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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开后百花杀by沈羲和顾青栀萧长卿

锦凰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六殿下,他怎敢!”知晓萧长瑜算计的紫玉,气得脸都红了。“他为何不敢?他也是有出众之处不是么?”沈羲和坐在摇晃的马车上,细长的手指穿过腰间禁步的珍珠串。“他长得是英武,可婢子觉着他还没有太子殿下俊美……”紫玉小声嘟囔。也是奇怪,紫玉最讨厌粉面小生,还有病歪歪的儿郎。太子殿下肌肤都快比女人还白皙,一脸的病容,说两句话都要咳上半晌,她偏生没觉得太子殿下不够刚阳。沈羲和闻言,指尖捏着一颗珠子轻轻转动,微微一摇头。碧玉看不下去紫玉这幅蠢样,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脑子里都是稻草。郡主说的出众之处,哪里指的是长相?”紫玉避开,抬手揉了揉被戳的额头:“不是长相,是何?”她们就见了六殿下一面,还能是性情不成?碧玉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别生气,告诉自...

主角:沈羲和顾青栀萧长卿   更新:2025-06-20 11: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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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羲和顾青栀萧长卿的其他类型小说《我花开后百花杀by沈羲和顾青栀萧长卿》,由网络作家“锦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六殿下,他怎敢!”知晓萧长瑜算计的紫玉,气得脸都红了。“他为何不敢?他也是有出众之处不是么?”沈羲和坐在摇晃的马车上,细长的手指穿过腰间禁步的珍珠串。“他长得是英武,可婢子觉着他还没有太子殿下俊美……”紫玉小声嘟囔。也是奇怪,紫玉最讨厌粉面小生,还有病歪歪的儿郎。太子殿下肌肤都快比女人还白皙,一脸的病容,说两句话都要咳上半晌,她偏生没觉得太子殿下不够刚阳。沈羲和闻言,指尖捏着一颗珠子轻轻转动,微微一摇头。碧玉看不下去紫玉这幅蠢样,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脑子里都是稻草。郡主说的出众之处,哪里指的是长相?”紫玉避开,抬手揉了揉被戳的额头:“不是长相,是何?”她们就见了六殿下一面,还能是性情不成?碧玉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别生气,告诉自...

《我花开后百花杀by沈羲和顾青栀萧长卿》精彩片段


“六殿下,他怎敢!”知晓萧长瑜算计的紫玉,气得脸都红了。

“他为何不敢?他也是有出众之处不是么?”沈羲和坐在摇晃的马车上,细长的手指穿过腰间禁步的珍珠串。

“他长得是英武,可婢子觉着他还没有太子殿下俊美……”紫玉小声嘟囔。

也是奇怪,紫玉最讨厌粉面小生,还有病歪歪的儿郎。

太子殿下肌肤都快比女人还白皙,一脸的病容,说两句话都要咳上半晌,她偏生没觉得太子殿下不够刚阳。

沈羲和闻言,指尖捏着一颗珠子轻轻转动,微微一摇头。

碧玉看不下去紫玉这幅蠢样,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脑子里都是稻草。郡主说的出众之处,哪里指的是长相?”

紫玉避开,抬手揉了揉被戳的额头:“不是长相,是何?”

她们就见了六殿下一面,还能是性情不成?

碧玉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别生气,告诉自己,紫玉单纯娇俏,是郡主的开心果。

这才把那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气愤压下去:“是他不得帝宠。”

六殿下都加冠了,本朝皇子十四岁听政,十六岁可入六部历练,加冠之后便可封王,九殿下是额外恩赏才得以早封爵,偏六皇子到现在还是六殿下。

并不是萧长瑜本事不够或学艺不精,只是萧长瑜的生母犯过大错,祐宁帝这是迁怒。

沈羲和要择婿,最好便是择与祐宁帝离心之人,如此才能最大程度利益捆绑。

从这一点来看,表面上六殿下才是最佳人选。

“可他一无所有,就凭他不得帝心,就想得我们郡主青睐?他当我们郡主是傻子么?”紫玉更气了。

“一无所有?”沈羲和抬头,淡漠的眼瞳沁着点点笑意,“你又怎知他一无所有?”

