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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如意谢玉琰王晏大结局

谢玉琰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谢七爷是个什么人,杨钦听族中人说起过,花天酒地、不学无术,总之在大名府没什么好名声,他娘亲是谢老爷最宠爱的妾室,三十多岁才生下他这个个唯一的儿子,却因为生产落下病根,还不到一年就过世了。所以别看谢七爷是庶子,却格外受谢老爷宠爱,从小就记在正室名下。要不是这个谢七爷不争气,十一二岁就开始惹是生非,谢家大部分家业说不得都会落在他手上。“怎么不说话?”谢七爷一双眼睛笑得弯起,望着杨钦。杨钦皱紧眉头,躲开谢七爷放在他下颌的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知道。”谢七爷重新靠在马车里,微微眯着眼睛:“你是说买了尸首代替我那亲妹子?”杨钦并不言语,谢家人和二房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谢七爷也不生气:“我们若是不买,那掠卖人说不得就将人就地埋了,哪里...

主角:谢玉琰王晏   更新:2025-04-29 13: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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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玉琰王晏的女频言情小说《四合如意谢玉琰王晏大结局》,由网络作家“谢玉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七爷是个什么人,杨钦听族中人说起过,花天酒地、不学无术,总之在大名府没什么好名声,他娘亲是谢老爷最宠爱的妾室,三十多岁才生下他这个个唯一的儿子,却因为生产落下病根,还不到一年就过世了。所以别看谢七爷是庶子,却格外受谢老爷宠爱,从小就记在正室名下。要不是这个谢七爷不争气,十一二岁就开始惹是生非,谢家大部分家业说不得都会落在他手上。“怎么不说话?”谢七爷一双眼睛笑得弯起,望着杨钦。杨钦皱紧眉头,躲开谢七爷放在他下颌的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知道。”谢七爷重新靠在马车里,微微眯着眼睛:“你是说买了尸首代替我那亲妹子?”杨钦并不言语,谢家人和二房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谢七爷也不生气:“我们若是不买,那掠卖人说不得就将人就地埋了,哪里...

《四合如意谢玉琰王晏大结局》精彩片段


谢七爷是个什么人,杨钦听族中人说起过,花天酒地、不学无术,总之在大名府没什么好名声,他娘亲是谢老爷最宠爱的妾室,三十多岁才生下他这个个唯一的儿子,却因为生产落下病根,还不到一年就过世了。

所以别看谢七爷是庶子,却格外受谢老爷宠爱,从小就记在正室名下。

要不是这个谢七爷不争气,十一二岁就开始惹是生非,谢家大部分家业说不得都会落在他手上。

“怎么不说话?”谢七爷一双眼睛笑得弯起,望着杨钦。

杨钦皱紧眉头,躲开谢七爷放在他下颌的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知道。”

谢七爷重新靠在马车里,微微眯着眼睛:“你是说买了尸首代替我那亲妹子?”

杨钦并不言语,谢家人和二房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七爷也不生气:“我们若是不买,那掠卖人说不得就将人就地埋了,哪里还能再“活过来”?这不也是我们谢家与她的缘分?我唤你过来,是要你帮我给十妹带个话。”

“谢家可以让她成为真正的谢十娘,如果她答应,就让她两日后回娘家,我们也好带她认认亲。”

谢七爷伸手又取来矮桌上的酒杯,凑在嘴边抿了一口,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接着又道:“别的不说,在大名府,谢家女儿绝不会被人欺负,你们也一样,做了谢家姻亲,有事也能来找谢家帮忙。”

谢七爷来之前,仔细盘算过,谢家拿出这样的条件,那女子和杨家应当会欢欢喜喜地答应。

杨明经来谢家送消息说,那女子要写状纸状告谢家,杨家如何也拦不住,还要谢家想法子应对。

状告谢家,无非是想要些好处。

做个真正的谢十娘,够不够?

等谢七爷说完了,杨钦也不迟疑,上前走了几步,靠近谢七爷。

谢七爷没想到杨家这孩子会到他身边来,不过微微一怔后,脸上重新挂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

杨钦垂下头,说了句话,不等谢七爷回应,就转身跑下了马车。

谢七爷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杨钦的话。

“我嫂嫂说,若是有谢家人来寻我打听消息,”杨钦道,“让我什么都不要信,因为他就是个做不得主的倒霉蛋。”

听着是句骂人的话,不过仔细琢磨……

谢七爷忽然笑起来,笑声传出了马车。

外面的小厮眼见人跑进了巡检衙署,他们不可能进衙署抓人,看来今日只能到这里,于是吩咐人驾车离开。

车厢中,谢七爷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身边的丫鬟低声道:“那些人不识好歹,七爷不要生气。”

谢七爷的笑意却更深了,半晌似是自言自语:“可她并没说错。”

闹出这么一桩事,家中商议之后,让他前来说服那女子。只因他与谢家的买卖没有牵扯,万一有什么差错,只管往他头上堆。

之前他只是想要来将那女子打发了,现在还真的有了几分好奇,想要见上一见。

……

杨钦被带进衙署二堂,很快他就见到了那位王主簿,王主簿坐在桌案前处置文书,身边有几个文吏,不停地来回奔走,甚至有人离开了衙署,骑马而去。

巡检衙门竟然有这么多加急的公务?

