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至雪芳华

男女主角分别是程堇禾,设沈烨的其他类型小说《梦至雪芳华》，由网络作家“热爱105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2022年少女梦至成为民国富商之女，与东北军阀少帅之子履行婚约，婚后彼此暗生情愫。奈何时局动乱，国破山河在，人无在当时。

《梦至雪芳华》精彩片段

高考一结束妈妈就把唐唯送到了外婆家，自己去和老宋过二人世界，老宋是个中年企业家，为人老实。是真正能给妈妈带来快乐的男人，平时对唐唯也是视如己出。至于唐唯自己的混蛋爸，她想都不愿多想。

外婆家在一个小县城，外婆平时忙着带舅舅家的孩子，并没有太多精力在她身上。

平淡的日子里，唐唯喜欢去二道街逛旧书摊。每天都会抱着几本旧书回家。它们虽然廉价但唐唯认为书里好像写满了珍贵的故事，即使字迹斑驳。

这条街有一家叫“love sb secretly”的纹身店，每次唐唯买书都会路过，几次过后她忍不住走了进去。店内一面墙上都是便利贴写的小纸条，有示爱，相爱，还有不再爱的话。店家见她过来向她介绍了几款纹身，给唐唯拿来样书。闲聊中店家告诉她店的名字叫“暗恋”。“暗恋”这两个字狠狠的砸在唐唯的心头，两年过去自己都没有勇气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唐唯合上样书问店家：“可以帮我纹一个人名吗？”

店家微笑着答道：“可以。”

唐唯想将那人的英文缩写纹在自己身上来纪念自己的青春，一场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她怕被外婆看见又要说自己，便选了个隐蔽的位置——胸前，一个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但在纹到第三个字母时，唐唯让纹身师停了下来。不只是因为痛，更是因为她意识到这个印记要伴随自己好久。她以太疼为理由停止了自己的一时冲动。

第二天唐唯想了又想决定去把最后一个字母补上。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空气湿漉漉的，搞得人身上黏糊糊的。打消了她出门的念头。唐唯打开一本旧书，像一本日记。几乎每一页的开头都有一个模糊的“木”字，这本书真是有年头了，字迹胡成一片，再碰几下就要散架。唐唯拿着放大镜想要看清这本书里的故事，可随着字迹的放大，唐唯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这种感觉像是自己胃镜前打麻药的时候，眼前一黑。

再睁眼，眼前是各种红木做的家具，雕花技艺无处不在。这么大的陶瓷花瓶还是唐唯头一回见，还是一对。不知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也要值上好些钱，眼前的一切都让唐唯极其陌生又好奇。

她光着脚，踩在华丽的地毯上，窗外也在下雨淅淅沥沥。她打开门，门外是个极具江南韵味的小院子。院中有座小假山，还有一方池塘，里面卧着莲花。花瓣，叶子被雨水打湿，颇有“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之意。

这时一位俊俏的年轻姑娘跑向了她：“小姐，你醒啦！”唐唯和她四目相对问她：“这是哪。”

此后程家人都说小姐烧坏了脑袋记不得从前事了。有人替她惋惜，也有人说这样也好把那骆公子也忘的干净些。

跑向唐唯的俊俏姑娘正是她的贴身丫鬟穆心。她告诉唐唯自己是程家四小姐程堇禾。告诉她这家里的一切，唯独没提那位骆公子，她还告诉自己下月便是自己的婚期。

傍晚唐唯攀上假山，望着程宅的亭台楼阁，自己刚刚适应了这里下个月就要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了吗？这里的人待自己很好，哥哥姐姐宠自己。程老爷更是个女儿奴。还有程堇禾，你到底在哪？我该怎么回去？又或许这只是一场梦，就当这是一场梦。就当自己是程堇禾，直到离开那一刻。

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无聊且漫长，起初她对这里充满好奇什么都要逛一逛，时间久了她也开始想家，程家人对自己越好她越是想念自己的家人。

她虽然懒，但不习惯被这么多佣人照顾，少了很多私人空间。程家的规矩不少，自己也都依着照做。

程堇禾有个三哥，同她都是二房汪沂南所生。汪母走的早，全家四个孩子就全由大房杜晚吟照顾。他们的爹是南京赫赫有名的商人程向墨，向墨向墨最后却从了商，程老本是秀才，可清政府腐败，断了他的官路。他毅然选择下南洋经商，说来也是白手起家。

出嫁前一晚，三哥又来她的房间，与她讲着儿时的故事，这些记忆很陌生。但她看的出这个三哥是真的对自己好。自从来到这个家，三哥便天天给自己带糕点，小玩意。有时候自己也烦他盼着他走，可这一刻他想让三哥多讲些。

三哥一口喝光杯中的茶起身：“不早了小四，你早些休息，我走了。”

程堇禾也起身，她察觉到了三哥眼中泛的红。他可是平日里被爹教训都没哭，今日为了自己的婚事湿了眼。

“慢走三哥。”程堇禾把他送至门口。

出院子前程宥琛回头看向她：“如果沈家人欺负你，你就给我写信，我立马去带你，凡事有三哥罩着你。”话刚说完，程向墨走了进来，对着他的头就是一巴掌。：“信谁都不能信你，看你那靠谱的样儿。”程宥琛朝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撒腿就跑。

程堇禾看的不禁笑出了声。

她给父亲倒上一杯茶，安静的听着父亲的嘱咐，父亲给了她一把钞票。让她以后自己留着用。她想她哪需要这些，陪的嫁妆都够她用好几辈子了。程向墨说：“当初我赴京赶考的时候家里硬生生凑了些钱让我带着。天下父母都是如此。小四，你别怪我给你做主许的这门亲，这是爹能给你找到最好的归宿。你看这世道，说不定哪天就乱了，沈家兵强马壮护的住你周全，且我和沈行川曾是同窗，他的儿子差不了。三少爷虽不从军，但只有和这样的人你才能过得安稳。”

程堇禾点着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哽咽的说不出话，只一直点头。父亲撑着椅子站起来，“我走了，你早些休息。”

程堇禾想把父亲送到门口，父亲让她留步。她看着这个苍老的背影离自己一点点变远。走到院门口，父亲回头看着她说：“你三哥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如果出事，咱们程家不是好欺负的。”说完跨过门槛便走了。

程向墨让她第一次感受到父爱，她眼睛哭的红肿一晚没睡好。

第二天沈家的三兄弟早早的来了。把她接到程向墨送的新宅子。他们同坐一车，她盖着红盖头。她没有见过那个沈烨，只见过照片。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浓眉高鼻，眉眼深邃。看起来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听穆心说沈烨二十岁比自己大两岁。

下车时他搀着自己的手说小心，程堇禾想这个人不仅有颜值还有点贴心。但在触碰到他手的那一刻，她却不自觉的弹开，她想这可是他与男生第一次牵手。沈烨立即把她手抓过来紧紧抓住，力度疼的她想要挣脱，却又挣脱不掉，她就这么强忍着痛走到婚房。她想应该是从军世家手劲都很大。

按规矩程堇禾要在屋子里等新郎来掀盖头，可她已经不耐烦了伸手就把盖头给掀了下来。旁边的礼婆忙把盖头给盖上：“使不得呀我的小姐，可不能坏了规矩。”

程堇禾早就对这些规矩不耐烦了，她叫来穆心让她给自己买些糕团米线吃吃。

穆心买来后也正是晚饭的点。一天没吃东西，已经饿的发慌了。可盖着盖头根本不方便。

她思来想去心生一计，叫来穆心。一阵悄悄话过后，穆心心领神会，她走向礼婆说：“小姐为了感谢你们在祥和楼请了一桌，到饭点了。你们赶紧去，吃完便能领赏钱。”礼婆一听有赏钱忙谢谢程堇禾便着急忙慌的走了。

