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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钏的另类人生

视野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她是相府千金,遇人不淑,输掉了整个人生;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孤魂野鬼,死于非命;两个跨越千年的灵魂偶然相遇,她成了她,开启了不一样的人生,改写了历史。

主角:王宝钏   更新:2022-12-20 20: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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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王宝钏的其他类型小说《王宝钏的另类人生》,由网络作家“视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是相府千金,遇人不淑,输掉了整个人生;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孤魂野鬼,死于非命;两个跨越千年的灵魂偶然相遇,她成了她,开启了不一样的人生,改写了历史。

《王宝钏的另类人生》精彩片段

王宝钏坐在床边,腹中一阵绞痛,她的口鼻开始慢慢渗出血来。

“宝钏,朕对不起你,你别怨朕,朕也是不得已。代战公主手握兵权,你活着她的身份太尴尬,况且朕和代战公主已有一儿两女,你和她不能同日而语,你活着也是受罪,你还是去吧”。

薛平贵站在房屋中间,看着紧捂腹部,痛苦到脸已经扭曲的王宝钏一脸嫌恶。

王宝钏一手捂着刀绞一般的腹部,一手死死拽着床边的纱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道这样,早知道这样……”

王宝钏说不下去了,鲜血开始从她的口鼻,甚至耳朵、眼睛涌了出来,

“爹、娘……”王宝钏唤出了她最后的牵挂,她卷曲着身子倒在了床榻上,她的眼神逐渐涣散,床边的纱帐被她扯了下来,盖住了她的身体,也盖住了她37年的人生。

薛平贵看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王宝钏,走出了房间,心里一阵轻松,这个心腹大患总算除去了,那些朝中老臣们的喧嚣也能停下来了。

接下来,要把王宝钏的丧事办得隆重一些,堵住悠悠众口。

丧事过后,就得立代战为皇后了,他们的大儿子已经十六岁了,该立为太子了,也能堵住朝廷中所有人的嘴了,他的皇位也就稳了。

王宝钏从床榻上缓缓坐起了身,她走出了房间,整个院落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太监宫女。

王宝钏抬头看着天空,黑沉沉的,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一如她的心情一样。

王宝钏走在荒山野岭之中,她已经走了三个多月了,她就这么不停地走着,漫无目地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很茫然,记忆中所有事情她都想忘记,可是一件也忘不掉,这些记忆让她蚀骨剜髓般的痛。

她一腔的怨气,满心的不甘,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四处飘荡。

这荒山野岭之中,王宝钏这样的孤魂野鬼还不少,她这三个月时常会和各种各样的孤魂野鬼擦身而过,彼此没有交谈,看对方一眼就算最大的互动了。

王宝钏飘到了一棵老槐树上,她想看看长安城,看看爹娘都好不好?

王宝钏刚飘到树上就看到树杈上坐着一个孤魂,那是个女人,她比自己年轻,最多30岁。

那孤魂很认真地看着王宝钏:“你身上的怨气很重,你叫什么名字?”

王宝钏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个孤魂,她在这荒山野岭之中飘了三个多月,没有一个魂灵和她说过话,这个孤魂居然能开口说话?

“我叫王宝钏,我……”,王宝钏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孤魂的眼睛就瞪大了:“你就是王宝钏?是等了薛平贵十八年的那个王宝钏吗?天哪,我居然能遇到唐朝的名人?”

“是我,那个负心汉,狠心贼,他……”王宝钏身上的怨气都凝结成黑色了,附近草木都被这股黑色怨气熏得蔫头耷脑的。

“你不用多说了,我都知道,那是个渣男,你遇人不淑,眼光不行,你虽然是个好女人,可是太恋爱脑了,自毁前程,妥妥的白富美,一辈子硬是毁在一个大渣男的手里”。

这孤魂说的话,王宝钏没有全部听懂,不过大概意思王宝钏还是听明白了。

“我恨啊,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那个贼子,他一碗毒药……我,我”,王宝钏说不下去了。

“有趣,有趣,两个相距千年的魂灵居然在此相遇?真真有趣”,两个孤魂正说着话,一个白胡子老道走过树下,他仰着头看着树上的两个孤魂拍手笑道。

两个孤魂都不言语了,一起看着树下的老道,平常人是看不到她们的,这老道能看到他们,说明他有真本事。

王宝钏飘到树下,她给老道飘飘下拜:“仙长,宝钏满腔的怨恨,无处发泄,不知去路,求仙长指条明路”。

那老道看看王宝钏,又看看树上的孤魂,手捻须髯:“王宝钏,这都是你的命。相遇即是缘分,贫道送你们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说完,老道挥动手里的拂尘,周围的草木枯荣又再生,再枯荣,再萌生,两个孤魂就看着春夏秋冬在自己的面前不断变换。

那树上的孤魂忽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她同时失去了知觉。

“三小姐,三小姐,醒醒,醒醒,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当心着凉”,王宝钏被人轻轻拍醒了,她茫然地看着四周。

刚才,她不是在那荒山野岭之中吗?怎么转眼就到了这里?这里是哪儿?

“这是哪里?”王宝钏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

“三小姐,您睡迷糊了?这里是府里的后花园啊?奴婢去给您拿披风,回来您就睡着了,奴婢怎么也唤不醒您,把奴婢吓坏了,您总算醒过来了”,那小丫鬟一边说着,一边给王宝钏披上了浅蓝色的披风。

王宝钏站了起来,活动活动麻木的手脚,不住打量着这个花园。

她抬起手,看到了手腕上的翡翠玉镯,价值不菲,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衣裳光鲜亮丽,是价值千金的苏绣织锦,她又摸摸自己的头发,有钗环有朱翠。

她用手捏了自己的手腕一下,肉感,疼,她不是飘来飘去的魂灵了,是实实在在的肉体。

“有镜子吗?”王宝钏问小丫鬟,

“镜子在房中,三小姐,起风了,咱们回去吧”,那小丫鬟过来扶住了王宝钏。

王宝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俏丽的容颜:“我今年多大了?”

那小丫鬟抿嘴一笑:“三小姐真是睡迷糊了?您今年正好是二八年华,前天府上才给您过了十六岁的生日,您真会和奴婢玩笑”。

王宝钏看着镜子里的人,脑海里浮现出荒山上看到的那个王宝钏,那张脸上已经看不到美丽和矜贵了,全部都是岁月留下来的皱纹、黑斑和衰老,就像一个六十岁的老妇一般苍桑。

王宝钏闭了下眼睛,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因为年轻时候的任性,不但断送了自己的一生,也把自家的父母、亲人送到了绝路上。


“王宝钏,醒来,醒来”,沉睡中的王宝钏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呼唤着,她缓缓坐了起来,下了床,出了寝室,

她看到外面守夜的小丫鬟沉沉地熟睡着,她跟着那呼唤声走到了后花园。

她白天坐的那个石桌旁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王宝钏走近了,那身影转过身来。

“是你,王宝钏?那我是谁?”石桌旁坐着的人正是荒山上的那位苍老的王宝钏。

“你也是王宝钏,代替我再活一世的王宝钏,那位仙长说我怨气太重,不能进入任何活人的身体了,否则那身体会即刻腐烂”,苍老的王宝钏平静地看着自己十六岁的身体。

“王宝钏,你要好好活这一世,好好孝敬我的爹娘,好好保护我的家人,不要再让他们被奸人所害”,

王宝钏停顿了一下又道:“那个贼子你看着办吧,如果有机会,手刃了贼子,也算替我复仇了。仙长说,你和我不一样……”。

“我要走了,好好守住这个家,好好过完这一世”,苍老王宝钏说完就站了起来,她向花园的围墙飘去。

“你要去哪里?”王宝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苍老王宝钏回过头说了一句:“我自有自己的去处”,说完那白色的影子越来越模糊,飘过围墙不见了。

