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魏青棠顾文武的其他类型小说《乱世枭妃:杀神王爷来撑腰魏青棠顾文武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番茄炖栗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殿下?”屋门外,久久没有等到回音的林慕寒疑惑上前,却被一个青年侍卫拦下。这侍卫面容冷肃不苟言笑,正是这间宅院主人的心腹,秦恒。他走到门前,皱皱眉:“主子,您无事吧?”魏青棠呼吸顿紧。魏青棠偏头看去,那男子沉入水中,几缕墨发漂在水面,载沉载浮……糟了!不会淹死了吧!她赶紧潜下去,水底下,男子的俊容苍白如画,他闭着眼,唇缝间不断冒出气泡,看起来已经失去意识……魏青棠犹豫半刻,捧住他的脸吻上去。冰凉的嘴唇,带着淡淡苦涩……她缓缓将气度过去,片刻后,只见男子细密的长睫轻颤两下,睁开——“!”眼底一道冷光划过,如积攒万年的冰雪封冻一切,魏青棠两世为人,自问心性非同一般,可这时仍有被吓到的感觉。她仓促离开他嘴唇,正想解释,突见那双修白如玉...
《乱世枭妃:杀神王爷来撑腰魏青棠顾文武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殿下?”
屋门外,久久没有等到回音的林慕寒疑惑上前,却被一个青年侍卫拦下。
这侍卫面容冷肃不苟言笑,正是这间宅院主人的心腹,秦恒。
他走到门前,皱皱眉:“主子,您无事吧?”
魏青棠呼吸顿紧。
魏青棠偏头看去,那男子沉入水中,几缕墨发漂在水面,载沉载浮……
糟了!不会淹死了吧!
她赶紧潜下去,水底下,男子的俊容苍白如画,他闭着眼,唇缝间不断冒出气泡,看起来已经失去意识……
魏青棠犹豫半刻,捧住他的脸吻上去。
冰凉的嘴唇,带着淡淡苦涩……
她缓缓将气度过去,片刻后,只见男子细密的长睫轻颤两下,睁开——
“!”
眼底一道冷光划过,如积攒万年的冰雪封冻一切,魏青棠两世为人,自问心性非同一般,可这时仍有被吓到的感觉。她仓促离开他嘴唇,正想解释,突见那双修白如玉的手掌袭来。
肩骨骤痛,男子毫不留情的打在她右肩上。
魏青棠瞬间泄了气,池水疯狂灌入口鼻:“咳……咳咳咳咳……”
她拼命挣扎,结果越陷越深。
就在以为要死的那刻,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砰!
重重摔在池边,魏青棠跟条死鱼般趴在那儿大口喘气。
勉强偏头,只见一副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映入眼中!
男子身形颀长,肤色苍白,此刻一丝不挂的背对她,展露修长的双腿和劲瘦的腰身……药池中雾气氤氲,他就这般平静地走到衣架旁,伸手,月白长袍活了般钻附上身。又将如云墨发倾泻在肩后,拿起一支白玉簪,挽髻……袖袍向下滑落,露出结实的小臂,一滴水珠顺着手臂缓缓而落,如梦似幻……
魏青棠咽了口唾沫。
这个男人简直绝色啊!
她前世也算见惯美男,可就算是那位号称大盛第一公子的“柳折枝”,在他面前也黯然逊色。
或许是感知到她的目光,男子系上最后一处衣带,回头看她一眼。
幽深如渊的眼,淡漠、平静,却无端令人生寒。
魏青棠怔了怔,忽见他举步往外。
不行!林慕寒还在外面!
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砰咚。
门外只听一声巨响,众人面面相觑。
林慕寒最先反应过来,一脚踹开门。
登时,惊掉了下巴。
光洁如玉的地板上,只见一男一女两条人影紧密贴在一起。
女子衣裳全湿,苗条的身形和朦胧的沟壑若隐若现,她趴伏在男子胸前,秀美的脸色满是迷惘。而男子淡冷的眉目无甚表情,就这么平静地注视她。
“郡主!”
“主子!”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林慕寒和秦恒一道冲进。
林慕寒骇然道:“郡主,不可如此、快起来!”
秦恒亦目瞪口呆,主子这是……被轻薄了?
魏青棠头脑昏昏,压根没在搭理他们。
她刚才怕这美男出去,情急之下想抱住他,哪晓得美男突然回身。
来不及收力,便硬生生撞上去……
嘶,这家伙胸可真硬!
