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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玄天第一废竟是我家护短狂魔!郁岚清沈怀琢

观云涧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至此,这一届拜入玄天剑宗的七十三名弟子,都已定下去处。得到师承的人算上季芙瑶在内,只有四人,余下的六十九人则会分到各峰,从外门弟子做起。“众弟子随本宗移步剑英殿,叩拜历代剑尊英魂!”云海宗主率先起身,衣袖一挥,便领着众弟子来到主峰后山,位于议事大殿背后不远的剑英殿。这里只有在五年一度,每每新弟子入门时才会开启,用以告知各峰祖师在天之灵。不过并不是每个新入门的弟子,都有入内参拜的机会。大部分只能站在门口,唯有获得师承的弟子,才有资格进入殿中,运气好的还会在参拜之时得到先辈的赐福。五年前,因为长渊剑尊闭关未出,师徒名分待定,郁岚清只能与其他人一起站在殿外。上一世的今天,她成为长渊剑尊座下大弟子,按理说有了进殿参拜的资格。可当时长渊剑尊却...

主角:郁岚清沈怀琢   更新:2025-04-12 19: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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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郁岚清沈怀琢的其他类型小说《惊!玄天第一废竟是我家护短狂魔!郁岚清沈怀琢》,由网络作家“观云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至此,这一届拜入玄天剑宗的七十三名弟子,都已定下去处。得到师承的人算上季芙瑶在内,只有四人,余下的六十九人则会分到各峰,从外门弟子做起。“众弟子随本宗移步剑英殿,叩拜历代剑尊英魂!”云海宗主率先起身,衣袖一挥,便领着众弟子来到主峰后山,位于议事大殿背后不远的剑英殿。这里只有在五年一度,每每新弟子入门时才会开启,用以告知各峰祖师在天之灵。不过并不是每个新入门的弟子,都有入内参拜的机会。大部分只能站在门口,唯有获得师承的弟子,才有资格进入殿中,运气好的还会在参拜之时得到先辈的赐福。五年前,因为长渊剑尊闭关未出,师徒名分待定,郁岚清只能与其他人一起站在殿外。上一世的今天,她成为长渊剑尊座下大弟子,按理说有了进殿参拜的资格。可当时长渊剑尊却...

《惊!玄天第一废竟是我家护短狂魔!郁岚清沈怀琢》精彩片段

至此,这一届拜入玄天剑宗的七十三名弟子,都已定下去处。

得到师承的人算上季芙瑶在内,只有四人,余下的六十九人则会分到各峰,从外门弟子做起。

“众弟子随本宗移步剑英殿,叩拜历代剑尊英魂!”

云海宗主率先起身,衣袖一挥,便领着众弟子来到主峰后山,位于议事大殿背后不远的剑英殿。

这里只有在五年一度,每每新弟子入门时才会开启,用以告知各峰祖师在天之灵。

不过并不是每个新入门的弟子,都有入内参拜的机会。

大部分只能站在门口,唯有获得师承的弟子,才有资格进入殿中,运气好的还会在参拜之时得到先辈的赐福。

五年前,因为长渊剑尊闭关未出,师徒名分待定,郁岚清只能与其他人一起站在殿外。

上一世的今天,她成为长渊剑尊座下大弟子,按理说有了进殿参拜的资格。

可当时长渊剑尊却说,每一峰仅有一人入内即可,她已于五年前拜入玄天剑宗,算不得真正的新弟子,这机会应当让给小师妹季芙瑶。

她十岁那年拜入玄天剑宗,当时也才不过及笄,一派天真,就这么信了长渊剑尊的话,老老实实站在剑英殿外。

看着进入剑英殿的季芙瑶,引动苍峘剑尊灵牌,降下赐福。

虽不知为何,那赐福之光有些微弱,降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但这是两百多年以来,苍峘剑尊的灵牌头一次有了反应。

举宗哗然。

原先因季芙瑶资质不佳,颇有微词的长老,见证了被季芙瑶引动的赐福之光后,彻底说不出质疑的话。

纷纷称赞长渊剑尊别具慧眼,季芙瑶能引动苍峘剑尊降下赐福,就算资质稍逊,也不比任何人差。

“弟子云海,携今岁新入门弟子,拜见诸位先辈!”

云海宗主的朗朗声音,打断郁岚清的回忆。

只见一道法印从他掌中飞出,落上殿门。

尘封的大门缓缓向两侧开启,云海宗主提醒今日幸得师承的四人,“你们可以入内了。”

“慢着!”

“宗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声音出自同一个方位。

郁岚清有些惊讶地看向身旁,与自己同时开口的沈怀琢,被对方回以一个“一切有为师在”的眼神。

“我这徒儿也是今日新得师承,既有师承,也应入殿参拜。”

“郁岚清并非今年新入门弟子......”一名长老眉头微蹙。

“那又如何?”

沈怀琢直接打断,“我师父的灵牌就在里面摆着,我徒儿是他老人家嫡亲的徒孙,于情于理都应当入殿拜一拜他老人家才是!”

搬出“苍峘剑尊”的名头,不好再有人出言反对。

沈怀琢和他们可不一样,这是个不在乎面子的,真要是被他攀咬下去,没得在新弟子面前丢脸。

进殿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本就是无所谓的事。

云海宗主不介意多个人拥有被赐福的机会,也免得沈怀琢再借题发挥,在殿门口继续跟人吵下去,赶忙朝还站在沈怀琢身旁的郁岚清招了招手,“沈长老言之有理,既如此,岚清丫头你也上前。”

“是。”

郁岚清清脆应道。

内心一阵酸涩,就好像雨中行走的猫,忽然有了遮风挡雨的棚子。

走过沈怀琢身旁时,脚步微顿,小声说了句,“多谢师尊。”

前世,她在这里被当时的师尊夺去进入剑英殿的机会。

今生同样是在这里,新师尊甚至不用她去争取,便将曾经错失的机会再次又送回到她手中。

新师尊,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师父!