“王宝钏!”王宝钏大喊一声,醒了过来,外间的小丫鬟被惊醒了,她赶紧披上衣服,点亮了灯,进了里间,

“三小姐,您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吗?怎么唤上自己的名字了?”那小丫鬟把灯放在榻旁,坐到了王宝钏的床边,关切地看着她。

“春杏”,王宝钏的脱口而出,让她自己愣了一下,她知道了这个丫鬟的名字,而且所有的记忆都回归了。

王宝钏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所有亲人,还有自己前世的所有事情全部想了起来。

“春杏,给我倒一杯水来,不要茶,就是白水”。

“好的,三小姐,您稍等一下”,春杏出去了,王宝钏坐在床上,脑子里过电影一般把王宝钏的这十六年过了一遍。

丞相家的三小姐,千娇万贵的,父母最宠爱的小女儿,长安城里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容貌出众,身份高贵。

自小就开始识字,学琴,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今年刚满十六岁。

十六岁?王宝钏愣了一下,这年,是她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这年,她与薛平贵相识,

这年,她不顾父母的反对,执意要嫁给一无所有的薛平贵,

这年,她与父亲决裂……

这年,她重生了。

“三小姐,老爷夫人派人过来催了,咱们得快点了,别让老爷夫人等着急了“,小丫鬟一边往王宝钏头发上插金钗,一边说道。

“春杏,简单发髻,简单的钗环即可,发髻上不要那么多的朱翠了,像个首饰匣子”,王宝钏从头上拔下了四五个钗环。

“三小姐,您这是?”春杏不明所以,以往三小姐最喜欢这些华丽的头饰了,每日的发髻也要不断变换,越复杂,三小姐越欢喜,今天这是怎么了?

“梳简单的发髻,一两个钗环固定住发髻就行了”,王宝钏吩咐道。

“是,三小姐”,春杏重新打散了王宝钏柔顺的黑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又插了两个钗环,王宝钏就站了起来:“走吧,父亲母亲想是等急了”。

王宝钏带着丫鬟进到厅堂的时候,王允夫妇正在厅堂坐着,看到宝贝女儿来了,忙吩咐人在隔壁饭厅摆早膳。

这么多年的习惯了,三女儿没过来,他们不开饭。

“父亲安、母亲安”,王宝钏给父母行礼请安。

“免礼,宝钏,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素净?”

王夫人看着宝钏那简单的发髻和头饰笑着问道。

“母亲,那些金银朱翠太过沉重,女儿以后不戴那么多了,免得脖子酸痛”。

“我三女儿,即便插一根木钗也是天仙一样的模样”,王允看着小女儿,满脸都是笑,三个女儿中他最宠这个。

早膳后,王夫人对王宝钏道:“宝钏啊,你父亲有话和你说,你且等等”。

“是,母亲”,王宝钏随着父母回到厅堂,规规矩矩地坐到了一旁。

“宝钏啊,为父想着,你年龄也不小了,得给你张罗一门亲事了。你大姐二姐的亲事都是为父给张罗的,你大姐现在夫妻和美,家宅安宁,你二姐虽然还没有出嫁,那夫家家境也一般,但也是好人家,那女婿人品、德行都是无可挑剔的。你是父母的眼珠子,父亲一定要给你找个好人家,各个方面都要配得上我的女儿,贫富不论,人品德行一定要好,你历来有自己的主意,为父想听听你的想法?”

“父亲,女儿知道父亲母亲对女儿的疼爱,可是,女儿现在还不想出嫁,女儿还想好好陪父母两年,再过两年,再议亲事可好?”王宝钏对着父亲恭恭敬敬地回道。

“这个,你今年也满十六岁了,按理也该定下亲事了,先不成亲也可,为父和你母亲也舍不得你这么早就出府去,你看……”

王允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小女儿,王宝钏笑了一下,站起来给父亲行礼道:“女儿知道父亲一心为女儿打算。父亲,女儿的亲事暂且放一放,明年再议可好?”

王允犹豫了一下,看看自己的夫人,王夫人笑道:“老爷,朝廷现在又不强迫婚嫁的,就依了宝钏吧,我也舍不得女儿早早嫁出去,老爷可以多留神,给女儿好好挑挑,别走了眼”。

王允笑道:“那就依了夫人和宝钏的心意。要说走眼,我这辈子就没看错过人”。

王宝钏和父母又说了一会话,就告辞往后院自己的闺房走去,刚走出前院,迎面就来了几个人,是管家带着新来的几个下人。

“见过三小姐”,管家躬身给王宝钏施礼,王宝钏对管家点点头算是还礼了,管家带着那几个下人往后面去了,她盯着那几个下人,头忽然就一晕,因为有个年轻的下人回头看了她好几眼。


那个回头的下人,虽然穿着下人的衣服,但是身材高挑,而且有几分模样,王宝钏刚才头晕了一下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这回头的下人是她前世的仇人,今世的冤家———薛平贵。

王宝钏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走远的薛平贵,他还不时地回头,王宝钏心头一阵冷笑,前世的薛平贵就是这样引起王宝钏注意的吧?

那个心地纯良,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王宝钏,就这样开始被这个穷到骨子里的心机男婊套住的吧?

这世不会了,悲剧不会重演,王宝钏盯着那个已经没有了人影的院门口看了一会,一脸淡漠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薛平贵躺在柴房的草垛上,想着刚才看到的那名女子,一脸的向往,那是相府的三小姐,长安城有名的大家闺秀,时常听人提起她的姿容不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天总算一睹芳容了,不亏,“嘿嘿”,薛平贵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自小家境贫寒,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已经早早就出嫁了,姐夫家也是长安城外的普通农户,日子也是过的紧紧巴巴的,根本无暇顾及到他。

薛平贵从很小开始就得自己讨生活了,他这些年给不少人家打过短工,这次进丞相府做工是门第最高的一家了。

薛平贵今年二十岁了,没房子,没田产,父母留下的一个小院子加上两间土坯房也让他活不下去的时候给卖了。

他现在是田无一垄,房无一间的,全靠给人打短工过活,给谁家打短工就住在主家,倒也没有饿死,没有冻死。

相府管家原本给他们这些新进来的下人安排好了房屋的,薛平贵嫌弃一屋子人臭气熏天的,就主动要求住到柴房里。

管家没什么意见,这柴房里除了日常使用的柴草,什么都没有,薛平贵愿意住就让他去住,还省事了呢。

相府的柴房很大,有两扇窗户,一点不闷,光线很好,而且柴房里的柴草木柴都码放的整整齐齐的,

薛平贵是看过柴房后,才和管家要求住过来的,他觉得这个柴房里那柔软的稻草比那些大通铺强百倍,铺上管家给的铺盖,薛平贵觉得这柴房就是给个皇帝的金銮殿都不换。

薛平贵在相府是干杂活的,他还算勤快,而且很有眼力见,管家和老爷夫人等人在的时候,薛平贵干活就非常卖力,经常是累得满头大汗也不停歇,脚不沾地的忙活着,仿佛整个相府的杂活都是他一人在干似的。

相府很大,前前后后有七、八个院子,府邸大,各种活计就多。薛平贵干杂活,也帮助相府的花匠修剪府里各处的花草树木。

王宝钏住在后院的一个大院子里,这个院子有个二层小楼,王宝钏的院子前后都有花园,前面有个小花园,院子后面有个大花园。

花匠经常过来修剪和养护这两个花园的花草树木,薛平贵也就经常跟着过来了。

他很喜欢到这里来干活,因为在这里干活能看到三小姐,每次看到这位三小姐,薛平贵都心跳加速。

薛平贵知道自己和这位三小姐就是云泥之别,身份根本不对等,两人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瓜葛。