程堇禾把盖头一扔，吃起了桌上的小吃，她拉着穆心一起吃，：“穆心，你也一天没吃了，一起吃点。”

穆心忙摇手拒绝：“我们是不能和小姐一起吃饭的。”

程堇禾就知道她会这样，拿起一个糕团就塞到穆心嘴里问：“好不好吃。”

穆心瞪着眼睛点着头说好吃。

程堇禾撒着娇说“好吃你就和我坐下一起吃，你不坐我也不坐。”

穆心只好一起坐下。

程堇禾一边吃一边说着：“穆心以后就咱俩相依为命了，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不许再和我拘谨了听见没有。”

穆心眼泪刷的流了下来。程堇禾忙给她擦眼泪，安慰她。

她们吃着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穆心立即反应过来说：“是不是姑爷来了？”

程堇禾忙把糕团塞进嘴里，到处找她的盖头。待到沈烨进屋那一刻，一切都如常，只是桌上多了些糕团和米线他瞄了一眼。让穆心先下去，

程堇禾感觉到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忍不住攥紧两手。她嘴里还有没嚼完的糕团，满满一大口。此时她像是一个课堂的偷吃零食的学生，面临老师的抓破。

沈烨一把掀起她的盖头，几乎同时她猛的咽下那口糕团。噎得不行，豆沙馅儿有点拉嗓子。她想咳嗽但忍住了。

沈烨叫他喝交杯酒，她窃喜终于能把这糕团压一压了，于是一口喝干，呛得自己直咳嗽。

沈烨拍着她后背想帮她缓缓，程堇禾挡开了他的手说：“谢谢。”

沈烨的手停滞在半空慢了半拍说：“你我夫妻不必说谢谢。”

陈堇禾尴尬的笑了笑“夫妻？我刚高考完就和你做夫妻？真是离了大谱！”她这么想着。突然腰间一紧，被沈烨一把揽过。

两人距离的很近，程堇禾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她一抬眼就能看到他多情的眸，两颊因为酒精的缘故微微泛着红，要不是靠那么近倒难看清。

程堇禾仔细的打量着他，心想“真是生的好看啊，比他那初恋还帅。”想到初恋，她晃过神试图推开面前的人，但却推不动。

沈烨再度将距离拉近问：“看完就推开？”一边说着一边从下至上解开程堇禾的纽扣。

陈堇禾几乎要崩溃，她不想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就这样就这样……她要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在大学，在单位，在哪都行，就不是现在。她还有自己的暗恋。“自己才十八，真就在今晚成为时代的眼泪了吗？”她急得眼泪快要出来，这一刻她想快点回到外婆家。

身体一倾她被沈烨抱起。程堇禾拼命的挣扎，但都无济于事。大脑飞速搜索着能拯救自己的人。她想到了外面守着的穆心，大喊道：“穆心！救我！”

穆心一听急忙想进来，却被沈烨喊住说：“今晚我和你家小姐大婚，屋内有任何动静都别进来，出事我负责。”

穆心听后忙红着脸回了自己屋。

程堇禾见状，忙将手伸向枕头底下，这里藏着她白天准备的一把刀，以备一时之需。她刚想抽出，却见沈烨躺到了一旁。

她松了口气，庆幸这里的床是欧式的够大，要真像程宅那个中式床那样可得挤死。可她还是尽量的往一边靠一靠。安静的空气中，传来她移动身体的声音。

沈烨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说：“你再往外移，我可保不不准对你做什么。”

程堇禾一下子全身僵住，耳根和脸瞬间泛起了红，大气不敢喘一下。沈烨感受到了她的不适，松开了揽她的手。程堇禾这才缓了口气。

沈烨见时间不早，下床把灯都关上，待到要关最后一盏台灯时，程堇禾请求道：“可以留一盏灯吗？”

沈烨没回答，留了一盏灯。便上床睡去。

程堇禾听着一旁均匀的呼吸声，一晚没睡。

第二日他们去给父母敬了茶，父母的茶喝完了也便预示着程堇禾要去哈尔滨了。程家人将他们送至家门口，临行前好说话的三哥没说话，父亲也没有叮嘱。只有杜晚吟嘱咐了自己两句。

上车后，三哥从车窗外递来一封信。

程堇禾手里紧紧握着那封信，透过车窗不舍的看着家人都身影一点点变小。

车上她打开了三哥的写的歪歪扭扭的信：

小四，以后离得远了，照顾好自己。三哥从小到大赞的私房钱装了一半给你，剩下的给你娶三嫂用。家里你别惦记，有大哥和我呢。生意上我虽然帮不上忙，可这陪大夫人打牌，哄小子，孝敬老的我行啊。

看完三哥的信让她哭笑不得，本以为这么厚的信封，包含了三哥多少的千言万语呢，没想到是三哥的家财万贯呐。

一旁的沈烨递了一块手帕给她，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留了眼泪。虽然和程家相处不满一月，却深切体会到了家的温暖，如果真的程堇禾在这里恐怕要哭的更厉害吧。

她擦干眼泪，整理好情绪。看向沈烨说：“谢谢。”

沈烨说自己有事要处理在北平便下了车，让沈骅和沈驷带程堇禾回家。

沈家三兄弟长得颇有几分相似，只是沈烨和沈驷黑了点。应是常年行军的缘故。

一路上二人对程堇禾照顾的十分周全，为了防止出门遇到他俩，程堇禾一直待在自己的车厢，看着窗外的江南风景渐渐淡漠，北方的特色一点点浓烈。

到车站前，沈驷叫住了她：“弟妹，有些话，我得跟你讲。我这个三弟平时贪玩了些，你要多加管教些，受委屈就跟你二嫂讲，我定亲自收拾他。”

程堇禾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二哥。”

他们从车站分开，沈家两兄弟直接去了司令部，想必这次接自己也是百忙中抽空。程堇禾被管家领着进了沈家。

沈家与程家不同，是欧式的洋楼。占地要比程家大上许多，程堇禾一路由管家领着，未见沈家人迎接。管家带着她一路上穿过许多幢楼，直到走到沈宅最后。管家对程堇禾躬身做了个请说：“夫人们有请。”

程堇禾望着面前这幢有些旧的楼说不上的奇怪，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去。一进去就被屋内的大幅黑白照片吓了一跳，一旁的穆心不禁挽住程堇禾的胳膊说：“小姐，这里怎么阴森森的？”

程堇禾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别怕，其实自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可这楼实在怪的很，灯光如此昏暗。半点不像刚进来时的那些气派。

上了二楼另有仆人领着她们去了最顶楼。进门前，程堇禾吸了口气，打开了那扇门。

屋内坐着老少六七个女人，老的干瘦如柴，少的四五十岁的样子个个涂脂抹粉。程堇禾第一眼看她们便心生忐忑随即便是害怕，因为自己正被六个女人毫不避讳的打量着，目光犀利。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程堇禾想问候但又不知如何与她们称呼。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要我说，这江南女子果真漂亮，看老三媳妇这小脸白润的像块玉。”沈黎初先发了话。她是沈元帅的妹妹，即使嫁了人，也处处为沈家女人出主意。

“要不怎么说江南风水养人呢。”沈大夫人也向她应了句。

最老的更是拿起了看戏用的望远镜观摩程堇禾，操着沙哑的声音说：“这双大眼睛生的可真水灵，瞧瞧这唇红齿白的，这下老三可占便宜喽。”