她揉着被磕疼的脑门,手在他胸前一通乱按。
秦恒等人瞪大眼,只见她终于找到支撑点,哼唧一声坐起来。
“摸够了?”
清清冷冷的嗓音从身下传来,魏青棠低头一看,自己小手摁在他锁骨上,十分暧昧。
她讪笑两声:“呵呵,这是个意外……”
男子无视她讨好的笑容,深邃眼眸淡静如水。
“下去。”
“呃,是……”魏青棠也算胆大,可这人明明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静,就是让她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她从他身上爬下去,男子合衣起身,月白素袍不染尘埃,只听他淡声说道:“秦恒,送客。”
“是!林千户,郡主,请——”秦恒做了个请的姿势。
林慕寒解下披风系在魏青棠肩上,郑重拱手:“很抱歉,督公府改日备上厚礼,登门赔罪。”
魏九如今权倾朝野,能让他登门赔罪那是天大荣幸,然而男子面无表情,低低咳嗽两声后接过秦恒递来的茶水,浅浅饮了一口,方才道:“不必。”
他的神态太自然了,好似没将魏九放在眼里。可林慕寒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极是敬畏地躬了躬身。
魏青棠眯起眼睛,这究竟是什么人?
出了府门,天色已暗,林慕寒命人去牵马车。
魏青棠瞅了眼牌匾上的“云府”二字,状似无意地问:“这是哪户人家,我怎么没见过。”
林慕寒回头看看,恭声道:“回郡主,这是宸王殿下在城西的别院。”
宸王?云殊?
魏青棠倒吸口凉气。
当今皇帝生了十几个儿子,就这位二皇子最有名。
五年前逆党兵临城下,京城内外一片动荡,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这场战争必败、忙着收拾包袱跑路时,这个年仅十二岁的皇子站出来,率三千羽林卫迎敌!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还赢了!
据说当时他趁夜奇袭,烧毁了敌营粮仓,同时乔装成敌兵,到处散布主帅被擒、勤王师已至的谣言。那些半夜惊醒的士兵刚出营帐,就迎来羽林卫的尖刀。他率着三千少年郎直冲腹地犹入无人之境,最后活捉逆党首领,一夜间瓦解了五万大军!
然而最可怕的不是这惊天战绩,而是战后——
他一道命令,直接坑杀五万降卒!
当时的渭水河畔,血流成河,派去接管的将军当场吐了,那浓浓的血腥味儿环绕京城上空,足足三月才消散!
老天,居然是他!
魏青棠想到刚才在池子里,又亲又摸……天哪,这修罗王不会记恨她吧?
一股子凉意窜上背脊,魏青棠正想叫林慕寒进来多备些礼物,突然马车一停,她的身子向前冲去。
“怎么了?”魏青棠不悦道。
林慕寒的声音在外道:“郡主,是顾千户来了。”
顾文武?!!
顾文武,在娶她之前只是锦衣卫的一个千户,娶她之后成为都指挥使、当朝郡马,却和魏九一起算计,让她亲手杀死了她的兄长!这个男人,她就是化成灰也不会忘!
魏九意味不明的眼神扫过顾文武:“是吗?”
顾文武头皮发麻正要请罪,魏青棠哭着继续说:“是真的,义父,你看——”她把之前顾文武给她的花拿出来,“这是他给我的……顾千户本来说要亲自带吟越去看,但吟越等了他两个时辰,千户可能有事没来,吟越人生地不熟,便胡乱走了一通,最后误打误撞到了宸王府,还落了水……呜呜……”
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怜。
魏九听到“宸王府”三字面色一变,凌厉眼神直射林慕寒。
林慕寒立刻道:“郡主所言句句属实!”
魏九又问:“那这花……?”
“这花是后来顾千户找到吟越,送给我的……他为了摘这朵花,还把手弄伤了……呜呜,义父明鉴,吟越真的不是故意闯祸的!”她把一切罪过推在顾文武身上。
魏九脸色终于和缓,俯身拉起她:“是咱家误会你了,打疼了吧?”