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脚,他每天都想看到这位三小姐,一天看不到佳人,就吃不下睡不香的。

可是这位三小姐,每次看到薛平贵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眼里的神情尤其让薛平贵看不明白。

那目光让薛平贵总是惴惴不安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薛平贵知道自己一无所有,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自己的相貌了,所以,薛平贵每次到三小姐花园去干活,总是把自己的手脸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也尽量浆洗干净。

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薛平贵也没和三小姐说上几句话,因为每次薛平贵和三小姐打招呼或者行礼的时候,三小姐总是爱搭不理的,有时候连点头都懒得做了。

如果哪天,三小姐对他笑了一下,薛平贵能高兴一整天。

薛平贵就这么在相府里做短工做了三个多月,他不想走了,他就想在这相府里做一辈子工。

薛平贵不想离开相府,可是相府最忙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相府里有卖身为奴的下人,薛平贵要想在相府长久地干下去,就得卖身给相府了。

薛平贵是不可能卖身的,做了奴仆,即便以后赎身了,在官府也会留下案底的,一辈子都会被人提起曾经做过奴仆。

薛平贵志向高远,他不可能卖身为奴的,饿死冻死都不会卖身的,这是薛平贵的真实想法。

三个月后,薛平贵虽然恋恋不舍,还是离开了相府。

王宝钏松了一口气,总算送走了瘟神,薛平贵每天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王宝钏就怕出什么差错再走了前世的老路,因为她总是不由自主地被薛平贵吸引,王宝钏知道是这个身体前世残存的记忆在不断误导她,她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和冷静。

薛平贵在府里这几个月,王宝钏总算搞清楚了,前世,薛平贵为什么能捕获王宝钏的芳心了。

的确是“捕获”,薛平贵每天都在王宝钏面前晃来晃去的,他确实有几分姿色,又知道怎么抓住女孩的心思,还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这样的薛平贵最容易打动怀春少女的心,前世,王宝钏的沦陷有她自身的原因,可是也和这个薛平贵的刻意勾引分不开。

这个时期正处在唐朝中期,长安很安宁,也很繁华,世界各国来使都以到了大唐长安为荣。

长安城的文化生活也很丰富,各种各样的才子佳人话本和书籍满天飞,茶馆,酒楼里也有说书先生每日讲述这些故事。

这些故事非常受欢迎,据说有的说书先生说半年的才子佳人,或者穷小子逆袭成为人上人的评书,单靠听书人的打赏,就能挣到长安城的一套小院子,要知道,很多地方调到长安的朝廷官员,有的人十多年都在长安买不起院子,一直都是租房子住的。

尤其是一些穷酸文人写出来的:富家千金爱上一无所有穷小子的话本更是风靡一时,搅乱了多少单纯少女的心,也让很多一无所有光棍汉生出了空手套白狼的心思。

王宝钏对此无能为力,她只能护住自己和自己的亲人不被这些话本蛊惑,其它的,她暂时顾不上。


王宝钏的父亲王允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权倾朝野。

王允有能力,也有手腕,他的过人之处就是识人相人很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很少打眼”。

王允的门生故吏遍及朝野,他做丞相已经做了十五年了,是两朝元老了。

也正是因为王允在朝中的树大根深,才让他越来越被当今皇帝忌惮。

今天的大朝会上,统领百官的丞相王允在朝堂上被皇帝当众训斥,这已经是皇帝第三次当众训斥丞相了,一点面子都不给王允留,真是让王允颜面扫地。

文武百官都在猜测皇帝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王允闷闷不乐地回了府,他进了厅堂就看到小女儿和夫人正在小声说笑着。

看到小女儿,王允的心情好了一些,

“宝钏,和你母亲说什么私房小话呢?这么高兴?”

“父亲,您下朝了?”王宝钏赶忙站了起来,给父亲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到了父亲的面前。

王允喝了一口茶,放下了茶杯,他还在想着今天朝堂上的事情,夫人和他说什么都没听清楚,直到小女儿叫了他两声,王允才回过神来。

“父亲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王宝钏小心翼翼地看着父亲的脸色。

王允长叹一声:“唉,你是个女儿家,这些事情不说也罢。宝钏那,为父想着要尽快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尽快离府,你看?”

王允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三女儿,王宝钏一愣,前两天父亲不是答应,她的亲事明年再提吗?这才过了两天,父亲怎么又重提此事?

“父亲,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又提起我的亲事来了?”王宝钏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也看出来了,今天父亲心情不佳。

王允长叹一声:“宝钏那,为父担心,相府那天一旦出点事情,你的终身还没靠,为父心里不安那,只有把你终身大事定下来,为父心里才踏实”。

王宝钏一惊:“父亲,您能否告知女儿,出了何事?”

“宝钏那,为父就希望你能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不比你长姐二姐过的差,为父就安心了”,王允没有正面回答女儿的问题。

“父亲,有什么事情您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说不定就能过去呢?”王宝钏看着父亲,一脸担忧。

王允看看女儿又看看夫人,犹豫了一下,他看看厅堂外,又对厅堂里的两个小丫鬟道:“你们先出去,不叫你们不要近前来”。

两个丫鬟答应一声,施礼走了出去,

王允又看看厅堂门口,小声对女儿夫人道:“皇帝已经对我不满了,咱们得早做打算了”。

王宝钏和夫人同时一惊,她们一起看向王允,等待他的下文。

王允还是看着厅堂门口,小声道:“我这个两朝元老,权力太大,当今皇帝要收权了,我就成了箭靶子了,为父想让你早点出嫁,是想让你避开祸端,相府一旦出事,祸及不到出嫁女,为父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宝钏,你这一世都会衣食无忧的”。

王宝钏眼泪差点下来,危机来临之前,父亲先考虑的是她的未来能否不被殃及,还为她的一辈子做好了打算。

这样的父亲,自己的那个前世真是瞎了眼了,居然和父亲断绝了关系,就为了一个一钱不值的渣男。

王宝钏站了起来:“父亲,女儿谢谢父亲为女儿的打算,可是,女儿不能离开父亲母亲,也许女儿能为相府做点事情”。

“孩子,只要你们姊妹、兄弟几人都好好的,平安地过一生,父亲也就了无牵挂了,你不用太担心父亲,父亲毕竟是两朝元老,当今皇帝只是忌惮父亲手里的权力,父亲交出去就是了,他总不会要了父亲这条老命吧?他也得考虑一下满朝文武的反应,他不会胡来的。父亲只是在未雨绸缪罢了,事情也许没有为父想得这么严重,你们不必过分担忧”。

王允转而用轻松的口气对母女二人说道。

回到自己房间的王宝钏坐着想了很久,父亲是当朝丞相,他久居朝堂之上,对朝局和皇帝的心事洞如观火,他的感觉应该是最准确,最敏感的,相府确实要未雨绸缪了,但不是把自己嫁出去这么简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嫁给个良人倒还罢了,如果再遇到一个薛平贵、石平贵似的中山狼,自己的丰厚嫁妆说不定就是惹祸的根苗,自己说不定比前世还惨,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王宝钏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了母亲,母女俩嘀咕了很久,母亲就叫来了管家,派了几个人出府去了。

两个月后,到了长安一年最热的季节,

午后的阳光很刺眼,也很灼热,大树上的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叫的人心烦意乱的,更加闷热。

王宝钏在前院的厅堂里坐立不安地等待着,父亲早上去上朝,早该回府了,可是未时已过,父亲依然没有回府。

不但父亲没有回府,早上跟着父亲出门的仆从也没有回来,母亲这两天有些不适,一直在房中躺着,早上大夫才来过,又给开了药方,母亲这会正在房中安歇。

王宝钏坐不住了,她站了起来,不时焦急地往厅堂外看去。

有人匆匆忙忙地向厅堂走来,他脚步很快,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是府里的管家。

王宝钏站定在厅堂中间,盯着管家:“可打听到确切消息了?”

