份,李尔知道,并且很清楚,甚至李尔就是想要从曾静手上学得辟水剑法,邀请曾静跟他一起取得罗摩遗体。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李尔开口的时机,他和曾静的关系,没有到那一步。
看李尔似乎很喜欢自己做的饭菜,曾静端着碗,神不思蜀,眼里是柔和的光芒。
吃完饭菜,李尔擦了擦嘴,帮忙将碗和碟子收到厨房,开口道,“静姑娘,感谢招待,你做的饭菜很合我的口味。要是能每天都吃上你做的饭菜,也不用去酒楼了。”
“李某要回去练剑了。”
李尔起身,走向院子。
曾静眼神闪烁,情不自禁开口道,“李公子,我每天都会多做一些饭菜。”
走到院中的李尔听到这句话,不由露出了笑容。
事情成了一半!
曾静这般开口,说明她动心了。
虽然曾静以往是杀手,可曾静更是一个女人,一个正常的女人,一个二十七岁了还没有接触过男子的女人。
李尔认为自己很英俊,一个英俊并且热情的男子,哪个女人能够不动心?
望着李尔的背影逐渐消失,曾静眼神里满是挣扎。
李公子练剑很刻苦,虎口的老茧就是证明。
他武功不高,没有内力,曾静也能感觉出来。
那么,李公子身上是背负了什么深仇大恨吗?
我要不要帮助他?
可如果他知道我过往的一切,他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曾静陷入沉思,内心开始挣扎,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人,找一个平凡的男子过下半生啊。
李公子,他明显不是一个平凡的男子。
况且,自己比他大了足足五岁啊!
曾静表情更加复杂了。
抬眼看看房梁上藏着的辟水剑,曾静开始洗碗,她有些心不在焉。
连绳说过,江湖是一条不归路,踏上了就不能回头。
可是自己真的厌倦了江湖啊。
天亮了。
曾静跟正常小贩一般支开摊位。
她的生意不算好,一天下来也挣不到一两碎银子。
曾静不在意钱财,她享受的是寻常人的这个生活过程。
在她屋子的地砖下,铺了满满一层黄金,那是她从黑石卷走的八十万两白银。
一杯冒热气的豆汁送到眼前,曾静脸上带起了淡淡的笑意。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
李尔放下包子,将曾静推到一旁,笑道,“你先吃早餐,我替你将货搬出来。”
说着,李尔走进曾静的屋子,将一箩筐绸缎布匹搬运出来,在摊位上摆开。
曾静小口咬着包子,眼中笑意更浓了。
李尔脸上也洋溢笑容。
这个时代,心学不出,仍旧盛行程朱理学。
男女授受不亲,没有成亲前,男女是不能有肢体触碰的。
李尔将曾静推开,她没有反应,看来和她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曾静固然是江湖儿女,没有寻常女子那么矫情,但她始终是女子,无缘无故,不会跟男子发生肢体触碰。
以曾静的武功,她不愿意,李尔休想碰着她一丝一毫。
“静姑娘,我先回去练剑了。”
将绸缎布匹全部摆放好,李尔准备转身进屋。
“等等。”
“你不要喊我静姑娘,喊我阿静好了。”
曾静突然开口,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红晕。
李尔转头,笑得灿烂。
“阿静,你也别喊我公子,直接喊我名字就是。”
曾静点头,平静的表情下,内心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李尔进了屋子,开始今日的剑法练习。
他苦修不缀,长剑在他手中更加灵活,带起一阵阵疾风,在阳光下反射一缕缕寒光。
中午,李尔归剑入鞘,手臂有丝丝肿胀。
天空突然阴暗下来,豆大的雨点说落就落。
李尔赶忙推门,他要去帮曾静收摊。
刚推门,李尔看到了曾静。
除曾静外,还有一个男子,约摸三十岁左右,相貌周正,身材壮实,穿一身麻衣,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男子嘴唇和下颔有稀疏杂乱的胡茬,他站在摊位前,要帮曾静收摊。
曾静朝男子笑道,“不必帮忙,我自己可以收拾。”
男子笑得愈加憨厚了,给人一种很老实的形象,他继续帮助曾静将摊位上的绸缎布匹装进箩筐,开口道,“不妨事,反正我也是闲着。我们一起动手会快些,不然雨下大了,你这布匹和绸缎就很难卖出去了。”
男子动作很麻利,仿若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
李尔眼神微动,快步走到摊位前,从男子手中接过箩筐,转头朝曾静开口道,“阿静,今天做什么菜,我饿了。”
曾静与李尔对视,笑得矜持,她声音柔和,答道,“我买了猪肉,今天中午是红烧肉。”
“红烧肉啊,阿静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红烧肉?”
说着,两人并肩走进院子。
走到院子门口,曾静回头,朝男子道,“谢谢你了。”
男子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憨憨傻傻,“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
进了院子,李尔还没有开口,曾静率先道,“他叫江阿生,昨天刚搬过来的,房子租在我们隔壁,他平日里帮别人送送东西,捡捡马粪,人倒是勤快老实。”
李尔笑而不语。
曾静的心思他知道。
一个女人,你没有询问,她肯主动解释,证明你在她心中地位不低。
江阿生,李尔认识。
他还有一个身份,叫张人凤,前首辅张海端独子,擅使一短一长黑白两剑,一手参差剑法,不比曾静弱多少。
他也易容换面过,而且他接近曾静,目的不纯。
当然,李尔也知道,这个江阿生并不是坏人。
看一眼曾静,李尔笑了,暗道,“江阿生,抱歉了,曾静不能让给你。”
院子门口,江阿生站在雨中,眼神闪烁不定。
旁边,蔡大娘开口道,“阿生,来躲会儿雨吧,别淋湿了,不然感染了风寒可不好。”
“谢谢蔡大娘。”
江阿生憨笑着走进茶摊,非常礼貌,并不像普通百姓。
蔡大娘端上一碗艾茶,絮絮叨叨开口道,“阿生,你是个好孩子。但李公子条件更好,阿静好不容易有个归宿,你就别去打扰阿静,坏她的姻缘。斋公们说,坏人姻缘死后是要地狱的。”
“阿生,你长得不如李公子俊俏,也不如李公子有学问。但你长得还算好看,至少比那些杀猪卖肉的好看,况且你又年轻壮实,改天大娘给你说个闺女儿,保准不让你打光棍。”
江阿生表情有些僵硬。
没有理会蔡大娘的絮絮叨叨,江阿生陷入了沉思。
细雨她真改性子了?