枯竹般的手指拂过右脸,魏青棠浑身一个激灵,强忍畏惧没有退开。
“义父……那您可不可以也不要惩罚顾千户啊?”她小心翼翼地发问,这句话与其是求情,倒不如说火上添油。
魏九冷哼一声,眼刀唰地剜向顾文武。
顾文武脸色惨白,膝盖一弯直挺挺跪下:“督公,这事——”
“闭嘴!”魏九尖声打断。
顾文武吓得噤声。
那老太监又转过脸,看向魏青棠:“你先回房。”
“是……”她乖顺地低头,正好掩去眸中冷笑。
果然,一切都在算计中。
魏九这个老贼敏感多疑、反复无常,皆因前半生受尽白眼。所以辅助新帝登基后,大权在握,更不容任何一人挑战他的权威。
这次顾文武瞒着他带她出府,又把她当成傻子般戏耍两个时辰,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她魏青棠就再是件工具,也是他魏九的义女、督公府娇养快十年的郡主,如何能被个手下戏弄?而且这件事还闹到宸王府上……
魏九冷光暴涨,一抬手,直直掐住顾文武喉咙。
“好大的狗胆,咱家说要你讨她欢心,你就给咱家来这出?”
顾文武被掐得脸都白了,艰难出声:“督……督公……请听……属下……”
脖子发出清脆的“咔咔”声,魏九冷声道:“解释?咱家现在没那个耐心。顾文武,咱家只说一次,咱家这个义女有大用,你要办不好这事儿,有的是人顶你。再有下次,剁碎了喂狗!”
他说出最后一句全场都抖了下。
东厂豢有专门的野狗,就在后山那片乱葬岗上,只要惹督公不悦的人,被丢到那儿去,那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那些野狗也不会一次把人咬死,而是慢慢地剥皮撕肉,运气好的一天解脱,运气不好的熬个两三天,生不如死……
顾文武心胆俱寒,被松开后立马爬起来谢恩。
“多谢督公饶命、多谢督公饶命!”他可不是那些大尾巴狼,虽然他爹顾尚是御史中丞,官居三品,但在魏九面前屁都不是。他敢保证魏九要把他剁碎喂狗,他爹非但不会拦,还会亲自动手。
魏九居高临下斜他眼:“滚吧。”
顾文武如蒙大赦,双手抱头,真正意义上的“滚”了出去。
正堂彻底安静下来,魏九又瞅了眼一直跪在那儿的林慕寒,语气稍缓:“起来吧,咱家问你,宸王府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林慕寒原原本本将宸王府的事情说了,末处,又为自己擅作主张的事请罪:“属下为怕宸王动怒,说会登门赔礼,请督公降罪!”
魏九挥挥手:“罢了,你做得很对。那个人,连咱家也忌惮三分。”
说到此处,魏九目光晦暗不明,似乎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
片刻后,他道:“备厚礼,咱家明日亲自去。”
“是。”
正堂外。
魏青棠刚离开,便听到里面一声巨响。
估摸着是顾文武挨揍了,她心里畅快,不由停下脚步。
“郡主莫要担心,督公很器重顾千户,一定不会有事的。”
丫鬟绿儿见她回头望去,以为她在担心顾文武——也是,几乎整个督公府都知道她对顾文武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估计顾文武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有恃无恐的放她两个时辰鸽子,还妄想用一株花来收买她……
魏青棠唇边掀起不屑,清咳两声道:“走吧。”
顾文武,这还只是个开始,你欠我的血债,得一笔一笔慢慢还。
至于魏九……
魏青棠抿紧嘴唇,以她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跟他抗衡。
她要忍,必须忍。
忍到有足够实力,把整座督公府,东厂、西厂乃至全天下的锦衣卫连根拔起!
那个时候,才是报仇之时!
夜黑风高,竹兰苑在月色的笼罩下,格外清幽。
魏青棠走到门前,还未进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迎面飘来。
心头一紧,快步入内。
竹兰苑里,到处都是血迹。被打翻的桌椅、摔碎的瓷瓶、还有那地面上拖出的道道血痕……俨然一副遭贼的惨状!但怎么可能,谁敢在督公府放肆?
魏青棠下意识扭头看向绿儿,绿儿脸色发白,似乎猜到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呼嚎从后院传来,她想也没想冲进去。
“啊!!!”