管家来福满头大汗,脸色通红,他对着王宝钏拱手施礼道:“三小姐,小的打听到的消息是,老爷今天在早朝上触怒了天颜,被暂押起来了,三小姐,您看这事情?”

来福有点六神无主了,府里大小姐二小姐都出嫁了,夫人又病着,现在府里就剩下这一个三小姐和几个庶子庶女了,那几个庶子庶女都还小,也就这个三小姐平时主意多一些,又受老爷夫人的宠爱,他也只能和这个三小姐商量了。

“可曾打听到父亲是因何获罪?什么罪名?”

来福摇摇头:“三小姐,小的跑了一圈,也只有史大人的府上让小的进府了,小的为了避嫌,没敢去老爷那些门生的府上,怕再给老爷添个结党的罪名”。

王宝钏点点头,这会,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丞相府呢,一定要低调,不能再给别人任何口实。

来福是个忠心的管家,这么多年被父亲调教的做事也很有分寸了。

王宝钏在心里反复权衡着,现在该怎么办?

丞相府的危机已经来了,大厦将倾。


丞相府里现在除了王宝钏还有两个庶子三个庶女,皆是王允妾室所生,不过年龄都不大。

整个丞相府现在丫鬟、婆子、小厮等等仆从下人有一百多口人。

王宝钏对来福道:“咱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皇上既然当场把人押了起来,判决很快就会下来了,咱们得提前准备了,您这样做”,

王宝钏对着来福耳语了一阵,来福点头道:“小的马上去办”。

王夫人晚上还是知道了王允出事了,当时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王宝钏前胸后背地揉了一阵,母亲总算缓了过来。

缓过来的王夫人眼泪就下来了:“宝钏,你爹若真有个好歹的,咱们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啊?”

母亲六神无主,开始哭泣。

“娘,您先别哭了,现在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已经命人把府门紧闭了,大姐二姐应该已经知道父亲出事了,她们很快就会过来打听情况的,这个时候不能让她们进府,远离丞相府是对她们最好的保护,父亲做事一向谨慎,他不会被皇帝抓住太大的错处,没有实据,父亲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娘,父亲曾经说过,当今圣上多疑多思,咱们现在就得紧闭府门,不和任何府上往来,不能再让父亲落下结党营私的口实,咱们现在只能等待,什么都不要做”。

“宝钏,娘现在一点主意也没有了,你做主就好,幸好让你二姐嫁出去了,否则现在她的亲事……”,

王夫人擦拭着眼泪,拉着女儿的手,哽咽着:“宝钏那,就苦了你了”。

王宝钏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娘,宝钏在娘身边,不苦”。

第二天一大早,府门口就来了一队官兵,他们砰砰砰的砸门声让府里的人心惊不已。

这伙人砸开了丞相府的大门,进入府里,后面跟进来的人让管家来福愣了一下:“大姑爷,不是,是苏大人,”后面跟进来的是王金钏的夫婿苏龙。

苏龙是户部侍郎,苏龙这会过来是怎么回事?

苏龙一脸严肃地看着来福:“管家,把所有的人都集中到前院,接旨”。

丞相府的主人、下人都到了前院,王宝钏搀扶着母亲站在最前面,苏龙神色复杂地看看丈母娘,又看看小姨子,拿出了明黄色的圣旨:“王府所有人跪下接旨”,

王宝钏搀扶着母亲跪了下去。

苏龙又看了一眼,展开了明黄色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王允目无尊上,多年来擅权失德,广罗党羽,德不配位,现免去王允丞相一职,发配岭南,王府上下所有人等,旨意到达即日起离开长安城,不得有误,违者与王允同罪论处,相府所有店铺、田庄、房屋一律查收”。

苏龙宣读完圣旨,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地上跪着的这群人,回身看了看那些手握剑柄侍立一旁的官兵。

苏龙走到那带头的武将面前,低着头,小声说了几句,那将官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道:“就给苏大人一刻钟的时间,苏大人抓紧时间”。

苏龙给那将官拱手行礼后,就走到了王夫人和王宝钏旁边,苏龙小声道:“岳母,宝钏,咱们到那边说话”,苏龙指了指一边的廊下。

王宝钏搀扶起母亲,跟着苏龙走到了廊下,苏龙左右看看,小声道:“岳母,岳父昨天在朝堂之上触怒了天颜,幸好岳父的门生故吏众多,他们当堂联名上奏,保住了岳父的性命和整个丞相府里上下人等的周全。岳父久居朝堂,位高权重的,犯了天家的大忌,昨天只是说了皇家子嗣的问题,这个事情之前也是谈论过的,当今圣上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排斥,昨天却龙颜大怒,当堂就让殿前武士拿下了岳父,着实惊到了满朝文武”,

苏龙又左右看看,接着道:“岳母,皇上今天派我来府上宣旨,用意很明显了,你们不要多想。岳母,皇上这次是下了决心要铲除丞相府这股势力,你们今天也得离开长安城,你们先去相桥镇暂时栖身,我父亲在那里,可以对你们有所照顾,先暂时安顿下来,后面再图其它的”。

王宝钏对着苏龙道:“大姐夫,谢谢你能告诉我们这么多,我和母亲带着几个姨娘和弟妹有去处,大姐夫不用太担心,您和我大姐好好过日子就行了,父亲那边,大姐夫千万不要找人打点,皇上还在盛怒中,大姐夫别受了池鱼之祸”。

“宝钏,我……”苏龙一脸的纠结,

王宝钏温和地笑笑:“大姐夫,你的心我和母亲都知道,该怎么办差就怎么办吧,若不是大姐夫来宣读圣旨,其它大人过来还不知道是什么场景呢,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皇上这次是打算彻底铲除丞相府了,丞相府的人都不许在长安城里住了,当天就要被赶出城去。

皇上的旨意上除了勒令整个丞相府当天出长安城外,只允许所有的人带着随身衣服和被褥,金银家具,所有值钱的东西一律不许带,违者砍头。

抄家的人把相府的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前院看管了起来,他们开始各个院子,各个房间搜查。

各个房间的金银、首饰、银票,所有值钱都被放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大箱子里面,抬到了院子里码放着。

整个抄家时间持续到午时过后才接近尾声。

苏龙和抄家的将官求了时间,给丞相府的人一个时辰收拾衣服被褥,一个时辰后,所有的人都得离开丞相府,出长安城。

王宝钏拉着母亲小声道:“娘,你要快点收拾自己的衣服被褥,另外给我爹的换洗衣服都收拾出来,咱们出府的时候,我去给爹送过去,咱们今天被赶出长安城,我爹应该也是今天就被送走的”。

王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对女儿道:“娘听你的”,说完就去了自己的院子收拾行李去了。

王宝钏回过身来,看到一院子的下人仆从都垂手侍立着,一个个木雕泥塑一般,几个姨娘和几个庶妹庶弟都站在原地茫然无措地,一脸畏惧地看着院子里的官兵和差人。

王宝钏走到管家来福面前,小声说了几句话,来福点点头,他走到那些下人面前道:“今天就放了你们的身契,每个房中只留下一个丫鬟,一个妈妈,一个小厮,其余人等过来领自己的身契,出府去另谋高就吧”。


丞相府的一部分人当场领了自己的身契,被官兵查验后离开了府里,最后有几个小厮死活都不走,他们愿意跟着管家来福。

来福和王宝钏商量了一下,就把这几个人留了下来,现在丞相府里除了三个姨娘,五个庶子庶女,就是王夫人和王宝钏母女俩了。

管家来福是不会走的,他是跟着王允长大的,父母也是在王府里过世的,他的死活早就和丞相府绑在一起了。

现在相府里上上下下的只剩下二十多人。

一个时辰很快到了,丞相府里的官兵开始挨个房头清点物资和金银首饰了,这可是所有抄家人最喜欢的环节了,他们会私匿下不少值钱的东西。

走出丞相府的众人,回身看着那些如狼似虎满院子的官兵,心头涌上无限凄凉。

因为苏龙的从中斡旋,丞相府离府的这些人带出了一辆马车,虽然只有一匹马,总算有了一个脚力,来福让大家把各自的行李都放到了马车上。

其余大小主子仆从都步行,王宝钏看着母亲:“娘,要不,您坐到马车上去吧?”