随着其余四人一同走入庄严的剑英殿,郁岚清心里还回味着新师尊带来的温暖。

迈过门槛的一瞬间,淡雅的槐木香气飘至鼻间,一排排摆在高台上,刻着名字的白玉灵牌出现在眼前。

每一块玉牌,便代表着一位玄天剑宗已经陨落的剑尊。

这些灵牌带着威严的气势,站在它们面前,就好像站在无数位真正的强大修士面前,倍感压力。

仅一瞬,进入殿里的五个人后背便汗湿了。

郁岚清也不例外。

她比身旁四个真正的“新弟子”神识更强,感受到的也更多些。

这些伫立在剑英殿的灵牌,就好像一柄柄出窍的利剑,森然剑意回荡在整座剑英殿中,压迫感就是从这里来的。

外面的嘈杂声全都被剑意隔绝,剑英殿内一片宁静。

五个人跟随云海宗主声音的指引,跪上软垫。

郁岚清最后一个进来,正中间的垫子空着,她便跪在这里,左手边是今日忘尘峰居阳长老,代自己徒弟收下的两名徒孙,右手边是季芙瑶和另外一位得到师承的弟子。

伴随叩首,压在身上的剑意仿佛更重了几分。

郁岚清跪得笔直,在她左手边那两人,已经承受不住灵牌散发的威压,身子微微摇晃起来。

倒是右手边,季芙瑶紧了紧攥在手心里的东西,跪得仍旧端正。

前两个头磕完,殿内静悄悄的。

就当众人以为,这一次也如同大多数时候一样,不会有先辈降下赐福之时。

前方最中间一块灵牌,忽然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守在殿门前的云海宗主第一个注意到。

初窥未当回事,第二眼看清楚亮起的是哪块灵牌后,立马瞪大了眼,“苍峘剑尊的灵牌被引动了!”

郁岚清依旧保持着跪坐垂首的姿势。

闻言将余光扫向右手边,此时季芙瑶正抬头向上看去,眼底满是激动与志在必得。

果然,苍峘剑尊的灵牌还是如前世一样被她引动,为她降下了赐福之光。

耳边依稀能听到别人恭喜长渊剑尊找了个好徒弟的声音,还有一位长老,竟直言资质差些不算什么,能得苍峘剑尊赐福,又有长渊作为师尊指点,季芙瑶将来必定有大造化,不比起点高的人差。

这话明里是夸季芙瑶运道好,长渊剑尊是名师,暗里却踩了新师尊与她一脚。

她自己倒也罢,可她容不得新师尊被人置喙半点。

拿长渊与她新师尊相比。

就凭长渊,也配?

强烈的愤恨不甘涌上心头,一瞬间,一道不弱于殿内任何剑意的气势在郁岚清身上爆发。

与此同时,殿内一排排灵牌上面,同时散发出一层莹润的光芒。

这些光芒聚拢到一起,同时降落在郁岚清头顶。

原先那道向着季芙瑶而去的微光,在这亮如白昼的光芒映衬下,顿时黯然失色。


玄天剑宗,宗门大比的擂台上。

郁岚清一袭青衣,剑眉微扬,未施脂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素手一挽,又一道剑诀挥出。

直将对面那身着鹅黄衣裙,容貌娇俏的女修从擂台中央,逼至边缘。

今日她不再相让,招招果决,对面的女修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眼瞅就要从擂台坠落。

胜负毫无悬念。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自上首宗门长老所在的看台破空而来。

划破擂台上空禁制,直直刺入郁岚清胸前。

正中心脏!

满宗哗然。

郁岚清亦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口。

这剑,她再熟悉不过。

正是师尊长渊剑尊的本命灵剑,凌天剑!

而对面,召唤来这把剑的娇俏女修,则是师尊座下的第二位弟子,她的小师妹,季芙瑶。

本命灵剑,唯有剑主,及与之心意相通、生死相依者可以操控。

换句话说,除了剑主本人,也就只有其道侣可以让灵剑听从自己的话。

师尊和师妹?

看着胸口不断淌出的鲜血,郁岚清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师尊和师妹,早已在私下里缔结生死契约,结为了道侣。

玄色的衣摆拂过。

一道身影飘然落上擂台,却没有将半道眼神分给受伤的人,而是温柔地环抱住擂台边沿,满面惊慌的那个。

“师父,芙瑶不是故意的,芙瑶也没想到会伤到师姐......师姐一直压着我打,我心里只想着,千万不能落下擂台,不能叫师父失望,没想到情急之下,竟会唤动师父的凌天剑为我而战,伤了师姐。”

“这不怪你。

凌天剑本就有护你之责,是你师姐出手太狠。”

“师尊,你也别怪师姐,师姐只是太想赢而已,你知道的,师姐她一向争强好胜......”头顶的结界,早就在对面人落上擂台时重新凝结,阻隔了周遭视线。

相拥在一起的二人,谁也没想着救一救被剑刺中的大弟子与师姐。

撕心裂肺的痛感后知后觉传遍全身,郁岚清痛得麻木,心底越发感到荒谬可笑。

荒谬的是他们,可笑的却是自己。

今日的一切,其实早就有着端倪!

当初自己入宗五年,任劳任怨地打理了五年凌霄峰,才等到师尊出关,正式行拜师之礼。

哪知同一日师尊一眼瞧中参加入宗考核的小师妹,破格收其为徒。

本该属于她的拜师典礼,硬是将主角之位让出了一半。

而后她勤学苦修,师尊甚少指点,她劳心劳力处理凌霄峰弟子遇到的事情,师尊也从无半句赞赏。

却每每在外出回宗后,带给小师妹礼物。

有一回师父带回了十多样宝物,其中那镶嵌了防御符文的剑穗,她甚是喜爱,师尊却说这些都是给小师妹准备的,没她的份。

小师妹安慰说,她修为高,无需外物,师父才将宝物统统给了修为低,难自保的师妹。

她信了这番说辞。

再后来,练出第一条剑骨,她兴高采烈地去找师尊报喜,却看到师尊正在教小师妹御剑飞行,眼中尽是盈盈笑意。

小师妹慌慌张张跳下飞剑,险些扭了脚。

指着她说:“师父,师姐还看着呢。”

师尊却双眼一凝,扶住小师妹道,“不用管她,她不如你。”

那是郁岚清第一次真正感到失望。

她本以为,师尊待她疏离淡漠,是为磨她剑心,练她意志。

她也确实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那句“她不如你”,到底还是刺痛了她。

师尊眼中,仿佛她的所有付出,所有努力,全都不值一提!

