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煊煊离开了。
师傅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六点。手中还提着两罐陶瓷罐。
方回坐在院中,修行着师傅教他的长春功。
“徒儿,别修了,来陪师傅喝两杯。”师傅将酒放到石桌上,出声道。
方回睁眼,见师傅回来,也连忙起身走了过去。
“师傅。”
“去拿两个碗来。这可是好东西。”
闻言方回走进厨房,拿出两个瓷碗,坐了下来。
“师傅,这啥?”方回将陶瓷罐中的透明液体倒进碗中,液体散发出一阵阵清香。
“一个老朋友自己酿的好酒。”
“酒?”方回愣了愣,他印象中师傅喝茶居多,没有碰过酒,今天怎么……
“嗯。”师傅轻声应着,拿起瓷碗喝了起来,如同喝水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方回见师傅没想解释什么,也不多问,拿起瓷碗放入口中轻抿了一口。
一股浓烈的白酒味直冲大脑,却又很快消散,随即回甘,一股清甜浸入舌苔,一瞬间,似乎浑身都轻飘飘了起来。
“霍,师傅,这什么东西。”方回被入口的浓烈刺激到了。
师傅看着方回的样子,笑了笑,没有回答,仍旧喝着酒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师傅开口问道。
“徒儿,你觉得,仙是什么样的?”
“自然是师傅这样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总是一副看透世间一切的样子。”方回乐呵呵的拍起了马屁。
当然,他也确实是这样觉得的。
师傅轻笑。
“你若是仙,想做些什么?”
“我若是仙?”方回想了想,说道:“自然是钻研仙道,探索更进一步的可能,师傅你说过,另一个世界是有很多仙人的,若我成为仙人,自然是要成为最厉害的仙人。”
“若是你已经走到仙路的尽头呢?你又想做些什么?”
“仙路的尽头?”方回愣了愣,这个问题距离他太过遥远,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师傅见状,没再多问,大口喝起了碗中的酒。
夜晚的风带着些凉意,没开灯的道观只有丝丝月光透过银杏树撒了下来,印在碗中,印在二人的眼中。
方回喝着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徒儿,你的剑法初成,该离开了。”
端着酒的手微微颤抖,方回看向师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成仙的路是很精彩的,那不会是我这一座道观便能装下的路,也不会是这小小的夏城便能装下的路。”
“从前我告诉你随心,修仙便是随心,若是只待在这小小的道观里,何谈随心呢。”
“成仙的路,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若为正,仙便是正,你若倾邪,仙便是邪。”
“我不在乎你是正是邪,你只需要遵循你自己的本心,做你任何想做的事,并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如果有一天你无法面对,或是害怕了,便来找我,因为我能替你解决一切。”
……
方回放下手中的酒,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竹椅,心脏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猛的抽离,他怔怔的看着,双目中没有一丝神色,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流出。
看着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带着酒意的晚风从耳边吹过,他又一次给对面的空碗倒满了酒。
“师傅,敬你。”
……
第二日。
方回站在道观门口,身后背着一把黑伞一柄木剑,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他缓缓的将道观的门关上。
转身看向道观外,他该去哪呢。
加入守仙人?方回突然想到一年前找到自己的那个组织。
可自己并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他们。
不过……
他知道黑水俱乐部在哪。
如果自己再去屠一遍黑水俱乐部,想必他们应该能找到自己吧。
想着,方回走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城南大桥。”
方回坐上出租车,脑海中想着以后的生活,却没注意司机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启动了车子。
出租车沿着环城大道不停的行驶,方回看着窗外的景色,皱了皱眉。
他从小便生活在这座城市,环城大道,好像通不了城南大桥吧……
方回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
他勉强睁开双眼看向前面的司机,发现他正在车内后视镜看着自己。
迷药是迷不倒他的,这是守仙……
这是方回最后的意识。
……
十分钟后。
市郊的废弃工厂。
出租车缓缓停了下来,后座的方回早已昏迷。
出租车司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一只手将后座的方回提了起来,拍了拍废弃工厂的大门。
“最后一批货到了。”
“咯吱……”
生了锈的铁皮大门缓缓打开,一个消瘦如铁的男人露出半张脸,看了看司机手中的方回。
“气血很旺盛,阴十大人呢。”
司机主动说道。
“先进来吧。”男人说道,将大门又打开了一点。
随即,司机便提着方回走了进去。
“嘭!”
大门关闭。
仔细看去,工厂内此时已经有不少年轻人,不过他们都处于被五花大绑的状态。
他们分布在工厂不同的角落,似乎被有规律的排序着。
提着方回的司机眼皮挑了挑。
一个身着黑袍,只露出半张下巴的人影走了过来。
“阴十大人。”
司机低了低头,将方回递给了面前被他叫做阴十的男人。
阴十并未伸手去接,却见方回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托在空中,静静的浮在阴十面前。
没一会儿。
嘶哑的声音从黑袍下传来。
“守仙?”
阴十看向司机,似乎希望司机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司机愣了愣,仿佛他也不知道面前的方回是个守仙。
“大人,属下不知,此人是属下从市郊一处道观带过来的,在路上便被属下的幻香灵迷晕了意识,没有任何反抗。”
阴十看了看被迷晕的方回,挥了挥手,方回便自动向工厂中心飞去。
“无妨,此阵消耗巨大,若有守仙作为阵眼自然更好。下去吧。”
“是。”
司机连忙说道,退到了一旁,声音中还有些颤抖。
“大人,时间快到了。”
一名年迈的老人在一旁出声道。
“不急。”阴十坐在一旁,缓缓出声。
“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