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迦婴沈佳音的其他类型小说《极品杂灵根:我在邪修路上越走越远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远方那座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痛……迦婴刚恢复意识,便险些痛晕过去!就在她灵台一片混沌之时,一股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识海。还未等她理清思绪,一声暴喝从头顶炸响。“逆徒!”“你身为师姐,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师妹惨遭妖兽毒手而独自逃亡,导致你小师妹丹田破碎、命悬一线!”“还连带着十余名同门师弟师妹全都惨死妖兽之手!”“沈佳音,你可知罪!”声音如雷贯耳,充斥煌煌天威。迦婴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此时正被两人一左一右压制,膝盖弯曲,上半身被迫伏趴,脸颊被人死死按在冰冷的地板上,动弹不得。更重要的是,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睁开眼才发现是血。粘稠的鲜血不断从躯体涌出,混合着干涸的旧血和不知名的恶臭,气味熏得人清醒不少。迦婴接收完脑海中的信息,喘息声微微粗重。她穿书了!成了一本名为...
《极品杂灵根:我在邪修路上越走越远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痛……
迦婴刚恢复意识,便险些痛晕过去!
就在她灵台一片混沌之时,一股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识海。还未等她理清思绪,一声暴喝从头顶炸响。
“逆徒!”
“你身为师姐,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师妹惨遭妖兽毒手而独自逃亡,导致你小师妹丹田破碎、命悬一线!”
“还连带着十余名同门师弟师妹全都惨死妖兽之手!”
“沈佳音,你可知罪!”
声音如雷贯耳,充斥煌煌天威。
迦婴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此时正被两人一左一右压制,膝盖弯曲,上半身被迫伏趴,脸颊被人死死按在冰冷的地板上,动弹不得。
更重要的是,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睁开眼才发现是血。
粘稠的鲜血不断从躯体涌出,混合着干涸的旧血和不知名的恶臭,气味熏得人清醒不少。
迦婴接收完脑海中的信息,喘息声微微粗重。
她穿书了!
成了一本名为《团宠修仙小师妹》的书里,与女主阮娇娇是对照组的恶毒女配——沈佳音!
“师尊,沈佳音平日里便嚣张跋扈。”
“她上不敬重师长、下不仁爱同门师弟妹,危难关头更是独自抛下同门师弟妹逃命,徒儿认为应当严惩!”
一长身玉立的白衣青年走出,躬身对着上首的人谏言。
迦婴用染了血的瞳孔盯着他,青年垂眸瞥她一眼,面无表情的俊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仿佛她是天底下最恶心的东西。
迦婴微微眯眼,此人正是本书舔狗男配之一的蒋文旭。
他是乾元宗的大师兄,也是原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婚夫!
“对!”
另一蓝衣青年高声附和:“既然她导致小师妹丹田破碎,那便将她的金丹挖出,赔偿给小师妹便是!”
此人面若冠玉,腰间挂着青色葫芦,正是二号舔狗——二师兄温沭。
温沭看着迦婴,面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五师妹,你此番犯下的过错太深,若不付出代价难以服众。按我说的做,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字字句句,仿佛都在为她好。
迦婴迅速理清思绪,双眼冷沉阴鸷。
原书剧情中,是女主阮娇娇贪心妖兽的伴生灵宝。
她私自脱离队伍前去偷宝,被妖兽发现后逃之夭夭,可暴怒的妖兽却将怒火发泄到其余弟子身上,最后灭杀了宗门十余名筑基期弟子!
原主也在战斗中身受重伤,侥幸捡回一条命。
而阮娇娇,虽然丹田被妖兽碾碎,却带着灵宝逃过一劫,最后还拿了原主的金丹修复了丹田,修为一路高涨。
而原主这个倒霉蛋,被挖金丹后被丢去药田种地。
说好听点叫养老,难听点就是放任她自生自灭!
而现在,自己成了这个倒霉蛋不说,还看到温沭这副“我都是为你好”的嘴脸,顿时就绷不住了。
迦婴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人,立刻破口大骂:“你个臭傻……”
“行了!”
上座的玄衣道人一锤定音:“那便按温沭说的办吧!”
迦婴猛地抬起头,直视着上首的御卿道尊。对方面色无波,看她的目光好似在看一个顽劣的孩子。
“小五,待此间事了,你便去药田吧。”
若是傲气骄纵的原主,此时定然已经扯着嗓子喊冤了,不闹个天翻地覆不罢休。但迦婴明白,此时不是置气的时候。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迦婴身为现代人,自然是能屈能伸的。
回顾原主记忆,御卿道尊曾十分疼爱自己,在阮娇娇出现之前,她乃是宗门团宠,所以才会被宠得无法无天。
迦婴想试试,能不能唤起他老人家的拳拳爱徒之心。
于是她满眼孺慕之色,对着御卿道尊哭诉:“师尊,当日是小师妹私自脱离队伍前去偷宝,这才引来妖兽……”
“够了!”
蒋文旭厉声呵斥:“你害死那么多人不说,竟还将责任推到小师妹身上,真是心思狠毒、不知悔改!”
“小师妹现在还躺在隔间昏迷不醒,你怎能说出这番狼心狗肺的话来!”
温沭也道:“五师妹,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闭嘴!”
迦婴回头恶狠狠地瞪他们一眼。
蒋文旭和温沭都放大瞳孔,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副恨不得杀了他们的迦婴。她的眼神冰冷彻骨,带着急躁与狠戾。
两人都被震住。
五师妹只是骄纵了些,今日怎会露出如恶鬼般的神色?
迦婴回头,又是一副满眼含冤的委屈模样:“师尊,弟子为了保护师弟师妹们已经很努力了,我也受伤了啊!”
“是小师妹贪心偷宝,才招来此等祸事!”
“她身上有宝,一探便知啊师尊!”
御卿道尊缓缓摇头,一副她孺子不可教的模样,挥了挥手,示意下方的人动手。
两个押着迦婴的人立刻托起她的手臂,将她往执法台拖去。
迦婴悲声呐喊:“不要啊师尊,弟子是无辜的,弟子是……”
御卿道尊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迦婴眼见软的不行,腿一蹬便挣脱两人的束缚,运起灵力便往外急速掠去!
她明白了,这根本不是真相到底如何的问题,她唯一的错就是身上有这颗金丹,而这恰好是女主所需要的。
此时不跑还待何时?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随后,一道不可撼动的灵识立刻锁定了迦婴的身躯,将她定在半空之中。
迦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往执法台飞去。一团白色的灵力从殿中飞出,朝着她的丹田而来!
温沭道:“五师妹,你乖乖就范还能少吃些苦头。”
迦婴疼得面容扭曲,用尽浑身灵力抵抗,怒吼道:“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话落瞬间,她身上爆发一股独属于儒道的浩然正气,直冲天穹!
天空骤然变色,恍若水墨画卷垂落世界,至纯至刚至正的浩然正气形成一道文气卷轴,将迦婴牢牢护在其中。
现场众人顿时哗然。
有人尖叫:“儒道的浩然正气?怎么可能!”
“那可是当世圣儒才会有的浩然正气!难道她真的是被冤枉的?!”
“那可是浩然正气,世界至纯至刚至正之气啊!”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御卿道尊亦是。
能说出这两句话的人,一看就是蒙受了天大的冤屈。
蒋文旭冷声质问:“沈佳音,你身为我剑峰弟子,不入剑道却入儒道,你从何解释?”
迦婴无暇理会他。
她看着水墨卷轴在身侧缓缓流动,心头再度涌起希望,既然诗句有用,自己岂非还有一线生机?
那些年的语文课,她可是上的非常认真的!
念此,迦婴拔出腰间长剑。
她目带冷光,喝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天光骤暗。
空中那道血色身影立于天地间,恍若置身狂涛骇浪中,水墨世界平铺开来,黑与白勾勒出了一名绝世剑客的影子。
她挥手,落下一斩!
刹那间,无边剑气划破虚空朝下而去,首当其冲的就是刚刚追她而来的蒋文旭!
“噗——”
蒋文旭胸前红光一闪,身子即刻被击落坠地!
他的表情无比惊愕。
沈佳音乃是杂灵根,资质极差又无悟性,金丹初期的修为全靠丹药堆砌,战斗力低下,怎会突然爆发出连他都抵御不了的杀招?
还是剑道与儒道的结合!
她身上的气息随着涌颂声落下,已经达到了金丹中期,她破境了!
当然,他更为不可置信的是,沈佳音对他用情至深,向来以他为首,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出手伤他?!
这一剑连带着底下看热闹的众弟子都受到不少波及,不少修为浅薄之人皆是遭受重击,再不敢逗留此处看戏,纷纷逃亡。
“五师妹!”
温沭急切吼道:“别再执迷不悟了!等你受过之后,师兄会为你求情的,往后我们还是……”
“聒噪。”
迦婴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口中涌颂:“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眼见那惊天剑气杀招就要孕育而成,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够了。”
莫大威压驱散水墨世界,天地再次恢复清明,露出云层中的烈日,烤的地板都滚烫不已。
“小五,你还不知错?”
威压不可撼动,死死压在迦婴身躯,她抬眸冷笑一声:“我只是输了。”
错?她何错之有!
她只是输了,输在她不够强,仅此而已!
御卿道尊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平淡无波的脸色微微一变,手中动作却再无顾及,挥动袍袖。
“噗!!!”
极致的疼痛中,迦婴一口混着血块的黑血喷涌而出。
一枚拇指大小的金丹缓缓离开她的腹部,在她目眦欲裂的注视下,晃晃悠悠地飞进了侧殿。
——那是阮娇娇所在的房间!
“砰——”
迦婴重重砸落在地。
在极度的不甘和愤怒中,她的躯体不堪重负地软了下去,意识也再度回归沉寂。
“太好了,小师妹有救了!”
