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林小森虽然在学校学的设计专业，森昊霖却让她在公司做财务工作，可财务主管是芷诺带来的人，根本不教她。她乐得清静，天天摸鱼追剧。森小战负责管理，管理有专门的团队，所以，森小战也只是挂名。森昊霖和芷诺总是出差。
森小战按照森昊霖的要求给林小歆租了单身公寓。一室一厅，客厅落地窗望出去也是璀璨江景。林小森特别喜欢这个小窝。她觉得森小战是真的了解自己的喜好。
森小战在同一栋楼也给自己租了一套。
森昊霖为了方便加班和出差，在公司对面酒店常住。
周一，公司召集各位主管开会。森昊霖让林小歆去做笔录。
会议开始。
芝诺说：“公司目前承接一些商场和样板房的设计，接下来，我们要拿下公司的第一个大项目，昇诚集团新开发一个五星级公园酒店，占地500亩，投资超40亿，前期投资就超20亿。”
森昊霖开口：“这个项目，我势在必得。这次，我们不只是做设计，连着施工一起拿下。芷诺和我会跟进与昇诚集团的沟通谈判，投标部准备投标资料，设计部拿出最优设计方案，造价部算出合理报价，财务部，控制现金流，尽快回笼资金。森小战，组建工程部。”
啥？打酱油的森小战结结巴巴：“我负责管理、公司、制度……哥，施工我不懂啊。”
森昊霖冷冷说道：“你爸公司一级施工资质，二十余年总包经验。”
森小战楞。
森昊霖站起来：“这个项目，是我们公司在国内打响名气的第一步。希望大家都拼尽全力，拭目以待。”
大家纷纷起身，鼓掌。
散会。
森小战来到森昊霖的办公室，问工程部的事情。芷诺也在。
“哥，你该不会真的认为，我有这个能耐吧？”
昊霖非常严肃的说：“这个项目对我们公司和晟城集团都有特殊意义，具体情况你不用了解，但是我们不能让任何人抓住把柄。我们不可能快速组建一个具有施工资质的子公司并保证不出差错，时间来不及。你去和父亲谈，用他的资质和团队与我们签第三方合同，责任风险由他公司承担，我们公司付高额的费用，甚至不盈利。”
森小战：“这是互利共赢的好事，你自己去和他谈不是更好，你们都好久没见面了。”
森昊霖：“据我所知，父亲和晟城集团的其中一个股东王富安关系不错。”
森小战：“那岂不是更好。”
森昊霖：“邀请招标公司一共三家，其中一家是父亲的公司。”
森小战：“……”
森昊霖：“父亲一定会和王富安暗中勾结，他不一定会同意。”
森小战：“他肯定不会同意！”
森昊霖：“所以，如果他不同意，还有另外一种方式。”
森小战：“什么？”
森昊霖没有说话，坐在一旁的芷诺开口了：“因为这个酒店项目有政府参与，招标委员会由政府人员按照标准流程评选出得分最高的公司中标。”
“中标环节中最重要的就是投标总报价，只要知道其他两家的投标总报价我们就能保证百分之百中标。另外一家公司，我已经买通了她们投标部的一个文职人员，他会在标书制作过程中悄悄打开密封的报价文件拍照发给我们之后用工具封上，神不知鬼不觉。”
森小战听呆了。刚毕业的森小战还是白纸一张。
芷诺继续说：“而你父亲那边，就更简单了。如果他不同意和我们合作，你只要找机会把录音器放在他办公室，我们就能知道他的投标报价了。”
森小战看着昊霖问：“这也是你的想法吗？哥，不管怎样，他还是你爸呀。”
昊霖很冷淡：“这个项目，不能有万一。”
森小战不可置信，转身离开。
下班，林小森边走边想吃什么。森小战追上来：“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哥让你组建工程部，你还这么闲？”
“这个是一句话就能做到的事吗？”
“这个是吃饱后就能做到的事吗？”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笑。
车上，两人就吃什么讨论了半个小时才决定，去一家网上评价很高的泰式餐厅，又开车接近一个小时过去。两人总是这样消磨时光，轻松自在。
餐厅。林小歆又问：“昊霖让你问问你们父亲，是他能帮你们吗。”
对于林小歆，昊霖总是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感觉，自然不能畅所欲言。但是森小战，什么废话都能讲。
森小战说：“我哥的意思很简单，借用父亲公司的施工资质和团队，与我们公司签第三方合同，付一定的服务费给父亲公司。这样快速高效不出错。”