王夫人摇摇头:“娘能走动路,这马太老了,不能过多负重”。

丞相府占地面积很大,几乎占了一条街,今天早上开始,丞相府门前就围了不少人看热闹。

这王丞相府可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这样的府邸一旦获罪,自然在长安城里引起了轰动。

很多人都想看看被抄家的丞相府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像普通人家一样大人哭,小孩闹的?

另外,这个丞相府的三小姐可有长安第一美人的称号,他们也想看看落魄的丞相府三小姐究竟会窘迫到何种程度?

有些人还暗搓搓地生出来了一些不可告人的阴暗来,之前,这个大美人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存在,现在,她总算从高处落到了尘埃里,那自己是不是有机会一亲芳泽了?

王宝钏没功夫研究围观者的心理,她看冯姨娘抱着小弟,还拉着小妹有些吃力,就走了过去,

“姨娘,把弟弟给我”,王宝钏说着,伸手接过小弟。

“三小姐,咱们去哪里?”冯姨娘平时和王宝钏关系最好,她这会也有点六神无主的。

“姨娘,咱们先出城,有去处的,姨娘不用担心”,

王宝钏一边说,一边蹲下身来,对小弟道:“趴到三姐背上来,三姐背你走”,小弟刚满三岁,他看看娘,又看看三姐,最后还是趴到了三姐背上。

王宝钏背起小弟,又对三个姨娘道:“带好弟弟妹妹,走吧”。

围观的人都有点不可思议,这位三小姐真是能屈能伸,相府都这样了,都不见她有一丝惊慌失措,还背起了庶弟。

不仅仅是王宝钏没有什么愤恨悲愤的表情,相府其它人都一样地,目不斜视地往街口走去。

王夫人手搭在小丫鬟的肩上,走在王宝钏身边,管家来福带着一众婆子和小厮走在最外面和最后面。

他们不卑不亢地往前走着,路边众人的议论和指指点点仿佛对他们没丝毫的影响。

他们走过了平安大街,走过了杨楼巷,走过了百花街,走过了洒金街,没有任何停留,大人孩子,主人仆从都安静镇定地走着。

洒金街的街对面站着几个人,他们看着相府的这队人马安静镇定地走过去。

“爷,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这丞相府往日那样的风光,今天就这样的落魄,人生真是无常”,那仆从一脸感慨地看着远去的相府人群,叹息道。

站在中间的那个男人看着远去的人群若有所思,旁边一个男人也看着远去的人群道:“可惜了那位三小姐,原本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多少王孙贵胄梦想求娶的佳人,这下相府败了,她想嫁入高门大户,恐怕做妾都难了”。

“是啊,谁敢沾这个晦气?这王丞相可是当今圣上亲自下旨处置的,王家彻底破落了”,旁边一个男人也感叹道。

中间那个男人依然是没有说话,他还是盯视着远去的人群。

相府的主仆二十多人刚出了长安城门,就看到几个差人押着几个身戴镣铐的人在城门口这里。

王宝钏眼尖,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中间那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是父亲”,

王宝钏说着,放下了小弟,她从马车上翻出了一个包袱,小跑着到了那几个官差跟前:“见过几位官爷”,王宝钏给差官行礼道。

那几个差人看着王宝钏眼睛一亮:“小姐免礼,你是哪家的啊?”他们不认识王宝钏,还以为是过路的哪家府上的小姐和他们套近乎。

王宝钏拔下头上的两支金钗,又褪下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又摘下耳朵上的一对金耳环,这些离府的时候,那些抄家的官兵并没有让她摘下来,应该是大姐夫苏龙私下里打点过了,那些人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王宝钏把这些首饰双手捧着送到了几个差人面前:“几位官差大哥,我是王宝钏,想给父亲送几件换洗衣服,还想和父亲说几句话,望几位大哥成全”。

几位差人上下打量着王宝钏,这就是曾经的相府三小姐?果然名不虚传,他们看着王宝钏双手捧着的这些价值不菲的首饰,几个人犹豫了一下,又对视了几眼,其中一个年龄大点的差人接过了这些首饰,

他对王宝钏道:“去吧,抓紧时间,别耽误太久了,我等不好交代”,

“谢谢几位大哥”,王宝钏又俯身施礼后,就快步跑到了王允面前:“爹”,王宝钏唤了一声,眼泪就快下来了,也就短短的两天,父亲仿佛老了十岁一样,之前挺直的腰身都有些佝偻了。

王宝钏刚才把首饰摘下来捧给差人的时候,王允看得一清二楚,他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如今却要为了他去百般讨好他人,他心如刀割一般。

“宝钏,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让你们跟着受连累了,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王宝钏强忍着眼泪,哽咽道:“爹,您受苦了”。

王允把女儿拉到了一棵大树下,王宝钏把手里的包袱递给父亲的同时,借着大树的遮挡,飞快地把衣服的对襟处一根线给扯断了,王宝钏从对襟处拿出了一卷银票。

王宝钏迅速地打开包袱,把那卷银票塞到了一件衣服夹层里。

王宝钏一边看着四周一边系紧了包袱,王宝钏把包袱重新递给父亲,悄声道:“爹,记住那个夹层,银票在里面,爹,别不舍得花钱,到了岭南多打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爹好好的,就有再回到长安的可能”。

王允看着自己的三女儿,感慨万千,这孩子这几个月简直换了个人一样,懂事、知理,做事不再像以前一样任性和执拗,

家里现在突遭变故,她就像个男儿一样站了起来。

王允看着三女儿道:“爹现在明白了,你让你娘这几个月做的事情是在未雨绸缪。宝钏,你庶弟庶妹都小,你大姐二姐又出嫁了,你母亲遇事又没有主见,家里就靠你了”。

“爹,您放心,咱们王家散不了”,

王宝钏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头触地:“爹,您一路多保重,在岭南若有了难事,缺银子了,要捎信回来,女儿会想办法给爹捎过去的,家里您不用担心,有母亲在,有女儿在”。

王宝钏给父亲叩了三个头。

不远处,相府的人,王夫人在前,所有的人都面向王允跪了下去:“老爷,多保重”,他们都以头触地。

王允红着眼眶把王宝钏扶了起来:“起来,孩子,走吧,父亲一定好好活着,你们也多保重,父亲再也护不住你了,以后你万事要当心”。

王允又对着王夫人他们抬手道:“都起来,都起来”,他挨个看着自己的夫人和孩子们,满眼都是不舍和内疚。

王宝钏又走到了几个差人面前,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几位大哥,请一路上多多关照我父亲,宝钏谢谢几位大哥了,以后有机会一定厚报”,王宝钏对着几个差人以头触地。

王允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他的这位三女儿向来都是心高气傲的,她从来不给任何人低头说小话,今天为了他,当众给差人下跪,王允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一样疼。

还是那个年纪大的差人对王宝钏道:“三小姐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我等这一路会好好对待王大人的”。

王宝钏依然跪在几个差人面前:“几位大哥,我父乃两朝丞相,门生故吏遍及朝野,如今,皇帝一时震怒,发配了我父,我父今年刚满五十,说不定哪天,皇帝气消了,再招我父还朝,那时候,王宝钏一定上几位大哥的府上好好酬谢,绝不食言”。

王宝钏这话软中有硬,她在警告几个差人,路上如果虐待了自己的父亲,一旦王允重新起复,王家一定会找后账。

几位差人就很注意地看着王宝钏,这个三小姐胆量不小,王家落魄至此了,她还敢暗中威胁官差?