“师尊,既然此间事了,那五师妹该如何处置?”
温沭欲言又止:“她方才伤了大师兄,还有一些同门……”
御卿道尊声音淡漠:“治好她的伤,待她醒来,将她发落药田做个普通外门弟子吧。”
而距离此处千万里的一处城池,无数儒修不约而同站起身朝西望去。
“那是,执笔绘天地?儒道无上法门!”
“不知是哪位道友,作出了这等惊世之作?”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嘶!此人才华恐怖如斯!”
“如此悲愤的情绪,如此锐利的杀意,莫非蒙受了天大冤屈无处申辩?”
一白发老者搁下手中黑子,喃喃道:“儒道经年未有新秀,断不能让此子遭人扼杀摇篮!看来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出山了……”
乾元宗,乃是八大洲之一青州的州宗。
威名赫赫,声震四方。
宗门占据青州最高的四十七座灵山,灵脉纵横交错,大小百余条,灵气氤氲,宛如仙境。
其中,剑峰形如一柄直指苍穹的利剑,其余群山拱卫之势,将其簇拥其中。
一条气势磅礴的瀑布从剑峰垂落,宛如银练悬空,汇入滔滔江河,滚滚东去。
这便是青州的母亲河——青河!
河流两旁,错落有致的药田绵延不绝。
此时皓日当空,正是午膳时分,药田中忙碌的弟子们纷纷起身,一脸疲惫地朝休息的院落走去。
唯有一位盘坐在养魂木树下的青衣少年,与众人格格不入。
她身上没有灵力波动,但姿势却分明是在修炼,阳光透过树缝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幽静若仙,不似凡人。
“这便是那位被贬的道尊亲传?”
“什么亲传?如今不过是个外门弟子罢了!”
“她整日坐在那树下,也不干活?”
“你敢让她干活,活得不耐烦了?她到底曾是道尊亲传,若是有朝一日重回枝头,那我等不是……”
旁人的言语,迦婴恍若未闻。
她仔细端详着眼前的树,嘴里慢悠悠地数着:“一、二、三……”
一共二十四道竖纹,说明这棵养魂木已有两百四十年的年份。
迦婴低声呢喃:“两百年,暂且够用了。”
“沈师姐!”
一个满脸麻子的青年谄笑着小跑过来,手里捧着两个锦囊:“这是本月的辟谷丹和灵石,您过目。”
迦婴接过锦囊,在手心掂了掂,侧目瞥了他一眼。
距离她被挖丹已过两个多月,醒来时便身处外门弟子的院落,外伤虽然痊愈,内伤却依旧隐隐作痛。
因她曾是御卿道尊亲传,管事李放不敢怠慢于她,从未让她下地干活,唯恐她来日重登高位。
然而,两月过去,剑锋却无人前来探望。
这个月的丹药与灵石,相比上个月不止少了三成,日后的待遇更会雪上加霜。
迦婴嘿嘿一笑:“小李,学会阳奉阴违了?”
李放见她笑里藏刀,心尖顿时一颤。
毕竟沈佳音这些年在宗门作威作福,恶名远扬,哪怕是他这样的外门小管事也如雷贯耳。
但对方如今修为尽失,又不见有人来找她……
李放稳住心神,笑道:“沈师姐,一直都是这个数!上个月您刚来,给得多些,往后若再不干活的话……”
迦婴上下打量他一眼:“小李,你什么修为?”
李放挺起胸膛:“炼气七层。”
炼气期修士灵力低微,仍是肉体凡胎,只会低阶法术,且无法长期施展。
一步一个脚印的修行实在太慢了,幸好来了一个天使投资人,这一刻迦婴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今夜子时,来后山找我。”
李放眼前一亮!
他大着胆子,直勾勾地盯着迦婴的脸。
这张脸精致得雌雄莫辨,眉眼深邃,自带一股从小娇养出的矜贵,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即便如今落魄,依旧夺目如九天灿阳。
李放浑身燥热起来。
他虽只是个外门小管事,但这个流程他熟得很!
不止一个不想干活的女修与他有过露水情缘,一想到今晚能将曾经的天之骄女如此这般,李放便忍不住绽放笑颜。
他兴高采烈地点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她:“师妹,往后有事都可以找我!”
迦婴接过锦囊,指了指身侧的树:“那帮我把这棵树砍了吧,真是谢谢你了。”
夜色如墨,无月无星。
李放自黄昏起便心潮澎湃,特意沐浴更衣,子时一到,便兴冲冲地赶往后山。
他到了地方,却迟迟不见人影,就在他等得不耐烦时,身后的丛林突然晃动了几下。
李放心中一喜,不假思索的扑了进去!
“砰——”
坑底利刃刺穿身躯!
他甚至来不及惨叫,抬头便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那双眼睛含着笑意,与惊慌失措的他四目相对。
“桀桀桀!”
——
“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进来后就有了默契,你会爱上这里,不管远近都是客人请不用客气……”
迦婴哼着轻快的小曲,行走在药田之间,看见对自己有用的药材,便随手拔起丢入纳戒,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原主不缺钱,纳戒中的财产不少。
无论是灵石、丹药还是符箓,对于现阶段的她都很齐全。唯独法器寥寥无几,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本命碧落剑了。
不过迦婴对剑并不感兴趣。
剑修不仅要求资质、灵根、悟性、体质等基础条件,还要持之以恒的刻苦,年复一年才能有所成效,速度实在太慢了。
虽说修炼一途欲速则不达,但能走捷径,谁不乐意呢?
她已在炼制自己的本命法器,那根养魂木,便是其中材料之一。
如今她伤势未愈,仍需大量丹药调养,这也是她暂留乾元宗的原因。
其他弟子看着她霍霍药材,只低头装作没看见。
然而,就在此时——
“沈佳音!”
“不问自取便是偷,你敢行盗窃之事!”
震怒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迦婴下意识抬头,清晨的暖阳让她微微眯起眼睛,好半晌才看清御剑而行的两人。
蒋文旭,和他身侧的粉衣修士阮娇娇。
两人落在迦婴面前。
阮娇娇是团宠文女主,长相自然十分讨喜。
她容貌娇俏,面若银盘,一双杏眼灵动狡黠,唇角天生含笑,令人见之生喜。
此刻,她睁着圆润的杏眼,微微蹙着眉,看着迦婴的目光,心疼中又带着几分不赞同,好半晌才开口:
“五师姐,你缺什么可与大家说,身为同门,我们自会相助,可你怎能擅自取用宗门药材?”
迦婴轻嗤一声:“你还拿我金丹了呢!”
阮娇娇面色一怔,满眼疑惑:“什么?”
蒋文旭顿时怒不可遏,护在阮娇娇身前,厉声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与小师妹好心来看你,你莫要攀扯其他事!”
说罢,他暗中向迦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莫要将此事告知阮娇娇。
迦婴面露讥讽。
阮娇娇身为团宠,无论她需要什么,自有人争先恐后地奉上,至于如何得来,她一概不知,只需做那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娇花便好。
然而,她自己丹田破碎,醒来后不仅丹田修复,修为更是直逼金丹期。
若说阮娇娇对此一无所知,未免太可笑了些!
“这是什么秘密吗?满宗门的人都知道我的金丹……”
话音未落,蒋文旭已是一掌拍来!
迦婴眼神一凝。
她侧身躲过,反手朝他脖颈劈去,然而实力差距过大,她被蒋文旭身上的灵力震开,狼狈地跌倒在地!
蒋文旭略微诧异。
沈佳音金丹被挖,修为跌落如同凡人,她根基受损严重,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重聚灵气,成为炼气期修士了?
还不等他细想,阮娇娇便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师兄住手!”
她挡在迦婴身前,义正言辞道:“即便五师姐有错,你也不该动手!”
蒋文旭缓和了语气:“小师妹,此事是我不对,我刚刚太着急了。”
“无妨,五师姐定能理解大师兄的苦心,毕竟大师兄可是五师姐的未婚夫,只要好好道歉,她定不会怪罪。”
听闻此言,蒋文旭眼里迸发厌烦之色。
他正色道:“我与她的婚约不过是长辈戏言,岂能作数?我心属何人,你难道不知?”
阮娇娇眼里已有愠怒。
她心知大师兄待自己不同,可当着五师姐的面如此直言,不仅打了五师姐的脸,更是对她的不尊重!
若传出去,她岂不成了破坏他人感情的恶人?
阮娇娇压低声音警告:“大师兄慎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儿戏?”
蒋文旭眉头紧皱:“可是小师妹,我……”
“好了大师兄!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照顾五师姐,引她重归正途!”
“好好好,你不要生气……”
迦婴面色铁青,这对狗男女竟当着她的面调情!
她正欲发作,另一行人御剑而来。
“李放失踪数日,魂灯已灭,执法队奉令搜查!”
一个外门管事失踪,本不是什么大事。
但李放在乾元宗多年,积攒了不少人脉,找他办事的人迟迟等不到消息,这才惊动了执法殿。
蒋文旭虽是道尊亲传弟子,但也得给执法队几分薄面。
他对着执法队微微颔首,随后拉着阮娇娇的手,准备御剑离开。
“慢着!”
迦婴忽然开口,对着执法队的人说道:“我要举报蒋文旭恶意重伤同门!”
蒋文旭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迦婴面不改色:“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蒋文旭身为乾元宗大师兄,却对同门师妹恶意出手。按照宗规,应当处二十鞭,并给予我赔偿!”
执法队的人面面相觑。
乾元宗谁不知道,蒋文旭与沈佳音乃是未婚夫妻?
当年蒋文旭拜师御卿道尊,没多久沈佳音便跟着来了,她悟性资质都不行,全凭家世才勉强拜入御卿道尊座下。
说难听点,沈佳音就是蒋文旭的舔狗!