她不甘心。

因此她才在大比上,不再像以前一样为小师妹的央求,而刻意留手。

全力以赴。

她想向师父证明,自己不比小师妹差,不比任何人差!

如今看......这份想法何其滑稽,何其可笑?

血越流越多,视线逐渐涣散。

郁岚清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

就在这时,对面相拥的二人仿佛终于想起了她。

她听到小师妹小心翼翼地问,“师父,师姐还有救吗?”

“无。”

轻飘飘的一个字,便为郁岚清宣判了死刑。

“她的剑骨与灵根,本就该移植到你身上。

如今也不过提前些罢了。”

“待你成为玄天剑主,便不埋没了她的剑骨与灵根。

她,死得其所!”

意识涣散的前一刻,师尊的声音汇入耳中。

郁岚清终于全都明白过来。

为何师尊明明对自己全然漠视,毫无师徒之情,却还要收自己为徒。

原来,她不过是师尊为心爱之人准备的“物件”。

就如这些年,他从修真界各地为小师妹搜罗来的礼物一样。

没想到曾经被她视若修行路上追赶目标的师尊,竟是这种无耻之辈。

她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郁岚清运转金丹,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瞬间升腾的火焰将她整个人笼罩。

那火浇不灭也吹不散。

火焰熄灭,擂台早已空空如也。

郁岚清的尸体,烧得连渣都没剩下半点。

......旭日东升,霞光盈空。

今日又是玄天剑宗,五年一度开山收徒的日子。

阳光铺洒在问道峰殿前的一万节台阶上,晃得一个个正在向上攀爬的人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这是收徒考核的最后一步。

宗主与众长老,已经守候在台阶尽头的大殿里。

不过这一届新弟子资质平平,远不如上届出彩。

正觉兴致缺缺,一道充满喜气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喜!”

“大喜啊!”

“长渊剑尊出关了!”

原本肃静的大殿内一下沸腾起来。

宗主云海,嚯地一下起身,“长渊出关了?”

“弟子亲眼所见!

长渊剑尊不但顺利出关,伤势痊愈,修为还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剑尊说,稍作休整过后,便来大殿与宗主和各位长老一叙。”

云海宗主嘴角的弧度,往下压都难以压住。

“甚好,甚好!”

“郁岚清那丫头何在?”

“快唤她来大殿,她还未正式拜见过长渊呢!”

今日的重头戏,本该是台阶上那些正在经受考验的新弟子。

随着长渊剑尊出关的消息传开。

所有人的目光,不禁都集中在大殿前,那位银簪素衫,面色清冷的女子身上。

这就是五年前拜入宗门的那一批弟子中,资质最出众的弟子,郁岚清。

单金灵根,灵根天赋高达九成九!

与大名鼎鼎的东洲第一剑尊长渊剑尊当初的天赋一样。

更难得的是,她在问道峰这一万节登天梯的考验中,也拔得头筹。

可见不光资质,心志也是一等一的好。

当时好几位长老为了抢她为徒,在大殿上吵起来。

最后还是云海宗主拍板,代长渊剑尊把她收进了凌霄峰,只等长渊剑尊出关,再正式行拜师仪式。

这下众长老再无异议。

毕竟长渊剑尊,是当之无愧的东洲剑道第一人,尤其是在月华剑尊陨落后。

整个东洲,能称得上“剑尊”名头的也就惟他一人而已。

只可惜五十年前他与月华剑尊共赴魔渊,抵御魔族时受了暗伤,伤势随着时间推移愈发严重,十年前不得不宣布闭关疗伤。

这两年,郁岚清在宗门崭露头角。

还有弟子在心里酸溜溜地想过,长渊剑尊一直闭关不出,郁岚清空有“剑尊弟子”的身份吊着,实则永远也得不到师承。

如今这酸溜溜的念头,全都化作羡慕。

“郁岚清真是命好!”

“待今日正式拜师以后,她就是剑尊唯一的弟子。

将来必得剑尊真传,前途无量啊!”

“看,刚刚飞入大殿的,就是长渊剑尊......等下就该喊郁岚清进去了吧。”

守在殿外的弟子们交头接耳。

果不其然,里面唤了“郁岚清”的名字。

被唤到名字的人,却是身子一震,定在原地。

“岚清师妹?”

引路的弟子,轻声提醒。

郁岚清恍若未闻。

眼前的熊熊烈火消失不见,庄严巍峨,眼熟无比的大殿取代火光。

脑海中逐渐清明。

郁岚清回过神来,双眼明亮。

她竟然回来了!

回到了正式拜长渊剑尊为师这一天!


“你是......”众人顺着那突然闯入的少女来时的方向看去,对她的身份有了几分明悟。

自打凌霄峰上半峰的修士迁离,长渊剑尊开始闭关以来,笼罩半座山峰的结界当中就只住了长渊剑尊一人。

如今多出第二个人,只可能是长渊剑尊昨日刚收入门下的徒弟。

眼前的少女圆脸杏眼,容貌娇俏,且尚未引气入体,正式踏入修行,正与宗内传闻中的一样。

“我是季芙瑶,师从长渊剑尊。

你们修为都比我高,唤我一声季师妹便是!”