若不是从李鬼手口中得知,江阿生绝对不会相信,这个叫曾静的普通女子是曾经威慑黑白两道的顶尖杀手细雨。
江阿生清楚记得那一晚,他家燃起大火,黑石的杀手进门就杀,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他的父亲张海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细雨一剑穿心而亡。
他拼死杀出张府,在路上拦住细雨,结果被细雨一剑刺穿胸口,若不是他心脏异于常人,长在右边,他也成了细雨剑下亡魂。
上天不绝他张人凤。
张人凤被李鬼手所救,并且在李鬼手的帮助下改换了容貌。
现在,他叫江阿生。
这一次回来,他不仅是要杀细雨为父亲报仇,他更要铲除黑石。
只是细雨变了,似乎不是曾经那个震慑黑白两道的细雨,而是寻常的女子。
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第二天,江阿生准时出现在曾静摊位前。
每逢下雨,他都会准时出现,帮助曾静收摊。尽管曾静多次拒绝,他也不在意,更没有放弃。
李尔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这个江阿生,是准备跟李某抢女人啊!
这死皮赖脸的模样,寻常女子招架得住?
李尔相信自己的魅力,也相信曾静,但李尔还是决定做些什么。
江阿生要找黑石报仇,李尔不阻拦,甚至可以跟他联手。
但江阿生要跟他李某抢女人,不可以。
李尔自己也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那个相貌普通,笑容恬静的女子已经走进了他心底。
呼!
手分阴阳,身藏八卦,步踏九宫,内合其气,外合其形。
行如蛟龙出水,静若灵猫捕鼠。
剑光分化,抖落几朵剑花。
李尔喘气,额头上渗出涔涔汗迹。
太乙玄门剑,他修炼到了一个极为高深的境界,可惜没有配合剑法运行的真气的法门,即使剑法再纯熟高深,也始终差了几分气候。
只修剑法,不修真气,他永远也无法成为高手。
令狐冲真气全失的情况下刺瞎十几个人的眼睛,那是因为独孤九剑,传承自剑魔的独孤九剑。
李尔这太乙玄门剑法,当然比不得独孤九剑。
况且,真气全失的令狐冲,对付一般的江湖人还行,让他去刺左冷禅和东方不败的眼睛试试。
没有真气配合,不管剑法多么精妙,都只是空中楼阁,水月镜花,一旦遇到高手,离领盒饭就不远了。
华山派剑气之争,双方都是错的。
精妙的剑法需要雄浑的真气才可以发挥威力。
浑雄的真气也需要精妙的剑法来施展。
至少,在低武世界是这样。
曾静靠在墙壁上,眯起眼睛,有些错愕。
曾静以前是黑石杀手,转轮王麾下第一杀手,她的剑法独步武林。可是曾静这才发现,原来单论剑法造诣,自己未必比李尔强上多少。
李尔习剑十年。
原本的李尔,少年时父母因车祸意外去世,给他留下一笔遗产。
没人管束的李尔从小做着一个武侠梦,他曾上武当少林,也曾上青城学武。
后来,李尔从网上买了很多秘籍。
网上的秘籍五花八门,什么降龙十八掌,九阳真经,独孤九剑一应俱全。
经过筛选,李尔得了这一套太乙玄门剑。
根据李尔分析,这套太乙玄门剑是真的,剑法招数不是胡乱编纂,而是具有一定的实战性质。
然后,李尔便沉浸在这套太乙玄门剑上十年,甚至他出剑可以抖出三朵剑花。
李尔收剑,看向曾静,笑道,“阿静,你看我这剑法如何?”
曾静表情犹豫,没有回答。
她不愿对李尔说谎,可她也不愿李尔知晓她的过往,不愿李尔知晓她就是曾经的细雨。
李尔猜得到曾静的心思,继续道,“阿静,有什么话你直接说,你不必对我隐瞒什么,我更不在意你的过去,在我眼中你就是曾静。”
“事实上,从你切菜我就可以看出,你是以刀作剑,并且你的剑法不比我差。”
说着,李尔走到曾静身边,轻轻牵起她的手,摩挲她手掌老茧,轻声道,“阿静,你手上的老茧比我还厚呢,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还有,你屋子底下铺的那一层金砖,我也知道了。”
曾静嘴唇一颤,看着李尔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原来,他都知道了!
许久,曾静吐一口气,眼神柔和问道,“李尔,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李尔点头。
“半年前,黑石组织覆灭首辅张海端一家。杀手细雨抢走半具罗摩遗体,叛出黑石,并卷走了黑石八十万两白银。”
“黑石悬赏,取细雨首级者,细雨手中八十万两白银尽数归他,并额外给出五十万两白银。”
“这件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
“无数江湖人蜂涌而起,要取细雨首级,可这些江湖人都死在了细雨剑下,无一活口。三个月前,细雨销声匿迹了。”
曾静目光闪躲,开口道,“你既然知道我手上沾满了鲜血,你还敢靠近我?”
“不怕我杀了你吗?”
李尔咧嘴,露出了一排整齐白净的牙齿,笑容如春风拂过水面,荡起一圈一圈涟漪。
“如果是细雨,我怕。”
“但你不是细雨,你是阿静。”
曾静一愣,旋即笑起来,问道,“李尔,你为什么要练剑,是不是背负了什么深仇大恨?”
李尔不假思索,答道,“无仇无恨,但我喜欢剑法,我更喜欢掌握力量。”
“你愿不愿意娶我?”
“愿意!”