杨钦就这样看着,没敢靠近。每次看到这位王主簿,都会觉得哪里不太一样,明明是个文士,却又跟他见过的那些文士都不同,气度不输那位贺巡检。

终于桌上的文书没有了,王主簿放下了笔,挥了挥手遣退所有人,然后向杨钦这边看来,杨钦立即躬身行礼。

杨钦虽然依旧穿着单薄的衣衫,但眼睛中却闪烁着几分光亮,整个人看起来都与昨日不同了。

王鹤春脑海中浮现出谢玉琰的影子,短短一日,就能让人有这般变化,可见她的本事。

揣摩一个人,不必紧盯着她去瞧,她做过什么,都会在身边留下痕迹。

两个人还没说话,贺檀就掀开帘子进了屋,瞧见了杨钦,他立即道:“这么早就从家中出来了?”

杨钦笑起来:“更早呢,先去给嫂嫂抓了药,又去集市上走了一圈,方才在衙署门口还被谢家人带去问话。”

“就是那个谢七爷。”

杨钦自然而然就将谢家人拖了出来。

贺檀皱起眉头:“谢家人问了些什么?”

杨钦将谢七爷马车里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地讲给了贺檀和王鹤春。

杨钦道:“回家之后,嫂嫂就与二伯说了,定要状告谢家人,谢家想要以此收买,嫂嫂哪里会答应?嫂嫂差点被人所害,连自己的身世都忘记了,却依旧认下这婚事,要护着娘和我,这般品行,常人难及。”

“嫂嫂要的从不是银钱,而是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大白天下。谢家这样的人家,岂能明白?”

王鹤春看着杨钦义愤填膺的模样,那女子知不知晓,杨钦这般护着她的名声?也不知这名声,能被护到什么时候。

王鹤春站起身:“走吧,我带你去见那位先生。”

贺檀有些意外地看向王鹤春,他还以为王鹤春会吩咐身边人将杨钦送去,没想到却要亲自前往。

王鹤春翻身上马,然后向杨钦伸出手。

杨钦心智早开,但个头却不高,正琢磨要蹬在何处借力,就感觉到身上一轻,眨眼功夫就落在了马鞍上。

杨钦不禁惊奇,王主簿看着就是个读书人,可刚刚那一下却让他恍惚觉得,王主簿也有那些军将的本事。

“坐好了。”王鹤春嘱咐一声,便催马前行。

“平日里都读过什么书?”

杨钦坐直了身子:“读过《叙古千文》还有《神童诗》。”

听到《神童诗》,在一旁骑马跟着的随从不禁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王鹤春道:“一会儿见了那先生,莫提《神童诗》。”

杨钦不禁道:“为何?”

“诗赋本就无用,”王鹤春道,“不如多学学《论语》、《孟子》。”

杨钦眨了眨眼睛,这位王主簿,是不是因为不喜欢诗赋才没能考上功名?

几个人到了北城,拐进小巷子,眼前就是几间不起眼的房屋。杨钦刚被放下马,就瞧见有人打开了门,紧接着三个十来岁的孩子走出来,三人都背着个小木箱,里面应该放着纸笔等物。

杨钦一直盼着能正式拜师习字,见到这些,也顾不得别的,视线一直在那几个孩童身上打转。

“进去吧!”王鹤春向前走去,杨钦才恍然回过神。

“王……先生……”一个老仆早就在门口等候,见到王鹤春立即躬身。

老仆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中年文士匆匆忙忙地迎了出来。

文士身后跟着的弟子们,像是从未见过先生这般,脸上纷纷露出诧异的神情。

杨钦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文士到了王主簿跟前,似是要弯腰拜下去,不知想到了什么,才变成了平辈的中揖。

就算是中揖,也是那文士先行礼,可见对王主簿的尊崇。

杨钦眨了眨眼睛,这会儿再看王主簿的背影,只觉得比方才更高大了几分。

“没有别的事,”王鹤春道,“就是给童兄送来一位弟子,若童兄觉得是可造之材便将人留下。”

童先生这才将目光落在杨钦身上,他反反复复将杨钦打量一番,心中不禁嘀咕,王鹤春从来不做这样的事,现在突然送来一个孩童。

看着孩童的年纪,再想想王鹤春隐迹潜踪,在京中告病,却突然出现大名府,定然是做一桩隐秘之事。

难不成这孩童与王鹤春有什么别的牵连?

该不会背着京中的老大人,为王家开枝散叶了吧?


贺檀走到火盆前烤手,脑海中浮现出杨家那孩子瘦小的身影。

“只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兄长在金明寨阵亡了。”

桌案前的人站起身走过来,他没着官服,只是穿了一件青色襕衫,外罩狐皮裘袍,身姿颀长。阳光透过窗子,刚好落在他身上,映得他的皮肤光洁、白皙,鼻梁高而笔挺,一双眼眸格外清亮,目光更加透彻。

“哪家?”男子开口询问。

贺檀道:“永安坊杨家。”他刚让人去拿了文书,准备找一找这个人。

男子却未加思量,便脱口而出:“杨绎,大名府永安坊人,静卫军中任押正,曾奉命固守金明寨,所属部中军将为其报军功,若是那一战没有阵亡,现在已是副队将。”

贺檀想到金明寨的败仗,不禁皱起眉头,半晌叹口气:“你怎么知晓的?”