少女活泼开朗,带着几分未经世事的天真。

郁岚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今日再见季芙瑶,她已与昨日改头换面。

那身破破烂烂的布衣褪下,新换上的鹅黄色长裙用锦缎与薄纱组成,走动间裙摆上流光闪闪,隐约能看到上面有符文在流动。

赫然是一件防御性法器。

别在头上的发饰,与脸颊旁的耳饰也非同小可。

镶嵌的都是品级不凡的宝石,有引灵聚灵的作用,对于低阶修士而言日常佩戴,可对修行大有助益。

若非昨日亲眼所见,很难将眼前装扮精致的少女,与昨日形容狼狈的那个联系在一起。

不用说,这些装扮尽都出自长渊剑尊之手。

那人,可真见不得他的“宝贝情缘”吃半点苦。

郁岚清眼神冷漠,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季芙瑶瑟缩了一下肩膀,有些委屈:“师姐是不是对我什么意见?”

任谁上来就被劈头盖脸的指责一顿,谁能没有意见!

“哎,季师妹!”

凌霄峰的外门弟子赶忙开口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里面有点误会......”众人三言两语,便将刚刚郁岚清发现张茂泉盗取法器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张茂泉满脸尴尬,他倒是想为自己再辩解几句,却不知从哪辩起。

他根本就没料到,一向和气的郁岚清会突然变得这么难以糊弄,还不顾半分情面地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的老底全部抖搂了出来。

同为凌霄峰外门弟子的几人,自然也没向着他说。

六百灵石,对于普通炼气境外门弟子而言,几乎是全部身家。

在玄天剑宗这样的大宗门里,外门弟子与内门长老亲传弟子,有着天壤之别。

亲传弟子地位高,月例高,他们不嫉妒,也嫉妒不起来,可同样身为外门弟子的张茂泉,却能仗着当初郁岚清年纪小,好糊弄,骗得大把灵石与丹药。

同样是外门弟子,同样资质不堪,修行不易,他张茂泉凭什么?

隔壁住了个内定好的亲传弟子。

他们这些年,或多或少也从郁岚清身上沾了一点好处,可没有一个像张茂泉似的,得到的这么多!

季芙瑶先是惊讶,再是沉默,随后咬了下嘴唇,对着郁岚清道:“刚才是我没弄清楚情况,还以为师姐刁难我们凌霄峰的人,这才出言不逊,错怪了师姐。”

按说这个时候,无论是看在长渊剑尊的面子上,还是看在季芙瑶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郁岚清都应该借坡下驴,说上一句“没有关系”。

可她却不按照剧本走。

依旧神情严肃地说道:“那你日后且记住了,未明真相,莫要插口!

毕竟外面的人可不像宗门里的这么好说话,你修为低微,没有人会惯着你,给你开口解释的机会。”

郁岚清语气冷硬,说得极不客气。

季芙瑶眼圈微红,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泪珠挂在眼角欲落不落。

“师姐也说,我们都是玄天剑宗弟子,同出一门。

既然如此,又何必针锋相对?”

说着她看了一眼一旁闭口不言的张茂泉,“这位师兄出自外门,不像师姐你天赋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多灵石,不然也不会拿师姐你的法器。”

“更何况师姐你已不在凌霄峰居住,这位师兄没准以为那是你刻意留下不要的呢。

毕竟师姐你拜在了沈长老门下,不缺法器,看不上原先那些普通法器也是理所当然......”哪那么多理所当然?

郁岚清不知道季芙瑶脑子里哪塞的那么多歪理,也没耐心和她辩论下去。

该说的她早就在先前说完,任谁都不能再将屎盆子往她头上面扣。

不过虽然懒得多说,季芙瑶最后一句话却是提醒了她。

“对了。”

季芙瑶一个激灵,仿佛已经做好挺身而出,为了保护同峰外门弟子,挺身直面刁难的准备。

却见眼前,一袭青衫,神色冷淡的女子,一派认真地开口说道:“你师尊的师父元寒剑尊,与我师尊同样出自苍峘剑尊门下。

论辈分,你师尊当唤我师尊一声师叔,你也应当喊我一声师叔,而非师姐才对。”

“......”季芙瑶根本没想到,眼前人不按常理出牌,郑重开口说的竟是这个。

愣神之下,眼角的泪,不禁都憋了回去。

郁岚清不在乎季芙瑶到底哭不哭得出来。

听到那声百般不愿,却又不得不喊的“师叔”之后,嘴角一勾,心满意足都打出一道灵符。

“既然这里有峰主的亲传弟子盯着,我便不多留了。”

“宗门执法堂的人,马上就到。”


按理说当时执法堂门口,除了温璟之外,还有另一位执法堂掌事也是金丹境界。

不过谁也没能及时出手拦住。

毕竟谁能想得到,才刚筑基没两天的郁岚清,竟已能做到剑气外放!

好些修炼到筑基大圆满的修士还做不到呢。

就拿刚刚被打伤的那名外门弟子来说,他是筑基境八层,无论修为还是年龄,都比郁岚清高出一大截,可却在郁岚清凌厉的剑气下无法躲避,硬是被打吐了血。

据药堂的人说,这剑气已经伤及内腑,不调养上半年恐怕难以养好。

主理这桩官司的,就是方才在执法堂门口目睹了郁岚清伤人的那位金丹境掌事。

他已了解清楚事情的全过程,看着跪在躺下的郁岚清,肃声说道:“虽是董诚言辞不当在先,但你动手攻击同门,致使同门重伤也是不对的。”

“郁岚清,你可认罪?”

郁岚清身姿端正,腰板挺直,闻言抬起了头,一脸倔强,“打伤同门,该有何惩罚,我认。”

“但是他辱我师尊在先,我打他,并没有错!”

认罚却不认罪,郁岚清的态度格外坚决。

“可你违反了门规!”

“原本念在事出有因,你若认罪态度端正,还可减轻一些刑罚。

可你执迷不悟,这刑罚便只能按照规矩来了。

打伤同门,当受鞭刑十下,你可想好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打神鞭”。

每一下除了打在身上,更是触及神魂。

别说刚迈入筑基境的修士,就连金丹境修士挨上一下都受不住。

执法堂掌事垂首看向郁岚清,等着她识相认错。

郁岚清却没有一丝犹豫,仍是一脸坚持,“弟子认罚,不认罪。”

“......”在旁围观了全程的温璟之,眼皮都要眨酸了,也没能劝郁岚清改口。

见状忍不住道,“郁师妹,你怎么这么固执!”