李尔点头,他当然愿意。
曾静比他大五岁,可年龄不是问题。
曾静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她不善良,也不柔弱,甚至不漂亮,但她的心很温婉。
这让人很难相信,杀手细雨会有一颗温婉的心。
但她不是细雨,至少现在她不是细雨,她就是曾静。
“我知道了。”
“李尔,今天我不做饭了,有事出门一趟,你去酒楼应付一顿。”
曾静走了,干脆利落,没有提成亲的事情。
李尔摸摸鼻子,心情倒是有些失落了。
城北郊外,有一个寺庙,名为云何寺。
曾静来到寺中,她给佛祖上一柱香,开口问道,“大师,我还能重新来过吗?”
老和尚一身素袈裟,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声音嘶哑道,“自然。”
曾静眼神挣扎,又问,“大师,阿难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可少女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当如何?”
老和尚睁开浑浊双眼,看向曾静,严肃道,“若少女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么阿难就功成圆满,可以成佛了。”
曾静双手合十,眼中满是轻松,“我佛慈悲。”
望着曾静离开的背影,老和尚看向佛祖金身,自语道,“陆竹,你动了情欲,现在,你功成圆满,可以成佛了。”
陆竹,被少林赞誉为佛法武功第一人。
他遇到细雨,爱上了这个女子,他一路跟在女子身后。
最后,陆竹为细雨指出了辟水剑中的四处破绽,创出破解辟水剑的四招剑法,主动死在细雨剑下。
陆竹以自己的死点化细雨,他愿效仿佛陀弟子阿难,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
细雨得到新生,变成了曾静。
当曾静爱上李尔的时候,陆竹所做的一切才没有被辜负,他用自己的生命点化了细雨。
所以,老和尚才会说陆竹功成圆满,可以成佛。
这是当初阿难也没有做到的事情。
曾静回家,她心下已经做出了决定。
烟雨楼上,李尔看着楼下。
楼下不远处是一个油铺,油铺的老板叫肥油陈。
陈记油铺被捕快贴了封条,肥油陈的尸体,以及肥油陈养的鸟儿,都被捕快搬走。
人们围在陈记油铺外,对着肥油陈的尸体指指点点。
“陈老板是个好人,对谁都客客气气的,我还欠他二两油钱呢。”
“是啊,好人没有好报,也不知道是谁杀了陈老板。”
人群中,百姓们议论纷纷。
江阿生穿破旧麻衣,站在人群里,老老实实,一脸憨厚。
李尔站在烟雨楼上,俯瞰街道,看着江阿生,轻声道,“你迫不及待要开始复仇了吗?”
“京城不平静了啊!”
陈记油铺,其实是黑石的一个据点。
陈记油铺的老板肥油陈,是转轮王的手下,替转轮王管理天下官员奉上的银两账本。
转轮王为了罗摩遗体,命令黑石覆灭张海端一家。
江阿生是张海端独子,他怎么可以不为张家报仇。
这一次回来,他就是要覆灭黑石。
突然,江阿生察觉到了什么,他转头,正好看到楼上的李尔。
李尔也不在意,朝江阿生笑了笑。
陈记油铺,不是简单油铺。
肥油陈,也不是人们熟知的油铺老板。
实际上,陈记油铺是黑石在京城的据点,肥油陈是黑石杀手,为转轮王管理天下官员贿赂账本的人才。
黑石势大,天下官员的任免,都要经过黑石同意。
若不贿赂黑石,第二天官员的尸体就会出现。
提起黑石,无论江湖,亦或者朝堂,人们都如雷贯耳。
而天下官员,每年给黑石上贡的银子,至少上千万两。
转轮王,他不缺少银子。
至于转轮王收受海量的银子用到了什么地方,李尔有所猜测。
肥油陈死了,转轮王不可能不查。
边上,身子略微佝偻,披彩色斗篷,满脸沧桑,一头银发的老者夹起花生米,小口撮酒,他身上传出一股淡淡的恶臭。
还有一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下巴和嘴唇长满青黑胡茬,一双眼睛炯炯,似乎有精光泛出。
李尔撇一眼,收回目光,不去多看。
这两人,是高手!
彩戏师连绳、飞针雷彬,他们和细雨是黑石顶尖三大杀手,是同僚。
细雨化名曾静,黑石少了一个杀手。
转轮王会找人顶替细雨的位置。
目前看来,转轮王还没有找到顶替细雨的那个人。
连绳和雷彬的武功,不说独步江湖,但也是江湖上最顶尖的一撮儿高手。
连绳将武功与戏法结合,另辟蹊径,本事不错,一手神仙索和火焰刀,在寻常百姓眼中跟神仙一般。
雷彬是暗器大家,全身藏有飞针,他的飞针,鲜有失手。
用余光撇一眼可以,但若看两人,一定会被两人察觉到。
江阿生为复仇,杀了肥油陈,拔除黑石据点,收集证据,引来转轮王、连绳、雷彬等人。
他目的很简单,李尔猜得到。
无非是想引来转轮王,暴露曾静就是细雨的身份,借转轮王的手除掉细雨。然后,他会带着账本进宫,借助皇帝的力量铲除转轮王和黑石。
江阿生看似憨憨傻傻,这是他易容换面的模样。
实际上,江阿生作为前首辅张海端的公子,他能是傻子?
李尔理解江阿生想要复仇的心情,不过他还是太天真了。
张海端的死,仅仅是因为转轮王想要夺取张海端手上半部罗摩遗体?
张海端身为首辅,位极人臣,能是一个杀手组织可以撼动的?
黑石真能影响天下官员的任免?
还有天下官员每年上供的银子,真让转轮王挥霍了?
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
黑石,朝廷黑暗之基石。
若说黑石背后没有那位洪武大帝的影子,李尔绝对不信。
说不准,那位洪武大帝也在谋划罗摩遗体。
罗摩功参造化,罗摩遗体中藏有生残补缺的神功,在李尔看来的谣传。
可那位洪武大帝已经步入晚年。
皇帝,哪有不想长生的?
罗摩遗体中的神功,肯定没有长生的秘密,李尔可以肯定。
这种低武世界,谁可以长生不老?
武当山上的那位祖师,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仅仅是因为他叫张三丰!
但那位祖师可以长生不老吗?