男子道:“来的路上,看了兄长携带的文书。”

贺檀不禁露出一抹温暄的笑容,送到他这里的文书,他都不能记得这般仔细,论博学强记,谁也及不上王鹤春。

贺檀与王鹤春是姨表亲,王鹤春父亲年轻时被调任西南,母亲身子虚弱受不了西南的气候,留在余杭养病,那几年都是贺檀母亲照顾两个孩子,鹤同音“贺”,取这个表字,有与贺家亲近之意。

贺檀,鹤春,听起来就像是两兄弟,再者这个表字知晓的人不多,贺檀在外这样唤他,也是为了遮掩他的身份。

贺檀将在杨家见到的情形与王鹤春说了:“我也想过,这把火刚好引得军巡发现了害人之事,未免有些巧合。”

他刚刚来大名府,组起了这支军巡兵马,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探他的底,猜测他来任职的目的。

“但是仔细想想,那孤儿寡母可能走投无路,只想闹出点动静出来,真是有人刻意为之,不免想的太周到了些,方才我瞧着,不似有这般的人在。”

两个人正说着话,文吏进来禀告,杨家、谢家一干人等都带到衙署,陈军将请了郎中和稳婆,先给那女子看伤。

文吏道:“只怕那女子的身份不好查明。”

贺檀正襟危坐,神情一肃,静等下文。

文吏躬身:“那女子什么都记不得了。”

贺檀皱起眉头。

文吏也觉得此事棘手的很,下意识地看向王鹤春,这位王先生是与贺巡检一同来的大名府,应当是贺巡检的幕僚,来了不过一两日就将衙署积压的文书都处置好了,兴许他能有什么好法子。

让文吏没想到的是,王鹤春就像没听到似的,正向炭盆里丢栗子,看起来很是闲适。

“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贺檀道,“先带那女子去看看谢家人,再将谢家人带去大牢审问。女子记不得了,买她的谢家人应该知晓一二。”

文吏应声忙下去安排。

栗子的香气很快就从炭火中冒出来,闻着就很是香甜。

“杨家、谢家都是大名府的商贾,”王鹤春说着顿了顿,“可惜了,那孩子年纪太小,否则他在杨家或许能帮上忙。”

贺檀来到大名府,除了身边的将士之外,还要在暗中安插人手。朝廷很快就要颁行许多新法度,定还会引来旧党的反对,能否顺利施行很是重要。

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就算再聪慧,也不堪用。

两个人谈论公务的时候,文吏已经将郎中和稳婆引到了内院。

文吏嘱咐张氏:“稳婆查验的时候,你不可多说话。”

张氏应声。

郎中先给查看了谢玉琰的伤势,再让稳婆上前。

“哎呦,这得是多狠的人,才下这样的手,”稳婆道,“你也是命大,伤的这么重,还能缓过一口气。”

方才衙役寻了水,让谢玉琰梳洗,如此郎中辨伤更容易些,洗掉了脸上厚厚的脸妆和灰尘,露出了那张明丽的面容。

被这么张脸一衬,脖颈上的掐痕显得更加狰狞。

不止是稳婆赞叹,谢玉琰陡然见到这具身体的相貌时,也委实吃了一惊。

这张脸居然与她有几分相像,要说一切都是巧合,冥冥之中却又像是注定的一般,或者这身体与前世的她真的有什么关系?

“随我去里间,”稳婆轻声道,“我帮你看看身上还有没有伤。”

请稳婆查验这样的事,谢玉琰并不厌恶,她也不了解这具身体,正好经由稳婆勘到些真相。

什么结果她并不在意,只是要尽可能的掌握清楚,避免日后节外生枝。

以谢玉琰的性情,不会受人摆布,但不妨碍她了解“自己”。

“娘子还是完璧之身。”

“手腕和脚腕上有捆绑的痕迹,身上也有磕碰的伤痕,只怕是没少受磨难。”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稳婆劝慰谢玉琰,“娘子日后定然富贵平安。”

郎中和稳婆将要出去复命,谢玉琰急切地上前:“不知我还能不能想起从前的事?”

郎中捋着胡须,摇了摇头:“说不好,我也曾遇到一个病患,从山上摔下,撞到了头,三日才醒来,从此之后就变得痴痴傻傻……你这般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谢玉琰露出失望的神情,眼睛中也带着几分茫然。

张氏正欲上前劝说,可是等郎中、稳婆一走,谢玉琰的目光立即变得清明,方才那颓色登时消散了。

张氏看在眼里,一时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谢玉琰看向张氏:“有桩事,不知您是否能答应?”

张氏下意识地点头。

谢玉琰道:“若衙署不能立即查出我的身世,我想留在杨家。”

张氏没听明白:“你的意思是?”

谢玉琰道:“留在杨家,做您的儿媳,六哥儿的妻室。”

张氏不禁惊诧,以她来看,这位女郎出身定不一般,又是这般的聪慧,留在她这种人家岂非受了委屈?