后院的景象,用地狱来形容也不为过。
无数尸体累跌在一起,小溪似的血流淹没到鞋跟处,血气冲天,闻之作呕。魏青棠强忍着恶心看去,只见她的贴身侍女阿金被吊在树上,雪白的胴体,一丝不挂,她身上伤痕累累,旁边,一个老婆子面无表情手拿鞭子,照着小腹狠狠抽下。
“住手!”魏青棠目眦欲裂,一脚踹开那婆子。同时手腕翻转,一把割断绳子。
“阿金、阿金!”她接住侍女急声唤道。
阿金从昏迷中醒来,看见她,黯淡眼睛里绽放巨大光芒:“郡、郡主……您回来啦!”
“是我,我回来了,阿金,你撑着、撑住!”魏青棠厉声喝道,“传大夫,快!”
绿儿急忙跑出去。
阿金靠在她怀里,身子轻轻抽搐着,她看着她,脸上露出一抹奇特的笑容:“郡主,您回来就好……大伙都说,您不会扔下我们……”说着说着,脑袋一偏,昏死过去。
魏青棠摇摇她:“阿金,阿金?”
慢慢抬头,环视周围。
这里躺着的,每一个都是她竹兰苑的人。
有伺候晨昏的丫鬟、有灶房开伙的厨子……
而现在,他们都变成一具具冰凉的尸体,躺在这儿,每人身上血肉模糊,显然临死前受到巨大的折磨。
魏青棠抬眼,双目直勾勾看向那婆子:“孙婆婆,谁让你,动刑的?”
她声音冷厉,若北方腊月的冰雪,眼底深处埋藏的沉沉肃杀,有那么瞬间,让孙婆子以为看到督公了——不,不对,督公喜怒无常从不掩饰,可这位小郡主的眼里,分明是压抑的怒火,一旦爆发,便是撼天动地的岩浆一发不可收拾!
孙婆子压下那股惊骇,说道:“原来是郡主回来了,老婆子奉二夫人之命,审讯竹兰苑,请郡主见谅。”
审讯?
因为她私逃出府,为逼问她的下落,就将一院子的人全折磨死了?
魏青棠嘴角轻勾,一抹似笑非笑,却比方才的愤怒更加可怕:“孙婆子,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一个错。”
督公府,二房。
白氏掀翻一桌茶点,痛声大骂:“贱人!这个贱人!”
丫鬟们纷纷跪倒:“夫人请息怒。”
“息怒?怎么息?”尖利的指甲直指门外,“那贱人杀了我十九个人,十九个!她当着我的面,肆无忌惮,分明就是在羞辱我!”
丫鬟们压低身子不敢接话,白氏怒火无处宣泄,就近踹了脚:“滚!”
丫鬟们如蒙大赦退出房。
紫鸢进来,见到白氏气急败坏的样子,暗暗摇头。
“夫人,气大伤身,喝杯茶,消消火。”
白氏扭头见是她,怒气稍平,可脸上依然不怎么好看:“处理好了?”
紫鸢道:“是,每个人的家里发了一百两银子,孙婆子家两百,尸体拖到城外义庄去了,家人们都按了手印,保证不会闹事。”
白氏脸色总算好了些:“嗯,你是个稳妥的。”回想起竹兰苑里的画面,魏青棠说完“杀人偿命”便动手,她身法快、下手狠,督公爷赐给她的匕首“寒蝉”如一条冰冷的蛇,瞬间咬断人喉咙,连喘息都不给一分。
等白氏她们反应过来,地上横七竖八倒满了尸体。
白氏气得浑身发抖。
魏青棠却站在死人堆里,笑眯眯地跟她挥手,还说“天色这么晚了二娘我就不留你用饭”,那轻松的神态仿佛刚才踩死十几只蚂蚁。
“魏青棠,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白氏握紧绢帕,恨恨道。
与此同时,竹兰苑。
“青青草,叶儿翠,烧不尽,吹不倒……”
“长歌,上来,二哥背你。”
金色的麦浪层层叠叠,男孩背起女孩小小的身体,奔跑在田野间……
画面徒变,大雨倾盆,长大了的男子伏在少女肩头,浑身是血,苦笑开口。
“原来是你……吟越郡主……”
“对不起……”
他眼里的光一分分暗淡,魏青棠拼命开口,喉咙间只发出沙哑的咿呀,她觉得心好痛,雨好冷,绝望像是附骨之疽钻进骨髓,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郡主、郡主!”
有什么人在喊她。
“郡主,醒醒,您被魇着了!”