“不是我固执。

规矩是规矩,我打伤了人,所以这十鞭我认。”

“但他侮辱了我师尊,为自己的口不择言付出代价,是他活该。”

郁岚清从来就不是莽撞的人,早在动手前就想到了后果,“或许师尊大度,不在意旁人非议。

可我身为弟子,却不能听旁人辱蔑师尊而无动于衷。

今日我若退让,人人都知,妄议我师尊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我不能让!”

“......”温璟之想要再劝的话说不出口。

他还没收过徒,不知道被徒弟维护该是怎样的滋味。

但他大概能想到,若是自己为师尊云海宗主挺身而出到这种程度,师尊能感动得眼泪花都淌出来。

想想平时沈长老吊儿郎当,事不挂心的样子,再看看如今躺下跪着的郁岚清。

他不禁想问一句,沈长老何德何能收了个这么好的徒弟!

许是表现得太过明显,郁岚清读懂温璟之的眼神。

“师尊待我极好,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苍峘剑尊留给沈长老的遗物中,莫不是还有惑人心神,使人忠心的法宝?

受刑者既然心甘情愿,也没什么好劝的了。

“请打神鞭吧!”

执法堂掌事一声令下。

通体玄黑,散发着森然气息的长鞭,被从堂后请出。

执法堂一向在宗门内以刚正不阿著称,行刑自然不可能放水。

“啪,啪”的声音在执法堂中回响。

每一下都打得结结实实。

郁岚清跪在地上,却仍是先前那副腰板挺直的姿态。

每一下鞭子抽打在她身上,都会带动得她身体轻晃一下,可很快她又重新跪坐好,将腰板挺起。

全程一声不吭,不曾求饶,亦不曾呼半句痛。

旁观鞭刑的,除了执法堂弟子,还有作为苦主的那名叫董诚的内门弟子。

他身上的伤已经被药堂的人帮忙包扎好,也服用了丹药。

原本听郁岚清一口一句,指责他不该说沈怀琢的坏话,还有些愤愤不平。

可这时看郁岚清就连遭受打神鞭鞭打,都能咬牙忍住,不由冷汗淋漓,不敢再生出半分报复的心思。

这是个狠人!

他招惹不起。

沈长老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些,先是有个好师父,两百多年过去,又收了个好徒弟。

…“郁师妹,真不用我送你回青竹峰?”

温璟之看着还有余力为自己施展除尘诀,扫去身上灰尘的郁岚清,不禁叹为观止。

这位师妹的本事,还真是和脾气一样硬!

不过在他看来,这可能是强撑着的。

毕竟再怎么天赋卓绝,心性坚毅,郁师妹也仅有筑基境修为。

上个月,宗门里才有一位金丹境弟子受过鞭刑,当时在执法堂里叫的那叫一个鬼哭狼嚎,整座主峰都能听得到他的惨叫。

“不用......”郁岚清见温璟之已经掏出一件飞行法器,顿了下改口,“温师兄一定要送的话,送我去山下坊市吧。”

“啊?”

温璟之惊讶的视线落在郁岚清脸上,见她不是在开玩笑,“那......也行吧。

郁师妹,你坐好了。”

温璟之的飞行法器,是一艘可坐下四人的小舟。

速度比御剑快上许多。

原本御剑飞行要半个多时辰的路,只用去一半时间。

婉拒了温璟之想要继续陪同的提议,郁岚清走进坊市。

她其实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痛苦。

打神鞭,之所以叫打神鞭,是因为它作用在神魂上的痛苦比肉体更甚。

可巧的是,她如今神魂比肉体强悍许多。

许是两世累积的缘故,她依稀能感受到自己现在的神魂强度,比上一世身死前还要略胜一筹,约莫等同于金丹境大圆满的修士。

再加上她一贯能忍,这点疼对于她来讲,还真算不了什么。

想当初,长渊借口没时间不亲自教她剑法,为了领悟剑法,她硬是主动进入剑阵,通过环绕在剑阵中的剑气,用实战领悟了宗门中数道奥义非凡的剑法。

那时候哪一日她不是满身伤口,鲜血直冒?

打神鞭的痛苦,比起那些伤口而言。

不过尔尔!


执法堂是掌管门规、戒律的地方,由宗门内化神境强者元戌长老管理着。

不过绝大多数事情,无需动用他老人家出面,像是外门弟子偷盗这样的小事,连掌事都用不着出马,只派两名最普通的执法弟子来就足够。

两名筑基境执法弟子赶到时,郁岚清已经回原先的住处收拾好东西。

宗门下发的储物袋空间不大,只足够容纳几瓶丹药、一些灵石,装不下的东西郁岚清一般就收在床头的木柜里。

也没放什么,除了四五身换洗衣裳以外,就只有几袋灵草种子,一堆玉料,一套雕刻工具和一把长剑。

衣裳与种子还在,雕刻玉料的工具也在,不过那些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打磨、雕刻出来的玉料,却与长剑一同不翼而飞。

上一世这些玉料同样找不到了。

张茂泉说他没有拿,另外几位凌霄峰外门弟子也说自己没有动过。

季芙瑶劝她为了一堆连法宝都算不上的玉石,没必要大动干戈,让人看凌霄峰笑话,事情便这么不了了之。

这一回......反正也喊了执法堂的人来,两件事刚好并一起办了。

轮查案,他们是专业的,张茂泉私自开启郁岚清门锁的痕迹还在,无法狡辩,当即被两名执法弟子押住。

另外一人见状,赶忙开口求饶道:“郁师姐,你的玉石是我拿的。

那日我见张师兄从你住处出来,走时未将院门掩好,便偷偷溜进去瞧了瞧。”

“那些玉石上面没有灵气,我还以为是你留下不要的东西,想着拿回来当个装饰也好......你等着,我这就进屋找出来还你。”

那是十几块差不多同样大小的玉,两色相间,每一块都处理得很精细,上面呈现褐色的部分被雕刻出了祥云纹路。

十几块拼接在一起,就是连绵不绝的云海。

心思精巧,雕工一般。

执法弟子扫了一眼,确实没有灵气,“郁道友,你看这人?”