林小歆：“你竟然这么聪明。”
森小战：“傻的只有你。”
林小歆：“为什么昊霖不直接找你们父亲谈？”
森小战沉默片刻，很认真的回答：“你知道吗，我和昊霖，是同父异母。”
这个，林小歆还真不知道。他们看上去比亲兄弟还亲。
“昊霖的母亲因病去世后，昊霖和父亲关系特别恶劣。昊霖出国深造的时候，父亲曾经因心肌梗塞被医院下达病危通知，我打电话给昊霖，他说他没有时间回来。如果那是父亲的最后一面，他都不打算回来。”
“这次昊霖回国，和父亲一次都没见过。”
林小歆没有再问，暗想：原来不是每个少爷都春风得意。
吃完饭森小战送林小歆回公寓后，回了自己公寓。
第二天，两人一同上班。
当两人跑进电梯时，发现森昊霖和芷诺也在电梯里。
沉默。
芷诺开口：“我让助理给我们买了早餐，你们要吃吗。”
森小战：“要。”
林小歆：“不要。”
森小战：“那不要了。”
林小歆：“那好吧。”
两人对视，林小歆恨他一眼。
森小战：“你们怎么一块过来。”
芷诺：“你们怎么一块过来。”
林小歆又恨了森小战一眼。
每一口呼气都是尴尬。
电梯门终于开了。
林小歆落荒而逃。每次看到芷诺，自己都跟小三见到原配一样，头不敢抬，大气不敢出。
就是这样。虽然自己是森昊霖的女友，可是大家都觉得芷诺才是正牌女友。
下班，欢快的林小歆眼看电梯门缓缓关上，大呼等一下，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赶到，抬头一看：森昊霖，芷诺又在里面。她跨进电梯的那只脚不自觉的收回来，笑着目送她们离开。电梯门又缓缓关上，那一刻她只觉得电梯门关的太慢，简直想两手拉着电梯门一把关上。
就是这样。有芷诺在的地方，她自动远离。芷诺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她的敌意，可她身上的自信表明一切：森昊霖迟早是我的。
但是，林小森的态度，实在让森昊霖窝火。她看到芷诺，自觉退缩让位，好像巴不得自己和芷诺在一起。
所以，当林小歆回到公寓吃饭洗澡，从浴室出来后，看见森昊霖坐在沙发上。
裹住头发的毛巾从头上掉落，湿发像一条条小蛇垂下来。
他让森小战给她租的房子，他当然有钥匙。
她看着他，他一脸不爽，搞得她忐忑不安。
森昊霖是来兴师问罪的，脸色当然不好。
她脚擦着地面一步一步往卧室挪去，经过他身边听见他说：“过来。”
声音不带任何语气，可她竟然打了个冷噤。不管在学校还是公司，昊霖身上自带三分威慑。
她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僵硬，问：“你怎么来了。”
回国两个月，第一次两人单独相处。
他不悦：“你不想我来吗。”
她没说话，而是悄悄靠近他用鼻子使劲嗅了两下。还好，没有酒气。
他被她可爱的小动作萌化了，声音软了下来：“这三年，好像你并没怎么想我。”
她眨眨眼说：“是的，大学真的很好玩。”
他愣住，无语，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如果现在骂她，显得自己很小气似的。
“可这三年，我一直很想你。”
“才怪，你有佳人相伴。”芷诺可是三年来，形影相伴。
“你是在吃醋吗。”他笑。
“没有，你们很般配。”她一本正经。
他的脸立马又冷若冰霜。
她赶紧说：“你这么好看，这么优秀，被人喜欢才正常。”这话听来也是有道理的。
他脸色一缓，一把拉她过来抱住：“昨晚加班太晚，我们就一起在酒店睡了。”
林小森没吭声，出乎意料的直接，又在意料之中。
森昊霖说：“各睡各的。”
“不用解释。”她脱口而出，口气居然不太好。
他说：“既然介意，为什么不问。”
她说：“何必明知故问。”
他说：“公司起步，芷诺很重要。虽然我明确拒绝，她依然愿意帮我。”
她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笑，发自心底：“我还以为你不在乎我。”
她想，自己是在乎吗，还是一直假装不在乎。毕竟昊霖对她一直无微不至，百依百顺。
他说：“我喜欢你吃醋的样子。”
她的小脑袋快速转动，自己真的在吃醋吗。
森昊霖拿起毛巾帮她擦头发：“现在确实是没有时间陪你，因为创业初期，压力巨大，我不想失败，不能失败。”
林小歆换个话题：“你真的放心森小战能搞定工程部吗？”