徒然睁开眼,梦境中那种绝望窒息的压迫顷刻消散。
魏青棠迷茫的睁着眼,看见绿儿娇小略带焦虑的脸庞出现在上空……
“怎么了?”低低开口,声音也嘶哑的很。
绿儿松了口气,赶忙上来打起帘子,递上一杯热茶:“郡主,您被魇着了,梦里一直喊着‘不要’、‘耳蝈’之类的话。对了,什么是‘耳蝈’啊。”
魏青棠的意识瞬间回笼,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绿儿害怕地退了两步:“怎、怎么了?奴婢说错什么了吗?”
魏青棠定定瞧着她,确信她应该没听清,才淡淡道:“没什么。”
那“耳蝈”,应该就是“二哥”的化音,绿儿听岔了,却给她一个警醒。
——是该有个自己人在身边了。
重生以来,她虽处处小心,但身在敌营,不可能没日没夜的提防。
绿儿和阿金虽跟了好几年,但始终是督公府的人,不得万不得已,她不愿冒这个险。
沉思间,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郡主,我等奉命前来!”
魏青棠起身,围了件深红披风走到屋外,台阶下,密密麻麻站着好几十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纷纷垂首,无比恭谦。先前开口的是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他见魏青棠出来,鞠躬道:“李牧奉二夫人之命,率竹兰苑新晋奴才参见郡主。”
阶下男女齐声附和:“参见郡主!”
魏青棠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心里泛起几分惊讶。
白氏好快的速度,从昨夜到今晨,不过一晚的功夫,竟将丫鬟婆子厨役杂工全部就位。
目光移到众人身后,那昨晚还血迹斑斑的墙面雪白如新,翠绿的海棠枝叶、盛开的牡丹名花,竹兰苑中焕然一新,全然没有昨夜的狼藉与血腥。魏青棠细细回想了下,昨儿个睡梦中也没听到丁点响动,好麻利的手脚。
见她出神,李牧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双手奉上。
“郡主,这是所有下人的身家来历,请您过目。”
魏青棠接了,随意瞄两眼。
记载很详细,可惜对她没用。
“行了,李牧是吧?”
李牧赶紧弯身,魏青棠道,“人是你带来的,就由你分配。”
说完转身,径自回屋。
李牧站在原地愣愣,好半天才回神,这、就是传闻中刁蛮任性的郡主?会不会太容易了点?
他想起来之前,二夫人身边的丫鬟对他叮嘱良久,什么郡主脾气坏动辄打杀、万一不答应要如何如何的话,他当时还战战兢兢,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过关了。
魏青棠入屋后,跟在身边的绿儿欲言又止。
她解下披风:“有什么就说。”
绿儿道:“郡主,恕奴婢多嘴,您为什么让李管事分配,他是二夫人那边送来的……”
魏青棠挑了下眉:“那又怎样。”
绿儿咬着唇有些纠结,最终摇摇头:“没、没什么。”二夫人对郡主存心不良,可惜郡主天真,看不出来……但这些始终是主人家的事,岂是她一个小小奴婢能插嘴的?
魏青棠将她面上的失望尽收眼底。
这小丫头倒是个心善的。
她坐到梳妆镜前:“叫几个人进来,更衣、梳妆。”
绿儿福身道:“是。”
半个时辰后,绿儿等人一脸惊艳地望着眼前人。
柳叶儿般的细眉,乌黑透亮的大眼睛,唇若朱砂,鼻似琼玉,那秀丽如画的五官搭配着一袭粉白色广袖霓裳裙,愈衬得鲜活明亮,艳若桃李。前世,魏青棠很少穿这种颜色,因为顾文武是谦谦君子,为了迎合他的口味,所以她总穿些白的、素的,偏生下巴尖细,便显得刻薄寡淡,背地里不少人说她是丧门星长相,直到大婚那天凤冠霞帔,惊艳了全城,那时魏青棠才知道最适合她的是什么。
绿儿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呆呆地说:“太、太美了……郡主,太美了!”
所谓国色天香,不过如此!
几个伺候打扮的丫鬟也连连点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位“享誉”京城的郡主竟生得如此美貌,便是杜家那位嫡小姐也比不过吧。
“嗯,还不错。”魏青棠满意的点点头,手一挥,几颗银锭子落到丫鬟们手里,“有赏。”
丫鬟们受宠若惊,赶紧跪下来谢恩,魏青棠笑眯眯地瞧着她们,心情看上去不错。
“绿儿,备车。”
“郡主,要去哪里?”