李尔不觉得震古烁今的三丰祖师会比八百年前的罗摩祖师弱了。
洪武大帝怕死,也变得昏聩了。
不管是为了统治,或者为了私欲,黑石都是洪武大帝纵容下的产物。
天下人惧怕黑石,江湖惧怕黑石,官员惧怕黑石。
黑石是一个庞然大物。
可李尔清楚,黑石什么也不是,至少在那位洪武大帝眼中,黑石什么也不是。
只要朱元璋一句话,黑石就得消失。
可悲的是,天下人不知道,甚至连转轮王也不知道。
江阿生想要收集证据,借朝廷铲除黑石,不得不说江阿生还是过于天真。
难道转轮王的武功真达到了天下第一?
武当山上,三丰祖师算什么?
嵩山少林的方丈主持又算什么?
别的不说,郊外云何寺的见痴大师,武功真比转轮王弱了?
因为顾及朝堂上那位洪武大帝,武当、少林、崆峒、华山几个名门大派才不会跟转轮王一般见识。
转轮王自我感觉良好。
天下人将转轮王视阎罗,其实非常荒谬。
阎罗十殿,第十殿转轮王独居幽冥沃石,审判孤魂野鬼,核定男女寿夭,区分富贵贫贱,发往轮回往生。
转轮王?
呵呵!
李尔转身下楼,他要去提醒曾静。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他和曾静,确实不是转轮王对手,暂时避一避也好。
李尔刚走到楼梯口,一个全身隐藏在黑色斗篷下的人影正好上楼。
此人披黑色斗篷,戴黑色兜帽,只露出一双眼睛。
李尔与此人擦肩而过,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这一抹笑容,是同情,也是嘲讽。
转轮王。
不知天高地厚啊!
下了楼,楼下人群熙攘,江阿生还站在楼下,身前竖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送信三文,送物十文。
他憨憨傻傻笑着,好似真是一个送信送物,没有正经事情的窝囊男人。
李尔走到江阿生面前。
江阿生脸上依旧带着憨笑,开口道,“李公子,你吃过中午饭了?这烟雨楼名气很大,听说里面的饭菜可口,但不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吃得上的,真羡慕李公子。”
“烟雨楼的饭菜,其实也就这样。我带了糕点,本是给阿静带的,给你一个尝尝。”
李尔意味深长笑了,拍拍江阿生肩膀,递给他一个糕点。
江阿生接过糕点,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李尔,脸上憨笑已经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闪烁不定的目光。
李公子是个好人啊!
像李公子这样的人,不应该跟细雨搅和在一起,以免受到牵连。
我的仇人是细雨,是黑石,我不能牵连李公子,他是无辜的。
很快,江阿生眼神平静下来。
他决定找一个时间,在李尔面前揭穿曾静的身份,他相信李公子是个聪明人,知道离曾静远点。
江阿生复杂的心情李尔不知道。
此时,李尔已经回到院中,朝曾静笑道,“阿静,你的事情办完啦?我给你带了烟雨楼新做的糕点,试试合不合你口味。”
曾静眼神里满是温柔,接过糕点,小口咬着,笑道,“味道不错,我很喜欢。”
“肥油陈死了,转轮王来了,我们得马上离开。”
李尔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看曾静将糕点送进口中,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曾静猛然转身,看向笑眯眯的李尔,脸上笑容凝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怎么认识转轮王?
城北。
胡同小巷里,来了一对男女。
男子一袭白衣,提乌鞘长剑,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的笑容。
女子穿碎花布裙,相貌普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手中提着三尺半长用布匹裹着的长条。
布匹裹着的长条是一口剑,李尔看过。
剑柄亮银色,剑鞘是鲨鱼皮制。
这口剑,在江湖上掀起过腥风血雨。
而这口剑的名字,叫做辟水剑,是一口十分珍贵的宝剑。
城北的胡同里,房子很便宜,居住的也多是穷人。
京城很大。
李尔带着曾静来到城北,江阿生找不到他们,黑石也不容易找到他们。
原本蔡大娘的院子外,江阿生敲响了李尔的院门。
蔡大娘看一眼敲门的江阿生,开口道,“阿生,别敲门了,有些吵。李公子和阿静今天中午已经搬走了。”
“不过李公子真是个好人,他没有找我退租金。”
“对了阿生,你找李公子什么事?”
江阿生看着蔡大娘,脸上憨笑已然完全消失,蹙眉问道,“李公子和曾姑娘搬到哪里去了?”
蔡大娘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江阿生转头就走,走得很急。
蔡大娘嘀咕道,“这个江阿生,今天太奇怪了。”
城北胡同小院里,曾静目光闪烁,问道,“你真要学辟水剑法?”
李尔点头,“阿静,你知道我的。我不光要学辟水剑法,我还要得到罗摩遗体,学会罗摩留下的神功。”
曾静眼神变得古怪起来,狐疑看着李尔。
罗摩遗体藏有神功,可再生造化,生残补缺,江湖人都知道。
渴望得到罗摩遗体的人,身体都有残缺。
莫非?
李尔知道曾静在想什么。
一手环过她结实的腰身,顶着她,在她耳边吹一口气,轻笑道,“我很正常,不信你大可以试试。我想得到罗摩神功,那是因为我想攀爬武道高峰。罗摩是震古烁今的高僧,他留下的武功,定是江湖上最顶尖的神功。”
曾静一张脸滚烫,连带着耳根子都红了,她转身轻轻推开李尔,皱眉问道,“你想称霸武林?”
李尔摇头,“我对称霸武林没有兴趣。阿静,我只是单纯想练武,把武功练到最高,并没有其余的野心。你教我辟水剑法,帮我得到罗摩遗体,然后我们离开应天府,去浪迹天涯好不好?”
曾静看着李尔,很久才开口道,“教你辟水剑法简单。可转轮王的武功高深莫测,黑石的势力更是遍布天下。我们得到摩罗遗体,将会面临黑石无休无止的追杀。”
“为了我,放弃罗摩遗体好不好?”