森昊霖：“有捷径，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林小歆：“什么捷径？”
森昊霖：“收购公司。”
林小歆还想问，听到敲门声。
森小站过来找林小歆玩游戏。
两人立马盘腿坐在沙发上打手游，激动的一边打一边骂对方打的臭。
他皱眉，这就是他不在时他们的日常生活。好像真的挺快乐。
沙发上，林小歆送给森小战一个感激的眼神：来得正好。单独跟森昊霖相处，果然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尤其是他刚进来那张臭脸，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样子。还好她三言两语哄好了他。
森小战悄悄说：“我先走了，我在这里多尴尬。”
林小歆悄悄说：“你敢。”
森小战只好作罢。
森小战一边打手游一边对昊霖说：“哥，我今天回去跟爸聊过了。”
昊霖：“然后？”
森小战：“我说借用公司的资质和团队签第三方合同，付很高很高的报酬给他，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而是让你自己回去和他说。”
森昊霖诧异森父没有直接拒绝：“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看着两人玩游戏自己融不进去，森昊霖收拾东西要走。森小战问：“去哪？”
森昊霖：“加班。”
森昊霖关门前回头看，两人坐在沙发上盘着腿，微笑着对他摆手。像两只陶瓷招财猫。两人脸上都有一种“终于走了”的感觉。
“玩物丧志。”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两人像泄气的气球摊在沙发上。
森昊霖在，两人哪里有心思玩游戏。
三年前的森昊霖，尽管不苟言笑，还没有这么强大的气势。
森昊霖变了。两人都这么觉得。
第二天，森昊霖告诉森小战，下午一同去森父公司。森小战烦躁不安，那天他告诉森父森昊霖想让他放弃投标转为和他合作的时候，森父脸上一副不屑的表情，儿子刚回来组建公司，就想和他抢业务，打老子的主意，想都别想。他好说歹说，最后森父终于答应和昊霖谈谈，但是原话是：让他自己来求我，我可以考虑一下。
森昊霖怎么可能求人，更何况是森父。他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管。
烦躁的他总是向林小歆倾诉。
他发短信给林小歆：忙吗？
林小歆：忙。
森小战：忙个屁，你什么时候忙过。
林小歆：那你明知故问，废话这么多。
森小战：少废话，来茶水间聊聊。
林小歆：正想摸鱼。
茶水间也是员工休息室，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
林小歆刚走到门口，听到靠门那桌两个小姑娘小声聊天。
A：今天又碰到大森总和芷诺姐一起出门，他们真的好配，为什么大森总要跟林小歆在一起，该不会是有什么把柄被她抓住了吧，平时大森总对她也是不冷不热。
B：是啊，林小歆漂亮是漂亮，可整天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话都不敢大声说，气质这一块，比芷诺姐差远了。
A：听高管说，芷诺姐出去给公司拉投资，搞谈判，接业务，厉害得让人钦佩。我也想像芷诺姐那样，威风凛凛又如沐春风。
B：没人想像林小歆这样整天无所事事吧。
A：人家更厉害，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森总对她忠心耿耿，送她两把花，随便花和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看她身上那个包，限量款国内买都买不到。
B：小森总倒是天天跟林小歆混在一起，这什么情况。
A：这你还不懂，好玩不过嫂子。
小姑娘配上一个夸张的动作。
两人起身离开，林小歆躲在门口松了口气。
她不是有意偷听，而是躲在门后不敢走，怕被她们看见，那多尴尬。
她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后面两个小姑娘连连叫：“小森总。”
林小歆转过头看向她们，她们顺着小森总的目光看过来，看到躲在门后的林小歆。这一刻，林小歆想原地爆炸。