“若没有一点底气,他哪里来的胆子招惹郡主?便是误以为郡主好糊弄,难道还以为王爷和世子是靠一身蛮力稳定西北?”碧玉没好气冲紫玉翻个白眼。

紫玉缩了缩脖子,转头拿起糕点,安静地啃东西。

沈羲和也捻了一点桂花糕,垫一垫肚子。

京都与西北不同,西北将士日夜操练,一日三食,而京都盛行朝食和夕食。

“这还不是紧要之处。”甜软的味道在嘴里化开,让沈羲和心情大好,便也指点碧玉两句,“六殿下已过弱冠之龄,卞先怡也二九年华,六殿下若是要将卞先怡抬入皇子府为侍妾,是极其简单之事。”

皇子有个乐籍出身的侍妾无伤大雅,也不妨碍六殿下娶得高门贵女为嫡妻。

“所以他就是想要娶了郡主,等郡主……”紫玉愤然开口,“就可以娶心上人做继室!”

沈羲和轻轻扫了紫玉一眼,紫玉就是个简单的人,她也不需要身边人都是玲珑剔透的,有个傻乎乎的也蛮好。

“你如何看?”沈羲和问碧玉。

碧玉有些受宠若惊,她挺直了背脊,认真思考过后才道:“卞大家沦为乐籍,便是六殿下不要脸面,也不够资格给六殿下做继室。”

沈羲和投去赞许的目光,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碧玉受到鼓舞,就把自己想到的都说出来:“这一点他们都清楚,可他们还是这般筹谋了,这就意味着卞大家是有可能给六殿下做继室,只要陛下点头。”

“你的意思是陛下蹿使六殿下到郡主面前?”紫玉不可置信。

碧玉瞪了她一眼:“陛下是防着郡主,可郡主这才入京,用不着这般急。”

更何况,一国之君,也不需要用这样的法子,过于拿不出手。

沈羲和很满意碧玉的反应:“的确不是陛下授意,不过这宫里发生何事,陛下不会不清楚,这次若非太子殿下将之闹到明面上来,陛下只怕要装糊涂到底。”

由着萧长瑜继续缠着她,要是能成,解决了他一个麻烦;要是不成,顶多就是个不受宠的儿子,打骂一顿也无关紧要。

萧长瑜和卞先怡定然是试探过后,确定祐宁帝纵容,才有胆子一试,等到沈羲和死了,西王府灭了,他们就有功,想要有情人终成眷属,祐宁帝未必不会成全。

这便是生在帝王家,得宠与不得宠的区别。

紫玉听得心惊肉跳:“这……这些人,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她嘀咕得小声,沈羲和只当没有听到,她的眼神微凉:“就不知这是六殿下的主意,还是那位卞大家的主意……”

若是萧长瑜的主意,到底是皇子,她给祐宁帝一点颜面,留他一命。

若是卞先怡的主意……

紫玉抬起头,就见沈羲和往香炉里点了香,香烟袅袅,不知怎地她就想到了每逢祭祀,灵牌前好像也是这般。

突然间,就觉得车内冷了些许。

不自然地掀开车帘,发现她们不知不觉离了回府的路,紫玉有些慌乱:“郡主,我们不回府?”

“去见个人。”沈羲和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荐福寺距离沈府不远,香火还不错,沈羲和是个不信佛不信道的人,她到荐福寺只为见人,让碧玉打点,很快在内院要了一间禅房。

她不信佛,却尊重佛门圣地,因此点了阇(du)提华香,在禅房闭目养神了约莫两刻钟,房门被敲响。

碧玉转头见沈羲和睁开了眼,便去打开房门。

莫远将两个女人带进来,走在前面的锦衣罗裙,金簪挽发,妆容精致,后面的是婢女模样。

将两人推进屋子,莫远从外关上房门。

“你……你是何人?”贵妇人装扮的女子警惕地看着沈羲和。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何人。”沈羲和缓缓站起身,“我是该唤你罗侧妃呢?还是唤你玉小蝶?”