“我们离开应天府,带着八十万两白银去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家,我给你生几个孩子,给你洗衣做饭,你专心练武。”
说到最后,曾静声音温柔,眼神里全是憧憬。
李尔再次环过曾静腰身,开口道,“阿静,你放心,我得到罗摩遗体就带你离开应天府。至于转轮王,他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他也是人,也有缺点,他并不是真正掌管阎罗十殿的转轮王。”
曾静还想说什么,李尔扳过她的脸,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声音柔和道,“阿静,你相信我。”
曾静脸上带起了温婉的笑容,“你是相公,我自然信你。”
“辟水剑法共四十一路,有配合剑法运转的真气修习法门。这一套辟水剑,算是顶尖的剑法,比你那套太乙玄门剑更精妙些。”
“不过当初转轮王传授我辟水剑法的时候,他留了一手,剑法中有四处破绽,若遇到真正的高手,很危险。”
“相公,你习剑天赋很高。我可以教你辟水剑法,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学了剑法后,尽量不要跟人厮杀。”
李尔点头答应,他明白曾静是为他好。
答应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江湖从来都是一条不归路,踏入江湖简单,退出江湖可就难了。
曾静她想要退出江湖,可她又踏入了江湖。
夜晚,曾静已经睡着,李尔看一眼她安静的脸,盘坐在床上,开始感悟辟水剑运行的真气法门。
四十一路辟水剑法,李尔记住了,剩下的就是熟悉剑招,将四十一路剑法练到炉火纯青。
舌抵下颚,一呼三吸,搬运气血,感受丹田的存在。
不知不觉,大半夜过去了。
门外,虫鸣蛙叫,星光倾泄大地,给大地披上一层梦幻的银纱。
李尔猛然睁开双眼,眼珠子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真气!
他感受到了丹田的存在,并且搬运气血,在丹田中练出一缕微薄的真气。
这一缕真气很薄弱,但确确实实存在。
李尔咧嘴笑了。
按照曾静的说法,他年纪大了,经脉骨骼定型,就算习武也难有成就。
修炼真气,最难的一关是感受丹田的存在,将运气血炼化为真气。
当初,曾静半个月才入门,感受到丹田的存在,而且这还是转轮王用真气带着她感受丹田经脉的结果。
丹田的存在很抽象,一般人想要感受到丹田的存在,快也要月余,悟性不好,一辈子也感受不到丹田的存在。除非有人用真气带着你感受丹田和经脉穴道的存在,这样才能快速入门。
拿着一本秘籍就能练成高手的,不是没有。那需要妖孽的悟性。
李尔感受到丹田的存在不过半个晚上,因为他没有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对抽象的东西很快就能理解。
心情大好,李尔立马控制着那一丝薄弱的真气朝着经脉游走。
只要打通十二正经,真气在体内游走一个小周天,就是高手。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曾静看着李尔颓废的模样,脸上露出了笑容。
修炼出真气,哪有这么简单?
她又没有用真气带着李尔感受丹田,凭相公一个人想要修炼出真气,可不是一晚上能做到的。
曾静刚要开口安慰李尔,李尔却转头道,“阿静,你说得不错,我确实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骨骼定型,经脉堵塞,失去了韧性。”
“整整一个晚上,我才冲开一个穴道。一条经脉中有好几个穴道,我要打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得等到什么时候?”
“我需要灵药,用大量的灵药来增加气血,把气血炼化真气,然后去冲击堵塞的经脉。”
“最好能早些得到罗摩神功,功法品级越高,修炼的出来的真气质量也就越高,冲击经脉穴道也简单些。”
李尔沉思,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经脉堵塞,失去韧性,可他的武道没有断绝。
只要有灵药进补,他就可以源源不断把气血炼化为真气,用大量的真气去冲击经脉中的穴道。
或者,找到高品阶的秘籍,修炼出高质量的真气。真气质量越高,冲击经脉穴道也越容易。最好是能得到洗髓经,易筋经那样的武功。
洗髓经,少林寺已经失传了。
不过易筋经可以谋划一番。
在此之前,先拿到罗摩神功!
李尔思路开始清晰。
边上,曾静张大了嘴巴,久久无法闭合。
她这个相公,悟性有些妖孽啊!
短短一个晚上,居然自己感受到了丹田,修炼出了真气!
“相公,喝药了。”
曾静端着搪瓷碗,步履轻盈,身段姣好。
碗中,是灵芝炖小鸡。
李尔看一眼曾静,接过瓷碗,咕嘟咕嘟两口喝净。
穷文富武。
李尔需要大量财富购买进补的药材,人参,灵芝,何首乌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名贵药材,可以快速壮大气血。
练武有根骨的说法,骨根越好,习武天赋越好。
简单说就是根骨好的人,气血天生强大。
当然,根骨不好的人,也可以用海量的药材进补,弥补气血的不足。
真气,就是气血中提炼而来。
武者修炼,也契合道家炼精化气的过程。
李尔自然没有海量的钱财。
他穿越过来,用手表换来的银子不过千两,早已挥霍得七七八八,根本不够练武之用。
一支十年份的野参,几十上百两银子。
一株灵芝,上千两银子。
一天下来,李尔单是进补,也要耗费上千两银子。
这个时代,寻常百姓一家几口,一年到头的花销,也不过才二三十两银子。
若不是曾静卷走黑石八十万两白银,李尔想要练武,可没有这么顺利。
海量的银子用在李尔身上,每天进补,李尔进步喜人。
半个月时间,他已经打通了第一条经脉。
按照曾静的说法,只要修出真气,就算是高手。
曾静本身也不过才打通六条经脉。
像彩戏师连绳,飞针雷彬,两人甚至还不如曾静。
至于转轮王的武功,曾静没有说,因为她也不清楚转轮王的武功修炼到了哪一步。
李尔做了一个比较。
曾静是打通六条经脉的高手,可以压彩戏师和雷彬一头。
那么彩戏师和雷彬应该是打通了四条或者五条经脉,真气不如曾静浑厚。
江阿生擅使参差剑法,武功比雷彬和彩戏师稍微强一点点,差不多也是打通五条经脉,或者跟曾静一样,打通了六条经脉。
转轮王又比曾静强一些,但也没有到碾压曾静的地步,否则也不会被曾静反杀。
这么一算,转轮王应该是打通八九条经脉的样子。
至于武当山上那位一百二十九岁的祖师,李尔摸不准。
那位几十年不履江湖,但他肯定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
无论是哪个位面的张三丰,都是开宗立派,震古烁今的宗师级人物。
即使这是一方低武世界,李尔也不敢肯定那位祖师有没有打通人体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从而贯通天地二桥,踏入那传说中的先天境。
半个月打通一条经脉,只能说这是曾静不计银两消耗的结果。
李尔悟性不弱,但他确实是错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经脉失去了韧性,要打通经脉,比少年人困难一些。
提起乌鞘长剑,李尔看向曾静,笑道,“阿静,半个月没出门,我出去走一趟,散散心。”
曾静笑道,“快些回来,不要惹事,我给你烧狮子头。”
李尔提剑出门。
这半个月,什么都是曾静在操持,茶米油盐,洗衣做饭,她是一个合格而温婉的妻子。
李尔除了习武练剑,什么都不用管。
看着李尔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曾静脸上恬淡的笑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忧虑。
她这个相公,天赋太高了。
练习辟水剑法才半个月,在四十一路辟水剑上的造诣,丝毫不比她浸淫辟水剑十几年要差。
两人比剑,若不是她真气浑厚一些,她一点也没有把握拿下这位相公。
正是因为如此,曾静才担忧。
她知道相公是个武痴,罗摩遗体也是相公的目标。
可想要摩罗遗体的人太多了!