上次挖丹一事宗门内无人不晓,也知沈佳音对蒋文旭动过手,难道沈佳音终于看清蒋文旭心中无她,所以才会这般?
执法队为首的大队长卜川饶有兴致地接下这则举报。
他看向蒋文旭:“蒋师兄,可有此事?”
蒋文旭面色难看:“不过是师兄妹间的小打小闹……”
“你放屁!”
迦婴高声打断:“你金丹后期对我出手,还敢说是小打小闹?”
卜川点点头,赞同道:“蒋师兄,沈师妹如今与凡人无异,虽有金丹期的体魄,但也扛不住你一击。”
阮娇娇面带难色,低声劝说:“五师姐所言属实,可你刚刚分明躲开了,不若就让大师兄给你些赔偿,责罚免了可好?”
“哼,我躲开都躺地上了,不躲开现在怕是连命都没了!”
阮娇娇一噎,面上满是诧异之色。
谁不知五师姐对大师兄的感情有多深厚?
往日大师兄如何待她,她都甘心领受,怎么今日跟换了个人似的,居然真的舍得大师兄去受罚?
蒋文旭阴沉地盯着迦婴,目光忽然落在她空空如也的腰间,脱口而出:“你的剑呢?”
“你管我呢!”
迦婴指着他,毫不退让:“别岔开话题!”
卜川又询问了在场众人,确认蒋文旭对迦婴出手的事实后,便就地找了一名医修为迦婴诊治。
迦婴本就内伤严重,方才的确被灵力震伤。
伤得不重,但她摆出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摆明了不解决就躺地上不起来。
卜川憋着笑,难得见到剑峰大师兄吃瘪。
他想了想,说道:“既然案件明了,蒋师兄还是自去执法殿领罚吧!”
蒋文旭一向最重规矩。
身为大师兄,他不能知法犯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死死盯着迦婴,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时明时暗,羞恼、厌烦、愤怒……
还有一丝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惧意!
卜川又问迦婴:“沈师姐,你想要什么赔偿?”
迦婴如数家珍:“虚空石、麒麟血、天冰蚕丝、回阳草……再加十万上品灵石,各类温养丹药一百瓶,各种符箓……”
蒋文旭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够了!”
阮娇娇正义凛然的指责道:“五师姐,你怎么能狮子大开口呢?你这分明就是碰瓷!”
迦婴原地躺下。
阮娇娇:……
她惊疑不定的后撤了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迦婴一脸虚弱在地上哀嚎!
卜川侧过头,嘴角微微抽动,干咳一声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蒋师兄,你怎么看?”
蒋文旭从纳戒中取出几个锦囊,丢给迦婴:“灵石、丹药、符箓都有,但没有那么多,我也不会再拿出更多。”
“除了麒麟血,其他的我稍后让人给你送来!”
说完,他带着阮娇娇御剑而去,速度快得令人咂舌。
迦婴一个鲤鱼打挺,活了过来。
她将几个锦囊打开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卜川挥了挥手,懒洋洋地往住处走去。
卜川笑容微敛,冷声对下属吩咐:“仔细搜查。”
——
正值午夜。
月色透过窗户,清冷的光洒在房中盘坐的少年身上。
她双手摊开,掌心冒出一股无形无色的灵力,正缓缓注入面前凌空悬浮的一件器物中。
黑气缭绕间,隐约能窥见那器物的轮廓。
养魂木为骨架,天冰蚕丝为幡面,一颗练气期的内丹缓缓融合其中,丝丝阴冷之气逸散开来,幡中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哀嚎声。
又过几息,哀嚎声停止。
黑气缓缓凝实、稳固,那器物终于露出真容——
“人皇幡!”
迦婴嘿嘿一笑,手指微微一抬,人皇幡落入她手中。
冰凉的触感在夏日里格外舒爽。
炼制了半个月,终于成功了。
迦婴端详了一番,对其平凡的样貌颇为不满。怎么不冒黑气呢?
是不是因为还没被鲜血浸透,或者里面的魂魄太少了?
思来想去,迦婴将身上的浩然正气引入其中。看着手中金光闪闪的人皇幡,她终于满意一笑。
紧接着,她神色一变,眯着眼晃了晃人皇幡:“你刚刚狗叫什么?”
幡中传来李放虚弱惊恐的声音:“主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疼了,忍不住……”
“从今天开始,你叫恶犬001。”
恶犬001低声应是:“感谢主人赐名!”
——
“我要退出乾元宗!”
庶务殿里,躺在椅子上的庶务长老惊得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什么?”
迦婴将代表乾元宗弟子身份的令牌丢到桌上:“退宗!”
庶务长老瞪大眼睛,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迦婴,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确定?”
“赶紧!”
庶务长老犹豫道:“要不要通知一下你师尊?”
“没有师尊,普通外门弟子。”
庶务长老面色讪讪。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沈佳音?又怎会不知道她是御卿道尊的弟子?
只是,前些天那件事……
对方此时的确是普通外门弟子,按理说不用通知御卿道尊了,但为保险起见,庶务长老还是悄悄给御卿道尊传了音。
对方沉默片刻,才回道:“准,让她在外吃点苦头,才知宗门的好。”
庶务长老便销毁了迦婴的身份信息,将她的魂灯一并处理妥当。
他将东西一应交给迦婴,认真叮嘱道:“带走这些东西后,你就再也不是我乾元宗的弟子,往后……”
迦婴拿过东西,转身就走。
笑话,她在乾元宗畏首畏尾,宗内修为比她高的人太多了,导致她做很多事都不方便,还得偷偷摸摸、提心吊胆。
如今一走,便是潜龙入渊,岂会犹豫?
不过对她来说是潜龙入渊,但对乾元宗来说,就是放虎归山了!
金丹被挖的痛苦她记得非常清晰,待她来日回头,便是覆灭乾元宗之时!
庶务长老看着她利落的背影,缓缓叹息道:“年轻人就是没耐心,好歹等我老人家把话说完呐……”
迦婴又去了宗内的典当行,将身上用不上的东西都典当了。
“这位师姐,我再确认一遍,死当?”
“死当!”
做好一切后,迦婴在众人的目光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宗门。
身为乾元宗曾经的亲传弟子,名号又恶名远扬,此事很快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感唏嘘,一时间成为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却不知当夜,一道鬼祟的身影娴熟地摸黑进了宗门……
清晨,卜川刚踏出门槛,便被一群人堵在了门口。
“川师兄,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畜生,一夜之间将药田薅得干干净净,连根都没留下啊!”
“我的灵石全被偷了!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
“我早上想去收集琼露,结果灵泉竟然一夜之间干涸见底了!”
“我的灵果啊!那可是我精心培育了八年才结出的果子,是我师尊给的达标项目!哪个杀千刀的连树枝都给我薅下来了!啊啊啊,我毕不了业了!”
“我养的三百头咩咩兽一夜之间全死了!凶手只放血不吃肉,简直是糟践粮食!”
……
现场哀嚎声、哭骂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头疼欲裂。
卜川揉了揉太阳穴,心中久违地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正想开口让众人一个个说,却见剑峰的温沭跌跌撞撞地御剑而来,口中大呼:“卜川,天塌了!”
卜川面色一沉:“又出什么事了?”
“剑峰的宝库被偷了!”
——
青江。
江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滚滚江水向东奔流而去,岸边散落着几处凡人村庄,袅袅炊烟升起,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的气息。
一杆泛着浩然正气的幡旗飘浮在江面上。
幡旗上躺着一名青衣少年,她翘着二郎腿,手中握着一瓶温养灵脉的回春丹,像倒糖豆似的往嘴里倒,修补着受损的根基。
吃完丹药,她又掏出一颗带着露水的灵果,悠闲地啃了起来。她微眯双眼,享受着夕阳的余晖,脸上满是惬意。
“恶犬001,我们到哪了?”
恶犬001看了看地图,恭敬答道:“主人,我们现在位于青州与海州的交界处,这里属于无人管辖的缓冲区。按照现在的速度,再走半个月才能抵达海州边界。”
“名字太长了,以后你就叫恶来。”
恶来恭敬道:“多谢主人赐名。”
迦婴喝着用咩咩兽血酿制的灵酒,忽然福至心灵,境界又突破了一层。
不过她毕竟是邪修……
咳咳!
她心性豁达,晋级对她而言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只是,她原本已是炼气期圆满。
如今突破后却并未踏入筑基期,而是进入了一个玄之又玄的境界,迦婴隐约感觉到,似乎还有一层境界,才能真正圆满筑基。
她随口问道:“恶来,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境界?”
恶来苦笑:“主人,我生前不过炼气七层,哪能知道这些……”
迦婴嫌弃地啧了一声:“要是现在有个能打得过的修士路过就好了,我就能把他招进我们这个大家庭,顺便去他家族逛一圈。人多,能提供的信息自然就多了。”
恶来已经死了,但他仍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忍不住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竟能把灭人满门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他们乾元宗不是名门正派吗?
御卿道尊更是清名在外!
怎么会教出这种把杀人说得跟吃饭一样平常的弟子?!
若迦婴有读心术,定会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乾元宗挖取她金丹给阮娇娇的行为,比魔修还要卑劣!
至少魔修承认自己不择手段,而正道却只会道貌岸然地撇清过错,再给对方扣上一顶帽子。
重要的是爬上去,而不是用什么手段爬上去。
来日我身登昆仑顶,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对了,”迦婴忽然恶趣味地问道,“恶来,你还有家人吗?”
恶来低声答道:“有……”
迦婴漫不经心地丢下果核:“我看你挺寂寞的,不如送他们来与你团聚,如何?”
恶来嘴唇颤抖,声音中满是痛苦:“主人,能不能……能不能……”
迦婴蹙眉:“抖什么?带路!”
恶来忽然想到什么,急切道:“主人,他们没有修为!”