大夫人吴婧仪又偏袒起了自己儿子说：“您孙子人才也不差呀，老三在哈尔滨也很多小姐追求的。”她还想说，被老太太白了一眼，这才后知后觉住了嘴。

她们各自说着，毫不在意程堇禾此时的处境。

说着说着沈黎初清了清嗓喊了两个老女奴进来，又看了看陈堇禾说：“老三媳妇儿，咱们沈家有个规矩，新媳妇过门必须验身。”

程堇禾一口拒绝说：“不行！”

沈黎初依旧不紧不慢的说：“规矩就是规矩，破不得。”随即向那两个老女奴招了招手。

两个女奴便动手开始扒程堇禾的衣服，穆心上前紧紧护住她，被一个老奴打了一巴掌。

在看到穆心被打的那刻，程堇禾彻底炸了毛，抓起老奴的头发就打，她想“自己终究不是程堇禾，何必受这口气。”

穆心抵不住那老奴的力气被拖出门外，房门一关。穆心被锁在门外。她用力拍着门喊道：“小姐！小姐！”

程堇禾一个人抵不过两个人的力气，衣服已经被撕碎。但她仍旧死死护住领口，她一遍遍告诉自己绝不向封建势力低头。

她的第一层外衣已经被扒掉，内衬也被抓破了洞露出她大块洁白的肌肤。

穆心见拍门无济于事，忙出去找工具砸门。恰巧遇见刚从北平回来的沈烨。穆心忙跑过去说：“姑爷，快救救小姐，大夫人她们正让小姐脱衣服验身！”

沈烨一听赶紧往旧楼跑去，进去时程堇禾身上就剩件肚兜和里裤。穆心忙拿了个毯子披在她身上。

穆心一看到自己小姐被欺负成这样，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程堇禾强忍着眼中的泪，帮穆心擦着眼泪安慰道：“别哭，我没事。”

沈烨看着他的这些女长辈，掩着内心的怒火道：“我这新媳妇还没过门，就算过门了那也得是看第一眼。她身上的便宜也只有我能占。啥时候我家有这门子规矩，我咋不知道？跟我扯呢？这哪是欺负我欺负，这是欺负我老三！”

屋里被他说的鸦雀无声。

他转身扶起程堇禾大声呵了句：“媳妇儿，咱们走！”

程堇禾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一个不小心，险些跌倒。沈烨索性将她抱起。

旧楼里，那些女人都说老三找了个厉害的角，也有人说老三那性子也了不得，两人真是找对头了。总之都有道理。

回到房内，程堇禾才算缓了口气。她躺在浴缸内，想着第一天就这样，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索性憋足了气一头扎进水里。

穆心要过来送浴巾，被沈烨接过说：“这里有我你安心回去休息吧。”

沈烨把毛巾挂在门把手上，敲了敲门说：“毛巾挂门口了。”

程堇禾正水里憋着气没有听到。沈烨听里面没动静也没水声。忙打开门，入眼便是程堇禾沉在浴缸。程堇禾被突然开门声吓到呛了口水，一头钻了出来。她看见沈烨，再看看一丝未挂的自己本能的：“啊！！！！！”

沈烨转过身径直的走出了浴室，顺手又将门带上。

程堇禾在浴室里待了好久不敢出来，她红着脸坐在马桶上，这几天经历的每一件事在脑海里像电影一样一遍遍的回放。心底的疲惫将她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快要抹消了。

沈烨看出她的心思开口道：“洗完没有，再不出来，我今晚不用洗了。”

程堇禾一听忙打开门出来，一口气躺进被窝。将自己头都蒙了起来。

过了一阵她感觉到自己身旁的床一沉，沈烨把她蒙着的被子打开。倚着床看着她说：“你这样睡不怕把自己憋死？”

程堇禾不说话，她不知道如果真的程堇禾在她该怎么做怎么说，她告诉自己要对真正的程堇禾负责，对程家负责，但自己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她从不属于这个年代，又如何活的像她。今天的自己足够狼狈。

想着想着眼眶一热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很快掉进枕头里只留下一个水印。

她背对着沈烨，即使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她瘦弱的背脊依然在微微的颤。沈烨看着她的背影，小小的一个人躺在自己身旁哭泣。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安慰。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早点睡，一觉过去什么都好了。”

程堇禾立即乖乖闭眼，她多么希望一觉醒来就回到外婆家。

沈烨见她闭眼，伸手要关身旁的台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收回了手。

这一夜，程堇禾梦到了外婆，妈妈，宋叔。她梦到全球疫情结束，自己和朋友来了一场毕业旅行。收到了梦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与暗恋对象同校。直至醒来她的嘴角都微微上扬。

再醒来便是中午，她下楼就见餐桌上做好了午饭。老夫人派来许妈来照顾程堇禾，包括沈烨楼里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有许妈操办。

许妈见程堇禾下楼便上前说：“少爷临走前说今天不回来吃饭了。”

程堇禾应道：“好的，我知道了。”

她看着一大桌子菜叫许妈禾穆心一起吃。许妈怎么都不肯，穆心也是一个劲的摇手。

最后程堇禾为了不辜负这一桌的好菜，吃了两碗米饭。她边吃边说：“东北菜是真下饭，还有我喜欢的锅包肉。”“这地三鲜炒的也好吃。”

饭后程堇禾正坐在沙发上消食，电话铃便响了，是沈烨打的。他说找许妈，程堇禾把电话给了许妈便上了楼。

一边的沈烨问许妈：“少奶奶中午吃了吗？”

许妈小声的说：“吃了，吃了两碗呢。少奶奶还说她喜欢吃锅包肉。”

沈烨听后嘴角一扬说：“知道了，许妈。跟少奶奶说我晚上也不回去。”

说完沈烨便挂了

果然他晚上没回，程堇禾一天都过的十分自在，晚上她非让许妈把中午菜热一热说这样不但不浪费，而且热剩菜更下饭，结果晚上又吃了一碗半。

饭后她拉着许妈和穆心，一起听许妈讲哈尔滨的好玩的好吃的，自己拿着小本子，给自己做哈尔滨旅游攻略。她听的津津有味，许妈讲的乐不思蜀。

晚上程堇禾已经睡着了很久，沈烨才回来。床一沉，程堇禾知道他回来了，不过她困极了，转身又沉沉睡去。

沈烨虽不管理军事，但家中大大小小的生意都由他办。白天也极少在家。

来沈家的第二天，大嫂二嫂领着孩子来看程堇禾，她们都有孩子，大嫂孟婉宁育有一女，乳名朵儿。二嫂周海棠育有一儿，乳名大欢。二嫂说起这名字就希望他欢欢乐乐。她们在程堇禾这待了一下午，不仅讲了婚礼礼仪还讲了些孩子的趣事。两个孩子很乐意和这位年轻的三婶婶玩，最后都舍不得离开。程堇禾是没带过孩子的，却很和孩子玩的来。孩子身上总是带着奶呼呼的气息，浑身软嘟嘟的。抱起来就不舍得撒手。

大嫂二嫂离开之时，恰巧沈烨回家。他上前和两位嫂子打招呼。二嫂叮嘱道：“可不许欺负堇禾，你二哥都跟我交代了，叫我好生看照三妹。”

沈烨忙说道：“我哪敢呐。”

送走了嫂子们，管家就来通知他们今天老爷回来，一起吃饭。

一家人站在沈园门口，迎接沈行川。待沈行川风尘仆仆的下了车，他忙走向程堇禾。问候道：“在这住的习惯吗。”