“为何?”张氏道,“我儿只是个押正,又在边疆战死,从前你被人所害也就罢了,知晓实情还要这桩婚事……将来想要再嫁,恐也难进好人家。”

谢玉琰不禁一笑,前世她嫁给过皇帝,做过太后又二嫁伪帝,她从未在意过名声。

张氏接着道:“我是怕你后悔,错过了好姻缘。”

经过了前世种种,谢玉琰本就不想再嫁,即便真的遇到了欢喜的人,她自然有法子与他在一起。

这些在别人眼中格外重要的事,放在她这里,只不过是“有用”与“无用”的差别。

如今的局面,若是不能弄清楚身世,不免会变成流民、客户。杨六郎的妻室,反而更容易入局,她何必徒增烦恼?

谢玉琰道:“我既用了六郎妻室的身份,自然也会照拂您与钦哥儿。”

谢玉琰说着向门外看了看:“还有时间,您可以慢慢思量。”

“我答应,”张氏抿了抿嘴唇,下了决定,“你肯留下,我自然愿意,六哥儿没了,将来你想离开,我去族中为你求放妻书。”她见识了这女郎的手段,为了钦哥儿,她什么都能答应。

张氏话音落下,就听外面传来动静。

“各位官爷,为何抓我这个老婆子?老婆子在牙行这么多年,笔笔买卖可都是清清白白,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牙婆话音刚落,就看到旁边屋子的门被打开,紧接着她睁大了眼睛,一个熟悉的面容落入眼中。

牙婆脚下一软,摔倒在地,面色变得惨白。

“鬼……闹鬼了,这……这……”慌张之下,牙婆伸手抱住了隶卒的腿,她认出来了,这就是谢家买的那具尸身,还是她亲手帮忙换上的嫁衣。


大名府,永安坊。

杨氏三房大娘子张氏,怔怔地看着廊下两只贴着喜字的白灯笼。

今日是她长子娶妻的日子,不同的是她的六哥儿已在边疆战死。

族中长辈不忍杨六哥儿泉下孤寂一人,做主寻了个刚刚过世的女眷,给二人合八字,配了冥婚。

杨氏是大户,在永安坊多年,但他们三房早就没落,平日在族中从来不被人在意,如今这热闹是她儿用性命换来的。

“族长为了六哥儿可是将自家宅院用来宴客。”

“这排场族中许久都没有了。”

“没了六哥儿,你还有九哥儿……”

这些话在张氏脑海中回响,仿佛她再表露出一分难过都是不该。

有些族人眼睛中甚至闪动着愤恨,显然觉得族中不应这般抬举三房。

当年北方兵祸,杨氏一族背井离乡,张氏的夫君杨明生为了给族中赚银钱,冒险走海运贩商货,没想到途中遇到风浪,杨明生和十船货物一同葬身大海,差点就此断了全族的生计。

老太爷和老太太没了唯一的儿子,又背着对族中人的愧疚,主动将手中财物和良田一并充入族中,族长之位也让给了二房老太爷。

老太爷以为竭力弥补,会换来族人对三房的谅解,事实上三房丢了手中权柄,没了钱财,族人的不满更不加遮掩,当年明明是他们求着三房寻出路,如今变成了杨明生一意孤行,差点将杨氏一族陷入绝境。

老太爷和老太太又恨又气,没几年就双双郁郁而终。

他们母子三人从此成了众矢之的,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有人旧事重提。

现在想一想,当年种种,会不会有人故意设下了圈套,让三房一脚踩了进去?

后知后觉太晚,她带着两个孩儿只得隐忍。

她的六哥儿为了让母亲、弟弟过上好日子,十六岁就入了军营,仅仅半年就立下军功被提为押正。

她日夜期盼六哥儿能平安归家,谁知却得来六哥儿阵亡的消息,离家时七尺男儿,回来时骨殖无存。

最让她难受的是,六哥儿人都没了,族中还要百般利用。

“三房嫂子。”

张氏立即转头看去,只见二房老四媳妇邹氏带着人走过来。

张氏没有多言语,带着邹氏向堂屋里走去。

堂屋里布置的像喜堂,只是供奉的杨六哥的牌位格外刺眼。

张氏指向上面新娘的牌位:“四弟妹,我且问你,与我儿成亲的到底是不是谢家的女儿?”

邹氏看着发怒的张氏,目光微微一闪,几乎没有犹豫:“自然是,谢家这位十娘,知书达理,与六哥儿乃是良配。”

张氏攥紧帕子:“我寻人问过了,谢家十娘分明七岁就夭折了,这刚刚过世的女子,到底是从何而来?”

谢家也是商贾,经常北上运送米粮,与边疆的守军打交道,这次愿意结冥婚,自然是为了六哥儿那以身报国的好名声。

族中这是将六哥儿卖了个好价钱。

邹氏没有像张氏想的那般错愕,反而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神情:“谢家都承认是谢十娘,还能有假不成?”

“谢氏这些年米粮生意做的不错,想与他们结亲的大有人在,前些日子还有位副兵马使登门,谢家都没答应。”

言下之意,杨六郎若是没死,如何能做谢家的女婿?

“有了谢家这种姻亲,九哥儿将来说亲也便容易了,嫂子可莫要犯了糊涂,坏了自家的好事。”

张氏的心像是被刺了一刀,她强撑着深吸一口气:“你知不知晓……那女子分明不是病死的?”