李尔走出胡同,踏上长街,路过衙门。
此时已经入夏,天气有些炎热,不过修出真气后,天气对李尔的影响似乎小了很多。
长街对面,一辆囚车驶来。
囚车两侧,许多百姓挎着菜篮子,追逐囚车,往囚车上的人丢烂鸡蛋,以及腐烂的蔬菜。
押运囚车的官差也不制止这些百姓。
这些百姓一面朝囚车上的人砸烂鸡蛋,一面大声骂道,“蛇蝎心肠,好歹毒的妇人,我砸死你!”
“是啊,这个女娃儿长得漂亮,可心肠再歹毒不过,洞府之夜,竟然亲手刺死了丈夫,连年迈的公公婆婆都不放过。”
“我们不该报官,该直接把她浸猪笼。”
人群追逐囚车,骂个不停。
囚车上,是一个女子,年岁不大,不到二十。
尽管穿着肮脏的囚服,也显得娇俏可人。
她脸色青黄,应该许多天没有吃饭了。
形容憔悴,嘴唇乌青破了皮,眼中带着丝丝怨恨,又有丝丝恐惧,任由囚车两侧的人将烂鸡蛋砸在身上,表情麻木也不闪躲。
李尔定睛看着囚车上的姑娘,咧嘴露出了两排整齐白净的牙齿。
是她!
叶绽青。
被转轮王挑中,顶替曾静位置的人,一位蛇蝎美人儿。
不可否认,叶绽青是真的美。
她好似那竹叶青蛇,漂亮歹毒,心冷似血。
李尔掂一掂手上的糕点,面带笑容走向了囚车。
糕点,是带给曾静的。
不过李尔决定,把这些糕点送给叶绽青,她很多天没吃饭了。
两个官差押运囚车,警惕看着迎面走来的白衣公子。
周围的百姓也停下了喝骂,不解望着迎面走来的白衣公子。
这公子,太不凡了!
“停步,你想做什么?”
两个官差已经将手搭在刀柄上,眼中警惕更甚,因为走来这公子提着剑。
李尔笑了,朝两个官差开口道,“两位大哥,李某没有恶意,只是看这姑娘太可怜了,想送她些吃食,劳烦两位大哥通融通融。”
说着,李尔朝两个官差递上了碎银子。
两个官差表情缓和了些。
也是,这女子美是美,但也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应该不至于有人当街劫囚,是他们太谨慎了。
接过银子,其中一个官差开口道,“公子不知,此女心肠歹毒,洞房之夜刺死丈夫,又刺死公公婆婆,不值得可怜。”
“是啊公子,你千万不要可怜她,这样歹毒的妇人,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周围的人也开始哄闹起来。
在人群的哄闹声中,叶绽青睁开眼,阳光是如此刺眼。
叶绽青看到一个白衣公子缓步朝她走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神也是那么温柔。
叶绽青愣愣看着,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处境。
李尔不顾周围人群劝说,走到叶绽青面前,抬手将一个糕点递到叶绽青唇边,眼神中带怜悯,轻声道,“姑娘,你一定饿了。”
叶绽青偏头,她不敢直视眼前这个如神仙一般的人。
自己这副肮脏的模样,怎么面对这位公子?
李尔再次将糕点送到叶绽青唇边,笑道,“姑娘,吃吧。”
叶绽青不敢看李尔,冷漠道,“我是一个歹毒的女人,杀了自己的丈夫和公婆,不值得你可怜。”
李尔摇头,“没有天生的恶人,更没有天生就歹毒的女人,你这么做,或许有你自己的苦衷。我给你糕点,不是因为可怜你,只是我觉得你饿了,想把糕点喂给你而已。”
叶绽青转头,直勾勾看着李尔,她眼睛恢复了神采,默默流下了眼泪。
李尔将糕点送到她唇边,她张口,将糕点咬进嘴中,细细咀嚼,眼泪不住流淌,划过青黄面颊。
李尔一个接一个糕点喂给她,她也不说话,眼珠子一转不转看着李尔,眼泪流个不停。
周围,人群还在大骂,李尔却毫不在乎。
将几个糕点喂完,李尔伸手,替叶绽青抹干净眼角的泪水,声音温和道,“姑娘,你笑起来应该很美,可否笑一笑?”
叶绽青张张嘴,她想笑,可她笑不出来。
李尔自顾自笑了,提着长剑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众人眼中。
在人群的辱骂声中,在烂鸡蛋和腐烂蔬果的攻击下,叶绽青扭头看着李尔消失的方向,泪水已经模糊她的视线。
威!武!威!武!
公堂上,官差们拄着红杖,口中沉重念着威武。
啪!