他魂在人皇幡中,无法对迦婴说谎。
迦婴无趣地撇撇嘴:“那算了……对了,你有没有讨厌的人?”
恶来瑟瑟发抖的魂体顿时凝实了不少,中气十足地答道:“有!主人,我马上给您带路!我的仇人可多了,保准您满意!”
迦婴日夜兼程,七日后终于抵达兰纳城。
兰纳城处在青州边境,偏僻荒凉,人烟稀少。进城的一路上,几乎没遇到几个修士,完全是一副凡人城市的模样。
“阳春面,热腾腾的阳春面呐——”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您这边请……”
“马拉糕,刚出炉的马拉糕,男人吃了壮阳,女人吃了美容咧——”
“糖葫芦咧——”
街边,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女童扯着父亲的袖子:“阿爹,我要吃糖葫芦。”
父亲摸了摸口袋,面容愁苦:“大宝乖,爹回去给你摘山楂……”
“我就要吃,我就要……咦?”
一串糖葫芦从天上倒挂在女童眼前。她缓缓抬头,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琉璃色瞳孔。
那人问:“想不想吃?”
女童擦掉鼻涕,眼巴巴地看着她:“想!”
那人嘿嘿一笑,将糖葫芦放进嘴里,三两下啃完,把串子塞进女童手里:“请你吃。”
“哇——”
在女童撕心裂肺的哭声中,迦婴双手抱着后脑勺,贱笑着离开。
哭声没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
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拿出一串递给女童:“给。”
女童的父亲赶紧推辞,满脸羞愧:“总不能孩子一哭就……”
“那位已经给过了。”
——
城主府今日迎来了一位年轻的修士。
这可是多年未有的喜事,兰纳城主赶紧整理衣冠,迈着小碎步前往前厅见礼,满脸堆笑。
“哎呀哎呀,不知是哪家山门的修士当面?”
迦婴微笑拱手:“乾元宗,阮娇娇。”
她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一看就是盛宗天骄,身上却无半分傲慢,且还礼数周到。
兰纳城主心中顿生好感,惊喜道:“可是青州的州宗,乾元宗?”
迦婴颔首应是。
兰纳城主连忙邀请:“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小友不要见怪。正值午膳,不如移步后厅用饭?”
迦婴笑道:“固所愿也!”
饭桌上,兰纳城主夫人貌美温柔,一双儿女乖巧懂礼,像模像样地向迦婴作揖,迦婴摸了摸兄妹二人的头,面带温和笑意。
一顿酒足饭饱后,兰纳城主问道:“小友上门造访,可有要事?”
迦婴声音温润:“兰纳城主可认识李放?我听说他与你是兄弟。”
兰纳城主面色复杂,半晌才呐呐道:“以前的确是兄弟……”
“那就好办了!”
迦婴笑道:“李放很是牵挂你,他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不知兰纳城主可愿与他团聚?”
话音未落,迦婴便召唤出人皇幡。
分明是冒着祥瑞金光的幡子,上头却有一张狰狞的鬼脸,两个小孩登时被吓得哇哇大哭,扑进母亲怀中寻求庇护。
兰纳城主豁然起身,死死瞪着恶来那张鬼脸。
恶来扫视兰纳城主一眼,狞笑道:“兰纳,十三年未见,你竟还是炼气八层,毫无长进啊!”
“李放,你想怎样!”
“哈哈哈哈——”
恶来放声狂笑,风声混杂着鬼嚎,周围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
他怒道:“十三年前,你身为我结拜兄弟,却夺走我妻,将我赶出兰纳城,可曾想过有今日?!”
迦婴眼睛一亮,抓起桌上的果子,好整以暇地蹲在椅子上啃了起来,眼中燃烧熊熊八卦之光!
一旁的城主夫人拥住一双儿女,痛哭出声:“放哥……”
“贱人!不许这样叫我!”
恶来鬼脸狰狞:“兰纳,谁让你这些年幸福美满,懈怠修行了呢?”
“少壮不努力,人皇幡里做兄弟!”
漫天红光将黑夜映照得亮如白昼,然而诡异的是,天地间竟无一丝声响,超乎寻常的寂静让一切显得格外诡谲。
待一切尘埃落定,兰纳城主府只余下一片焦黑的废墟,荒芜中透着一股死寂。
地上残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杀人放火阮娇娇!
天边微微泛亮时,废墟中一块井盖被悄然掀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从井中爬出。
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泪水、鼻涕与灰烬混杂成一团,却掩不住他眼中的绝望与悲痛,以及那滔天的恨意。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那行字,眼神如刀,仿佛要将那字迹连同写字之人一同碾碎。
“爹,娘,哥哥,姐姐!”
“你们死得好惨啊!”
“阮娇娇……等我兰纳天长大,定要亲手斩其头颅,为你们报仇雪恨!”
兰纳天痛哭过后,强忍悲痛站起身来。
他仔细检查了身上的包袱,确认家族传承完好无损,便准备动身投奔外祖家。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
“嘿嘿!”
一声轻笑突兀地打破了沉寂。
兰纳天顿时如临大敌,浑身紧绷地四处张望:“谁!”
“上面呢,小天。”
兰纳天僵硬地抬起头。
只见院中那棵烧得光秃秃的老树上,正斜倚着一名粉衣少年。她笑得肆意张扬,眼中满是戏谑。
兰纳天惊恐地抓起地上一根焦黑的长棍,然而长棍早已脆弱不堪,刚握紧便断成几截。
这让他更加崩溃,眼中满是绝望!
而那粉衣少年却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并未有任何动作。
“放心,我的长剑不斩老弱妇孺。”
兰纳天虽未见到她的长剑,但心中稍松一口气。短暂的喘息让他再度燃起仇恨之火,他指着对方高声喊道:
“你敢不敢等我长大,与我一决生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迦婴眉梢微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当然可以。今日我便放你一马,待下次相见,我必取你性命。”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确认对方离去后,兰纳天这才浑身冷汗地瘫坐在地,大口喘息。他握紧手中的包袱,低声喃喃:
“外祖家在东南……对,去东南……”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一张倒挂的人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笑靥如花:“嗨!要报仇的小天。”
“我们又见面了!”
兰纳天吓得跌坐在地,心中的恐惧攀升至顶点。
他颤抖着指向对方,声音嘶哑:“你……你说过,你的长剑不斩老弱妇孺!”
迦婴轻笑一声:“可我没有长剑,却有一把短剑!”
人皇幡中,兰纳一家的魂魄哭嚎不止。
迦婴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恶来,你当了十多年管事了,连这点人都管不住?”
恶来学着她发出一声贱兮兮的笑:“桀桀桀!主人,他们一家团聚,难免激动嘛!”
“不过,主人……”
恶来疑惑地问道:“既然咱们已经嫁祸给了阮娇娇,为何不等这小鬼长大,让他去报复阮娇娇呢?”
迦婴嗤之以鼻:“我要报复阮娇娇,还需等他长大?”
“报仇,自然要亲手了结才痛快!若有人敢抢我仇人的脑袋,那他便也是我的仇人!”
“更何况,谎言终究是谎言,永远成不了真。为避免变数,我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迦婴冷道:“若当初乾元宗斩草除根,便不会有今日的我。正因他们心慈手软,才留下了我这个大患!”
“来日,我定要将乾元宗上下炼化殆尽!”
“桀桀桀!”
恶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为何要逃?”
话音未落,他的魂体便被一道念力抽飞!
“不会说话就闭嘴!”
迦婴怒声纠正他:“读书人的事,怎能叫逃?这叫潜龙勿用、藏器待时、韬光养晦、高蹈远引!”
恶来委屈地低下头:“主人,我知错了,我会努力学习的!”
“交代你的事办妥了吗?”
“主人放心,这城主府的地上地下,乃至方圆数十里我已探查了十遍不止,鸡蛋都摇匀了,蚯蚓也劈得不能再烂了,绝无活口!”
“不过兰纳城确实穷酸,库房里的东西,连乾元宗剑锋宝库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
“但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我这辈子——不,我生前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果然杀人放火金腰带啊!”
迦婴抬手一挥,兰纳天怀中的包袱便飞到她面前。
为避免陷阱,迦婴以灵力探查包裹,发现其中除了一些灵石外,只有一本泛黄的旧书。
书页上斑驳的三个大字——《万物生》。
这是一本医经,也是医修的专属功法。
翻开第一页,便见修炼禁忌:修炼此功法需心怀仁德,若心怀邪恶,修炼者将被生命之力反噬,轻则修为尽失,重则魂飞魄散!
恶来立刻建议:“主人,我们是邪修,用不着这个,不如烧了?”
迦婴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恶来不知哪句话惹她不快,讪讪道:“我说烧了……毕竟我们用不着,也不能让别人捡了便宜不是?”
“上一句。”
“……我们,是……是邪修?”
“放屁!”
迦婴义正言辞道:“谁说我们是邪修了?你看我一身浩然正气,怎可能是邪修?能为我所用的力量,便是好力量!”
“这本功法我不仅要留着,还要学!”
恶来犹豫道:“可是,上面说若心怀邪恶……后果很严重啊!”
迦婴似笑非笑:“你懂什么?正邪不过一念之间。只要我认为我乃是普天之下第一大善人,那我便是!”
“与我作对之人都是罪大恶极之人,通通都有取死之道!”
“我送他们西天极乐,不仅是在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更是在超脱他们,洗刷他们的罪孽!”
“我所行之事,乃无上功德!”
说罢,她将《万物生》丢入纳戒。
“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兰纳天的魂魄缓缓飘起,朝着那冒着浩然正气的人皇幡飞去,其血肉在一瞬间消散,地上残留衣裳自燃成灰,不留一丝痕迹。
迦婴慵懒地躺在幡上,双手抱头,以灵力驱使幡旗朝海州方向飞去。
她轻声哼着歌谣: “进来以后就有了默契,你会爱上这里,不管远近都是客人请不用客气……”
天亮了。
百姓们围在城主府外,地上的那行大字迅速传遍全城,传言中,那阮娇娇粉衣持剑,宛若恶魔!