邹氏来之前就听下人说了,张氏质疑这些,她只觉得可笑,一个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的人,还有心想旁人。

三房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就是拎不清。

一个合葬的尸身而已,管她是怎么死的。

难不成弄清楚,那个“谢十娘”还能活过来,对三房感恩戴德?报答三房?

说明白点,那女子就是被谢氏买回来的,人伢子手中有多少来历不明的人,为了卖一具尸身,提前将人害死也是寻常,查下去只会让杨家和谢家难堪。

“我如何能知晓?”邹氏声音冷了几分,“嫂子这般厉害,何不让那女子自己开口诉冤情?”

大好的日子,非要节外生枝。

怪不得三房连族长也做不成。

听说张氏质疑“谢十娘”的死因,邹氏还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

她有什么好怕的?

张氏还能告到官府?别的她不知晓,族中以后不会有他们母子立足之地。

“老太爷为六哥儿的婚事费神,我让小厨房熬了药膳,”邹氏淡淡地道,“就不在嫂子这里耽搁了。”

张氏想要再说些什么,抬起头来,目光扫到一处,整个人突然僵在那里。

邹氏见张氏眼神呆滞,紧接着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不知张氏又在耍什么花样。

“嫂子你也别吓我,”邹氏冷哼出声,“我……”

邹氏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余光刚好瞥到一个影子。

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正垂着头,慢慢地从棺木中爬出来。

邹氏瞪圆了眼睛,这一刻连呼吸都停滞了。

杨六哥儿没了尸骨,请来的赖公便让那女子的棺木进门,到时候并葬入祖坟。

邹氏能肯定从谢家抬过来的是一具尸身。

现在这尸身动了……

闹鬼了。

这个念头闪过,邹氏浑身上下立即软下来,巨大的恐惧袭来,让她反而挪不开眼睛。

看着那“女鬼”浑身僵硬地站在地上,头冠投下的阴影遮盖住她的脸,只留下那红艳的嘴唇。

她先是晃了晃脑袋,然后面向邹氏定住。

这一刻,邹氏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果然,女鬼嘴角缓缓上扬,露出嘲讽般的笑容,然后一步步径直向她走过来。

大红衣裙垂散在地,“女鬼”踮着脚尖,走得摇摇晃晃,手臂随着动作一点点地从袖子里伸出,惨白的手指半弯曲着,直奔邹氏脖颈。

一股凉意再次从邹氏脊背爬升到她头皮……然后她再也支撑不住,眼睛一翻向地上倒去。

目睹这些的张氏,也体会到一样的惊恐,她正想逃出屋子。

却看那“女鬼”在邹氏倒下的瞬间,利落地将烧纸的陶盆踢了过去。

邹氏的头不偏不倚撞在那陶盆上。

这回,邹氏想不晕厥都不可能了。

更古怪的是,做完这些的“女鬼”,竟然站直了身子,抬起了那低垂的脸,转身走到供桌处,拿起了杨六哥的牌位。

等张氏回过神时,才发觉“女鬼”站在了她面前,将冰冷的牌位递过来。

张氏虽然恐惧,母亲的自觉让她将一切置之度外,伸手抢下牌位抱在怀中。

“你儿忠勇否?”

“女鬼”带着些许威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张氏眼睛中涌出热泪,颤声道:“我儿赤子之心,无畏忘死,死战不退,何其忠烈。”

“女鬼”扯开领口,露出脖颈上青紫色的掐痕,显然是被人所伤。

“女鬼”启唇:“殷殷赤血,至死犹热,你要守住的是他的忠义之名,怎能让他棺木成为藏匿冤情,草菅人命之所?”

张氏嘴唇颤抖,无声地重复这句话,很快她恐惧的目光变得坚定。

那声音再次传来:“杨六哥热血报国,不负此生,当被人尊崇。”

张氏心中因这话涌出些许安慰,她儿该当如此。

可那语调一转:“但这宅子里,除了你们母子,没谁会在意。”

张氏忘记了恐惧,怔怔地看着那“女鬼”。

“所以……”

谢玉琰望着张氏:“莫要将这些说给他们。”

“要说给在意这些的人听,等他们来了,你要一字不漏地说清楚。”

张氏想问那些人是谁,又何时会来,突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她下意识地向窗外看去,就瞧见火光冲天而起。

紧接着是有人吵闹救火的声响。

滚滚浓烟中,冲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径直窜进堂屋。

杨钦双手焦黑,喘着粗气,看向屋子里的张氏,不过很快就将目光挪到谢玉琰身上:“我……我将厢房点着了。”

谢玉琰微微抬起头,她之前唤醒了晕厥的杨钦,问出这是至平七年,才知竟然回到了六十四年前。她做过大梁圣人,曾将大梁权柄握在手中,对政务了如指掌,只需略微思量,就能想起朝廷卷宗上,对历年重要政务的记载。

所以,她很清楚此时此刻,大名府永安坊内失火,会招来什么人。

“他们快来了。”