魏青棠笑吟吟道:“自然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只看她半蹲在地,右手握一把精细锋利的匕首,横在眼前,刀上鲜血夺目,映衬着少女沉冷的眉眼,令在场所有人无端感觉到一股寒意——原来就在刚才,电光火石间她骤然出刀,狠狠砍断马匹右腿。
魏青棠动作太快,场面也太混乱,除了个别人,其余的压根没看清。
但,这依然不妨碍大伙推出事实。
“……好!”
也不知谁吼了一声,跟着响起雷鸣般的叫好。
楼上的谢淮英明显有些怔愣:“想不到她竟会为了救人砍断马腿……”
楚姓男子哼笑了声,正要说话,忽见场中少女起了身,刀尖的血迹一滴滴垂落,她看着垂死挣扎的马儿,两只马眼流露哀求神色……
猛地抬手,狠狠扎下!
一道血线飙出,直直扑到她脸上。
楚姓男子惊了一跳,谢淮英手腕一抖,捧起的热茶险些脱手:“她在干什么!”
魏青棠眉目沉静,丝毫不在意周围眼光。她看着那马抽搐几下断了气,抬手,轻轻覆上它的眼睛。随后站起来,也不管颊边血迹,蓦地抬头,朝天字楼上望了一眼。
明明很平静的目光,愣是叫人后背发凉,谢淮英又倒了杯热茶灌下,平复胸口惊异,扭头望去,好友散漫不羁的脸上,陡然出现一抹凝重。
只见他挑了挑眉,轻轻吐出一句话:“有好戏看了。”
斗兽场的二把手孙贺来得飞快。
他一听到消息吓出身冷汗,立马从黄字楼上跳下来。
天晓得这位郡主娘娘是不可惹的大人物。
“郡主娘娘,您受惊了,快请跟我上楼歇息吧!至于今天的酒水瓜果一律免单,您的损失我们也会全力赔付,保证不少一厘钱!”孙贺说得很确切,可眼睛瞄到那些散落的夜明珠、金铃铛,心里在滴血。
那都是钱、金灿灿白花花的钱呐!
魏青棠淡淡道:“不必了。”
“不不不,一定要的一定要的!”孙贺点头如捣蒜,一边指挥人善后一边命人取钱。魏青棠摇了摇头,跟他错身而过,孙贺在后面叫道,“诶,郡主、郡主!”
魏青棠回头,静静看他眼:“还有什么事。”
孙贺头发丝儿都立起来了,他发誓第一次被个女人吓到。
“没……没什么……”
魏青棠走到天字楼前,弯身,拾起一片茶壶碎片。
“郡主!”绿儿跑过来,惊魂未定道,“郡主,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儿太危险了……”她看着那茶壶十分警惕。
没记错的话,这东西就是冲着郡主来的。
若非郡主反应机敏,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她……
而且。
绿儿看了眼泼出的沸水。
这个人用心极其险恶,沸水泼面,是想毁了郡主容貌……
可惜现在人多眼杂,她想的是先回督公府,保证郡主安全。
绿儿的这些心思,魏青棠怎会不明白。
但她重活一世,面对这样的杀招都要忍,还活什么!
“不走,”魏青棠声音平静,“事情还没了呢,急什么。”
她说完不顾女婢,径自入楼。
这天字楼共分五层,一层卖些酒水瓜果、烟枪之类的物件,第二层开始迎客。这楼里不论金银财宝,只看地位,每一层楼层泾渭分明,七品小吏的家眷绝登不上三楼,而最高一层据说从未开放过。
魏青棠直接上了四楼。
从下坠力道看,至少这么高才有那种威力。
楼内布局十分精妙,临着斗场那边,以屏风隔出十几个雅间。每一间前挂着鲛珠帘幔,阻隔了视线。
听到有人上楼,好几间探出头来,魏青棠一眼扫去,唯有靠左的那间匆忙退回,动作急了,珠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怎么,有胆做,没胆认?”
魏青棠收回目光,悠悠然举起瓷片,“这紫砂壶极其珍贵,每个茶间仅有一盏,只要查一查,就知道是谁丢的。”
话落,先前躲进去那人颤抖着掀开帘子。
“吟、吟越郡主……对不起……”
魏青棠抬眼瞧去,是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少女,鹅蛋脸、杏仁眼,模样娇怯怯的,颇惹人怜。
她一露面,雅间里陆陆续续走出几名女子。
品貌皆贵,还都是熟人!