这场灭门惨案让城中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纷纷搬离。
半月后,一行人来到兰纳城主府。
为首的中年男子悲痛欲绝:“贤弟啊!你怎就先我一步而去!”
说完,他看见地上的大字,顿时怒火中烧,怒吼道:“阮娇娇,我龙傲天与你不死不休!”
话说乾元宗。
自宗门上下被盗窃一事发生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
——沈佳音!
乾元宗的护山大阵极其厉害,不是修习本宗功法的人,在没有本宗人的带领下根本就进不来。
而且,别的被偷窃都好说,但剑峰的宝库钥匙,就那么几个人有,恰好沈佳音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只有外层宝库被盗,内库并没有。
恰好,沈佳音只有外库的钥匙。
最最恰巧的是,沈佳音才退宗离开,就发生了这种事,说不是她谁相信呢?
沈佳音的名声比之前更臭了!
按说犯下这种叛宗大罪,应当被乾元宗通缉才是,但奇怪的是御卿道尊并未有所行动。
蒋文旭自从上次领完罚,就好几日不曾出门了,主要因为面子上挂不住。
没想到等他出门后,发生了那么多事。
这日,蒋文旭、温沭、阮娇娇三人结伴而行。
温沭满脸失望:“没想到五师妹变成了这样……”
眼看蒋文旭脸色逐渐难看起来,阮娇娇赶紧转移话题:“二师兄,前面就是灵宝阁了,不如我们去看看?”
温沭点点头。
三人走进灵宝阁,伙计赶紧迎上来:“是您三位来了,刚好店里来了一批新货,给您们拿出来看看?”
几人上了二楼。
伙计正打算介绍这批新货,却见蒋文旭目光一扫,不知看到何物,瞳孔骤然一缩!
温沭与阮娇娇顿时感觉身侧的温度都下降不少。
伙计不明所以,只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没有各位想要的吗?我们这边还有……”
“把那柄剑拿给我。”
伙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高台展示柜里,今日刚放上去的一柄通体青蓝的宝剑。
伙计笑着把碧落剑取下来,交到蒋文旭手中。
宝剑沉甸甸的落在手心,分明触感冰凉,却好像灼伤了蒋文旭一般,他握着剑的手僵硬着,不轻不重的颤了几下。
感受着腰间黄泉剑的共鸣,他向来平淡无波的面容再也无法维持平静。
蒋文旭语气压抑:“这剑哪来的?”
“典当行收上来的……”
想起前些天沈佳音碰瓷自己的事情,蒋文旭的眉头皱起,她就那么缺钱吗?
阮娇娇不解道:“大师兄,你前些天已经把身上全部灵石都给五师姐了,少说也有好几万,再说她实在没钱,可以找师尊要,再不济也能再找我们要……”
“我们都是同门,见她有难,怎会袖手旁观?”
温沭点点头:“小师妹说的不错,再缺钱,五师妹也不该当掉本命剑!”
蒋文旭神色阴郁,一言不发。
他只是盯着手中碧落剑失了神,不知在想什么。
伙计见气氛沉闷,便谨慎笑问:“原来是几位的同门所当?那……“
阮娇娇眼眸流转,恰似想起什么,立刻转头质问伙计:“既然是典当的,你们灵宝阁凭什么把剑拿出来售卖?”
“是死当。”
此话一落,满堂寂静!
蒋文旭呼吸粗重,这是他从未料想过的答案!
阮娇娇惊呼一声:“五师姐的碧落,与大师兄的黄泉乃是一对,是当年沈蒋两家定亲的信物,五师姐居然将碧落给死当了?这……”
温沭皱眉:“看来五师妹的确遇到了难处。”
蒋文旭心道:无论什么难处,她都可以来寻自己帮助!
他们是师兄妹,又是未婚夫妻,就是自己再不喜她,也不会眼看她受苦。
沈佳音,她怎么可以,怎么能够将碧落剑当掉?
极度的愤怒压下了心中恐慌之感,蒋文旭只觉有股怅然若失的陌生感令他抓心挠肺,像是什么不起眼的东西离他而去,他才惊觉其的珍贵。
胸前被迦婴斩伤之处明明早已痊愈,此刻却隐隐作痛。
阮娇娇俏脸上满是无奈:“五师姐也太任性了,简直不把大师兄放在心上!但她行事儿戏,我们却不能任由她胡闹,不如我们凑钱把碧落剑买回来,等五师姐回来后再还给她?”
“哼!”
蒋文旭本就怒火中烧,听闻这话直接冷笑出声,他转身就走:“她连自己的本命剑都不在乎,你们为她瞎操什么心?”
“哎——”
伙计赶紧跑上去大喊:“这位客人,您还没给钱,怎么把剑拿走了!”
蒋文旭身子一僵,丢下一个锦囊恼怒离去。
阮娇娇和温沭对视一眼。
温沭无奈笑笑:“看来大师兄嘴上说不在乎,心里还是有五师妹的。”
阮娇娇握着剑的手微微一紧,垂下眸子:“他们是未婚夫妻,早晚要成婚,应该的。”
——
夜黑风高,寒风瑟瑟。
茂密丛林一处山洞中,火堆驱散黑暗与寒冷,树枝上串着鲜美的肉块,在火光旁滋滋冒油。
旁边一青衣少年盘腿而坐,闭眼修炼。
《万物生》品阶不详,但上面的功法详解很惊人。
以木系灵力为根基,融合天地生机,修炼者可借此功法掌控生命之力,治愈万物,复苏生机。
修炼至大成,可有幸领悟生命法则。
若是掌控了生命法则,便可一念生万物,一念愈万伤,甚至逆转生死,重塑肉身!
所谓春风吹又生,只要留有一枚种子,一场春雨又会涅槃重生,乃不死不灭的无上法门!
且修习者只需拥有木灵根,门槛极低。
至于心性纯善、心怀仁德等附加条件,被迦婴自动忽略。
《万物生》第一卷:初生之芽。
迦婴以木系灵力为引,吸纳天地灵气,滋养自身灵根,于手心心凝聚一团绿色光团。
光团逐渐凝实,最后化为一枚生命之种。
接下来,修炼者需每日以灵力温养生命之种,助其生长,感悟生命之力。
只是单单凭借自身灵力温养,这个过程需要许多年,对于目前急需提升实力的迦婴来说未免太慢了些。
迦婴这具新躯体乃杂灵根,通俗说就是五行灵根,是修真界资质最差那一批,修炼速度最为缓慢。
例如天火灵根的阮娇娇只需要修习一条灵根,而她需要修习五条。
不仅需要多别人五倍的努力才能晋级,还需平衡五条灵根的修习进度,且因为五条灵根的粗细不一,稍行踏错就会引发身体不适、修行停滞。
按部就班的修炼,要猴年马月才能让生命之种发芽?
修真界太危险了,她一个炼气期小喽啰,稍有不慎就会陨落。
迦婴心想,植物就得施肥,于是她睁开眼睛四下顾望,最后把视线落到山洞角落那团血肉上。
那是这个洞府的原主人,一头炼气初阶的黑熊小妖,不久前刚被迦婴超度。
迦婴指尖一动,生命之种飘浮到半空,缓缓落下扎根于黑熊身躯,以其血肉为发芽的培养皿。
肉香四溢,迦婴撒了些调料,拿起一串熊肉大快朵颐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迦婴警惕抬头,袖中浮现暗光。
山洞口出现两个不速之客,年轻的一男一女互相搀扶着,衣裳被血色浸透看不清原本颜色,显然是逃亡至此。
那两人与迦婴对视,眼中互相露出戒备之色。
可女修状态欠佳,男修又见洞中之人气息清明,想必不是大恶之辈,便礼貌询问:“道友,可借山洞一用?”
“可有追兵?”
“没有!”
迦婴扫视二人一眼。
女修命悬一线,毫无作战能力。男修虽是筑基后期,但同样身受重伤,连纳戒、武器都丢了。
两人加一起都不敌她。
且,若是这两人恰好死在这里,岂非又为她的修炼之路增砖添瓦?
恶来传音道:“主人,要不然我们……”
“不可。”
迦婴斩钉截铁的说:“虽然这两人穷途末路,但能逃亡至此定有后手!”
“出门在外要谨慎行事,若是不能一招制敌,最好不要为自己树立一个背景未知的敌人为好!”
恶来谄媚道:“主人聪慧!”
迦婴本能觉着这话听着不对劲,但也没多想,不冷不淡的对那人道:“山洞本就不属我所有,道友请自便。”
男修微微松了一口气,扶着女修在山洞另外一侧坐下。
洞内又燃起一堆火,男修拿出丹药为女修服下,可女修状态欠佳,脸色惨白失去意识,连丹药都无法自主吞咽。
“阿菱,阿菱!”
男修悲痛欲绝,如珍似宝的拥着她:“不要睡,师兄求你不要睡!”
“熬过今晚,明日我们就能赶回书院了,老师一定能救你的,再撑一下……”
书院?
迦婴吃着熊肉,心里思索。
此处距离海州城不远,海州城沿海而生,是八大洲中文化最为繁荣之地,仅次于中州,也是儒修聚集地。
其他州宗门多,海州书院多。
海州的州院,是瀚海书院。
眼前二人应当是海州儒修,若是能搭上其二人,她进入海州也会多些便利。
但迦婴不能主动出手相救,毕竟野外相遇,太过主动会引人警惕,她要让这人主动求助。
念此,迦婴手指微动,吞噬了黑熊血肉的生命之种悄无声息的回到她手心,初端有细芽萌生。
丝丝生命之力自手心溢出。
男修豁然回首,满目惊喜:“道友,你是医修?!”