只是他们又仔细品味了王宝钏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这个王丞相在朝中树大根深的,真说不定哪天又起复了。

加上王宝钏给他们那些首饰,那些够他们这几个人几年的俸银了,于是他们就让王宝钏放心,他们这一路一定好好对待王大人。

站在一边的王允再也忍不住,他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从来都是他护着女儿,护着家人,如今却是女儿在护着他了。

王宝钏不知道的是,她来之前,已经有人悄悄给几个差人塞了不少银子了,让他们一路上好好照顾王允,别虐待他,那两人是王允的门生。

几个差人带着王允几人上路了,王宝钏扶着已经哭成泪人的母亲目送着父亲渐走渐远,直到看不到人影了,王宝钏才重新把幼弟背了起来。

弟弟用两只小手紧紧搂着三姐的脖子,他很乖巧,刚才几个大人都哭得泣不成声,他没有跟着大哭,而是紧紧拉着娘的衣襟,紧盯着父亲,他很害怕,可是三姐背起了他,他忽然就不怕了,他觉得只要有三姐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天擦黑的时候,相府的二十多人赶到了长安城外三十里外的庄子上,这里有一处两进的院子。

冯姨娘打量着院子,小声问王宝钏:“三小姐,这是谁家的庄子?”

王宝钏道:“是咱们家的,这是王家的祭田,还有一些田产,咱们这些人以后吃饭穿衣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以后花银子方面,大家手头会紧一些,不过,我会想办法的”。

这个庄子是前后两进的院子,是王宝钏在两个月前和母亲让来福悄悄置办起来的,当时还买了不少田地。

朝廷官员一旦获罪,他们的房屋、商铺、田产等所有家产都是要被朝廷查抄没收的,唯独家族祭祀用的田产和祠堂是不在查抄之列的,这些祭祀用的田产、农庄就是王宝钏准备的后路。

王宝钏当时觉得父亲可能会被罢官免职,会被赶回家,这个祭田就是王家的退路,纵然家产被查抄,这里也能保证一家子衣食无忧。

王宝钏没想到,当今皇帝如此忌惮父亲和丞相府,不但罢了父亲的官职,还把王家的所有人都赶出了长安城。

来福和王宝钏把后院每个房间都分配了一下,三个姨娘带着弟弟妹妹的,每家住两间房子,每人带着的丫鬟婆子跟着主子住,每间房子里都有简单的家具,不华贵,和之前的相府是没法比的,但是都很实用,这也是王宝钏之前交代来福置办的。

王夫人和王宝钏住在前院,来福带着几个小厮住在耳房。

安顿下来后,来福就吩咐人开火做饭,这院子里厨房等一切设施都很齐全。

众人从早上起床就处在惊恐之中,又走了三十多里的路程,所有的人都疲惫不堪了,用过了饭,简单洗漱了一下,各个房间都熄灯睡觉了。

王宝钏来到了母亲房间,她拿着换下来的衣服,母亲也拿着一件衣服,母女俩用小剪刀小心地把衣服的缝线挑开,夹层里是一张一张的银票。

衣服,王宝钏和王夫人一人一件,她们早在两个月前就把相府里的一些现银换成了银票,母女俩把银票都缝在了内衣的夹层里,这件衣服就放在衣柜里,昨天,王允当朝被扣押了后,母女俩同时穿上了这件内衣,今天居然全都带了出来了。

这些银子够他们这些人支撑一段时间了,只是,后面怎么办呢?

这二十多口人,每日的花销可不小,还有父亲那边,以后各种花销也少不了。

他们守着这些祭田,是饿不着也冻不着的,可是父亲去了岭南,那里现在还是荒蛮之地,父亲过去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王宝钏让春杏去叫来福管家到厅堂来,院子不大,春杏很快就带着来福过来了。

王宝钏把一叠银票放到了桌子上:“这些银票您先收好了,以后若有花销,就从这里支取,银子不够了您再和我说”。

来福看着桌子上的银票,踌躇了一下,还是收了起来,这二十多口人,每月的开销小不了。

来福刚才就在想,怎么才能弄些银子?从相府走的时候,所有的银子都不让带出来,他们全部都是只拿着衣服被褥出府的。

结果,来福没想到,三小姐就给了他这么多银票,这可是解决了大问题了。


这一个晚上,整个庄子里安安静静的,大家连惊带累,都很快入睡了。

王宝钏虽然也很累,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她躺在床上默默地想:前世的这个时候,自己正和父亲为了薛平贵在闹,父女俩关系很僵,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

父亲说薛平贵此人不单单是贫穷,父亲还说此人功利心非常强,一旦有机会,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

王宝钏记得当时自己反驳父亲道:“这世人哪个人没有功利心?哪个人又不想往上爬?就如父亲您,您当年是怎么坐到丞相这个位置上的?那是您自己确实有能力,又抓住了最好的时机。您把这叫做一心求上进,怎么到了薛平贵这里,就成了功利心十足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人,哪个又自甘平庸?谁又想永远做人下人?平贵往上爬有什么错?女儿支持他往上爬,他爬得越高女儿越高兴……”

王宝钏的一番话,当时把父亲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王允发狠道:“薛平贵此人不发迹倒还罢了,他不发迹,你就得跟着他一世受苦受罪,衣食不保。而他一旦发迹就不是你能降得住的人。这人天性凉薄,也能狠下心来,到时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父母把你养这么大,千娇万贵地捧着你、宠着你,难道是让人欺辱和轻贱的?就为了这么个男人,你就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父母养育你十多年,都赶不上这个一无所有男人的几句话?”

当时的王宝钏,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大渣男,对父亲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大姐劝,二姐骂都没能改变王宝钏的心思。

那时候,父亲的仕途很顺利,并没有被皇帝斥责甚至罢官流放,相府还是如日中天的,并没有被赶出长安城。

可是这世,一切都不同了,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个异世灵魂的穿越,又远离了薛平贵,整个历史和人物命运都不同了?

后面还会有什么改变呢?是不是整个历史进程和大多数人物命运都改变了?变好还是变坏了?

继而,王宝钏又想起了被流放的父亲,他们到了哪里?他晚上吃饭了吗?他晚上可有安睡之处?那些官差有没有在路上虐待父亲?

想着想着,王宝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王宝钏到了研究所,她走进了实验室,刚站定她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味道,王宝钏转身就要离开,结果轰隆隆的爆炸声响了起来。

王宝钏倒下去的同时看到了炸开的房门外,远远的,一群惊愕的人群在原地站立着看向这边。

猛然惊醒的王宝钏,忽地坐了起来,她一身冷汗,她又被前世的噩梦吓醒了,心砰砰直跳,好久都平复不下来。

睡不着的王宝钏索性坐了起来,穿好了衣服,睡在另一边的春杏惊醒了,她也赶忙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小姐要出恭吗?”