林小歆大步走进茶水间，拿出咖啡牛奶泡。森小战走在她旁边。
本来说好是来聊天的，可两人都没说话。
林小歆泡好咖啡转身离开，听见森小战在后面说：”不会一直让你受委屈。”
林小森停下：“我不觉得委屈。”走了。
她不否认自己在物质方面受到森昊霖的优待。家里换的新房，林母借钱不还，租的公寓，送的礼物，包括工资。昊霖甚至给过她一张自己的副卡让她刷，她放在公寓从没用过。
她想：我就是贪图享受，享受优越生活，享受家庭温暖。这些，都是昊霖给的。
回到座位，面对电脑。曾经林父林母指望她上班赚钱养家，现在自己整天浑水摸鱼度日。芷诺那么优秀，自己拿什么和她比。
不知不觉，自己竟然成了昊霖养的一直金丝雀。可是自己在公司，能为他做什么呢？现在的自己，到底还能干什么？当初那么喜欢画画，现在有多久没有拿过画笔？
下午，森昊霖和森小战前往森父公司。
车上，森小战有话无话找话：“昨晚加班了？”
森昊霖：“嗯。”
森小战：“和芷诺一起？”
森昊霖：“嗯。”
森小战：“你整天和芷诺在一起，不怕林小歆多想吗？”
森昊霖：“创业阶段，羽翼未丰，芷诺对公司很重要。”
森小战：“芷诺喜欢你这么多年，你每天和她在一起工作，会让她以为你喜欢她的。”
森昊霖：“没办法，公司目前离不开芷诺。”
森小战：“可是公司谣言四起，让林小歆很难堪。”
森昊霖：“只能忍忍。”
森小战：“哥，这样对林小歆不公平。”
森昊霖不再搭话。
两人一起来到森父的办公室。
森昊霖与森父已经三年未见。只一眼，森父就知道森昊霖和以前不一样了。
如今这小子，再不是乳臭未干。
森父立马拿出多年商战的架势：“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森昊霖：“我来收购你的公司。”
森父立马变了脸色。一旁的森小战瞬间脸上三条黑线，这可跟当初说的不一样。
森小战：“哥跟你开玩笑呢，哥是来和你谈合作的，名利双收的好事情。”
森父和森昊霖同时说道：“闭嘴。”
森小战闭嘴。果然没有自己开口的份。
森昊霖：“我知道你公司因为高速工程烂尾没有收到款，导致大量拖欠人工工资和材料商货款，早已入不敷出。现在公司只剩下一个老品牌和一级施工资质。你开个价，成为我们林木公司的子公司，否则，你拖不过半年。”
昊霖说的是实话，来父亲公司要钱闹事的事情传到他耳边，他找人查清楚了森父公司的每一笔款项。两年前森父买通关系接下一个高速公路的工程，听信他人垫款施工，结果当初的领导全都因贪污受贿被抓，后来工程烂尾，找不到人要钱，自己也被调查了一个月。
森昊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气得森父在办公室破口大骂：“你一个刚组建的小公司，你哪来钱收购，少说大话！别忘了，当初可是我拿钱给你出国深造！”
森昊霖冷冷道：“那是我妈的遗产。”
森昊霖的母亲因病去世之前，立下遗嘱把自己的财产留给昊霖。
森父气到笑：“就那点钱，你想收购我的公司？不知天高地厚。”
森昊霖：“一个亿，买下你公司及债务关系，帮你偿还现在欠下的所有钱。”
现在森父的公司只是空壳，谁也不敢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不出半年，高速公路再不回款，森父就要申请破产了。眼下，高速公司根本不可能付款。森昊霖却说给一个亿。
森父以为森昊霖是在玩弄自己，气得胸脯一上一下：“你你你、你有一个亿，你给我滚……”
森昊霖一如既往的冷言冷语：“不同意算了，反正我们父子也没什么情分可言。”
站起来转身离开。
站在一旁的森小战楞住。他不知道父亲的公司现在已经困难到这个地步。
他转身去追昊霖：“哥，有话好好说。”
砰！身后森父气得摔掉了手里的水杯。
森小战转身回去。
砰！身后森昊霖把门重重关上离开。
森小战又转身。
想当好人的森小战一脸尴尬站在中间。
果然是别人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自己。
森小战留下安慰父亲，毕竟森父身体不好，又气得不行。
离开森父公司的森昊霖难免难受。三年未见，一见面就吵架。自己和父亲的感情复杂，他一直不愿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