翠绿灵力化作一朵绿云。
云层中凝聚水雾,不多时落下细雨,而细雨洒落之处,草木复苏,伤势恢复。
女修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如常,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气息已经由萎靡不振渐渐趋于平稳。
男修将其好生安顿好,随后朝着迦婴拱手道:“在下谢自清,多谢道友出手相救!”
迦婴初学这部功法,仅会“春风化雨”一个小术法,堪堪算是入门,施展法术时也磕磕绊绊,耗费灵力过半。
此时,她的面色也有些憔悴。
对于谢自清的感谢,迦婴露出一个温润无害的浅笑,学着上辈子的医生,贴心的给出医嘱。
“医者仁心,治病救人乃是我的本分,只是我修为浅薄,谢道友明日入城后再去寻高阶医修为你师妹复诊一遍,方才保险。”
谢自清更为感激,道:“我与阿菱现今身无分文,请问道友姓名?来自何门何派?来日我也好携厚礼登门道谢!”
闻言,迦婴露出一个怅然的苦笑。
谢自清见她如此,便好奇询问:“道友何故叹息?”
“我名迦婴。”
迦婴眉间都是愁苦之色,似是不想提及过往,最后只叹道:“无门无派!”
谢自清见她对过往闭口不言,想必身世坎坷。
萍水相逢,谢自清不好贸然开口。
但见迦婴在荒郊野外,能对两个陌生人伸以援手,可见其心性良善。
于是,他主动邀请:“此地离海州城不远,迦婴道友若是前往海州城,可与我等一起!”
“我与师妹何菱都是无极书院的学生,我观迦婴道友气息清明,若无门派,我可引荐你拜入书院!”
目的达成,迦婴心中欣喜。
她面上却是露出纠结神色:“这是否太麻烦你们了?”
谢自清赶紧道:“道友何必见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你救了我师妹的性命,再说此事于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何来麻烦一说?”
迦婴迟疑着点点头:“那就叨扰你们了。”
说着脸上露出一点微红,似是十分不好意思,生怕对别人造成困扰。
谢自清见她如此,赶紧拍着胸脯一顿保证,又与迦婴说了些海州城的事情,一来一回两人也算相熟。
迦婴见谢自清余光瞥了眼肉串,便热情邀请他一起食用。
谢自清也是性情爽朗之人,加之一路逃亡饥肠辘辘,便却之不恭的受用了,不一会儿两人就称兄道妹起来。
迦婴拿出一壶酒:“这是我自酿的灵酒,谢兄可要尝尝?”
谢自清接过便饮,赞道:“这酒入甘甜清爽,想必女修极爱,又有清明灵台之用,果真好酒!只是酒不烈,便无味啊!”
“谢兄喜烈酒?那不若试试这壶酒。”
说着,迦婴从纳戒中掏出一个琉璃壶,其中流淌着无色清酒,正散发浓厚醇香的酒香。
谢自清浑身一个激灵,迫不及待喝了一口:“烈!真烈啊!”
他双眼放光,爱不释手的捧着琉璃壶:“迦婴妹妹,这也是你自己酿的?此酒不仅刚烈,入喉有腥辣灼烧之感……”
“更重要的是,我能感到自己的修为好似提升了些许!”
迦婴笑而不语。
咩咩兽血酿的酒,自然比不过人血刚烈。
十余种灵药加之人血所酿之酒,又怎会是凡物呢?
才子皆爱酒,谢自清身为儒修自不免俗,当场询问迦婴可还有富裕,他要将其献给自己的老师。
迦婴略有迟疑。
她虽然自信自己酿酒的过程中,已将血腥味清除殆尽,但若是修为高深者,难免保证不会发现其中奥秘。
恶来道:“主人放心,你所用酿酒之法闻所未闻,不会被发现的!”
现代的提纯之法,在此界的确不曾有。
迦婴心神一定,大气的取出几坛给他,谢自清好一阵感恩戴德,当场就要与迦婴结拜为兄妹!
迦婴也趁机问出,他们为何落难至此。
谢自清道:“青州出了一名才子,海州各大学院都出动了,我也跟随老师而去,想瞻仰一下那位才子的风姿……”
“老师心切,怕被人抢了先,便先行一步。”
“我与阿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被那伙贼人重伤,身上一应财物被洗劫一空,便逃亡至此……”
迦婴挑眉:“你对那位才子很敬仰么?”
谢自清立刻道:“那当然了!”
“那可是执笔绘天地,儒道绝技啊!此人乃是海州公认的儒道当代第一人!”
他兴致勃勃的说着彩虹屁。
例如他的老师有多渴望收其为徒,教诲他但凡有那人十分之一的才华,就可令他老人家欣慰等话。
将那位青州才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感慨世上怎有这等神人,令他艳羡非常,恨不能飞到那才子身边,去蹭取一丝他身上的才气!
完全没注意到,迦婴眼里意味深长的笑意。
人皇幡里,恶来破口大骂:“好个不要脸的,胆敢抢我的活计,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拍人马屁都能讲的如此天花乱坠!”
恶来翻出书本,恶狠狠道:“不行,要恶补一下知识了!”
天亮后,三人便前往儒道圣地——海州城!
海州城沿海而生,背靠苍茫群山,面向浩瀚碧波,城市建筑磅礴大气,蕴含厚重文化底蕴。
儒道文气昌隆,邪祟退避三舍。
入城之后不可飞行,迦婴与谢自清并肩而行,何菱依旧昏迷,谢自清将其稳稳背着。
文化繁荣之地汇聚各色各样的修士。
迦婴看见各类化形后的妖修,或头顶兽耳,或身后藏尾,看得她很是新奇。
虽然目光有所掩饰,但还是有很多妖修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位浑身肌肉的高壮妖修,顶着两个大牛角,回头冲迦婴抛了个媚眼。
蝎尾妖修更是高竖尾尖弯钩,面色不善的望了过来,目露警告之色。
还有一位狐狸尾妖修凶巴巴的瞪她一眼,而后捂着尾巴匆匆离开了。
谢自清身上背着何菱,都察觉到了背后有人瞪他。
于是干咳两声,低声道:“迦婴妹妹,不要盯着妖修道友们的特征一个劲看……”
迦婴眨眨眼,眼里难得有几分清澈的愚蠢,她不耻下问:“为何?”
“他们会觉得你在骚扰他们,觉得你是变态!还有,妖修们向来性子直爽,若是看对眼,当场就会把你绑走成亲!”
迦婴:……
她控制了一下自己,目光移到别处。
身形娇小,坐在高大傀儡肩上的是傀儡修士,气息亲和一脸无害的是医修,腰配宝剑一身锐气的是剑修……
这其中,头戴儒巾、身着长衫的儒修最多。
经过他们身边时,鼻尖不断飘过书香味与笔墨味,令人心旷神怡。
又复行数百里,穿过人群入了内门。
“这海州城,除了州宗瀚海书院以外,就是我们无极书院最为昌盛了,穿过这片湖,其中那个岛就是我们无极书院了!”
迦婴顺着谢自清的目光看去。
说是湖,实则湖面宽阔宛若陆中海,说是岛,实则岛面遥望无际,说是另一片大陆也使得。
迦婴惊叹:“不愧是最为繁华的海州城!”
连一个书院都那么财大气粗,这面积快赶上四分之一乾元宗了,要知道宗门和书院可不一样,书院位置大多在城内,而宗门却是以群山为根基。
群山无边无际,城内寸金寸土啊!
湖边有无形结界,谢自清挥手间一道笔墨之气散开,那结界便缓缓打开。
天边响起一声鹤鸣,随后一只白鹤飘然落地,谢自清哈哈一笑,朝它打了声招呼,遂带着迦婴上了它的背。
白鹤振臂飞上天空,朝着湖中岛而去。
“谢师兄!”
还未落地,便远远听到有人高喊:“是谢师兄回来了!”
白鹤落地,一群身着蓝白长衫的儒修们一拥而上,情绪无比激动,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有人惊呼:“何师姐这是怎么了?”
“是谁,胆敢伤我无极学院的人?”
“谢师兄快将原委道来,说出那贼人的名字,我等定叫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对!叫他付出代价!”
迦婴眼角抽动,谁说读书人脾气好的?
一个个摩拳擦掌,身上肌肉比乾元宗的剑修们还要强健,且刚正不阿、团结无比,在这群人面前,自己都黯然失色了啊!
谢自清苦笑:“各位同门稍安勿躁,待我先将阿菱送去医治!”
众人立刻让开一条通道,跟随而去。
医修诊治过后,道:“幸好救治及时,仅有几处内伤需要温养,之后用些回春丹便是。”
谢自清问:“那怎么一直不醒呢?”
“她体内灵力枯竭,正在自愈,睡上十天半月都不打紧。”
将何菱留在医馆休养,谢自清带着众人出了门,为众人介绍迦婴。
一听迦婴路上救助了谢自清与何菱,众人对迦婴礼遇有加,迦婴也微笑回礼。
迦婴好奇询问:“方才见你等行色匆匆,可是有事发生?”
苏琦立刻告状:“还不是那瀚海书院欺人太甚!”
“前段时间,青州方向惊现浩然正气,各大学院都纷纷出动。不久前瀚海书院扬言那儒道新秀已拜入他们门庭,暗讽我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恰好老师们都往青州寻人去了,如谢师兄你这般才华横溢的师姐师兄们,又外出历练不见回。”
“瀚海书院那江临风,便趁机在临渊阁开设诗会,意图羞辱我等!”
“我等哪能无视?便组团准备往临渊阁而去!”
“就算技不如人,至少气势不能输,不能让人叫我们缩头乌龟王八蛋!”
这话引来大家一众附和。
迦婴眸色一闪。
自己何时入了瀚海书院的门庭,她本人怎么一概不知?