没有灵气的东西很难定罪,那弟子见两名执法弟子似乎也有和稀泥的意思,连忙接着恳求:“郁师姐,我知道错了!”

“这瓶蕴灵丹是我的赔礼,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吧。”

一瓶蕴灵丹在坊市能卖五十灵石,外人眼中,价值远超一堆没有灵气波动的玉块。

郁岚清知道就算将人押到执法堂,最多也就是这样的处罚结果。

“就这样吧。”

郁岚清收了蕴灵丹,作为“苦主”,跟着两名执法弟子一同前往主峰执法堂。

张茂泉的罪责要比刚才这人严重得多,需得经过执法堂审判才行。

人证物证俱全,审判的过程并不复杂,张茂泉最终被判前往矿山服十年苦役,这期间的月例作为赔偿,将直接发到郁岚清手上,直至最终还完他欠下的六百灵石为止。

按照外门弟子的月例......未来十年,他手头将收不到半枚灵石!

“郁师妹,抱歉,我不知道那几名外门弟子竟敢这么冒犯你。”

身着执法堂执事袍的温璟之追到门口,拦下郁岚清歉疚道。

身为云海宗主的弟子,当年就是他领了带郁岚清去凌霄峰安顿的差事。

不过那时他刚凝结金丹,满心满眼都是搜集材料,打造本命灵剑之事,根本没将精力分给郁岚清这边。

在他看来郁岚清已经是内定给长渊剑尊的亲传弟子。

峰主的亲传弟子,便相当于灵峰的半个主人,那些住在边上的外门弟子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不可能不将人妥善照顾好。

可他却忽略了人心的复杂,更忽略将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放在陌生环境下,要面对的磨砺。

“这事着实是我欠考虑了。

郁师妹,作为赔罪,我请你去山下坊市挑一把新剑吧!”

温璟之的目光落在郁岚清手里那把赤铜色长剑上面。

中品法器在炼气境使用足以,筑基境使用却差点意思,他可以送郁岚清一把上品法器。

做到这个份上,足以表达他的诚意。

“不必了,我暂时没打算换新剑。”

对于将来用的剑,郁岚清自有一番考量。

而且,她也没打算接受温璟之的道歉。

不是觉得温璟之欠了自己什么,而是她没有必要,为了让温璟之免于良心难安,而接受这种没有意义的弥补。

倒是温璟之刚刚提到的山下坊市,趁现在天色还早,她可以过去转转。

那些玉料她打磨成等同的大小,是想制作成玉带的。

上面的玉缀有了,想要凑成一条玉带,还差一副带扣,坊市里应该会有合适的。

“温师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郁岚清大步向外面走。

买带扣她不想动用师尊给的极品灵石,正打算去隔壁,先把自己这两个月的月例领了。

哪想才出执法堂大门,就听门口一名穿着内门弟子服的筑基弟子,在那高谈阔论,称颂享誉东洲第一剑修美名的长渊剑尊。

问题称颂长渊剑尊也就罢了,还不忘顺带踩沈怀琢一脚,“要不是靠苍峘剑尊的名望,和苍峘剑尊留下的那些宝物,他算个什么东西?”

“还敢跟长渊剑尊抢徒弟,凭他也配?”

“啧,不过是仗着辈分高些罢了,不然我看他连给长渊剑尊提鞋都不配!”

正说着话的人,骂得起劲,根本没注意到面前站着的同门已变了脸色。

当他最后一句话音落下,就听背后有风声传来。

下一瞬,他整个人仿佛被定住般,动弹不得,接着背后猛地一痛,一口鲜血“哇”地喷了出来!

…才离开十步,郁岚清又回到了执法堂。

不同的是上一回她是苦主,这一回却成了跪在堂下领罚的那个。

“郁师妹,私自对同门出手,你触犯了门规!”

温璟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牙齿和舌头还有磕碰的时候,玄天剑宗是大宗门,内外门弟子加起来足足好几千,哪可能私下里一点纷争都没有?

只要不太过分,执法堂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问题是,郁岚清就在执法堂大门口把人给打伤了,大门敞开,里面站了十几个执法弟子,还有不少来执法堂办事的同门。

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待客与炼丹的屋子安在楼下,楼上那两间分别是寝室与静室。

郁岚清心里还惦记着,刚刚在剑英殿感受的剑意,顾不得一样样细看,赶忙上楼走进了静室。

另一边,沈怀琢回到青竹院,服下丹药,小寐片刻,睡醒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将出入青竹峰的令牌交给小徒弟了。

神识往那溪边的二层小楼一扫,乍一看竟没瞥见小徒弟的身影。

难道是去别的地方转悠了?

沈怀琢刚想顺着溪流再往下找找,就察觉到设置在小楼二层的禁制已被被动开启。

定“睛”一看,那不见踪影的小徒弟,可不就窝在里面闭目打坐着吗?

嚯!

他沈怀琢竟然收了个如此勤奋的徒弟!

闭幕苍天大树下,歪斜在躺椅上的白衣男子下意识支棱起来,坐直了身子。

下一瞬,又原地躺了回去,还顺手屈屈手指,让头顶的树枝往边上挪了几分,露出暖和的阳光倾洒在身上。

既然徒弟如此自觉,更用不上他这当师父的督促了!