“吟越郡主,袖儿妹妹并非故意,你便原谅她吧。”最先开口的是个穿绢花金丝绣花长裙的女子,年纪比她们略长两岁,她是左相爷的千金崔芝兰,温柔贤淑,才德兼备,此刻轻攒眉头细声说道,大家风范尽显。
她开了口,身后又有一个少女附和:“崔姐姐说得是,郡主,袖儿也知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回吧。”
周蓉,御史大夫周敬忠的小女儿。
魏青棠漠然收回目光,对她们的劝说充耳不闻:“你叫什么名字。”
袖儿颤声道:“李、李袖儿……”
“李袖儿。”魏青棠念了一遍,竖起手中茶壶碎片,“这是你扔的?”
李袖儿战战兢兢点下头,瞬间红了眼眶:“对不起郡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泪水簌簌滚落,双膝突然一弯,跪下来,“对不起……郡主,您罚我吧……只要能让您消气,袖儿怎么样都行。”
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楚楚可怜,气得追上来的绿儿直跳脚:“喂!你!”
作出这副姿态,不是让别人误会郡主仗势欺人吗?
周蓉拉拉李袖儿:“袖儿,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崔芝兰秀眉轻蹙,也道:“起来,膝下黄金怎可轻跪。”
李袖儿呜呜咽咽:“不,郡主不原谅袖儿,袖儿绝不起来……”边说,边磕起头来。
这少女也真不怕疼,每颗头磕得极是响亮,不消一会儿,额头通红,这时围观的看不过眼,有人说道:“好个吟越郡主,人家都磕头道歉了,你还不原谅,非把人逼死才甘心吗?”
绿儿瞪过去,那人不甘示弱更大声的嚷嚷:“郡主,我们知道你有权有势,但也不能太过分吧?”
这话似乎戳中大部分人心思,顿时帮腔声此起彼伏。
“就是就是,失手掉下去一个水壶而已,你不也没事吗?”
“对啊,说起来疯得可是你的马,怪她做什么?”
“不愧是姓魏的,飞扬跋扈、仗势欺人!”
便在此刻,“唰”得一声。
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有三处,一是城西的大风渡口,一是京郊的南山寺庙,还有一处就是朱雀大街上的斗兽场!
这斗兽场可是纨绔子弟的最爱,里面不仅有醇酒美人、赌桌烟丝,还有每月一度的斗兽大典!
这算得上是京城里的第一盛事,每月这个时候,有点银子或有点门路的挤破头都想进去。据说这个月的入门帖子,已经炒到一百两纹银一张。
朱雀大街,斗兽场门口。
“诶你们听说了吗?这次好像是摩罗国的太子跟‘威武将军’对战。”
“啥?摩罗国?”
“对啊,就是那个最近跟咱们开战的摩罗国,大将军无往不利,把他们的太子活抓了送进京,结果卖到奴隶市场上,被薛老板买下来,啧啧,黄金一百两呢!”
“嘁,那算啥,你没看今天这阵势,哪儿是一百两的事儿。”
……
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开门就没停过。
一辆豪华的马车驶过,鎏金的车顶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睁不开眼。马车中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拨开车帘,露出张俊美妖娆的脸。
“淮英兄,你看我没说错吧,这个月的斗兽大典,极为热闹~”
那男人生得极美,狭长的眉毛斜飞入鬓,一对桃花目,流转间勾魂摄魄,唇边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简直像那些话本里的海妖。
他的旁边,坐着个年轻书生,一身正气一丝不苟。
闻言,眉宇微蹙,说道:“楚兄,这斗兽场并非正经地方,咱们就这么进去是不是……”
“怕了?”男子轻笑一声,懒洋洋打个哈欠,“放心,回去与令尊大人说是我绑你来的,他老人家应该不会怪你。”
那书生皱眉:“我岂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话未完,一串清脆的铃铛声传来,排队进场的百姓纷纷回头,楚姓男子亦微微斜眼。
“咦?”
只见一辆红缎垂璎的马车徐徐驶来。
那马车太气派了,红缎顶上镶嵌着十几颗夜明珠,个个鸽蛋般大,价值连城,车檐底下挂着一排排铃铛,那成色、那质地,赫然是赤金打造!最令人扼腕的是车门前挂着的两盏血如意,那可是今年西域诸国联合进贡,整个天下也不过四盏,却有两盏拿来做挂饰。
楚姓男子也算颇有钱财,但在这人面前,简直不够看!
