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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发表时间: 2022-11-16

“六哥好大的脾气啊!”来人未至,语先到。

门口,小唐听着声儿转头一瞧,见是梁公子一手摇着扇,悠悠然自回廊拐角来,一打照面的功夫,他竟还轻佻地,冲着自己飞了个秋波。

这人,名叫梁宝卷,是当朝少府大卿,梁闳的庶子,年少,白色窄袖长袍,脚踩软靴,枯棕色的头发束在头顶,发尾整整齐齐编了个长可及腰的大辫子,举手投足一番侠义,眉眼弯弯的,连嘴角都带着笑,是一张天生朝气的脸。

他人进了书房,十分不客气,直往书案上一坐。

楚姒白他一眼:“你吃的饱了,没事做可以去大门口守夜!”

“六哥恼什么?”

梁宝卷把玩着扇子,取笑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说起袁家……我怎么记得,你与袁家大小姐是订过亲的呢?”

“……”

楚姒听这话,眉毛一挑,盯了梁宝卷半晌,才平心静气,回道:“你那表亲的外祖母可不是吃素的,七八年前,我父亲……第一次遭百官弹劾的当晚,还是她老人家,撕破了脸,亲自登门悔婚!”

梁宝卷只知道定亲,却不知道后来,还有悔婚这样的事,他这么顺耳一听,只当闲聊,可表亲二字,却是实实在在的入了心。

梁宝卷的生母,是袁老夫人远房表妹家的长女。

名门闺阁之秀,结果,却心甘情愿地嫁给袁闳做妾,生了儿子,尽心侍奉袁家二十年,末了,得不到一个善终。

人人都道,他为了救楚姒,背弃家族,是梁家的逆子,没人知道,梁闳是怎么对他母子二人的。

梁宝卷冷眼收了扇子,再抬眼,便有些委屈地瞄着楚姒,叹道:“六哥真会说话,专挑逆鳞掀。”

“啧……”

楚姒慢步过去,十分嫌弃地,给他倒了半盏水,嘱咐:“近一个月,城里来了很多外地人,你太冲动,少出门为好。”

“六哥放心,谁能精的过我呢。”

梁宝卷打着哈欠,起身欲出门,正巧,刚去不久的小唐,又进来了,他笑眯眯地看着文静的小唐,问:“差事办的妥了?”

“回梁公子,已经教人去袁府问候了,眼下,门口有几个自称黑旗道的,求见少主。”

梁宝卷脸色一变,扬手骂道:“什么邪门歪道的东西,也配,叫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几人?”楚姒抬头,随口吩咐:“讲具体些。”

小唐上前,与楚姒拱手回道:“是四个男人,和两个女孩儿,男的大多穿着讲究,身上并没有佩戴黑旗,两个女孩儿是被捆着来的。”

楚姒一听到有被捆着的女孩儿,便想起年少时,曾跟着父亲捣毁了一个黑旗道的地下宫殿。

可惜当时,那些人提前得了消息,逃的逃,散的散,他们别的没有搜到,却从地宫的牢狱里,救出了百来个漂亮姑娘,他到现在都不敢想象,那些教众到底为什么抓了这么多年轻女孩儿。

楚姒:“把人带去前厅,我一会儿过去。”

“六哥!”

梁宝卷急道:“为什么要见?你想过没有,才三个月,青郡城戒严,只给进,不给出,他们于千里之外,是怎么闻着味儿过来的,黑旗道到底有多少教众?有多少眼线?”

梁宝卷见楚姒不理人,便更加急躁地像个山雀一样,叽叽喳喳地黏上去:“上陵权贵之中,一定有他们的人,陛下多次围剿不成,你道是因为什么?”

楚姒不语,只拂袖出门去,梁宝卷一道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转过回廊,至院门口,楚姒撑了伞,梁宝卷便又挽着他的胳膊挂上去,问:“六哥!我说了这么多,你在听吗?”

“……”

在听,但懒得敷衍,他不是避事之人,任黑旗道是个什么玩意儿,既上找了门,那定是要见的,今日不见,他们改日,也会换个方式再上门来犯。

亥时三刻,风雨不歇。

前厅里,四角烛台烧着,正榻上无人,座下四席,每个卷耳桌上,都备了茶点。

楚姒一进门,见几个……所谓黑旗道来的,老的老,小的小,其间,只一人入座,是个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不凡,衣摆沾了泥水,看地出来,他们是一路奔波冒着雨来的。

“鄙姓黄,黄苻,自南疆来,深夜打扰,多有冒犯,还请少将军海涵。”中年人起身,做了个礼。

楚姒入上座,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门口的小唐,招手道:“下去吧。”

“是!”