他躺得心安理得。

想了想,沈怀琢将那令牌并着一百块上品灵石,一沓子先前说好的剑符,以及一瓶上品固灵丹,一同塞进储物袋。

不是他舍不得给个更好的储物戒指、储物手镯,而是他手上那几个都是男修款式,小徒弟身型偏瘦,胳膊、手指定也纤细,戴上去不伦不类。

倒不如过两日趁盛宝楼进新货,再去挑个好的。

也免得小徒弟觉得,自己把不要的旧货送给她。

他沈怀琢什么都缺,就是没缺过灵石。

他的徒弟也必须用最好的!

一缕清风将储物袋送到静室门前,沈怀琢收回神识,开始摆弄起月初千机阁送来的阵盘。

据说这套阵法可将天上的云朵牵引下来,留在地面。

刚好弄几朵下来,为他的青竹园添点装饰。

历代先辈领悟出的剑意果然非同小可,郁岚清这一坐,就坐了整整十个时辰。

也不知是青竹峰的灵气充盈,还是身下的蒲团有辅助静心的作用,这十个时辰的收获竟比以往十日都多。

才刚筑基的修为,硬是往上长了一大截,马上就要突破筑基二层的门槛了!

前世迈入筑基境后,她从筑基一层修炼到第二层,足足耗费了大半年时间。

那时拜在长渊门下,她的住处仍留在山腰,与凌霄峰上那些外门弟子的住处相邻。

她曾问过长渊用不用搬动,长渊回答,既然她已经住习惯了,便没这个必要。

转头,却将小师妹的住处安置在峰顶,仅次于他自己住处,凌霄峰灵气第二浓郁的地方。

不患寡而患不均,郁岚清从没觉得拜师以后,师父要为自己付出什么。

只是两相对比,不被偏爱的那个难免心生委屈。

不过她修行缓慢,倒是与这无关,主要是正式成为长渊剑尊膝下弟子以后,白日时常有同门来请教剑诀,夜里又要照料灵田里那半亩寒幽草。

那是当时作为师尊的长渊,交代给她的第一个任务。

灵草贵重,灵田的禁制又只给了她一人,郁岚清不敢假以人手,只得拼命压榨自己的时间。

为了凌霄峰上那些事情,她每日的修炼时间只剩下最后一两个时辰,心思也难以保持沉静。

为此她向长渊请求闭关一段时日,不让外人打扰,却被斥责不顾同门之情。

这件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连带着她的名声也开始不好起来。

在凌霄峰那些外门弟子眼里,大半年时间增长一层修为,已经十分迅速。

她曾亲耳听到他们背后说她,之所以请求闭关,就是为了让长渊剑尊给她将住处搬到更好的地方,为了与小师妹季芙瑶攀比。

其他灵峰则传出她拜师长渊剑尊以后,目中无人,看不起寻常弟子的谣言。

哪怕她一如既往指点那些找上门来请教剑诀的同门,也没能将这恶名扭转。

前世郁岚清一直为此苦恼。

死过一次她明白,嘴长在别人身上,她没必要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

错的从来就不是她,而是不断压榨她,来为季芙瑶堆砌修为、打造好名声的长渊!

心里的仇恨与怒火刚一升腾,蒲团上就散发出一股平和、宁静的气息,让郁岚清焦躁的心绪一下就平静下来。

郁岚清不认得这蒲团是什么材料做的,但猜也能猜到,必定是品级不凡的东西。

上一世她死前金丹修为,也算小小见过些世面,知道这样拥有静心凝神之效的蒲团,哪怕效果最微乎其微的,也要千八百灵石。

至于她身下效果如此显著的这种,恐怕没有个几千灵石买下不来!

师尊出手如此阔绰,这静室、竹楼里的东西,无一不是凡品。

本以为拜师除了为自己改换新生,也是为了报答师尊,让师尊将来能免于那场危难。

没想到拜师以后,净是自己在占师尊的便宜......先是出自苍峘剑尊之手的法宝,再是这环境清幽、布置精心的小楼,和浓郁的灵气、辅助修行的蒲团......她郁岚清,何德何能,拥有这般好的师尊!

原本还为自己一日就将突破一层小境界而有些沾沾自喜的郁岚清,立马神色严肃起来。

仅从筑基一层,到筑基第二层,有何可喜?

师尊给她创造了如此美好的修炼环境,她修炼得快,是理所应当的。

唯有戒骄戒躁,勤勉修行,才能对得起师尊的良苦用心!

也唯有修为足够高,实力足够强,才能护得住身怀众多宝物的师尊。

毕竟前世,师尊就是因为身怀重宝,在外遭人算计,才会下落不明,灵牌碎裂......一颗想要变得强大的心,越发坚定。

郁岚清重新闭上双目,运转心法,趁着这股心气将修为冲破筑基第二层,这才收势起身,推开静室的门。

一只绣了金线的储物袋,静悄悄躺在门口。


张师兄全名张茂泉,是十年前长渊剑尊宣布闭关,笼罩凌霄峰上半座山峰的结界开启后,被宗门调来打理剩下俗务的外门弟子之一。

也是几人当中修为最高的那个,十年前就有练气后期。

五年前,郁岚清住进凌霄峰,送她过来的宗主大弟子为她指了距离结界最近的小院作为住处。

又交代住在不远处外门弟子院里的八人,对她多多关照。

张茂泉作为那院里修为最高、资历最老的一个,主动包揽了帮助郁岚清熟悉宗门的任务。

不但给她讲解宗门历史、介绍宗门人物,领着她将通往藏书阁、授课堂等地的路走了一遍,还将早晚两餐多准备出一份送到她的小院。

虽说没过多久,开始吃辟谷丹就用不上了,郁岚清还是记下这份恩情。

后来修为增长,接任务赚取宗门贡献,便常常用自己的贡献点换取丹药,回赠给张茂泉和他同院的几人。

张茂泉嘴上说着“不用破费”,却时常在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急需要某样东西。

郁岚清虽还未正式拜师,月例却比外门弟子高出许多,加上她自己争气,贡献点积攒得也多,张茂泉打着关心的名义找她,不知不觉她就给出去不少东西。

可后来......说她不顾同门情谊的人中就有张茂泉。

更令人恶心的是,当初在她手里占尽便宜的人,用从她这里搜刮出来的灵石,去买东西讨好季芙瑶......郁岚清没有记错的话,如今张茂泉手上这把赤铜色长剑,就是她炼气九层以后,用八百贡献点在宗门里换的。