玉小蝶目光一凛,捏紧手中的手绢,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位玉小蝶年近三十,十年前被人赠与康王,从无名无分的侍妾爬到了侧妃的位置。

沈羲和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和胭脂案里的胭脂出自同一个地方。

萧长赢那份名单上清清楚楚记载着。


他的嘶吼,夹杂着癫狂的冷戾。

顾青栀仿若未觉,将手中的香炉盖好放到一旁,她一手挽袖,一手将放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托盘端过来,镶着金边的檀木托盘上,放着一壶酒,两个酒杯。
翻过酒杯,她执起酒壶正要倒酒。

“你要做什么?”萧长卿大步上前,按住她的酒壶,镇定的语气藏着一丝惊慌。

“殿下无需担忧。”顾青栀轻轻的将他的手拨开,满上了两杯,端起一杯敬萧长卿,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酒中是否有毒,殿下比我更清楚。
这一杯酒敬殿下,多谢殿下。”

自从顾家下狱,他用尽一切办法严防死守,不给她任何自尽的空隙,满屋子的暗卫,四处都是眼睛,凡是送到她手上的东西,都是一查再查。

萧长卿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深刻得似乎要将她的灵魂刺透,却迟迟未动。

“怎么?殿下觉着我还能动什么手脚么?”顾青栀轻柔一笑,仰头便将酒喝了下去,“这可是我亲手所酿的青栀酒。”

萧长卿身子一动,想要阻拦却已经是空杯,目光扫过另外一杯酒,他没有任何犹豫的端起来,一饮而尽:“便是死,你也休想摆脱我。”

短促一笑,顾青栀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正襟危坐地望着萧长卿:“殿下玉人仙姿,我尚在闺中每每逢宴,便能够听到香闺娇音对殿下称颂不已,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听到殿下的名讳,是五年前,殿下以十五岁稚龄文征国子学诸位大儒,惊艳世人。”

“惊艳世人。”萧长卿轻嘲,幽幽的看着她,“却唯独惊艳不了一个你。”

眉宇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皱,顾青栀笑得从容:“殿下太执着,亦或是得不到的更难割舍……”

顿了顿,她淡漠的眼眸之中划过一丝恍惚:“我九岁那年,我母亲在病榻前,握着我的手对我说,这一生万事皆可为,唯独不能对男子落了心。
在我母亲闭上眼的那一瞬,我的心就也随着她而去。
一个无心的女人,自然是无情。”

轻轻吸了一口气,顾青栀面上一直保持着一抹娴静的笑意,“母亲说,这个世间的女子,唯有绝情才能够活得快活自在。”

“殿下你看,我父亲待我母亲何等敬重?她去后宁可无嫡子也不再续弦,但我母亲依然郁郁而终。”

顾青栀笑着微微摇着头,“那是因为她贪心了,父亲身为顾家的家主,如何能够身心皆属于她?母亲深爱着敬她的父亲,却得不到同等的一心一意,又不愿自己成为一个善妒丑陋的女人,就只能把所有的不快与痛全然压在自个儿的心底,才会郁郁而终,这都是动情的错。”

“青青……”萧长卿似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他想到他们正值新婚燕尔之时,他也是想要把世间最好的一切捧到她的面前,眼里心里至今都只看得到她一个人,可是她从来都是冷淡自持,对于任何事都能够果断理智,让他觉得在她的心里他的给予乃至他这个人都一文不值。

年少气盛,天之骄子的他,用了极端的办法想引起她的妒,引起她的关注。

身为皇子他用了极其卑微的方法想要得到她的情。

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要如何在得到她的心之后,将它完整的呵护。

他没有想过,她也不曾给过他这个机会。

现在他也无法假设,倘若她真的对他全心全意,他能不能扛得住母妃父皇的胁迫,能不能改变顾家的命运,让她不受一丝伤。

“父亲尚且如此,更遑论是殿下。”顾青栀凝视着萧长卿,“殿下,从陛下赐婚圣旨传到顾家的那一日,我就知道顾家会有今日,顾家终究会撞得头破血流,你我的姻缘也终将会走到尽头,我如何会对殿下动情呢?”