小唐离开前顺手关了房门。

雨声被阻断在外,厅里更安静了。

梁宝卷抱臂倚着门框,一双桃花眼,精灵古怪地盯着那些人瞧。

除了叫黄苻的,另两个随行的,也纷纷入席,而剩下的那三个年少的,就十分狼狈了,看着,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的,个个埋头屏息,双手又都捆了绳子。

他细细打量,总觉三人之中,站中间的女孩儿眼熟,遂几步凑上前,抬起姑娘的下巴,一瞧。

这脸……虽惨白,但五官分明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可不就是袁老夫人的长孙女!梁宝卷倒吸一口气,惊道:“表姐?”

“哦?”

黄苻惊喜回眸,径直问梁宝卷:“不曾想,两位竟是一家人?”

说着话,他骤然起身,一把将白郢仙拉至身后,姑娘在黄苻手里踉跄半步,随即否认道:“我不认识他。”

“表姐,你看看我,我是宝卷!”

梁宝卷不信,也不甘心,他人虽机灵,但也重情义,涉及亲近之人,便脾气躁,任性又不知收敛,这会儿,一见表姐失魂落魄,只道她是被这些妖人勾了魂儿,遂一把揪住黄苻的衣领,大声质问:“你们把她怎么了?”

“有话好说!姑娘既是公子家里人,黄某放了她便是,少将军说,是不是呢?”黄苻斜眼笑问。

“……威胁谁呢你?”

梁宝卷炸毛,叫嚣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地方姓楚!”

楚姒自进门便一直默默不语,也见惯了梁宝卷撒泼,他先是给自己倒了茶,才抬眼打量黄苻。

黄苻老油条一个罢了,但他身后那女孩儿惹眼,人很瘦,穿着窄袖圆领的裙装,原本姜黄的布料喝饱了雨水,一半艳丽,一半暗淡,那张脸,很苍白,唇色宛如半熟的樱桃,眼灵似雀飞似凤起,顾盼间情绪丰富又饱满,一眼,可见其心镜。

楚姒记得她,去年,在的青金山山神庙,他们曾有一面之缘。

当时他被这姑娘好一番糟践,以至于印象深刻,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否认自己是袁少君了。

“她不是你表姐。”楚姒沉声劝道:“休要无礼。”

“……”梁宝卷迟疑,松了手,眼睛,依旧不停地看向黄苻身后的女孩儿。

黄苻满意,理了衣领,便拂袖与楚姒拱手,道:“既如此,黄某便不兜圈子了。”

“世人皆知,大将军身系两朝功勋,攻,可开疆拓土,退可镇守四方。家主……与您父亲,也算不打不相识,多的是英雄相惜,也曾有言,朝中无楚氏,国将不国!”

黄苻话峰一转,又论:“我道教义,主众生平等,为的是救济苍生,少将军既已起兵……想必,是思虑妥当了,黄某见识浅薄,想着,你我看似殊途,但所求唯一,既天地不仁,我辈何不联手……”

“联手?”楚姒低眉,笑问:“为什么呢?”

黄苻:“家主承诺,愿与少将军共享天下!”

楚姒听了这话,心里不住冷笑,他甚至连眼皮也不曾掀一下。

论地势,青郡地处西北,以西帘山为界,守着天险易守难攻。

论兵力,他已招揽楚家精兵百余,加之,这几月收编的当地驻军,足以御敌。论财力,只一个青郡盐场,它每日账上的流水,都足以养活一支军队了。

这会儿,陛下说不定,正商议着如何北上围剿呢,偏黄苻找上门了?

黑旗道是什么,不过一民间组织,这几年,才从地下,渐渐摆上了台面,教众虽多,却没什么章法。

这些人趁他根基不稳,威逼利诱,意图很明显了,想借他手对抗王室,想打着与楚家联手的名头,蛊惑百姓,他今天若应下,明天,乌合教众,便能把“黑旗道相助上陵大将军府遗孤”的美名,传满天下。

楚姒起身,行至黄苻跟前儿,道:“先生也知你我殊途……”

“少将军言之过早。”

黄苻不慌不忙,笑眯了眼:“昨日,黄某于西帘山脚下,偶遇可疑之人,将军猜怎么着,那两人的佩刀,刀柄盘龙,刀口双刃,您禁军出身,一定是认得的。”

“六哥……你说这世道?”