莫非有人冒充?
真是胆量不小!
她唇角微扬,眼里浮现许戏谑之色:“谢兄,我觉得这位道友所言有理,不若我等前去那临渊阁瞧瞧?”
谢自清拂袖道:“哼,欺我无极书院无人否?各位,随我前去讨个公道!”
话罢,一行人气势汹汹的前往临渊阁而去!
——
临渊阁临海而建,矗立于悬崖之上。
阁楼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古朴中透着雅致。
文人雅士齐聚一堂,檀木案几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宣纸铺展,墨香四溢。
“江兄,我敬你一杯!”
江临风被众人簇拥其中,自是神色悠然的举了举杯,淡淡道:“都来了哪些人?”
当下有一群人站起,齐声自报山门:“我等出自青云书院!”
“我等来自崇正书院!”
“应天书院!”
“东泽书院!”
……
江临风挑眉:“怎么不见无极书院?”
立刻有人高声附和:“只怕他们自知才疏学浅,不敢来了!”
席间笑声此起彼伏,有人谄媚道:“听闻那位儒道新秀已经入了瀚海书院?不知今日是否有幸一见?”
儒道兴起,已是上一辈的事了。
当时儒道不昌,儒修地位低下,处处受人白眼。
可文学这玩意,并非需要阅历、资质、悟性等东西加持,而是需要苦难,只有极度的苦难之下,才能衍生出崇高的惊世之文!
所以,老一辈在困境中人才辈出,儒道迎来了空前的盛世!
可儒道昌盛后,享福的后辈们却后继无力。
现在儒道依旧强大,但那是在老一辈的护持下,儒道新一代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能领悟出执笔绘天地这门儒道绝技的才子了。
是以,青州出现儒道新秀才会引起整个海州的震动,甚至出动各书院的高层,也要前往青州搜寻那名才子!
这可是儒道当代第一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谁人不想得见,提前巴结一番呢?
江临风哼笑一声,自得道:“咱们这位才子,那可是我们瀚海书院如今的香饽饽,岂是想见就能见的?”
话落,众人皆是一脸失望之色。
若不是有那位才子之名为引,就算瀚海书院是海州的州院,在这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是断然吸引不了那么多书院学子组团前来的!
江临风又道:“不过,大家都是为那位才子慕名而来,想来那位才子也不会置若罔闻,兴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呢?”
画大饼虽然老套,但管用啊!
众学子一听,离去之心悄然逝去,皆是默默坐定。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声轻笑:“既然那位才子明知各位为他而来,又何故避而不见?”
众人齐齐朝门口望去,只见谢自清带着无极书院等人,迈步进了席间!
江临风嘴角含着自得的笑:“哟,原来是谢兄?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谢自清冷哼一声,带着人坐落:“那位才子呢?请出来一见!”
“放肆!”
江临风面色一冷,骤然发难:“谢自清,你可知那位才子是当代第一人!你敢对其如此讲话,全然没有对前辈的敬重之心!”
修真界以修为论辈分,儒道自然以文气论长幼。
谁能做出好文章,谁就是前辈。
所以,江临风说谢自清不敬重前辈,并非空口来风!
众人目光微妙起来,意味不明的盯着谢自清等人,席间悄然无声。
谢自清面色凝重,他方才只顾着跟江临风呛声了,态度上有所欠缺,真是疏忽了!
寂静中,迦婴轻笑一声:“东道主何故生气?不是你等凭借那位才子之名,才引来在座众位青年才俊么?”
“既然大家来都来了,岂有不见之礼?”
这锅,轻飘飘的甩回了江临风头上。
众人顿悟,对啊!
明明是江临风先放出消息,他们才会来的!
现在要求见那位才子,不是理所应当之事么?!
江临风面色不善,见迦婴没穿无极书院的学子长衫,而是青色劲装,眼里浮现一抹轻蔑之色。
“你是何人?”
迦婴拱手:“在下迦婴。”
“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
“喔?”江临风冷笑,“你一介散修,混进诗会便罢了,怎还敢与我呛声?来人,将其打出去!”
无极书院等人豁然起身,为迦婴站台。
谢自清怒道:“迦婴道友是我无极书院的贵客!也是我将人带来的,有何不可?”
也有人附和道:“来者皆是客,贸然赶人不是君子之风!”
“就算她不是学子,也可在侧旁听啊!”
江临风见众口不一,但对他的做法颇有微词。
便退一步道:“既然是诗会,来者都要会作诗,若是这位道友能写出一首诗,哪怕只是一首打油诗,我都容她继续参加诗会!”
说着,挑衅的看了眼迦婴:“道友,请吧!”
谢自清顿时皱眉,就要上前理论,却被迦婴扯住袖子。
她施施然起身,面上笑容和熙:“自无不可!”
说着,在无极书院等人担忧的目光下,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殿中央,那里摆满长桌,桌上摆着文房四宝。
迦婴随意行至离她最近的桌子,站定持笔。
在场众人微微颔首,此人只是一介散修,能有勇气当着那么多学子的面上台,已是勇气可嘉了。
苏琦压低声音:“迦婴道友,你若不会就随意写上几句,江临风那老小子就是吓唬你的,只要你不闹事,他是绝不能无缘无故的赶你出去!”
“否则,往后还有谁人会来他举办的诗会?”
迦婴露出一个气定神闲的微笑:“无妨,打油诗而已,还是会上两句的。”
心头思索一番,在一众诗句中挑中一首应景的,便沾墨落笔:“望海!”
有人放下茶盏,眯眼道:“以海为题吗?”
“也正常,临渊阁临海而建,往下一看就是汪洋大海呢!”
“临时发挥,借景再正常不过。”
纸上笔墨晕染,随着迦婴动作,其上文字显露人前:“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江临风嘴角笑容一僵,这好像不是个文盲,有点东西呢?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随着笔墨落下,越来越多人起身,不约而同朝前望去,纷纷踮高脚尖,面上无一不带着震撼、惊讶之色。
迦婴持笔而立,身上仿佛散发光芒,夺目宛若皓日当空,充斥着独特的魅力。
她垂眸,填下最后一句:“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天海相接之地,一道金光照射而下,充斥着浩瀚文气,其中那人面色无波无澜,犹如诗仙在世!
天地异象,全城轰动!
“那是……”
万里之遥外。
一老者声音颤抖,伸长脖子望着海州的方向,手中鸡腿掉落:“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千古绝唱的诞生!”
“此人是谁?!”
老者身形不稳,面色纠结。
“还没找到那位青州才子,现在要回去吗?没想到我海州也有儒道天骄现世!”
不仅是他,身处青州四处搜寻的海州大佬们也齐齐望着海州方向失了神,有人留在青州继续寻找,有人不顾一切赶回海州……
而此时的临渊阁中。
“好,好啊!”
“听闻此诗,宛若身临其境,往下一看便是沧海,妙,妙啊!太应景了!”
“借沧海表述一腔豪情壮志,好诗!”
“便是今日不见那位才子,也已收获颇丰,不虚此行了!”
“若此生能写出这等佳作,我死而无憾了!”
不远处,一黑衣中年侧目望来,神色微动:“这首诗歌……堪称当世诗歌中的巅峰之作!”
若说青州那子是儒道当代第一人,那此人也不遑多让!
那群刚入儒道的小年轻看不透,她却是心里了如明镜,立刻给座中晚辈传音,命其好好注意此子。
在一片叫好声中,迦婴搁下笔向众人拱手致谢,随后浑不在意的挥了挥衣袖:“不过一首打油诗罢了。”
话落,蓦然回首朝江临风微微一笑。
她的语气充满敬仰:“想来身为东道主的江道友,才华定胜过我百倍有余!”
江临风:……
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下,江临风袖中拳头紧握,面皮都气得抽动了几下!
他是有提前准备诗句,但哪有这首能引来天地异象的诗歌来得好?
对方即兴发挥却是这等传世佳作,他精心准备的那诗与之相较实在上不得台面,此时再拿出来,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
好个藏拙的黄毛丫头,令他如此难堪!
苏琦立刻高声附和:“对啊对啊!江临风,你把你的诗写出来给大家看看,想来也定是绝世佳作!”
“没错,肯定比这所谓的打油诗强!”
“快写出来,让我等瞻仰一下你的绝世佳作,见证当世大儒的诞生!”
“这可是单开族谱的荣光,江临风你可要把握住!”
谢自清憋笑不已,不想迦婴妹妹还有这等才华.
能看着死对头吃瘪,他心里畅快不已,当场吹了一个口哨,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想要将江临风架在火上烤!
江临风咬牙切齿的冲后面那跟班吼道:“那小子怎么还不来?”
再不来,他就下不来台了!
跟班王硕满脸苦笑:“已经派人去请了……”
“你亲自去!”
江临风冷道:“人就在楼上,还要三请四请,拿乔拿的还不够?他再不来,就不用来了!”
王硕赶紧去请。
江临风压下怒气,淡淡道:“那名才子就在路上,各位稍安勿躁。”
此话一落,众人注意力再次被转移,也不继续看江临风笑话了,而是翘首以盼,静待才子到来。
须臾,门口响起脚步声。
来人长身玉立,身着瀚海书院的黑白长衫,剑眉星目,头戴儒巾都压不下他浑身锐气,犹如一柄出鞘利剑。
迦婴略有些诧异。
不是诧异冒充她的人看上去一派刚正,而是她见此人有些眼熟,仿佛曾经在哪见过一般。
兴许是迦婴的目光太直白,那人一下便注意到了她,其目光瞬间冰冷起来,对着她厉声呵斥:
“袭杀同门、偷盗宝库、背叛师门的孽障!”
“宗门苦寻你许久,原来你竟在此!”
场内众人瞬间哗然!