程堇禾点头说：“习惯。许妈做饭很好吃。”

沈行川一听立即喜笑颜开的说：“快快快，别在门口了快进去吃饭。”

这是程堇禾第一次和沈家人吃饭，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只吃着离自己最近的菜，也不敢多夹。沈烨见状直接站起来给她夹了好几筷子锅包肉。

沈行川看了称赞道：“老三知道疼媳妇儿了。”

程堇禾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

沈烨回道：“整个哈尔滨，谁不知道咱沈家男人疼媳妇儿啊！”

顿时惹得哄堂大笑。

沈行川指着一盘蚕蛹说：“堇禾，快尝尝哈尔滨的特色炸蚕蛹。”

其实这道菜就在自己身旁，自己一直不敢吃。程堇禾硬着头皮夹了一只，咬了一口放在盘子里回应道：“嗯，挺香的。”

沈行川听完又是嘴角一扬，让她多吃点。

中途沈烨将她盘子里剩下的蚕蛹夹到自己盘子里，又自己吃掉。

程堇禾偷偷看着沈烨，看他一杯杯的接着哥哥的酒，又向父亲长辈敬酒。两颊渐渐变红，眉眼带笑，意气风发。

饭后，她跟在沈烨身后回到自己的楼。回去便早早的睡了，因为明日要早起。明日便是程堇禾与沈烨的婚礼。到时候整个哈尔滨的名门都要来，还有沈家的世交们。无疑，这将是哈尔滨为数不多的巨大婚礼。

第二日，沈家的数辆花车围着哈尔滨开了一圈。程堇禾突然想到，自己的外婆即使在数年后，也只是一辆自行车被外公娶回了家。

车回到沈家以后，就如南京那天一样，拜完天地就坐在屋内等着新郎。穆心在一旁站着，一直说着今天花车游街的场景。程堇禾想，大概这就是那个年代对婚姻最美好的想象了吧。

与那天不同，沈烨来的很晚，酒席上朋友们一杯杯的敬他，沈烨脱不开身。

良久，程堇禾听到楼下叽叽喳喳。穆心忙下楼查看，很快便跑过来告诉程堇禾：“小姐，姑爷的朋友正堵着门呢，姑爷进不来。那场景可有意思了。”

程堇禾的内心开始忐忑起来，她紧握着双手。

楼下，沈骅和沈驷带着嫂子们来帮三弟开脱，沈烨抓住机会就跑了进去。

穆心听到上楼声激动的说：“小姐，姑爷来了。”

程堇禾的心越发跳的厉害。咔嚓一声，门被打开，穆心退出了屋。屋内就剩下她和沈烨。

沈烨用玉如意挑开了她的盖头，今天的她一身红装，衬的她格外的白。红色的唇，显得她越发动人。

她低着头不敢看沈烨，在沈家她连枕头底下藏刀的机会都没有，她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她也不希望发生什么。

沈烨拿来两杯酒，他们坐在床前喝了交杯酒。

喝完程堇禾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接着又是一杯。这是她第二次喝酒，没想到酒量这么好，三杯下去依然觉得清醒的很。她想再来一杯，却被沈烨夺下。

沈烨将她水杯砸在桌上说：“你什么意思。”

此时程堇禾的头开始晕乎乎的嘴里蹦了句：“酒壮怂人胆。”

沈烨向前靠近她说：“你很怕我？”

程堇禾立即后退一步：“以前不怕，现在有点。”她已经醉了，有些站不稳。

沈烨见她后退有些莫名的恼火。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走上前把程堇禾扶稳。

程堇禾突然看到了敞开的窗户，立即跑过去，想要跳出去，她醉了，把窗户当成黑洞。嘴里嘟囔着：“我找到回家的办法了，黑洞。”“穿过这个黑洞，我就回去了。”

沈烨忙拉住她，把她抱回了床上。她挣扎了一会便沉沉睡去。沈烨帮她脱了鞋子外衣后，便躺在床上睡去。

第二日，程堇禾被许妈叫起来。她看着正在穿衣的沈烨，想要问他什么却又不敢开口，不过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他们跟着管家一个个的敬茶，沈行川总是笑呵呵的对这个儿媳十分满意。

回去的路上，程堇禾忍不住问：“昨晚，我没说什么吧？”

沈烨嘴角一扬回答道：“昨晚你说你怕我。”

程堇禾顿时怔住，随后又说：“酒后……的…胡话，你别信。”

沈烨立即搂过她的腰问道：“那就是不怕喽？”

程堇禾一把推开他说：“早饭要凉了，我先回去了。”便一溜烟跑掉。

沈烨朝她喊道：“等等我！”也跟着跑去。

婚礼过后，沈烨照常去公司上班，程堇禾便待在家里，家里的女人很少出来，自己总要隔上几天才能出去。

一天大嫂二嫂来找程堇禾逛街，她一口答应，她不想浪费每个出家门的机会。两位嫂子进了服装店便走不动，时不时的还邀请自己试一试。

自己的心情全然不在这些，她想尝尝这街边的小吃。陈堇禾正发着呆，店内又进来一位客人，穿着西式的包臀裙，踩着高跟鞋，头发高高盘起，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的妆容。真像画报上的女郎。

程堇禾被这女子的美貌所吸引。那女子走向正在挑衣服的大嫂二嫂和她们打招呼，随后又看向自己，孟婉宁的脸色突然变了，上前介绍着：“这是林家二小姐，林方瑾。””这是弟妹程堇禾。”

林方瑾笑道：”这么巧我们名字都有个瑾字，我是双木林，方圆的方，瑾瑜的瑾。”

程堇禾也笑着说：“你好。”

回去的路上，周海棠抱怨道：“这林方瑾怎么回来了。”

孟婉宁笑着说：“回来又如何，也不妨碍我们过日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程堇禾与沈烨说今天发生的事，说到林方瑾的时候，她看的出来沈烨的变化。她第六感告诉自己林方瑾不简单。

果然半月后，林方瑾给自己打来了电话。约她在心心咖啡馆喝咖啡。

程堇禾到的时候，林方瑾正喝着咖啡。服务员给她也上了一杯咖啡。林方瑾开口说：：“尝尝。”

程堇禾端起来尝了一口，苦的厉害。

林方瑾仿佛知道她会如何，问道：“很苦吧，但这是沈烨最喜欢的咖啡，我也很喜欢。”

程堇禾顿时感受到了她的阴阳怪气放下杯子说：“林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林方瑾看向她说：“我知道你不爱沈烨，当然沈烨也不喜欢你，你们这样的婚姻是两个人的煎熬，所以我请你退出。我爱沈烨，我没法看他在这种婚姻里度过一生。”

程堇禾莫名感觉想笑，问道：“你为什么不找沈烨。”

林方瑾苦笑道：“你知道的，他没法说出口。”

程堇禾内心似乎有些动容，最后留了句：“我会考虑。”便离开。

程堇禾没有直接回家，她沿着哈尔滨的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她明白，沈烨和林方瑾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从大嫂和二嫂的表现她可以断定。“难道自己成了阻挡在中间的人？”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车子的滴滴声，回头一看是沈烨。

沈烨向她招招手说：“上车。”

程堇禾上了车。

沈烨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程堇禾看了看他迟疑的开口说：“我刚刚见了林方瑾，她说——。”

沈烨没等她说完就打断说：“以后不必理她。”

程堇禾想说什么，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沈烨的车突然开的很快，程堇禾不由的抓紧手上的包，她偷偷看了眼沈烨，看的出来他有些生气。把她送回家，沈烨又回了公司。