杨钦正想要站起身悄悄溜出去看看情形,却被谢玉琰一把拉住。

杨钦没有发出声音,现在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等到杨钦再次坐好,谢玉琰将杯子里的水倒在桌上,一边说一边写字给杨钦看。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隐约记得坐着车马路上颠簸,应该是走了许久……中间停了几次,我还听到有人说话。”

说到这里谢玉琰特意顿了顿:“应该是车被拦下了,有人给了银钱之后,才重新往前走。”

“我刚刚没提……是因为脑子里乱成一团,如今郎中施了针,这些事就愈发清晰了。”

杨钦盯着桌子上的字迹看了半晌,在谢玉琰示意下,一字字地复述出来:“我看贺巡检是个好官,一会儿……娘子与巡检说说?让官爷去找那些人。”

谢玉琰沉默了半晌,才又叹了口气:“可是我没瞧见那些人,不管是掠卖人,还是接应他的。”

说完这话,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但我记得他的声音,若是他站在我面前说话,我定能听得出来……也许歇一歇我还能想起更多。”

窗外的兵卒听着这些话,特别是“我记得他的声音”,脸色登时一变,想要继续听下去,却想到了什么,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杨钦看着那影子消失,小声道:“走了。”

谢玉琰点头。

张氏不太明白,谢玉琰为何要说那些话,她到现在也没弄清楚,那番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你……你真的想起来了?”张氏还是期望谢玉琰能想起些过往。

谢玉琰道:“假的。”

说完谢玉琰看向杨钦:“你去寻陈军将,告诉他有人在窗口偷听。若是陈军将知晓此事,便不要将我那些话当真,我那些话都是假的,若是有人故意探听消息,还请他明察。”

谢玉琰做的事,杨钦也不能全都领会,只知道她是在对付那些坏人,于是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张氏还是忍不住问:“为何要骗那人?这是衙署,能进来的都是衙门的人,他……”

谢玉琰撩开袖子,露出手腕上青紫的绑痕,密密匝匝,新痕摞着旧痕,手臂上还有磕碰的伤,也是一样,新旧不一。

“那些人绑着我走了很远的路,沿途如何通过各个关卡?就算是运尸身入城,也免不了被查验。”

张氏总算听明白了,她紧张地向外看看:“你是说,那些掠卖人与官老爷们勾结?”

谢玉琰道:“到底是不是,那就要巡检衙门去查了。”

她不能与张氏说,至平年间最大的风波就要来了,这也是贺檀此行来大名府的目的,要抓那些与商贾勾结的武将和官员。

就算没有她通风报信,贺檀也能查清,只不过现在的时机太好,她随手推一把,说不得也能早些查清她这具身体原主的遭遇。

……

衙署二堂。

贺檀将稳婆查验的结果递给王鹤春。

那女子的遭遇都在这张文书上,被绑了好些日子,颠簸了许多地方。

贺檀道:“没有人接应,他们无法将人送入城,这哪里是查到了一个掠卖人,是查到一条畅通无阻的富贵路,只可惜那女子知晓的太少,恐怕弄不出多大声响。”

王鹤春抬起眼睛:“兄长想要探探他们的底细也不难。与那女子说一声,我们借她的名头放出些消息,让他们慌一慌,命人盯住城门守军、厢军、衙署,很快就会有结果。”

贺檀面容肃然:“原本以为那些人只是借商贾之手运些米粮、布帛贩卖,没想到连掠卖人这种事他们也敢沾手。”

王鹤春没说话,心中只是盘算,如何能用这桩案子,将大名府挖出一条缝隙。

“巡检大人,王……,两位大人,”陈举匆忙进门,脸上有惊有喜,“刚刚杨家那孩子来寻我,他们发现被人偷听谈话。”

贺檀看着陈举:“可将人抓到了?”

“还没有,”陈举道,“已经让人跟上了……不过……这不是最要紧的。”

“他们将那偷听的兵卒骗了。”

陈举将杨钦告诉他的话说了一遍:“我让人查了,有个当值的兵卒才离开衙署不久,看样子是出去报信了,我派出去人去找他下落,一定能将他们抓个正着。”

贺檀欣喜地看向王鹤春:“你刚刚盘算的事,有人做成了,看来你我气运当真不错。”

王鹤春不知在想些什么。

贺檀接着道:“只是,焦大那边万一什么都查不出,少了源头,想要弄清那女郎身份,只怕要费一番周折,那女郎并非谢家女,也不知来由,不知日后如何安置。”

王鹤春接口:“兄长不如问问她做何打算。”

贺檀倒了一杯茶递给王鹤春:“你有主意?”

茶香扑鼻,刚好解了栗子的甜腻。

王鹤春却没有喝那杯茶,而是又剥了一颗栗子送入嘴中,甜糯的味道让他舒服地眯起眼睛:“我瞧着,是她有了主意。”

一个能在那种情形下,设法自救,又想出主意引人上当,设法查清自己案子的人,自然也能审时度势,为自己将来选个好去处。

……

天色将暗的时候,杨钦带回了消息。

“那些寻焦大的人回来了,”杨钦道,“听说找到了人。”

谢玉琰道:“你看到了?”