王宝钏坐在床沿上,自己穿鞋道:“睡不着了,到院子里走走,你睡吧,我一个人就在院子里走走”。

春杏已经穿好了衣服,她拿起一把扇子跟在王宝钏身后,这乡下蚊虫多,拿扇子赶赶蚊虫。

王宝钏带着春杏轻手轻脚出了房门,这个庄子虽然不算大,但是这两个月,来福让人把围墙做了加固,不但高大而且很厚实,用夯土和石头砌就,又坚实又牢固。

院子里的小厮都累了一天了,睡熟了,王宝钏看柴堆那边有个梯子,就和春杏一起把梯子搬了过来,两人登着梯子上了围墙。

这个围墙上可以坐下一个人,主仆俩就并排坐到了围墙上,春杏轻轻地用扇子扇着王宝钏周围,替她赶着蚊虫。

王宝钏坐在围墙上看着周围,这个村算是个中等村,有百十来户人家,王家这个祭田庄子周围没有住户,全部都是农田,这都是这两个月,王宝钏和王夫人让来福买下的,有8顷多地,现在一顷地是50亩,王家这个祭田土地有400多亩。

当时买这些地的时候王允还是丞相,按照他当时的地位,这个祭田的土地是非常少的,他就是拥有1000亩祭田土地也在规制之中。

王宝钏当时和母亲私下商量时候就说,祭田土地不要超过500亩,这种事情不要张扬,越低调越好,母亲听进了王宝钏的话,让来福在王家原有祭田的基础上又置办了200亩就停止了买地,还买下了这个庄子,并且全面整修和加固,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长安的夏天酷热异常,即便到了半夜,这风里依然不带一丝凉意,这乡下空旷一些,还能略微比长安城里凉快一点。

相府往年夏季,冰盆是少不了的,可是这会,落魄的王家能有饭吃,有衣穿就已经是天堂了,冰盆想都不敢想了,冰块在夏季可是奢侈品。

“小姐,那边好像有个人?”春杏的耳语打断了王宝钏的天马行空。

“哪里?”王宝钏也悄声问道。

“您往右边看,悄悄的”,春杏声音还是很小。

王宝钏微微侧头,眼睛往右边瞟去,还没收割的麦田里,有几棵大树,一棵大树后面站着一个人,这人个头很高,那麦田刚及他的腰身,月光下,能模糊地看到,那人正在往这边看。

那人显然已经看到了围墙上的王宝钏主仆俩,他竟然不躲不闪地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小姐,他过来了”,

春杏的声音透着紧张:“小姐,下去吧”,

春杏轻轻拽着王宝钏的衣袖。

王宝钏没动,她想看看这人是谁?大半夜的,他躲在麦田里看王家的这个庄子,意欲何为?

那人越走越近,他居然走到了王宝钏她们坐着的围墙下,是个男人,年轻男人,那人对着围墙上的王宝钏拱手作揖道:“见过三小姐”。

王宝钏主仆都没有说话,她们还是坐在围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男人。

春杏不认识这个男人,王宝钏可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上一世的仇人,这世的冤家——薛平贵。


围墙外面的人确实是薛平贵,他对着坐在围墙上的王宝钏施礼。

王宝钏坐着没动,皮笑肉不笑道:“这么晚了,薛先生还没有入睡,不知道来此有何大事?”

薛平贵听出了王宝钏话里的讥讽之意,他没有丝毫不快,还是笑脸相迎:“让三小姐见笑了,这夏日真是热得难耐,平贵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消消暑气,不想就偶遇三小姐也没有入睡,真是缘分”。

王宝钏似笑非笑地看着薛平贵,没有再搭话,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兴趣依然很浓。

两世为人,王宝钏可以站在上帝的视角看这个男人,这会的王宝钏再看到薛平贵,内心无波无澜的,就像看一出戏一样看着薛平贵,看他接下来怎么表演?

“哦,我忘记告诉三小姐了”,薛平贵一拍脑门,仿佛刚想起来一般对围墙上王宝钏道:“我姐姐家就住在这个村里,我这段时间是过来帮助姐姐姐丈夏收来的,不成想三小姐也住到了这里,平贵真是和三小姐有缘,以后贵庄子上有什么活计忙不过来,尽可以唤平贵过来,平贵分文不取”。

薛平贵一脸真诚,人畜无害的模样让王宝钏恍惚了一下。

这会的王宝钏忽然就明白了前世那个王宝钏为什么宁可扔下相府千金的地位不要,也要跟着这个这会还一无所有的男人了。

薛平贵这会是有真情的,他喜欢王宝钏是真的,只是他的喜欢里夹杂了太多的算计,太多的个人打算,太多的杂质。

他这会的情感可能是有三分真情的,毕竟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能娶到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大美人,还是相府千金,这是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只是,他对王宝钏的喜欢很浅。

如果他一直落魄、贫穷下去,他和王宝钏是可以白头到老的。

只是薛平贵这种人怎么可能甘心久居人下?

他一无所有的时候都敢肖想相府的千金,他一旦发迹,所有的女人都不在他的眼里,只有强权才能让他臣服。

父亲的眼光确实毒辣,前世一点没有看错他。

只是,这会的王家已经破落了,父亲也已经被发配到了岭南,他想靠相府这棵大树的想法已经落空了。

可是,这个薛平贵还是给自己献殷勤就值得玩味了,能靠着岳父的地位身份平步青云没影了,那得到个不花钱的媳妇也值得了,

毕竟现在的王宝钏二八年华,风华正茂,像一朵即将开放的鲜花一样吸引人,令人心动。

想明白了这些,王宝钏更对这个男人心生警惕。

王宝钏对着薛平贵淡淡地道:“很晚了,薛先生还是回家睡觉吧,夏收,活重”,说完,王宝钏对着薛平贵点点头,下了围墙。

春杏费力地把梯子挪离了围墙,她小跑着跟上王宝钏:“小姐,这人大半夜的不睡觉,盯着咱们庄子,他没安好心吧?”

“春杏,不管他安的什么心,咱们都不要和他过多接触,远离他最好”。

“小姐,春杏记住了”。

主仆二人回到了房间,熄了灯,春杏还要坐在床边给王宝钏打扇子,王宝钏接过扇子对春杏道:“你快点去睡觉吧,刚搬过来,咱们明天的活计会很多,不睡好没精神,去吧”。

春杏又把快点完的艾草续上一节,然后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王宝钏这边无波无澜的,薛平贵那边却波涛汹涌了。

他白天就知道了这个庄子已经搬来了人,是相府的人,他跟着村里看热闹的人跑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背着幼弟的王宝钏走进了庄子里。

薛平贵的心都跳成擂鼓了,他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三小姐居然落魄了,而且还住到这个村子里了。

有一瞬间,薛平贵觉得他和王宝钏的距离忽然近了一大截子,王家落魄了,相府被封了,那他和这位三小姐之间是不是也会有点什么故事呢?

就像那些茶馆里说书先生说的那些书里一样?