惊堂木狠狠拍在桌上,发出清脆响声。
戴乌纱帽的官员看着公堂下跪着的女子,声音威严,开口道,“民女叶绽青,因恼怒媒妁之言,不愿下嫁同村男子王重理,大婚当日,洞房花烛之夜,预藏尖刀刺死新郎,接着又刺死新郎父母。”
“此等行径,禽兽不如,天理难容,判明日午时菜市口问斩!”
退堂!
是夜,黑牢里,叶绽青孤独抱着双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眼中泛着泪花,嘴角露出了笑容。
你要是早一些出现该多好啊!
叶绽青回想白天见过那男子,她双脚锁了铁链,伸手摸了摸自己眼角的泪珠,似乎还有那人残余的温度。
“叶绽青,用过了这餐,明日安心上路。”
两个狱卒开门,将一盘烧鸡和一碗浊酒摆在了叶绽青身前。
叶绽青没有动烧鸡,她端起酒碗,眼泪啪哒啪哒掉个不停。
她原本是不怕死的,不然她也不会刺死丈夫,然后又刺死公婆。
但是现在,她怕死了。
原来,世上还有那么多美好值得眷恋。
眼泪滴入浊酒,叶绽青双手在颤抖。
叶绽青没有发现,两个狱卒也没有发现,黑牢房梁上,一个黑衣人将瓷瓶中的药粉抖落在了酒碗中。
叶绽青端着酒碗,又哭又笑,仰头将浊酒一饮而尽。
明日过后,她再也看不到那笑容了。
不知道明天被砍头前,能不能再次见到他?
叶绽青这般想着,意识逐渐陷入了黑暗中。
砰!
叶绽青倒在黑牢里。
两个狱卒上前,试探叶绽青鼻息,两人面面相觑。
“死了?”
“叶绽青服毒自尽,找一张席子卷了,埋在城外乱葬岗。”
两个狱卒达成共识,立马开始行动。
深夜,城外乱葬岗,两个黑石杀手用铁锹将紧实的黑土刨开,抬出一具尸体。
彩戏师看一眼席子裹着的女人,嗤笑道,“这就是你选来顶替细雨的人?”
雷彬站在一旁,双手抱着肩膀,打量一眼女人,没有开口。
披黑色斗篷,戴黑色兜帽,围黑色面巾,提一口长剑的人影走出来,望着地上躺着的女子,声音嘶哑道,“此女貌美如花,心肠歹毒,最适合做杀手不过。”
彩戏师不屑笑笑,没有反驳。
叶绽青睁开双眼,大口喘气。
看向旁边几人,也不慌乱。
“我没死?”
叶绽青笑了起来,她一笑,如百花争妍斗艳,不可方物。
叶绽青笑得很开心,她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转轮王眼神一动,看着大笑的叶绽青,抓紧了手中长剑,指节清白。
如果,他不是太监,该多好!
转轮王眼神火热起来,罗摩遗体,他势在必得。
必须要做回真正的男人!
雷彬微微侧目,旋即不再关注,他雷彬有妻儿。
彩戏师笑了,“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女人的相貌和身段,确实可以作为杀人武器。”
叶绽青看向几人,冷静异常,问道,“你们是谁?”
转轮王居高临下俯瞰叶绽青,声音嘶哑道,“你服了龟息散,陷入假死状态,现在又活了过来。”
“我是转轮王,是我救了你。”
“从今往后,我如同你父,黑石如同你母,你的命,是我给的。”
叶绽青爬起来,走到转轮王身前,眼神里透出神采,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娇艳一笑,心道,“我重新活了一次,但我的命,不是你给的,是他给的。”
想起白天那个人,叶绽青感觉这个世界又充满了美好。
深吸一口气,连空气都如此清新。
转轮王不动声色从叶绽青身上挪开目光,声音如同夜鸦,开口道,“我会教你武功,现在开始,你就是细雨。”
叶绽青不回答,转轮王说些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
黑石几人消失在了夜色中,但几人却没有发现,在不远的老树上,一双眼睛灼灼。
待到黑石几人走了,树枝上,人影一跃而下。
江阿生眼神锐利,哪还有平日的憨傻?他攥紧拳头,眼中杀机快要溢出。
黑石!转轮王!还有细雨!
一个也不能放过!