他忍不住眯起眼,想看看谁家那么有排面。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惊叫:“哟,是督公府那位!”
话落,顿时一片嘘声,恍然大悟的人们交换着原来如此的眼神,更多的却是摇头叹息。
“阉狗敛财,死不足惜!”
楚姓男子看了眼好友,谢淮英目露不屑,一脸的深恶痛绝。他失笑道:“好了淮英兄,这位不是你口中那人,多半是他的义女,就不必这般愤慨了吧?”
谢淮英冷冷一哼,神色半分未改。
这也难怪,魏九把持朝政排除异己,是天下学子清流的共敌,他们虽无可奈何,但身为圣贤后人,又怎能不痛骂几句?
只见那辆马车驶到入门处,一个绿衣小婢探出头来,递了张帖子。
守门的人一看,立即堆满笑脸:“原来是郡主娘娘驾到,这边请、这边请!”一扭头,高声呼喝,“二虎,带贵人到天字楼休息!”
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窜出来,忙不迭领着他们去了。守门那人笑眯眯将帖子毁掉,然后把帖下的那张银票塞进袖里。哎,不愧是督公爷的人,出手就是大方!
这一幕被楚姓男子纳入眼中,他唇角翘了翘,谢淮英道:“楚兄,我们也进去吧。”
他点了点头,目光从那辆马车收回。
魏家的小郡主,倒是有点意思。
斗兽场,里面的布局恢弘大气。
四座高楼拔地而起,呈方形状将比斗场围在中央。四楼分别起名为“天、地、玄、黄”,天字一号楼专迎皇孙贵胄,地字是富甲商贾,玄字乃三教九流,剩下的黄字楼就是斗兽场自己人。
马车在天字楼前停下。
绿儿先跳下来搭好马镫,魏青棠掀开车帘,准备下车。
忽然头顶生风,一个茶壶笔直坠下。
不偏不倚,刚好砸向她头顶。
“啊!小心!”二虎尖叫。
绿儿愣愣抬头,看着那茶壶砸下来,竟吓得动也动不了。
说时迟那时快,魏青棠一撩裙摆,猛窜下车,她一手揽住绿儿腰肢,足尖在地面一点,人轻飘飘的飞出四五丈远——
“嗙”!
茶壶摔在车辕上砸得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泼溅开来,蘸到马背上,登时“嘶~~”得惨叫。那匹马登时发狂,撒开蹄子一通乱奔,车厢在它的拉拽下跌跌撞撞,夜明珠、金铃铛、乃至血如意摇摇欲坠,偶尔掉下几颗来,立刻有人不顾性命地去抢。
斗兽大典还没开场,却因这一场变故提前闹起来。
主楼上的好事者高声起哄,拍打栏木的、吹响口哨的,更有甚者往下抛洒银钱,引得“玄字楼”内不少人争先跑出来抢夺。
“上上!对,快去捡!”
“哇,差点踩死那个人!”
“哈哈哈,张兄,再丢点儿~”
……
天字楼上幸灾乐祸的声音飘下来,魏青棠护着绿儿站在一角,眸光冷冽。
她的那匹马,是北戎抓回来的战马,其性之烈,寻常人难以接近。
此刻斗兽场里已有十几名驯兽师近身,却无一例外被撞倒、甩开。
“郡主,这、这可怎么办啊?”绿儿揪着衣角,声音里有了几分哭腔。
魏青棠微一抿唇:“呆在这儿,别动。”
她挽起袖管,缓缓走到场中。
天字楼上。
谢淮英变了脸色:“她想干什么?”
现在场内乱成一团,疯马乱撞,不少人头破血流,可这位娇滴滴的郡主非但没躲,反而迎上去。
楚姓男子眸光微紧,不自禁坐直身。
只见那匹马双目赤红,狂奔而来——
“嘶!!!”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马儿右腿一折。
咚!
马儿倒地,拖拽的车厢随之甩出,发出嘎吱吱的声响,离得近的不由捂住耳朵,抬眼去看,但见那马倒在地上,全身抽搐不止。它的右小腿断了一截,血如泉流,断面却平整光滑,显是被什么利器切断!
全场寂静。
众人纷纷看向那个离得最近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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