薛平贵越想越兴奋,他没有丝毫的睡意,薛平贵先围着王家的这个庄子转了一圈。

这个庄子围墙高大坚实,薛平贵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但是那个也仅仅够防身,对付个小毛贼还行,遇到真正的高手,他这点功夫就稀松平常了。

薛平贵不是想翻墙而入,他只是看看这个庄子的全貌。

结果,在围墙外,他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开门声和轻轻的说话声,继而他又听到了有人搬梯子上墙的声音。

薛平贵吓了一大跳,他赶忙三步两步地跑到了不远处的麦田里,躲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没有收割的麦田很好地隐藏住了他的身形,薛平贵在大树后面躲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王家庄子开大门的声音,

他就从大树后面探出头来观察动静,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围墙上的两个人。

薛平贵揉揉眼睛,仔细看着,月圆之时,月光很好,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其中的一人就是三小姐王宝钏。

薛平贵心跳加速,他看着围墙上的佳人,眼睛一眨不眨,这是他做梦都想要的女人啊。

丫鬟春杏看到薛平贵的时候,薛平贵其实也看到了春杏的眼光躲闪了一下,他就明白了,这个丫鬟看到他了。

薛平贵索性也就不躲了,他故作大方地走了出来,大半夜能和三小姐说上话,薛平贵觉得很开心,尽管这个三小姐对自己爱搭不理的,薛平贵依然很开心。

王宝钏主仆下了围墙后,薛平贵还站在院子外面没走,他听着主仆俩把梯子搬走了,又轻手轻脚地回到她们的房间。

很轻的关门声让集中精神仔细倾听的薛平贵还是听到了,他忽然有点冲动,想进这个院子里的冲动。

他克制住自己,站在原地一动没动,良久,薛平贵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王家的庄子。

这一晚,王宝钏睡的不安稳,是因为她对父亲的牵挂导致的,加上那个噩梦,让她睡不安稳。

薛平贵也几乎一夜没合眼,他在反复思量,怎么才能接近这位已经落魄的三小姐呢?


大唐的西部有个西凉国,原本是大唐的附属国,称臣纳贡上百年,也一直效仿大唐的制度和管理,包括他们的官阶制度都和大唐相似。

近些年,这个西凉国里忽然就有了一个传说:大唐皇室是西凉国的后人,大唐皇室的根在西凉国。

这话听着就有很大的问题,也大不敬。

要说这西凉王的野心,那就是秃子头上的跳蚤,明摆着的事。

想归想,他们想打进大唐长安还是痴心梦想,但是从大唐拿些好处还是能实现的。

有人给西凉王进贡了一匹宝马,这马很少见,据说能日行千里,而且这马性情暴烈,西凉王手下已经有数十人被这匹马伤到了。

这匹马就被西凉王敬献给了大唐皇帝,来使言明:如果大唐皇帝能亲自降服此马,西凉王还是称臣纳贡,并且永远臣服。

如果大唐皇帝降服不了此马,那大唐就要把与西凉国相邻的两座城池划给西凉。

这话听着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当今皇帝虽然只有40多岁,可是他的身体孱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这西凉王简直无理至极,满朝文武大臣都愤慨不已,愤慨归愤慨,不能让小小的西凉国小看了大唐,欺大唐无人吗?

于是,皇帝就亲率文武重臣出了长安城,这匹宝马因为性情暴烈,没让带进长安城,怕它伤了百姓。

这匹烈马就放在了郊区皇家猎场里,这是一匹非常高大的红鬃烈马,也就是汗血宝马。

大唐的一名武士先围着这匹马转了一圈,忽然就抓住了马鬃想跃上马背。

这马不带马鞍子,这也是西凉来使给大唐皇帝出的难题。

这种叫“骣骑”也叫“无鞍骑乘”,是难度很大,同时也是很不舒服的一种骑马方式,更何况还是这样一匹没有被驯服的烈马?

那武士好容易跃到了马身上,结果还没坐稳就被这匹性情暴烈的马甩了下去。

许是被人骑到了身上,这马更加暴躁狂野,它甩下那武士后,没有做任何停留,高高跃起,冲出了围场,往外狂奔而去。

围场里的人先是被惊了一下,继而就反应过来,不能让这马跑掉,否则,大唐颜面无存,一匹烈马都降服不了,还谈什么安天下?

皇帝急得赶忙对自己的侍卫和臣子们大喊:“快,快点把这匹野马给朕追回来,降服此马者,朕有重赏!”

皇宫里的侍卫和几个武将翻身上马,追出了围场。

这匹烈马一路狂奔,到了乡间小路上,可能是空旷的原野让这匹马放松了不少,它的速度慢了一些,也不再长嘶鸣。

后面的众人打马紧紧跟随着这匹马一路奔来。

人群离这匹烈马近了一些,这匹马又暴躁起来,它加快速度往一边的村子里奔去。

这是个中等村落,这匹马长嘶着在村里的土路上狂奔着,带起了滚滚烟尘,村里的人纷纷躲避,都不知道哪里跑出来这么一匹高头大马。

这马个头确实不小,而且它鬃毛的颜色也比普通马红很多,这就是汗血宝马的基本特征,剧烈运动起来,它的鬃毛就更加鲜艳。

皇宫里的侍卫和一些武将在后面紧追不放,有人就跑到这马的前面,拿着套马杆,想把这马套住。

这马被人前后围追堵截的围着村子跑了大半天,那些人还是没有套住这匹烈马。

这马也累的不轻,而且它的奔跑让它原本就红的鬃毛更加鲜艳夺目,就如同鲜血染红的一样。

皇宫里这些侍卫和那些武将也被这匹耐力惊人的宝马溜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

他们有几个人实在也撵不动了,就拉住了自己的马缰绳,对着村里那墙头、树上看热闹的村民们喊道:“皇上有旨,降服此马者有重赏”。

这侍卫也是被这匹烈马弄的没招了,乱喊乱叫的,他盼望能有个把二愣子村民跑出来帮助他们拦一拦这个活祖宗,这样跑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侍卫喊话不久,就从大树上跳下来一个村民,是个年轻男人,他到了那侍卫面前:“大人刚才所言可属实?”

侍卫骑在马上看着这个村民道:“绝无虚假,这是皇上的金口玉言,降服此马者,皇上必有重赏”。

两人正说着,那匹宝马被几个人追着跑了过来,这个村民紧盯着奔跑过来的红棕马,

他的身体紧绷着,等马快到他身边的时候,这村民脚下有块大石头,他先站到了石头上,待宝马离他不远的时候,他一蹬脚下的大石头,忽地跃了起来,

他抓住了那鲜红的马鬃,借助烈马的奔跑跃上了马背,他紧紧抓住马鬃,双腿紧紧夹住马腹,

这马原本跑了大半天了,已经有点力亏了,被人这么骑到了身上,那暴躁的性子又起来了,它两个前蹄高高抬起,要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马背上的村民,紧紧抓住马鬃,双腿紧紧夹住马腹,全身就像贴在马身上一样,任凭这匹烈马怎么跳,怎么跑,他就贴在马背上,没有被甩下去。

所有的侍卫和武将都停了下来,整个村道上成了这个村民的主场,成了他一个人的舞台。

这匹烈马带着背上的村民不停歇地在村里的土路上奔跑着,还不时地发出长嘶声,仿佛在咒骂骑在它身上的人。

很久,这匹烈马终于力竭,它停止了挣扎和跳跃,奔跑的脚步慢了下来,最终,这匹烈马停了下来,它不甘地仰起头,长嘶一声,低下了头。

所有的侍卫和武将都看着这匹烈马以及马背上的那个男人。

马背上的男人,他那件衣服已经湿透了,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看不到一点干爽的地方了。

他还坐在这匹红鬃烈马背上没有下来,他降服了此马。

村里的村民都跑出来看热闹,不过他们都没敢近前,而是远远地观望着,对着这边的人和马,指指点点的。

那马上的男人看着那些侍卫和武将,艰难地开口了:“各位大人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否?”

回过神来的侍卫道:“算数,当然算数,你现在就跟我们走,去觐见皇上”。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一会要回皇上的”,

“大人,草民叫薛平贵”。

降服红鬃烈马的村民正是薛平贵,他的人生出现了重大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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