梁宝卷在一旁,突然拖着长音儿,叹道:“怎么?谁都敢拿陛下压人呢,谁人不知王室萎靡,如昨日黄花了啊。”

黄苻:“黄某不敢……”

“绑了三个小的来,说什么,你道救济苍生?” 梁宝卷陡然一脚,踹翻了黄苻身前的卷耳卓,破口大骂:“先生好大一张脸!”

楚姒:“……”

黄苻眼皮子一颤,回头看了白郢仙几个,复又舔着脸,拉上梁宝卷:“我道小公子为什么不痛快……别说您看这丫头亲切,黄某看她,也亲切。”

“我来的路上,见她戴着这个……”

黄苻埋首,自袖袋里掏出了个坠子,于梁宝卷眼下晃了晃,又送去楚姒身前,说:“是少将军的东西,我看了,也高兴,就怕她与您有缘故,这才绑了来。”

楚姒瞄了那东西一眼,冷笑道:“这么说,我倒该谢你了?”

“哪里的话,咱们有缘。”

老东西油腻的很,楚姒避之不及,索性转身,思忖了半晌,长舒一口气道:“夜深,先生倒不如住下,至于联手不联手的,也好说。”

黄苻一听这话里的活口儿,顿时高兴了。

要不是雨夜赶路,来的仓促,他本想把两个小丫头打扮一番再带来谈条件,眼下不能事事俱到,反倒真实,不至于让人觉得,他是故意用美色做交易,态度若再谦卑些,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有意威胁。

虽说啊,那个,叫宝卷的小公子炸毛了,但楚姒不恼,这事儿也还好办。

他暗自窃喜地,看了眼即将跳脚的梁宝卷,惭愧道:“甚好,甚好,但凭少将军做主……”

“寒舍简陋,委屈先生将就一二。”楚姒半张脸隐在烛火里,皮不笑,肉也不笑,冷冷清清与梁宝卷吩咐:“带先生去厢房,好生安顿。”

“六哥!?”

“小公子别气恼。”黄苻憋笑,劝道:“我这两个丫头和一个小子,都送与您就是了。”

反正,他已经与楚姒攀扯上了关系了,这个三个小的,也算物尽其用,至于,她们刚刚听到了什么,会不会将今晚的事传扬出去……黄苻不在乎,黑旗道的名声臭啊,烂肉滚刀,又见不得光,只等着沾上楚家的荣耀一跃龙门,他有什么可忌惮的,他还巴不得把今晚的事传遍天下呢?

“先生收收小人嘴脸,请吧。”

梁宝卷龇牙白眼,弯腰抬手,一副恭送老佛爷的姿态,黄苻见了,更为满意,遂与两个随行的一道去了。

梁宝卷,自小就是个顾头不顾尾的,人走了,大厅门也不关,夜风就这样裹着潮气一拥而入,楚姒见那三个落汤鸡被风吹的瑟缩发抖,遂漫步至门口,关了门,复又走到白郢仙身前,问:“你和黄苻相熟?”

“……不!”白郢仙立刻摇头否认。

因确实不熟,她抬着被捆住的双手,急道:“我,家住七果村,他们途径村子的时候,杀了人,还绑了我们,一路上……”

“一路上,你告诉黄苻,曾在哪里救过我,还带了他们进城,对吗?”楚姒态度冷漠,却字字笃定。

他这样一问,正是把事实明明白白讲了出来。

去年冬天,白郢仙见过了楚姒病弱的样子,那时候,他像个美人灯,可供观赏把玩,脆弱的,毫无攻击性,这会儿,能健健康康的站着了,人竟高她两个头,漆黑的长袍多添森严,目光冰凉地压下来,教人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白郢仙不想被误会,又有些心虚,遂低了头,娓娓道:“我被人劫持了,想多活几天,也想着,进了城,人多眼杂,才好趁机脱身,我不知道你……不知道您在城里,谁曾想,他们进城一打听,就什么都知道了,少将军明鉴,我姊妹几个……粗陋,什么都听不懂,出去了,也不会乱说话的。”

楚姒隐约弯了嘴角,心道,这话说的可巧,若真听不懂,就不会知道,刚刚的谈话内容能不能于外人道了。

这姑娘心如明镜,分明是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懂了,还想活着出去?

简直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