“论起来世间男儿,殿下真的极好,文武双全,人品贵重,端方君子。
要怪只能怪顾青栀不是一个眼睛只看得到男女之情;只看得到后宅一亩三分地的眼浅女人。
故而,殿下的一片痴心,注定是错付唔……”

终于强撑不住腹中刀绞一般的疼痛,湿濡带着血腥的气息不断的下坠。

“青青!”萧长卿慌乱的冲过案几,将顾青栀抱在怀里,就看到她的身下大滩血迹,顿时惊恐而又不可置信的看了虚弱的顾青栀一眼,对着外面如同困兽一般嘶吼,“御医,快去请御医——”

守在门外的人吓得来不及进来问什么,拔腿就跑。

“殿下……”顾青栀的声音终于染上了一点虚弱,这是她第一次像个柔弱的女子躺在他的怀里,她对他笑,笑得犹如盛开的幽昙,静谧的美又笼罩着黑夜的凉,“我不但是个无心无情的女人,还是个狠绝毒辣的女人。
你看,我连亲生骨肉都能够下得了手……”

“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萧长卿从来没有这样的痛,痛的他浑身都好似万虫在啃噬,心肝脾肺,就连骨缝都抽着痛,让他想要疯狂的嚎叫。

“顾家没有了,顾家的女儿也不能活着,她活着只会让世人难以淡忘陛下的铁血与冷戾。
而我顾青栀的骄傲,也不允许我看人脸色……苟延残喘。”

巨大的痛过后,顾青栀又恢复了平静:“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活在阴森森的皇家,太艰难太可怜,我便是这般自私,既然我护不了他周全,给不了他欢乐与无忧,那我就不愿将他带到这个人心复杂的世间……”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疼痛的眼眶之中砸落,萧长卿眼里全然是挖心刮骨的痛:“顾青栀,顾青栀,你好狠,你真的好狠……”

这个时候顾青栀还能够对着萧长卿绽放一抹璀璨幽清的笑,她越来越模糊的视线落在被萧长卿推翻的案几上,不远处是打翻的香炉。

她不想活,谁也阻止不得,谁也救不下。

顾青栀,帝都九绝之首,琴棋书画,女工厨艺样样好,堪称闺阁贵女的典范。
但谁也不知道,这个爱了她三年的枕边人也不知道,她最擅长的是调香。



宫门口有两棵繁荣的红枫树,如火一般的叶子在风中飘落,倒影在他温润的眼瞳里,似有火焰点燃,他目光灼灼。

“昭宁见过殿下……”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沈羲和还没有屈膝,就被萧华雍扶起。

“谢殿下。”沈羲和不着痕迹挣开自己的胳膊。

“喀喀喀……”萧华雍似乎方才跑得急了,一连串的咳嗽声止不住。

“殿下,此处风大,郡主请殿内说话。”萧华雍身边的内侍忙道。

萧华雍咳着被搀扶转身往宫内去,原本只是想请个安就走的沈羲和:……

算了,别和病入膏肓之人计较。

沈羲和只能带着碧玉和红玉跟着走了进去。

一入东宫,沈羲和就目光一亮,外面看东宫金碧辉煌,入内却绿意盎然,一片生机勃勃。

东宫内养了许多奇花异草,诸多是沈羲和都不曾见过的品种,风中浮动着清新的气息,令人忍不住闭目深嗅。

有那么一瞬间,沈羲和觉得自己不在沉郁压抑的深宫,而是繁花似锦的世外桃源。

“咦,这院子里为何满园青苔?”他们路过一个园子,青苔铺地,红玉忍不住小声问沈羲和。

沈羲和看着青苔上大小不一的金色圆果,似暖阳散发着耀目的光芒:“这是蔓金苔。”

“郡主好眼力。”前方的萧华雍停下来,轻咳了两声,“待金乌西坠,满园华光,美不胜收,我夜间喜来此地。他日有机缘,邀郡主同来共赏。”

这句话就有一定的暗示性了,沈羲和作为臣女不能滞留宫中,如何能陪皇太子夜赏花园?