程堇禾一个人没滋没味的，晚饭没什么胃口。看了看钟，时间还早。便让穆心陪她去街上逛逛。

沈家的公司里，林方瑾不顾下人的阻拦。来到沈烨办公室。沈烨冷冷的盯着她，林方瑾接受不了他如今这样看自己，上前说道：“沈烨，你别这样看我。”

沈烨冷冷的回道：“你找我什么事。”

林方瑾笑了笑，眼泪划过脸颊。嘲讽道：“沈烨，你不用这样居高临下。我今天见了你的好夫人，她说她会考虑与你分开，她会考虑！”最后四个字她故意重重说出。说完她仰了仰脸，不让自己泪水掉下。便转身高傲的离开。

她走出公司之时，恰巧被程堇禾看见。不知为何，看她光明正大走出来的一刻，程堇禾莫名的失落。她知道，林方瑾就是来找沈烨的。一时间一种想法在她心里悄然而生。

她随即和穆心去了一家报社，要知道这个城市的往事，没有谁会比报社更清楚。她让穆心在外面侯着，自己找了一位工作经验丰富的记者，为了防止认出她还带了口罩。她将两块大洋放在桌上。

那记者心领神会，笑着说：“这位小姐，想知道什么您尽管问，这哈尔滨城里没有我李灿烂不知道的。”

程堇禾问道：“我想知道沈家三少爷沈烨和林家二小姐林方瑾的事。”

李灿烂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这是两年前的事了，我得捋捋。”片刻道：“这两人原来是哈尔滨城有名的一对儿，两人经常去夜巴黎跳舞。后来不知怎么了，便没人见到林小姐，好像是…对！好像是出国了。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最近听说林小姐又回来了，可这城里谁不知道三少爷已经娶妻。”

了解之后，程堇禾忧心忡忡的回了家。沈烨已经回来，正坐在沙发上等她。一进门程堇禾就看出了他眼中的怒气。

她径直走向前说：“我们谈谈？。”

沈烨回了句：“好。”

她不知道那个年代的男生对感情的看法，当然自己也没有资格叫他如何如何。但她不想成为他和林方瑾的阻碍。便说道：“我知道你和林方瑾的事，我很抱歉。”

沈烨看她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顿时心底一软。回道：“我和她都是过去的事，况且我想娶谁那要看我愿不愿意。你又何必抱歉。”

程堇禾顿时脸一红，更不敢抬头。

沈烨走向前摸了摸她的头说：“别总低着头，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数落了你。”

程堇禾慢慢抬起头，恰好对上了他深邃的眸，立即又别开脸说：“我先上去睡了。”便慌慌张张的上了楼。

沈烨一人在楼下，盯着墙上的婚纱照良久。算着程堇禾差不多睡着才上楼。

沈烨看着程堇禾穿上婚纱的第一眼便被她所惊艳。婚纱是程堇禾自己与裁缝商量着来的，她想自己第一次结婚怎么也要穿蓬蓬的婚纱，她就照着现在的婚纱做了一个。再加上高高盘起的头发就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

照片上程堇禾挽着沈烨，看过照片的都说他们郎才女貌。照相师想把他俩的照片留一张，放在展示柜里，被程堇禾拒绝。她不想在这个世界留太多自己的影子。

程堇禾在见到林方瑾是两个月后，林家邀请沈夫人参加林方瑾的送别舞会。听说她前几天结识了一位美国男人，准备与男人去美国。沈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感叹道：“方瑾这孩子也太草率了，才认识几天就随那洋人去美国。”

她将请帖递给程堇禾说：“这些年轻人的舞会，你和老三去吧。”

晚上沈烨回来，程堇禾熟练的接过他脱下的外衣将它挂起。两个月的时间，她变得越发像一个妻子。

许妈已经将晚饭备好，两人默契的坐下。沈烨还会时不时的给她夹菜。今晚他也一样，给自己夹了很多锅包肉。程堇禾看着碗里的锅包肉说：“母亲明天让我们替她参加林方瑾的舞会。”

沈烨应了声：“知道了。”

这是程堇禾第一次参加舞会，她吃完饭便上楼挑衣服。她喜欢红色，衣柜里却鲜少有艳丽的衣服，因为原本的程堇禾喜欢素色。说来也奇怪，自己与她长相相同，年龄相同，喜欢的东西却天差地别。

她选了一条前不久找人定制的裙子，是条酒红色的丝绒长裙，她特意做了法式泡泡袖口，加上一条黑色丝绸腰带。完美复制出女明星同款。

她想立马换上，但看了看镜子，又觉得少了些什么。程堇禾眼睛一亮，立马下楼让沈烨开车带自己去了理发店。她觉得自己的长发太死板，与礼服不搭。正好自己高考完也有烫头的打算，便立即决定去烫头。

她给理发师细细的描述自己想要的效果。她想要大大的卷，当时流行的是小小的卷，或是贴着头皮。好在理发师经验丰富，听完她的讲述就自信的回答：“没问题。”

程堇禾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沈烨说：“我这没啥事了你先走吧，回头我叫黄包车。”

其实要不是沈家那里叫不到车，她也不愿叫沈烨送。

沈烨拿起身边的杂志说：“没事，我等你做完头发一起回去。”于是便翻看起了杂志。

理发店老板笑道：“哈尔滨做头发的女人那么多，有丈夫陪的您还是头一个。”

程堇禾顿时红了脸。

理发店老板很爱聊天，时不时就惹的程堇禾笑。老板讲着讲着便说到了门口那个卖糖炒栗子的，程堇禾顺势了也看向了他们，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和他孙女，此时虽九月，但哈尔滨的九月已经开始冷了。尤其是早晚，可那孩子依旧穿着草鞋。听老板说，老爷子有个儿子，是个党员，已经五年没音信了。老板见他们可怜便留他们在门口卖些东西。

程堇禾深知，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这种场景她在南京也见到过，街边有太多太多瘦的只剩骨头的老人，营养不良的孩子。十字巷她偷偷去过，里面有数不尽的烟鬼，烟尘女子。想着想着她眼眶就有些湿润。

她抑制住哽咽叫道：“沈烨，你过来一下。”

沈烨放下手中的杂志走了过来，程堇禾招手示意他耳朵贴过来。悄声对他说了些什什么。随后沈烨便出去，再来时，手里抱来十几分份糖炒栗子。

程堇禾拿了一份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一份吃完已是十点，头发也恰好做完。店家将它吹干。程堇禾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头发像八爪鱼一般，她只恨自己太相信托尼，再怎么描述也走不出那个年代最流行的公主卷。

车内做完头发的程堇禾心灰意冷，沈烨看着她快哭的脸安慰道：“挺可爱的。”

程堇禾一口回绝道：“骗人！”

沈烨看了她一眼说：“真的。”

回到家时，沈家人已经睡了。两人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楼，穆心正在楼下等着他们。一见自家小姐回来便迎了上去说：“小姐你回来啦，小姐你烫头发啦。”

程堇禾没等回答就拉着穆心上楼。立即换上她那条礼服。方形的领子露出她胸前大片洁白的肌肤和优美的锁骨，她庆幸这领子恰到好处，要是再低些自己的纹身就要暴露了。背后是大片的露背，本来想，烫好的头发不扎起来就能盖住。现在把头发扎起来了，优美的蝴蝶骨和光滑的脊背近乎全部露出。

这条裙子不仅将她的腰身和肩线，极好的展现出来。

穆心看着程堇禾夸赞道：“小姐，你可真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程堇禾微笑着回道：“这也太夸张了。”