杨钦摇头:“没有,就是觉得奇怪,找到了人,不是应该押入大牢审讯吗?就像……那牙婆一样。”

没等杨钦猜下去,外面就响起了陈举的声音。

张氏急忙去开门。

陈举将对待这一家人,比在杨家时还和善,在他心里这一家人委实是他的福星,他从到了大名府,管辖一厢之事,表面上那些人对他十分恭敬,其实都在冷眼旁观,盼着他们这些战场下来的丘八,在这里丢脸面。

吩咐下去的事,能不做就不做,他去找麻烦,一个个偏都找好了借口,客客气气等他发脾气。

他只要动了手,很快巡检就会被弹劾。

为了大事,他只好隐忍,做梦都想找到机会,将那些杀胚好好整治一番。

然后就遇到了这桩案子。

他能感觉到原来衙署里的那些人,全都变得小心翼翼、胆战心惊。这家人又给了他一个理由,让他去抓人。

这心里别提多舒畅了。

现在他恨不得早些破了这桩案子,还那小娘子一个公道。

可惜事与愿违。

陈举心底叹口气,低声与张氏道:“焦大是找到了,不过人已经死了,在他家中寻到了尸身,虽然已经死了几日,因为是冬天,尸身还没烂,尚能辨清面容。”

用这案子,能抓到几人下狱,只是小娘子的身份一时半刻难弄清楚。

陈举道:“还要好生安抚那小娘子,我们还会继续追查,让小娘子安心。”

张氏攥紧了帕子,抿了抿嘴唇才道:“十娘……就是那孩子说,要留在我家中,既然嫁与了六哥儿,就是六哥儿的媳妇。”

“可我怕杨家不肯答应,正不知如何是好。”

陈举没想到那小娘子如此大义,听到杨家不答应,陈举立即瞪圆了眼睛:“他们还敢如此?那不难,我这就与两位大人说,请他们出面为你们作保,成全你们这桩婚事。”

“日后谁敢说小娘子不是杨家媳妇,你就来找我,我来与他们说道。”


谢玉琰一路回到永安坊,刚进了坊门就瞧见李阿嬷和几个妇人凑在那里说话。

“六郎媳妇回来了。”

李阿嬷先瞧见谢玉琰,紧接着妇人们纷纷将目光投过来。

如今永安坊中谈论最多的就是这位小娘子。

谢玉琰与众人见过礼,李阿嬷年纪最大,先上前说话:“这是去了哪里?”

谢玉琰道:“巡检衙门,去问问家中的案子如何?”

李阿嬷听得这话,向坊内看了看:“衙署又抓了不少人,这么一查才知道,一个个家中都不干净。”

除了进衙署的,还有被族中惩戒的,院子里哭天抢地,委实让她们看了好一阵子热闹。

平日里永安坊这些大户,风风光光,趾高气昂,杜家二房的九郎,春日里在坊内放纸鸢,跑动的时候摔了一跤,非要怪在高家那个娃娃身上。

李阿嬷向谢玉琰说起这些。

谢玉琰道:“后来怎么样了?”

“高家人老老小小上门赔礼,”李阿嬷道,“高家那娃娃在杜家跪了一个时辰,他娘看不过去,上去说了两句话,却被杜家人一脚踩在手上,断了两根手指头。”

旁边的樊阿嫂道:“从前高家媳妇针线手艺最好,外坊的人都来寻她做活计,那次断了的,刚好是捏针的手指,从那以后手艺就不大行了。”

樊阿嫂说着话,就瞧见一个妇人带着八九岁的孩子走过来。

正是徐氏、高二郎母子两个。

徐氏提着竹篮子,高二郎生的瘦小,但面容白净,看起来就是个乖巧的孩子,也许是被杜家人欺负多了,目光显得有些呆滞,走过来时一直紧紧地攥着手,到了跟前也是向众人行了礼,就去看徐氏。

徐氏将竹篮子递给高二郎,高二郎这才接了。

“六郎媳妇,”徐氏话说出来,立即觉得不好,改口道,“谢大娘子……”

大娘子这名头是从杨家漏出来的,听说这是谢氏立下的规矩,徐氏也不知道“大娘子”是杨家自家人喊的,还是外面人也要这般称呼,她这样喊行不行?

高家人丁不多,很少与人来往,尤其是谢家这种兴旺的大族,但这次徐氏必须要见见这位谢大娘子。

杜家落得现在的下场,他们一家满心欢喜,也对那个将杜家送入大牢的谢大娘子满怀感激。

虽然杜家人下狱与他家的事无关,但结果总是一样的。

谢玉琰看着红了脸的徐氏,视线落在竹篮子上:“那是什么?”

这算是给徐氏开了个头。

徐氏松口气忙道:“是我做的针线,给谢大娘子的,大娘子不要嫌弃。”

高二郎将竹篮子捧到谢玉琰面前,眼睛中闪动的都是急切和担忧,恐怕谢大娘子不肯收,可他却不知道怎么说服谢大娘子。

“那就多谢嫂子了。”

谢玉琰伸手将高二郎手中的篮子接下。

高家母子两个脸上都露出轻松的笑容。

谢玉琰目光扫向徐氏的右手,拇指还好,食指有些扭曲,怪不得做不了精细的针线。

谢玉琰道:“杜家伤人可判了罪、赔了银钱?”

徐氏一怔,然后摇了摇头:“没……没有。”

谢玉琰道:“可准备写张状纸将他们告去衙门?”