除非……

沈羲和有些探究地看向萧华雍,他目光一如既往温和甚至澄澈,坦荡得令怀疑他的人都觉得惭愧:“多谢殿下盛情。”

她没有应下,萧华雍肉眼可见的有些黯然,却依然温雅:“喀喀喀,郡主,里面请。”

至此,萧华雍给沈羲和的印象就是个好脾气的儿郎,他有天家贵子的清雅高华,却没有皇家娇子的咄咄逼人。

萧华雍显然是做了很多准备,待客的殿阁在高台,能够看到半个东宫的轮廓,视野极好。

高台花藤和果藤缠绕,葡萄藤挂着圆润晶莹的葡萄,不需要熏点任何香料,花香和果香缭绕在鼻息,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了心情。

“快至晌午,我备下一些茶点,请郡主品尝。”萧华雍落座,便让天圆带着东宫的宫人捧上一盘盘茶点。

京都茶点丰盛,单是饼类就有五六种,皆是外酥内嫩,香不见花,甜不腻口。

还有一道正在烤制的消灵炙,这是一道只取羊腿最精华的四两肉佐以宫廷秘方烤制而出,是皇家才有的珍品茶点。

沈羲和吃过两次,念念不忘。私下研究过多次,终究没有将配方钻研出来。

小炉上热气腾腾,萧华雍裹着布端起砂锅,他将第一道冲泡的茶水滤去,分了三个茶碗。

他的动作很慢,却丝毫不让人觉得笨拙,甚至一举一动都能够吸引人的目光。

“郡主请。”萧华雍倒好茶,天圆躬身端到沈羲和的面前。

沈羲和双手接过,掀开茶盖就有一种惊艳的茶香浮动。

闻过后,沈羲和浅尝一口,这茶水有一种别的茶水没有的柔滑。

以前品茶,沈羲和第一反应是什么茶,但这杯茶让沈羲和完全忘记品茶的出身,而是被茶汤本身的口感所吸引。

等到味蕾茶香消失,沈羲和才惊觉她竟然没有喝出是什么茶来,不由再呷一口。

这次是抱着目的性品尝,却也没有尝出是什么茶。

“这是我亲手所种的茶。”似乎看出沈羲和在分辨,萧华雍温和笑道,“郡主莫要嫌弃。”

“不,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沈羲和实话实说,“殿下精于制茶。”

萧华雍微微笑了笑:“我幼时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便不能耗力费神,学文习武都不及兄弟们,父皇怜惜我,总压着兄弟们的进度,我心中过意不去,索性就弃了这些。多年来,唯一执着于如今的,便也就是对茶之喜,故而有些心得。”

他明明在笑着,沈羲和却仿佛能从他那真挚的笑容,读出背后铺天盖地的黯然过往。

“殿下,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沈羲和不自觉放柔语调,“您无需学这些,这些都会捧到您面前。”

萧华雍目光明亮:“郡主,你是第一个与我说这些之人。”

“大抵是……我们同病相怜。”沈羲和失笑。

他们一样体弱,一样渴望着一些遥不可及的东西,一样喜爱花草。

“同命相怜……”萧华雍呢喃出声又是一阵咳嗽。

恰好这个时候烤好的消灵炙端上来,萧华雍让放在沈羲和面前:“我不能食炙肉。”

沈羲和看着萧华雍的模样,他这样孱弱的体质的确要忌油腻。

美食当前,沈羲和当然不客气,饶是喜欢,她也只是浅尝辄止。

她从来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喜好。

人一旦有了偏好,被人掌握,就是致命的弱点。

所以每一样茶点她都不多不少尝了个鲜就搁箸。

“郡主交与我之物,愿我如何处置?”冷不防,萧华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沈羲和抬眸,她知道萧华雍指的是她从萧长赢手中截获的证据,难怪都过去二三月,这件事情还悬而未决,原来萧华雍一直捏在手上,从未放出去。

望着诚恳询问的萧华雍,沈羲和在想到底是她把人心想得太复杂,才会觉得眼前这个人看不清?还是眼前这个人,其实深不可测?

“郡主,和几位哥哥弟弟相比,我虽不算聪颖,却也不愚笨。”萧华雍依然笑容如阳光般和煦,“是郡主救了九弟。”

所以拿到证据,就必然知道是沈羲和所赠。

“殿下……”沈羲和忽而试探地问,“不觉我心思诡谲,有意挑起殿下与烈王殿下的争端么?”