穆心忙摇头说：“没有，小姐就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程堇禾让穆心给自己梳了个法式复古盘发，配上一个钻石发卡。称极了她的红裙子，比她预想的披着头发还要好。

穆心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家小姐，一个劲的夸好看。程堇禾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想穆心与自己年龄相似也正是爱美的时候。便打开衣橱让穆心挑一些，反正自己平时也穿不了这些。穆心摇手拒绝说：“小姐，我平时干活也穿不了这些。”

程堇禾笑着说：“那便出嫁穿，等你出嫁我亲自带你去做几身，到时候我给你置办嫁妆。”

穆心听了心里暖烘烘的，拉着程堇禾的手说：“我不嫁人，我要陪着小姐。”

程堇禾抚摸着她的手说：“你会遇到值得托付之人的。”

说话间沈烨已经进了屋，穆心见他来，便离开了。程堇禾见他来，忙要将头饰摘下来，准备洗洗睡。

沈烨开口道：“先别摘。”

程堇禾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疑惑道：“嗯？”

沈烨上前揽过她的腰，低头吻住她的唇，程堇禾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大脑霎时间空白。沈烨依旧温柔的啄着她的唇，她身体渐渐变得酥软。

沈烨将程堇禾抱到床上，她望着天花板上耀眼的灯，灯光洒在沈烨的面颊上，耀眼至极。但她不知，灯光也同时眷顾自己，将自己的脸庞照的美艳动人。

沈烨又一次吻住她，这次他的手慢慢解开程堇禾的腰带，手触摸着她后背的每一寸肌肤。他的手冰冷，程堇禾感受到凉意，脑袋顿时清醒。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或许这只是借口，她只是不想。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沈烨感受到了她脸上的湿热，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他和她并肩躺着，望着天花板的上的灯说：“对不起，堇禾。”

这声对不起彻底将程堇禾心底的防线击垮，她任由眼泪肆意。她想回去，自己高考的分数还没有查出来，却要受困于这个时空。

沈烨给她擦着眼泪，像拍孩子一样轻轻的拍着她。程堇禾渐渐有了困意，在沈烨的拍哄下睡去。

第二天程堇禾醒的很早，沈烨一早便去了公司，下午才回家将自己接去舞会。

两人一出现，便引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林瑾禾立即领着男友去接见他们，她热情的向程堇禾握手，随后又和沈烨握手。林方瑾向两人介绍了自己的男朋友杰西。

杰西穿着西服，留着络腮胡子。身材高大，林方瑾在他身边显得格外小鸟依人。

林方瑾见人齐便上台宣布舞会开始，一开场，便有男人邀请程堇禾跳舞。程堇禾并不会跳那些舞蹈，都以脚不舒服拒绝。但这并不妨碍其他男人的目光投向她，况且她今晚在舞会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如此美艳。沈烨在别处与昔日的朋友交谈，余光却一直照顾着程堇禾。

沈烨见程堇禾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草草的结束交谈。转身走向程堇禾，林方瑾却半路截胡，众目睽睽下林方瑾微笑着问道：“沈先生，能和你跳支舞吗？”

沈烨看了眼角落里的程堇禾说：“抱歉，我……”

就那一眼旁人没注意，林方瑾却看的清清楚楚，这瞬间激起了她的胜负欲，依旧微笑着说：“沈烨，你不会连最后的送别舞都不陪我跳吧。”

沈烨见不好推辞便答应。

音乐再度响起，两人进入舞池，即使舞池中人那么多，但一眼便能看到二人。灯光师也将光线紧紧跟着二人。

程堇禾以前觉得在电视上看的这些舞蹈都极其无聊，现在看来却是一种享受。沈烨和林方瑾跳的如此默契，无疑此刻他们是舞会的主角。她想“两年前他们每一场舞会都是如此吧”想着想着，程堇禾内心空洞洞，这种空洞被无限放大，散发着一丝丝疼痛。

她拿起桌上的酒，一口喝下。被呛的咳嗽，她也不敢大声咳，闷声咳了几下。立即又拿了一杯。

沈烨在舞池中，注视注视着她。一支舞没跳完便巧妙的转到舞池角落，将一支舞结束。他直直走向程堇禾，将她手中的酒杯接过，自己一口喝下。

程堇禾伸手便想再拿一杯，沈烨低头对在她耳边说：“你忘了你喝醉了什么样了？你要是醉了，明天哈尔滨的报纸可不得全是你。”

程堇禾立即老实的将手收了回来。

两人的姿势在旁人看来极其暧昧，林方瑾在远处看着两人更是满眼的恨意。她恨程堇禾，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

想着林方瑾便端起一两杯酒来到程堇禾面前，她递给程堇禾一杯，说道：“想来与那日与沈夫人在服装店遇到也是缘分，如今还没好好说话便要走了，这杯酒我敬你，祝你和沈烨百年好合。”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程堇禾对她半信半疑，她不相信像她这样高傲的女人能死心，并且祝福自己，但还是接过那杯酒将它一饮而尽。

见程堇禾喝完杯中的酒，林方瑾像得逞一般扬起嘴角。

程堇禾喝完那杯酒便觉得头有些晕，因为酒精的作用脸颊也开始发红。沈烨又被朋友叫去喝酒，临走前沈烨对她说：“在这坐着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程堇禾觉得晕的厉害便想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她努力保持身体平衡，生怕出丑。自己丢脸，也毁了沈烨的颜面。

路过阳台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想靠近些确认一下。里面就传来林方瑾的声音：“沈烨，如果不能嫁给你，那我嫁谁都无所谓。”

沈烨双手撑在阳台柱上，看着楼下的花园，曾经他和哥哥们，还有林家兄妹俩在这里一玩便是半天。沈烨又看了看面前的林方瑾说：“你作何选择那都是你的事。”

林方瑾眼里闪着泪花说的说：“沈烨，难道你就这么轻松舍下了我们的过去。你教教我，怎么才能如此绝情。”

沈烨依旧语气平淡的说：“像你当时走的那样。”说完便转身离开。

程堇禾见有人出来，径直走向了卫生巾间。她站在洗漱池前，一时忘了自己来干什么。她的大脑在听到两人的对话时已经清醒，她还是象征性的洗了洗手。

转身离开时，她看见了满脸泪痕的林方瑾也走了进来，已不像跳舞时那般亮眼。此时她略显狼狈。林方瑾并没有看她，直直走向了洗漱池。

程堇禾出来时，沈烨已经在原处等着她。与林方瑾相比他像什么也没发生。程堇禾走过来便问：“与朋友喝的开心吗？”

沈烨看着她说：“当然。”

程堇禾撇着嘴说：“那可不见得。”

沈烨问她：“困吗？”

程堇禾心不在焉的回答：“有点，怎么了？”

沈烨拉着她的手说：“困就早些回去。”说着就领着程堇禾跑着离开了舞会，程堇禾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跑。程堇禾的裙子有些长，她一手提着裙子，一手被沈烨抓住。穿过楼梯和花园，像舞会逃跑的公主和王子。

坐在车内，程堇禾问他：“你不开心吗？”

沈烨平静的答道：“有点。”

听到这个回答，程堇禾不自觉的想到“大概是因为林方瑾吧”可越是这样想，她的心便越是空洞的发疼，胃也在发热，烧的厉害。她清楚是她的胃炎犯了，每次自己乱吃东西或是乱吃东西都会如此，她想大概是喝酒的缘故。

胃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强忍着，额头和鼻尖冒出一丛丛冷汗。身体也不自觉的蜷缩了些。