“对,”李阿嬷也道,“从前杜家无法无天,现在进了大牢,你还怕些什么?之前来杨家那个刘讼师也不错,不如你去寻他。”

徐氏犹豫着还没说话,就听一道声音响起:“永安坊这样的事多吗?”

几个女眷互相看看,目光复杂。

谢玉琰道:“似高家这种被欺压的事不少,就是不知道是否触犯律法?”

樊阿嫂心里那团模模糊糊的东西,一下子被人点破,差点就喜的拍大腿:“对,就是这话。”

大梁有律法,坊中有坊规,但总会有些人家,仗着有些本事,凌驾于这些之上,日子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不去想这里面有多少是违反律法的。

谢玉琰道:“明日我将刘讼师请过来,腾出个空屋,请刘讼师在坊中逗留几日,大家有需要可以去问刘讼师。”

众人哪里想到还能如此。

李阿嬷道:“可方便么?”

谢玉琰点头:“杨二老爷是坊副使,杨家管这些也是本分。”

樊阿嫂道:“这可好了,到底能不能告官,问问讼师就知晓。”

谢玉琰看向徐氏,徐氏眼睛中也满是欣喜,她接着道:“如果要写的诉状多,兴许刘讼师还能少收些银钱。同一桩案子,状告的人多,也能分摊佣笔费。”

谢玉琰这话一出,众人更是听得欢喜。

李阿嬷道:“这样的好事,我们现在就传出去。”哪些人有冤情,哪些人能一同状告,都弄清楚,这样去讼师面前才好开口不是?

杨家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厮,探头探脑地张望,他们瞧见三房那位大娘子回来了,不过很快就被几个妇人围在了中间。

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围拢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

小厮互相看看,在彼此脸上找到了惊诧,这位大娘子不会将手伸到坊中去了吧?

“在做什么?”

一个郎妇瞧见鬼鬼祟祟的小厮,立即开口训斥,家中乱成一团,下人却有闲心看外面的热闹。

郎妇说的没错,杨家不但被抓走不少族人,杨明经还陪着衙署的人四处查账,中馈上又换成了谢氏。

谢氏可不是个好糊弄的,郎妇们忙着将手中的事务清理好,生怕被谢氏查出什么端倪,这也就罢了,谢氏还要带着族人做买卖,只给大家十日的功夫思量……

这哪里是愿不愿意做这笔生意,分明就是让他们选跟着二房还是三房。

昨日跟在谢氏身边的几个郎妇,在族中四处拉人,一大早就忙着去三房表忠心,送去了银钱。

不过也只是十来个人罢了,大多数族人都在暗中观望。

二房掌权多年,二老太爷是被抓了,但杨明经还在,反观三房,就只有一个年幼的钦哥儿,即便钦哥儿再聪明,等他成事也是十年后了,谢氏一个女子,打理中馈已是勉强,怎么可能撑起整个杨氏一族?

谢氏想要接管杨氏的买卖,杨氏长辈们也不会答应。

眼下家中案子没查清,谁也不敢招惹谢氏,可一切尘埃落定呢?谢氏会不会被一脚踢开?

郎妇这样想着,忽然眼睛一缩,不远处的人群散开,从中走出一个人,可不正是谢玉琰。

谢玉琰往前走,那些妇人在后面跟着,几个人说说笑笑,竟是一路将谢玉琰护着送回杨家。

郎妇回过神时,谢玉琰到了她面前,她只被那道视线一扫,立即低下头毕恭毕敬地道:“大娘子。”

不过很快郎妇的声音就被遮盖住了。

“大娘子,我们就这样与大家说,明天巳时来杨家。”

谢玉琰点点头。

李阿嬷、樊阿嫂等人这才纷纷离开。

杨家族中郎妇看着发愣,谢氏与永安坊那些妇人,明日要做些什么?

郎妇正思量的时候,眼前忽然一花,好像什么东西“嗖”地一下,从她面前掠过。

“什么东西进来了?”郎妇喃喃地道。

两个小厮在想另一桩事,听得郎妇这话,不由地齐齐打了个冷颤。方才他们还在一起议论,谢大娘子可能早就变成了鬼魅,是来……报复杨家的,谁做了什么坏事,她一眼就能看透。这本就是闲话,没想到族中那些管事的郎妇,也这样思量。

郎妇没去理睬两个小厮,她急着进门探听消息。愿意跟着谢大娘子做买卖的人那么少,谢大娘子定不会善罢甘休,定然要用别的手段逼迫,先知晓消息,就能先做些准备。

郎妇只听谢玉琰吩咐管事道:“将西院小书房腾出来,我有用处。知会院子里的人,明日讼师会来这里,后院的女眷不愿抛头露面的,就避开些。”

听到“讼师”两个字,郎妇不由地吞咽一口,这大娘子的神通还没施完啊?

……

谢玉琰回到三房内院,张氏和几个郎妇立即迎了出来。

看着众人脸上的神情,谢玉琰道:“怎么?来送银子的不多?”

郎妇立即道:“都是我们没办好差事。”

张氏也想说些什么,她知晓为何会如此,三房人丁不旺,所以才不被族人看好,说到底还是他们拖累了谢玉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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