萧华雍认真地看了沈羲和一眼,才摇头失笑道:“郡主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沈羲和回到屋子里,在紫玉和碧玉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刚刚擦干了头发,换上了轻便的寝衣,门外就响起了她红玉的声音:“郡主,珍珠姐姐让婢子来请郡主示下,烈王殿下最后受的一刀有毒,珍珠姐姐已经施针止住了毒蔓延,可殿下伤口四周的肉得刮去,殿下身子虚弱,又在昏迷之中,若是贸然刮肉,只怕殿下的身子受不住……”

“碧玉。”沈羲和听后轻唤了一声,她的目光从漆色光亮雕刻精细的红木木施上扫过。

碧玉立刻恭敬的上前将搭在木施上雪白狐裘取下来,给沈羲和披上。

双手将狐裘一拢,沈羲和就这样披散着一头青丝去了萧长赢的屋子。

已是深夜,烛火通明,不但莫远亲自守在门口,还有不少护卫侍女候着,看到沈羲和踏着月色而来,连忙纷纷行礼。

沈羲和面无表情的走进屋子,直达内室榻前,珍珠正好将一根银针扎下去,站起身犯难的看着沈羲和:“郡主,婢子只能施针让毒素不迅速扩散到王爷五脏六腑,可毒肉若是不及时刮去,只怕王爷这只手便要废掉。
强行刮肉,怕王爷受不住疼痛而苏醒,过激之下极有可能毒气攻心。

王爷此刻昏迷,麻醉止痛之药方才试过,灌不下去,且这些药物会刺激所中之毒……”

珍珠虽然觉得烈王志坚意强,定能受得住疼痛。
但毕竟是龙子凤孙,稍有不妥她都不敢动手,否则要陪葬的不仅仅是她这个奴仆,还有沈家也要承受陛下的怒火。

沈羲和淡漠的目光落在萧长赢露出来的胳膊上,那个地方深可见骨的刀伤,裂开的伤口处两片泛着青紫的肉由内往外翻开,四周红肿不堪,血也是红得不正常的黑:“最迟需多久得刮毒?”

珍珠看了看萧长赢的脸色,有些保守地说道:“半个时辰。”

“足以。”沈羲和转身对碧玉紫玉吩咐,“紫玉,适才我去散步之处,田野间有曼陀罗花,你让莫远派个人陪你采摘回来。
碧玉去把我的香具取来。”

两个丫鬟迅速听从吩咐去办事,珍珠跟上往外走去的沈羲和:“郡主是要调制迷幻之香,让殿下陷入幻境之中?”

“除此以外,可还有他法?”坐到正堂主位案几之后,沈羲和问。

“可这香……”珍珠想要质问一句,惊觉自己差点以下犯上,连忙打住低下了头。

“现下,已别无他法,若是他的这条胳膊被废,我们罪责难逃;若是他一个不慎毒气攻心,我们更是罪该万死。”沈羲和伸出手,在红玉备好的热水之中重新净手,“横竖都讨不了好,不如放手一搏。”

珍珠的眉头微微一动,她有些探究的抬头看着沈羲和,她们几人从小就跟着沈羲和,尤其是珍珠,珍珠是沈羲和奶娘之女,珍珠的母亲乃是沈羲和母亲的陪嫁,她对沈羲和的了解超过任何人。

她坐在案几之后,单手支颐,闭目养神,浅黄色的融融烛光洒在她的脸上,将她异于常人白皙如瓷的肌肤照出了瓷器华光。

明明她还是那么的柔弱,柔弱得令任何人都恨不得将她护在身后,为她挡尽人世间的风霜,只愿她能够无忧绽放,飘散满园芬芳。

她的背脊却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尺将之支撑得笔直,极致的宁折不弯,坚韧中透着威仪。