城北胡同小巷,屋子中,烛火摇曳。
李尔双脚泡在盆里,望着曾静认真给自己捏脚,脸上笑容越发温和。
像曾静这样的女人,太难得了。
曾静抬起李尔的脚,表情平静,语气温婉,开口道,“相公,你去了哪里?身上有一股恶臭味。”
李尔也不隐瞒,笑道,“阿静,今天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女囚,看她好似很饿,喂了她几个糕点。”
曾静笑了,将李尔的脚浸在水中,细细揉捏,她没有多问。
她相信的自己的丈夫。
李尔端起曾静那张普通的脸,烛光下,染了一层红晕,看上去更温婉了。
“阿静,春宵一刻值千金。”
第二天,天没有亮,李尔轻轻把曾静从怀里挪开,下床穿衣。
曾静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眼神温柔看着李尔提剑出门。
很快,院子里传出剑啸声。
曾静脸上带着笑容,起身走向厨房,将一支野参切碎,混合肉沫粥米开始熬煮。
袅袅青烟升腾,灶台火光映衬曾静那一张普通柔和的脸,她眼神带笑。
这样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曾静很清楚,自己那位丈夫,不是安分的人。
她更清楚,只要自己手中的半具罗摩遗体没有交出去, 转轮王不会放过自己。
京城,是一个是非之地。
不过,她支持相公。
相公想要的,她会不遗余力去帮助相公得到!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两个月。
李尔和曾静的日子很平静。
上午打坐提炼真气,冲击经脉。下午练剑,与曾静过招。
曾静也不做生意了。
八十万两白银足够两人挥霍很久。
不计代价的进补,李尔进步速度不慢,已经打通了三条经脉。
剑法更是练得炉火纯青。
四十一路辟水剑和太乙玄门剑在李尔手中信手拈来,剑法转圜间没有破绽。
曾静时常为相公的进步惊叹。
她打通了六条经脉,真气比相公雄厚太多,可她已经没有把握能够压制相公。
影响战力的因素很多。
功法,修为,心性,战斗天赋,战斗意识,这些都会影响一个人的战力。
真气雄浑与否从来不是衡量武者战力的唯一标准。
修为境界够,发挥不出十成战力的人很多。
例如张无忌,一身神功,他顶多能发挥出七成战力。
至于虚竹,段誉之流,一身神功,甚至发挥不出五成战力。
也有人能够发挥出自身十二成的战力,例如那位靠太祖长拳在聚贤庄杀个七进七出的萧峰。
李尔属于那种能够发挥出自身十二成战力的人,他的战斗天赋,让曾静惊叹。
他能够将辟水剑和太乙玄门剑混合使用,更难得的一点是,李尔出剑时天马行空,羚羊挂角,他总能抓住对手微不足道的破绽,甚至预判对手的出招。
李尔尝试着补全辟水剑法中的四个破绽。
或许是他天赋惊人,又或许他来自后世,思维跟曾静不一样,竟然让他补全了辟水剑法。
自此,四十一路辟水剑在李尔手中已经毫无破绽。
这四十一路辟水剑,江湖顶尖,但李尔还是没有多大的信心可以跟转轮王硬碰硬。
无他,真气差距太大。
如果是飞针雷彬,彩戏师连绳,李尔不怂。
可转轮王显然跟这些人不是一个等级。
日子风平浪静,李尔有些按捺不住了。
这一日,李尔照常前往烟雨楼买糕点。
到了烟雨楼下,李尔与曾静分别。
曾静转身前往通宝钱庄,兑换银两。
看着曾静离开,李尔转身上楼,一点也不担心。
上了楼,李尔环顾四周,找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
周围,是提刀挎剑的江湖人,这些人围在一起,讨论着一件大事,让李尔竖起了耳朵。
“张大鲸那残废为站起来,用两百万两白银,购买半具罗摩遗体。啧啧啧,这老小子当真是富可敌国啊!”
“他一个商人,敢觊觎摩罗遗体,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张大鲸的财富,足够让许多江湖同道为他卖命,钱通鬼神,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
“银子再多也没有用,黑石想要的东西,谁敢伸手?”
“听说崆峒派紫青双剑亲自押运罗摩遗体,跟张大鲸约好了时间交易。紫青双剑,他们不见得怕了黑石。”
“紫青双剑?”
“嘿嘿,紫青双剑的武功剑法,我不敢质疑,但人品就不敢恭维了。”
“老夫少妻,败坏风俗,也就是他们夫妇掌管崆峒诺大产业,不然天下人唾沫星子都淹死他们。”
“怎么样?兄弟们,要不要干一票,无论罗摩遗体还是张大鲸的财富,哪怕是捞一点残渣剩饭,也足够我们下半辈子无忧无虑。”
尽管这些人压低了声音,但李尔还是能听到。
修炼出真气后,耳聪目明。
这是有真气跟没有真气的区别。
李尔脸上带着轻笑。
这些江湖人,武功不见得多高,但他们消息确实灵通。
另外半具罗摩遗体已经出现了么?
“小二,桂花糕打包。”
李尔喊了一声,脸上笑容不减。
罗青双剑手中的半具罗摩遗体,加上曾静埋在云何寺外的半具遗体,他很快就能一窥罗摩神功的奥妙了!
只是怎样从转轮王面前夺走半具罗摩遗体,这需要从长计议。
李尔拿了桂花糕,转身下楼。
后天,就是张大鲸和紫青双剑交易罗摩遗体的日子,他需要跟曾静商量一下。
单凭他和曾静,不足以抗衡整个黑石。
刚下楼,李尔停下脚步,他碰到了一个熟人。
江阿生拦住李尔去路,脸上没有以往憨傻的笑容。
李尔看向江阿生,笑道,“阿生,你拦我去路干什么,要请我喝茶?”
“看来你今天生意不错。”
江阿生蹙眉,他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位笑容和煦的年轻公子,压低声音道,“李公子,我有事情跟你详谈。”
李尔从衣袖里拿出钱袋,放到江阿生手中,笑道,“阿生,我知道你生活不容易,我手上银子不多,先借给你。”
说着,李尔从江阿生身旁绕过。
江阿生一把抓住李尔肩膀,表情严肃,压低声音问道,“李公子,你听说过黑石没有?”
“当然听过。”
“李公子,既然你知道黑石,那请你听我一言。曾静就是黑石前杀手细雨,现在,整个黑石,甚至整个江湖都在找寻细雨下落,你跟她在一起很危险!”
李尔露出灿烂的笑容,拍拍江阿生肩膀,开口道,“阿生,你搞错了,我娘子是曾静,不是细雨。”
江阿生还要解释,李尔不听,转身就走。
望着李尔背影,江阿生眉毛拧成了一条线。
李尔嘴角微微翘起。
这个江阿生,真不是坏人。
回到家,李尔看到了桌子整齐摆放着三颗黑色的玉石。
将三颗玉石捏在手中,李尔笑了。
看来,娘子的行踪已经暴露,很快他们就要直面黑石。
李尔拿着三颗黑色的玉石把玩儿,曾静回来了,她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意,肩上背了一个包裹,进门就开口道,“相公,你猜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说着,曾静解开包裹,将一朵很大的灵芝摆在李尔面前。
这至少是几百年的灵芝。
李尔嗅一嗅曾静身上的味道,笑道,“娘子,你身上有血腥味。”
曾静没有解释,看向李尔,看到了李尔手上三颗黑石,她神色大变,紧张问道,“相公,你从哪里拿来的这三颗石头?”
李尔似乎没有察觉到曾静的紧张,答道,“我进门的时候,这三颗石头就摆在桌子上。”
糟了!
曾静脸色冰冷,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如果她没有猜错,黑石已经锁定了他们的行踪,今天晚上转轮王就会出现。
逃?
曾静思绪飞速运转。
逃是逃不掉了,黑石已经锁定了他们的行踪,不可能让他们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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