沈烨一路开车，加上程堇禾的强装镇定。并未发现她的异常。

一回到家穆心便第一个迎上来，她见程堇禾面色苍白道：“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程堇禾摇了摇头说：“没事。”

沈烨听声也上前来看她，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程堇禾一把推开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推开，可是心里就是生他的气。

沈烨心里有些不解，但还是跟着她上了楼。程堇禾冲了澡便躺下了，她见沈烨走过来就忙闭上眼。

沈烨知她不愿见自己，便去了洗手间。再出来时房间的灯都被关掉，程堇禾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他打开了一盏台灯，也上了床，他轻轻将程堇禾头上的被子扯开。她此时已经是一头的汗，胃部依然在作隐隐痛。

沈烨再次开口问：“是胃不舒服？我打电话让万医生来？”

程堇禾一口回绝说：“没什么大碍，一点小毛病，已经快好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这是老毛病，疼也只是一阵子的事，治也无法根治。

沈烨下床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前，她看着面前的沈烨忍不住想“他对林方瑾也是那么关心吗？”于是她坐起身子问他：“你爱林方瑾吗？”

沈烨平静的说：“不爱。”

程堇禾继续说：“你为什么伤心。”

沈烨本来疑惑程堇禾为什么生自己的气，现在阳台出来看到的她匆忙离开的身影和这句话，多半是误会了自己。

他嘴角微微一扬说：“你穿那么漂亮，漏那么大块背，舞会上那么多双男人的眼睛看你，我能开心？”

程堇禾的脸顿时变红，结巴着说：“那……那你不早说。”

沈烨走到床边说：“那你那么漂亮，我还能把你关家里？”

程堇禾背过脸说：“不跟你贫，我睡了。”

她看着床边那杯水陷入沉思“沈烨你总是对我嬉嬉笑笑，给我无微不至的关照，此外便再无其他情绪。可分明你与林方瑾说的话里有怨，你怨她两年前的离开吗？你真的不爱了？请别骗我。可我为什么觉得你还爱她。”

程堇禾一起床，许妈就叫了万医生，许妈说：“这是少爷吩咐的。”

万医生给程堇禾开了几副胃药便离开。

下午二嫂带着大欢来找她，大欢抱着程堇禾的脖子舍不得撒手。二嫂同她说着家常，沈驷常年不在家，在这宅子里周海棠也是无聊的厉害。一聊便聊到了晚上，沈烨也刚好回来。

周海棠见到饭点便抱着大欢要回去，大欢却搂着程堇禾的脖子不肯撒手。程堇禾笑着说：“就叫大欢在这里玩吧，他想回了我便叫人把他送去。”

周海棠见大欢不愿回去便也不再推辞，便将大欢留在程堇禾那里。

饭桌上程堇禾小心翼翼的给大欢喂饭，自己都顾不上吃。大欢吃了几口便别着头不吃，程堇禾便哄着他，让他多吃几口。周海棠把孩子留在这，自然不能叫孩子饿着肚子回去。大欢依然不吃，伸手就抓着程堇禾的头发。程堇禾吃痛的叫道：“嘶！”

沈烨立即放下筷子有些生气的说：“大欢，不许欺负三婶婶。”

程堇禾白了他一眼说：“她只是个孩子，还不懂事。”

沈烨不听她的，直接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拿着勺子开始喂大欢。见大欢吃下。沈烨得意的说：“看吧，就不能太惯着孩子，我一喂他便吃。”

程堇禾见大欢安心吃饭，自己才端起碗吃了几口。

大欢吃饱饭就起了困意，没多久便睡着了。程堇禾端详着他的睡容说：“大欢长大肯定帅，才这么小就这么漂亮。”

沈烨上前捏着大欢的脸说：“我们沈家没有丑男人。”

程堇禾打了他的手说：“别捏坏了。”

沈烨一脸不服气的说：“这有什么，他刚出生二哥不在家，我是第一个捏他脸的人。”

程堇禾不理他轻轻的将大欢抱起来便要出去，大欢晚上要喝奶，她得在孩子醒来前送到周海棠那里。

回房时，沈烨已经睡去。程堇禾知道他累的厉害，这些日子日本商人拼命挤兑东北的生意，沈家那么多生意全落在沈烨一个人身上。

她看了看日历，现如今是一九三零年。她学过历史很清楚一九三一年将会发生什么，但她一直不确定此时的时空是否与历史同轨。现在看东北的局势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程堇禾上前端详着沈烨的面容，二十岁是花开的年纪，她忍不住伸手在他脸前临比划着他的模样，想将他记得更牢些。

沈烨睡的并不沉，他微微睁眼，看到蹲在床前的程堇禾。

程堇禾见他睁眼有些措手不及。想要转身离开，沈烨拉住她的手说：“别走。”

沈烨将她拉进被窝，抱住了她。程堇禾看着他的脸说：“沈烨，我们能不能把家搬离东北。”

沈烨疑惑的说：“为什么，是这里住的不习惯吗？”

程堇禾立即回答道：“不是，东北明年会出事，东北将会第一波沦陷。”

沈烨微笑着说：“放心，有我哥哥们守着，我赚钱养你，你就安心做你的无忧小姐。”

程堇禾看他满脸疲惫便没再同他多讲。沈烨累了，很快便睡着。程堇禾看着他，心里一遍遍的问“我真能继续做无忧小姐？”

第二日程堇禾刚醒，公司便来了电话，是沈烨打的。沈烨叮嘱程堇禾让她吃早饭，想买什么便买，不要老待在家里。

程堇禾吃完午饭便想着上街转转，打包了一份砂锅米线带给沈烨，去公司的路上她看到了许多日本国旗。比以前出现的频率多上数倍。

有些房子前还有日本兵站岗，程堇禾看过战争片，对日本人的残忍一清二楚。在看到日军黄色的制服时，本能的开始恐惧。

她别过头不去看窗外，不仅是日本兵，还有街边百姓的凄苦。她不敢相信女人的脚可以那样小，孩子可以那样瘦，人的腰杆可以那样弯。而自己来这里走一遭却什么也没做。

程堇禾刚下车就见，两名日本人从公司的大楼里出来，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那两名日本人也看到了她，程堇禾立即别过头，快步走进公司。

经理将她带到沈烨办公室，就听到他与下属商议公司转让。程堇禾深知他此时忙的厉害，把米线留在这里便走了。

她去了那家理发店去看那卖糖炒栗子的爷孙，买了一份糖炒栗子，将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小姑娘，小姑娘的爷爷推辞。程堇禾微笑着说：“老人家，您儿子是英雄，他的家人应该得到关照。”

老爷爷这才勉强将钱收下，他看着程堇禾眼里闪着泪光说：“谢谢夫人。”

程堇禾与他道别后便回了家，一回去就收到沈烨的电话。沈烨问她：“为什么来公司不见我就走。”

程堇禾笑着说：“我去公司就是给你送饭的又不是见你。”

沈烨有些失落的说：“可我想见你。”

程堇禾假装严肃的说：“好好工作，不许开小差。挂了！”

说完她便将电话挂掉，她思来想去要想让沈家突然搬离东北几乎不可能，全城的百姓都等着沈家庇护。沈行川又怎么可能做逃兵。毕竟沈家的根基在这。

她想既然逃不了那便一起面对。

程堇禾深吸了一口气，便上了楼。穆心给程堇禾端来她最喜欢的点心，程堇禾却没有半点食欲，自舞会过后都是如此，觉也睡不好。

渐渐的程堇禾觉得身体里像是有虫子在爬，呼吸变得困难，内心焦躁不安。她有些害怕，自己无缘无故变成这样，自己没有任何心脏疾病况且这也不像心脏病。这种感觉更像是瘾君子犯了毒瘾，自己在心理课上听老师描述过。