若非郡主事事都记得,身体的状况也是她一直了若指掌,后背的胎记也无法作假,她都要怀疑她从小伺候的主子已经换了个人。

也许玲珑的背叛,对于郡主而言真是极大的打击,经历了一场生死,郡主是真的脱胎换骨,只是这种脱变,让她心疼。

紫玉和碧玉一前一后的回来,打断了珍珠的沉思,沈羲和不是没有看到珍珠的猜疑,但她却懒得理会,她现在就是沈羲和,沈羲和就是她。

她要不着痕迹改变,让她们重新适应全新的沈羲和。

时下香盛行,文人雅士更是离不得身,佛门也是对法香极其推崇。

从而导致调香成了闺阁贵女不可缺少的一门学问,不仅可熏陶女儿家的仪态,各家也希望女儿出嫁之后能够与名门夫君志趣相投。

沈羲和本就是个过得精雅的女子,沈岳山特意从江南为她请来名家细心教导,可惜这些名家只教她雅致之物,能够害人的只字不提。

而众人也只是将调香当做一种雅趣,只有她喜欢用这种优雅的东西杀人害人。

将用曼陀花煮出来的水混合着几种香料煮干,剩下一层白末。

香有线香、盘香、香饼,香篆、香丸、末香等多重形态,其中末香这种粉状的香,香气最纯粹最醇厚,见效也是最为显著,沈羲和调制的就是末香。

好香是需要慢工出细活,有些特殊的香还需要选定时辰,不过眼下时间有限,粗略成材,能达到效果即可。

沈羲和将用曼陀花根茎烧出来的香灰放在香炉内,用灰押将香灰压平,才执起香勺在香灰的中间略微压下去一个凹面,将提炼出来的末香倒入进去。

用丝绢堵住鼻孔,端起香炉走到床榻边,坐在床沿。

香炉点燃,待到白烟缭绕而出,沈羲和素白的手轻轻地煽动,薄烟随风而动,尽数被萧长赢吸入了体内。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萧长赢就陷入了沉沉的梦境,恐防他挣脱,沈羲和一直没有离开,珍珠瞅准时机,让碧玉她们按住萧长赢的手脚,从紫玉手中接过火烤后的刀,对着那越发红肿的腐肉割下去。

“冷……”

巨大的疼痛,让在幻境之中的萧长赢都开始剧烈的挣扎,他的手竟然挣脱了紫玉,一把抓住了沈羲和的手,奇大的力道瞬间让沈羲和白皙如藕的手臂印出了青紫的指痕,险些让沈羲和端不住手中的香炉。

“接着割。”珍珠几个人顿时一停,沈羲和面色不变地吩咐。

鲜红的血从沈羲和的手臂蜿蜒滑落,刺目的红与雪润的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郡主,太子殿下又被气晕了。”

沈羲和:……

前日她才和萧华雍相谈甚欢,昨日也听闻萧华雍病有好转。

她抬了抬手,示意红玉暂停为她梳妆,转头看向珠帘外的碧玉:“如何会被气晕?”

“是宛平伯府大爷寻太子殿下告状,说鸿胪寺卿收受贿赂,误他袭爵……”