方才迦婴还作出雄浑大气的绝世佳作,现在就被人指责是‘袭杀同门’、‘偷盗宝库’、‘背叛师门’的卑劣之辈!
立刻有人想鸣不平,就迦婴方才所作诗句,可见其志向高远,怎会是这种人呢?
可发言的这位,乃是青州那位领悟出‘执笔绘天地’的才子啊!
听闻他有浩然正气护身,他怎么可能说谎呢?
迦婴轻轻摩挲茶杯,总算想起此人是谁。
御卿道尊有六名弟子,此人正是其座下三弟子,也就是原主的三师兄——赵兰亭!
赵兰亭乃是千年难见的修炼奇才,天金灵根、天生剑骨,还是先天道体、剑心通明。
他六岁修炼、十岁筑基,不到十五就结丹,现今不过二十岁,已是金丹圆满,半只脚迈入元婴期!
用御卿道尊的话来说,此子乃是天生的剑修,终有一日将超越他这个师尊,成为当世剑圣,哪怕是那虚无缥缈的仙界,也并非不可企及。
单纯按照资质来说,赵兰亭绝对是乾元宗第一天才!
可惜他恃才傲物、眼高于顶。
过于追求功名利禄,这才导致杂念太多、杀心太重,这才迟迟没有迈入元婴境,因此在去年下山磨砺心性去了。
要说乾元宗对原主态度最恶劣的,便是这赵兰亭了。
因其眼高于顶的性子,他是最看不上原主的,认为原主一介废物,玷污了御卿道尊亲传弟子这个身份,以一己之力拉低了剑峰亲传弟子的含金量。
就算是阮娇娇没有拜入乾元宗时,他也对原主这个‘宗门前团宠’不假辞色。
恶来担忧:“主人,我们暂时打不过他……”
显然,他生前身为乾元宗外门管事,对于赵兰亭的威名胆怯不已。
“没出息。”
迦婴嗤笑一声:“他一个冒牌货,你怕什么?”
“就是因为他是冒牌货,我才害怕啊!赵兰亭此人极其看重功名利禄,万一他被我们揭穿,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怎么办……”
迦婴气定神闲:“我看他是个好人。”
恶来:“???!!!”
“主人,”恶来不可置信,“您的脑子是不是……”
迦婴却并未发怒,她心情甚好的笑道:“我这位曾经的‘三师兄’真乃善人也,知道师妹我还缺一块骨,迫不及待跑来奉上了,真乃天使投资人啊!”
“他怎么知道,我人皇幡空旷,还缺一名副旗主?”
恶来:……
现场一片寂静,落在迦婴身上的目光,多带褒贬不一。
旁人有所顾忌,谢自清却无法保持冷静,哪怕眼前这人是自己曾经无比崇拜的楷模,他依旧站了出来,为迦婴站台。
谢自清提出质疑:“这位道友,无凭无据为何平白污蔑他人!”
迦婴妹妹能在野外凶险之地帮助陌生人,便说明了她心存良善。
又作出那等气势磅礴的佳作,心中定然正气长存,怎么会做出那等令人不耻之事?
赵兰亭冷笑:“我与她相识数十载,怎会污蔑她?你说是吗,五师妹?”
原来这两人,竟还是同门?
众人目光落到迦婴身上,静待她的回答。
迦婴语气淡然:“赵兰亭,你讲这些话不心虚么?”
赵兰亭面露嫌恶:“还敢狡辩!桩桩件件哪一件冤了你?”
迦婴幽幽叹息一声。
她闲庭信步至赵兰亭面前,不疾不徐的道:“那便一件一件来吧,你说我袭杀同门,可有证据?”
赵兰亭道:“当日你在执法堂持剑斩伤大师兄,还伤了一众同门,此事乾元宗上下都知!此事你可认?”
迦婴平静点头:“我认。”
举座皆惊!
迦婴居然认了!
“剑峰外库的珍宝一夜间消失不见,可是你的手笔?”
“是。”
“那你背叛宗门之事,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赵兰亭振振有词:“沈佳音,你这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畜生!”
“你资质极差、悟性全无,师尊不嫌你反而将你收为亲传,用丹药把你喂到金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却偏要做那全无心肝的白眼狼,背叛师门!”
“如今逃到海州城,又打算蒙骗在座各位,打算拜入他们学院,再行一遍你那丧心病狂的旧事吗?”
这话听着无比刺耳。
刚刚还热切无比的众人,立刻离迦婴何止十步之遥?
如不是殿内空间有限,只怕早就退却数十里之外去了,生怕被迦婴沾上分毫!
见众人信服,赵兰亭心中舒畅。
他不久前接到宗内传讯,听闻宗内发生了那么多事,当时就气愤不已,没想到今日恰好遇到沈佳音,自己定然要她好看!
师尊说,等她吃够了苦头就知道宗门的好了。
自己虽然向来看不上她,但到底是她的师兄,自然不会害她。
等她真的知错了,向自己下跪认错后,自己再大发慈悲将她带回宗门,让她给师尊忏悔过错!
迦婴静静立在原地,背脊挺直,似松柏、似青竹。
任凭众人议论不断,处于狂风暴雨中纹丝不动。
谢自清见她孤立无援,仿佛被世界抛弃,面上浮现焦急之色:“迦婴妹妹,你是否有苦衷?快快道来!”
迦婴有些意外的看他一眼。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信自己?
赵兰亭冷道:“这位道友,你怕是被她蒙了心智,此人奸诈狡猾,最会哄人,你可别着了她的道!”
“沈佳音,你现在跪下来朝我认错,我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还可带你回宗求师尊宽恕。”
“如若不然,我今日就在这临渊阁,清理门户!”
说着,赵兰亭长剑已然出鞘,剑尖直指迦婴门面!
居然敢拿剑指着自己!
迦婴眼底迸发冰冷杀意,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最是惜命不过了,任何妄图威胁她性命之人,都有取死之道!
“赵兰亭,你为何只说我持剑斩人,不说我为何斩人呢?”
迦婴目光如刀,吐字犀利:“若非乾元宗欲夺我金丹续他人性命,我岂会拼死逃跑无果后,为求自保挥剑乱砍?”
这话更是一个大炸弹,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什么?挖金丹?!”
“天,我的天!我就觉得她修为不对劲,哪有人是金丹期的体魄,炼气期的修为啊!”
“这手段比之魔修也不遑多让了!”
“别放屁了,魔修至少承认自己不择手段,乾元宗不仅挖了迦婴的金丹,还倒打一耙!”
“逃跑无果后,挥剑自保却被说是袭杀同门!”
此处金丹期的修士不少,加上迦婴没有掩饰身上气息,他们自然能看出迦婴身上端倪,金丹体魄却是炼气修为……
不是重修又是什么?!
赵兰亭没想到她居然还不知悔改,处处讲话顶撞自己这个师兄,顿时怒不可遏。
“沈佳音,我看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若不是因为你,小师妹的丹田岂会破碎?你在迷雾秘境中差点害死她,赔给她一颗金丹本就理所当然!”
迦婴冷嗤道:“她明知自己修为低下,却在迷雾秘境中偷盗妖兽伴身灵宝,自己罪有应得丹田破碎,但至少带着灵宝逃掉了。”
“却害得十余名同门惨死妖兽之手,更是害得我身受重伤!”
“我拼死带着她回到宗门,宗内却说是我没有保护好同门,要逼我认下不属于自己的罪责,还要将我的金丹挖给她!”
“请问,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赵兰亭一愣,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等原委?
在场众人深感同情,都已经被人逼上绝路,还能如何?
修为不济,当然是跑啊!
然而她没跑掉,只能被挖了金丹,现在还要背负袭杀同门的罪名,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苏琦拍案而起,吼道:“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宗门!”
江临风神色凝重,但赵兰亭是他的人,他只能缄默不言。
赵兰亭见风向转变,立刻逼问:“那剑峰外库被盗之事呢?你已承认是你所为!”
“剑峰外库之事,的确是我所为。”
迦婴面带怅然,眉眼间忽现一抹脆弱之色。
“但那是因为,我资质极差、悟性全无,我的家族每年都送给乾元宗送去无数资源,谁不知剑峰奇穷?若非如此,御卿道尊岂会收我为亲传!”
“你说宗门把我喂到金丹,那资源怎么来的你只字不提,还不是我家里送来的?就连一整个剑峰都是我养活的!”
“既然我退出宗门,拿走自己的资源天经地义!”
说着,迦婴出示了当初退出宗门的凭证:“我是光明正大退出宗门的,有乾元宗庶务殿凭证为据!”
手一挥,那凭证于空中悬浮,保证殿中所有人都能看清。
有专业人士颔首:“上头有印章,至少是元婴期灵力残留,是真的!”
赵兰亭正欲再说些什么,就见迦婴眼眶微红,哽咽质问道:“既然你细数我的罪名,桩桩件件已是罪不可恕。”
“那为何,我从未听闻乾元宗通缉我?!”
她目光如炬,条理清晰,更有凭证在手!
赵兰亭只觉众人痛恨的目光如芒在背,要知道读书人最是嫉恶如仇,若不是他还有才子之名傍身,此刻定然已被众人撕碎!
“欺人太甚!”
“这样的人,也配儒道当代第一人的称号?”
“那什么狗屁乾元宗,还自诩名门正派,却做出挖弟子金丹这等伤天害理的恶事!不是魔道祖庭是什么?”
“太可恨了,这种宗门早该毁灭!”
直到有人迟疑的说出那句,令赵兰亭心惊肉跳的话:“如此善恶不分,他真的是那位说出‘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才子么?”
迦婴心里嗤笑,卑劣的盗窃者罢了!
当然,这卑劣的盗窃者不包括她自己,毕竟她只是帮忙将祖辈们代代相传的文化瑰宝,宣扬在这异世罢了!
身为传承者,她深感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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