前世张茂泉同样趁着她不在时,将这把剑偷到了自己手中,后来她找他要,当着凌霄峰一众外门弟子的面,他说这剑是她亲口答应赠送给他的。

郁岚清自认是个诚实刚正的人。

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不会否认,没做过没说过的却也不会就这么凭白认下。

前世当着众人的面,她反驳了张茂泉所说的话,拿回了自己的剑。

或许梁子就是在那时候结下的。

当日的闹剧远不止如此。

本来事情已经结束,却赶上小师妹季芙瑶下山找她。

见到这一幕,用一种百般不理解的目光,恍若天真般问她,“师姐已经筑基,为何还要与一名外门弟子争夺这不入流的法器?”

随后又对张茂泉说,“一柄剑而已,既然师姐喜欢,那就留给师姐,我代师姐另外赔给你一把就是!”

郁岚清用八百贡献点换来的长剑,仅仅是一把中品法器,季芙瑶随手拿出来的却是上品法器。

张茂泉喜不自胜,当即开口主动向郁岚清道了歉。

郁岚清却觉得无比憋屈,原本黑白分明的事,被季芙瑶这么横插一杠,硬生生变成了她的不是。

后来宗门里便开始传说她小肚鸡肠,出尔反尔。

而小师妹季芙瑶则得了出手大气,对师姐、同门爱护有加的称赞。

原本喧闹的外门弟子院前,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郁岚清身上。

据说这位曾经被内定为“长渊剑尊大弟子”的天之骄子,昨日在大殿上,是因长渊剑尊多选了一名徒弟,才改口拜到别人门下的。

如今一日过去,又回到凌霄峰,该不会是......这就后悔了吧?

无视其他人或疑惑或好奇的目光,郁岚清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那把赤铜色长剑上面。

抬起右手,掌心用力虚空一抓。

看着她的动作,张茂泉暗叫一声不好,握着剑柄的五指越发收紧,却根本无法握住。

只见那剑“嗖”的一下就从手中挣脱,飞入了郁岚清的手中。

“郁师姐,这是何意?”

张茂泉脸色难看。

郁岚清挽了个剑花,将剑平举至身前,仿佛安抚似的摸了摸,这才抬头疑惑地向张茂泉看过去。

“我还想问,这把剑怎么会在张师弟手中?”

“昨日面见云海宗主与众长老,不宜携带武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临走前这把剑被我收在了自己房间的剑匣当中。”

郁岚清不记得自己上一世具体是怎么说的了。

但肯定没这一回说得清楚。

剑被她收在剑匣里,无论是怎么出现在张茂泉手中的,都不是由她亲手送出去的。

不问自取,视为偷!

一旁其他灵峰过来的弟子,当即看向张茂泉的眼神都变了。

张茂泉眼底闪过一抹尴尬,硬着头皮开口:“郁师姐是不是忘了,这剑是你答应送给我的?”

“你已经筑基,又拜了宗门长老为师,自然看不上这等普通法器,我们关系一向不错,你说过这等破烂货随我处置便是。”

此时在这里围观的都是炼气境外门弟子。

虽不齿张茂泉不问自取的行为,却也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

郁岚清是天资出众,被长老看重的人物,与他们这些外门弟子不一样。

贵人多忘事,说过的话转头忘了也有可能。

只是这样的话,当众为难曾经熟识的同门,让人下不来台,未免也太过分了......就算拜得宗门长老为师,地位水涨船高,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两个月前我闭关筑基,出关后就被带去了宗门大殿,你说我答应将这把剑送给你,不知我是什么时候答应的?”

“这把剑是我接连出了四趟任务,攒够宗门贡献后换回来的,前后才用了不到半年,若看不上我又何必苦苦积攒贡献点换它?”

张茂泉欲要张口,郁岚清直接打断他道:“别说我是拜了师尊以后,才变得心高气傲,看不上这些。

昨日之前,你我都不知道长渊剑尊会在哪日出关,我更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大殿,有幸拜得沈长老为师。”

“郁师姐,过去你年纪尚小,一向由我照拂,如今你离开凌霄峰,就一定要说得这么生分吗?”

张茂泉不说这话还好。

说了,郁岚清便彻底不打算给他再留脸面,“我从五年前住进凌霄峰,四年前开始接取宗门任务,赚得的贡献点有一半都换了丹药,张师弟这些年从我手上拿走的丹药,没有百颗,也有不下八十颗了吧?”

“还有灵石,前年你说买防御法器还差一些,从我这里借走了百枚,去年你外出历练要买灵符,又借了两百枚。”

“还有上个月,你哭诉自己天赋不佳,无法凭自身冲击筑基,需借助筑基丹才行,以此为由再次从我手上借走了三百灵石。”

“这些灵石,你一次都没还过。”

郁岚清深吸一口气,“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哭诉自己资质不佳、修行不易,我便从没有紧着催你还过。

可你为何还要闯入我的住处,盗取法器,又当着大家的面污蔑我呢?”

“那么多丹药,灵石都给出去了。

我若真答应给你法器,又怎会出尔反尔?”

郁岚清的修为比在场人高,神识更是不知强上多少,一通话说下来,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完,都没有人能插进话来。

周遭一片寂静。

在这静得出奇的环境里,脚步声便格外明显。

只见一道鹅黄色身影,步履轻快地跑出结界,看到空地上围着的众人先是一愣。

随后左右打量,看到张茂泉满脸难堪后眼神闪了闪,又将目光落在看上去“咄咄逼人”的郁岚清身上。

瘪了瘪嘴,三分不解,七分抱屈地开口:“这位师姐,昨日不是拜在青竹峰沈长老门下?

怎么今日跑到凌霄峰来......为难我们凌霄峰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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