在碧玉的叙述之中,沈羲和弄明白前因后果。

宛平伯府也是京都老牌功勋,爵位是从世袭三代的国公降到了伯府。

曲衍光的父亲还是侯爵,到了他弟弟就成了伯,再到下一代就是子爵。

曲衍光身世有些坎坷,他的父亲曾经的宛平候本是嫡次子,文不成武不就,也不是个纨绔,独爱游历。

年少娶妻也未拴住他,后来他在外游历遇上了事故被曲衍光的外祖父所救,曲衍光的外祖父本是一个药农,膝下只有一女。

宛平侯那时失了亿,身上被劫掠一空,只能留在深山陪伴曲衍光的外祖父,一来二去和曲衍光的母亲生出了情愫,两人在曲衍光的祖外父做主下拜了天地,写了婚书,成了正经夫妻。

后来曲衍光外祖父去世,他们从山里搬到镇上,开了个药铺,宛平侯也摆了个画摊,两人过得也算和美,没多久曲衍光就出生。

曲衍光出生没有多久,有一日宛平侯失踪了,这一失踪就是七年。

其实宛平候是被侯府下人强行掳回宛平侯府,父亲病逝,长兄意外去世,偌大的宛平侯府在等着他袭承。

他尽管记不得这些人,但却知道这些都是真的,他身为男儿要肩负起宛平侯府,派了人去接曲衍光母子,却不知道早在他被掳走的时候,曲衍光的祖母就下令杀母留子。

因缘巧合,曲衍光母子才逃过一劫,躲藏了起来。

七年后,曲衍光的母亲病重,他们已经没有亲人,八岁的曲衍光无人可托,其母才小心翼翼打听到宛平侯的身份,送了一封信给宛平侯。

还没有等到宛平侯赶来,曲衍光的母亲便撒手人寰,最终宛平侯带上曲衍光回到侯府。

因为其母的身份闹了许久,家中妻子不可能成为继室,已逝妻子也不能成为妾。

好在曲衍光的生母临死前留了信给宛平侯,称她的夫君不是宛平候。宛平侯以当年和她成婚的身份给她立了墓,曲衍光经过宛平侯的据理力争成为了嫡长子。

作为让步,宛平候在世之时不得请封世子。

后来宛平侯去世,承爵的是宛平候夫人的嫡子,也就是嫡次子。

鸿胪寺的职责:凡承袭爵位者,则辨其嫡庶。

曲衍光之所以不能承爵,就是现在的鸿胪寺卿宣平候陈仲所判。

据闻是曲衍光忍辱负重三年,才搜罗到证据。

“为何会状告到太子殿下面前?”沈羲和将跑过来的短命抱到怀里。

“宫中传来的消息,太子殿下之所以能醒来,是太医署一位医生用了曲衍光所献的针灸之法。”碧玉低眉顺眼回,“殿下昨日问起,才知此事,便召见了曲衍光,曲衍光当场状告。”

太子殿下派人去核实之后,今日一早就召见了宣平候,宣平候在东宫口出狂言,气晕了殿下。

“口出狂言?”沈羲和问。

“传言……宣平候让殿下闲事莫管,暗讽殿下命不久矣,更是嘲弄殿下无权无势……”碧玉婉转将打听来的话告诉沈羲和,原话实在是有些不堪入耳。

“宣平候能做到九卿之一的鸿胪寺卿,岂是这等口无遮拦之人?”沈羲和不信。

那日在芙蓉园,宣平候谨慎的性子也显露一二。

“千真万确,被一道去询问殿下冠礼的礼部尚书和宗正寺卿听得一清二楚。”碧玉也觉得有些不似宣平候的性子,可有人证,“宣平候已被下狱。”

身为皇子的六殿下萧长瑜气得萧华雍吐血都要跪宫门,要被驱使去天山寻雪莲,陈仲算个什么?

萧华雍这才刚好转,要是萧华雍有个三长两短,便是杀头之罪!

然而这件事情并不算完,次日是朝会日,一道来自于蜀南的奏折呈上去,上面列举了这些年宣平候世子陈翊为了累功的种种恶行,以往没有抓到证据。

三日前陈翊故态萌发,被抓到铁证。

当陶专宪的弹劾掷地有声在大殿响起,不啻于一巴掌狠狠甩在祐宁帝的脸上。

早些年蜀南王便屡次上书奏请调离陈翊,同时陈翊也上书状告蜀南王赏罚不公,故意打压,祐宁帝一直是站在陈翊这一边。

现在铁证如山,御史台罗列宣平候府数桩罪状,其中便有私吞朝贡之物。

要知道凡朝贡之物,都是先上数于鸿胪寺,由鸿胪寺估其价值,定出回赐之物数量。

祐宁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令让绣衣使查抄宣平候府,抄出金银珠宝五箱,其中一些珍品之宝,来自于异域番邦,比国库之中还要华美精致。

这些珍宝抬入明政殿,祐宁帝看得面色阴沉,原来他这个皇帝只得宣平候剩下之物!

宣平候陈仲和陈翊都被判了斩立决,宣平候府抄没家产,女眷充入掖庭宫,男丁被判流放三千。

“到底是何人在做局?”沈羲和陷入沉思。

只是一日,一日就让宣平候府土崩瓦解,远比她要快狠数倍。

虽则她也是这般布局,可做不到这般干净利落,至少宣平候还有反咬喊冤的机会,若是他这些年经营得当,指不定还有人为他奔波翻盘。

可这个人一出手,陈仲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便成了死人。

“郡主,会不会是……太子殿下?”碧玉低声问。

“目的呢?”沈羲和问,“除了宣平候府,他能得到什么?鸿胪寺卿这个位置,他没有人可放。且他若是做局,就不应该让自己出头。”

要知道,陈仲气晕他在先,紧接着就有蜀南奏疏及时送来,然后是御史台弹劾。

“这一切,每一步都算计得精准无比。”

这样连翻轰炸,让祐宁帝不得不快刀斩乱麻,震慑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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