想想这几日的食欲不振，失眠，也不是无迹可寻。

她喊来穆心让她给自己准备冰块和水。自己放了满满一浴缸的冷水。穆心疑惑的问道：“要冰块干嘛？”程堇禾在屋内克制自己颤抖的声音说：“我要做美容。”

穆心这才半信半疑的话去冰窖拿，程堇禾不敢让穆心知道，穆心这丫头心子软，小姐一有什么事便担心的掉眼泪。

穆心将冰块放在浴室门口便离开，程堇禾确认她离开后才出来，她将卧室门反锁，按照书上的方法把冰块全都倒进浴缸，自己拼命的喝水，之后躺进冰水里。

程堇禾冷的厉害，坐在浴缸里颤抖着。最终躺在浴缸中沉沉睡去，再醒来已经快天黑。她庆幸在沈烨回来前清醒。她更担心下次发作被他知道，沈烨已经很忙，程堇禾不希望再给他添麻烦，况且他知道了又能如何。程堇禾已经猜到害自己的那个人，她低估了那个女人的疯狂，又或许是她低估了那女人对沈烨的爱，以至她对自己下手。

程堇禾去换了身衣服，准备等着沈烨回家。同时她也在想自己这段时间不能留在沈家得出去把这瘾戒了才行。

她前脚换完衣服，沈烨后脚便进了屋。他走过来搂住她，轻轻吻住程堇色的唇。程堇禾没有反抗，手臂紧紧挂住沈烨的脖子。任凭他愈来愈热烈。沈烨将她抱在床上，许妈在门外喊道：“少爷，夫人，饭好了。”

程堇禾立即不好意思的撒开手说：“吃饭吧。”

沈烨笑着说：“好，吃饱了才有力气。”

饭桌上程堇禾并没有太多食欲，过了片刻她艰难开口道：“沈烨，我想在过年前回南京看看父母。”

沈烨一边给她夹着菜一边说：“那等我过几天把公司的事处理完和你回。”

程堇禾忙拒绝说：“让穆心陪我去就行，我很快便回来。你安心工作赚钱，这是命令！”

沈烨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笑着说：“好，遵命！”

程堇禾见他答应，悬着的心才放下，想来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也该回程家看看。

程堇禾第二天就买了票，沈烨问她为何如此着急，她笑着说：“早去早回嘛。”

第三天她便踏上了去南京的火车，中间要在北平转站。坐火车差不多需要一天，她算着时间，按规律今天便要犯瘾。

上火车后她与穆心交代自己的情况，希望她能协助自己，穆心这次出乎意料的镇定，一口答应，没有哭也没有慌。

果然这天下午程堇禾便隐隐有了感觉，她立马叫穆心将自己的手脚捆起来。这里是车厢，没有任何措施可采取，只能将自己控制住。

穆心拿出程堇禾事先准备的绳子，迅速将程堇禾绑起来，程堇禾颤抖着声音叫穆心绑紧些。穆心忍着眼泪用力收紧手中的绳子。

一切准备好后，程堇禾让穆心将自己的嘴用胶带封住后就先去餐厅坐一会，她不想吓到穆心。

穆心这次很听话，一声不吭就关上门离开。穆心有个吸大烟的爹，烟瘾犯起来时不光自己难受，还要打穆心的娘，自己最后也被她爹卖了，是程堇禾见她可怜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穆心关上门后眼泪就不受控的流了下来，她心疼那么好的人，也要遭大烟所迫害。她哪也不去，就在门外守着她的小姐。

一门之隔，程堇禾早已痛苦的不剩多少意识，她想如果面前有大烟，她恐怕会忍不住吸一口。但她不可以，她还有沈烨等着她回去，还有穆心需要她保护……

程堇禾从车厢的床上滚了下来，她呜咽着，盼望自己早些昏过去，手脚也因为被挣扎被勒出一道道血痕。

穆心听着里面的声音，努力克制自己冲进去的念头。

良久，里面没了声音，穆心打开门。看到躺在地上昏睡过去的程堇禾，她急忙上前解开绳子，看到手脚上的血痕，她拿来药给程堇禾涂上。

程堇禾再醒来已经离北平不远，她靠在穆心的肩上，安慰她说：“没事的穆心，我已经扛过去两次了，我们离成功不远了。”

火车到站已经是凌晨，穆心扶着她找了一家旅馆，这一夜，两个姑娘相依着在一张床睡去。

按照程堇禾的计划，自己要在北平待上四天，如果第四天自己再犯，那便要再待四天。

程堇禾在北平的第四天果然再次犯了毒瘾，穆心将浴缸放满了水，买来了一桶冰块。像第一次那样程堇禾泡在里面，她能感受到第三次明显症状有所减轻，她庆幸自己离胜利已经不远。程堇禾准备在北平再呆四天。等到她能克制住她便离开。

与此同时，沈烨得知她在北平停留四日之久。他第一反应便是骆云湛就在北平，他立即放下手中工作，打探到程堇禾住的旅馆，坐上去北平的火车。火车上他祈祷程堇禾的安分不是她心里有骆云湛的掩护。

一下车他便直奔旅馆，旅馆外刚出门的穆心就看到了沈烨，穆心忙转身上楼通知程堇禾。沈烨恰巧看到穆心慌张的身影，他变得更加不安。

他在前台问到了程堇禾的房间号，开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看到程堇禾正坐在里面喝着茶。

程堇禾见他来露出一丝惊讶道：“你怎么来了。”随后放下手中的茶，跑过去抱住沈烨。

沈烨冷冷的问道：“为什么留在北平这么久？”

程堇禾松开他笑着说：“我这不是路过北平，贪玩了些。”“北平真是个好地方，有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

沈烨依旧冷着脸看着她，程堇禾被他看的有些崩不住。沈烨开口道：“穆心，你先出去。”

穆心看了眼程堇禾，程堇禾朝她点了点头，穆心便出了屋。

沈烨后退将门反锁，走上前吻住程堇禾的唇，她能感受到沈烨的气愤，程堇禾被吻的快喘不过气，她推打着沈烨，但沈烨依旧不为所动。

他将她抱到床上，扯开她的衣服。映入眼帘的是程堇禾胸前的“Y”和“Z”，沈烨的脑海立即联想到“云湛”。程堇禾立即捂住自己的身体，她知道自己的纹身还在，他看到必定会误会，只是她不知自己纹了三分之二的“杨征贤”居然被沈烨当做“”云湛”

沈烨全身僵住，程堇色立马拿被子包住自己。她像个受惊的猫，蜷缩在床的一角。

沈烨看着她，满眼猩红，无力的问道：“你还要骗我多久？”

程堇禾低声说：“我不想瞒着你，但是……”

沈烨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喊道：“所以你就骗我说回家，转头来北平找骆云湛。”

程堇禾被他吓的一哆嗦，她想“什么骆云湛？”

穆心在外面敲着门喊道：“姑爷，你别怪小姐，小姐是为了不让你担心。”

程堇禾疑惑的问他：“什么骆云湛，我根本就不知道。”

穆心听着里面的话，心急如焚的说：“姑爷，小姐她已经把骆少爷忘得一干二净了。就连老爷和夫人的事都忘了。求您开开门，让我替小姐解释。”

沈烨将门打开，穆心一进来便跪下。程堇色朝她喊道：“穆心，你别跪，是我把你带来的北平，你没错！”

穆心摇着头说“不，小姐，你听我说。”“姑爷，我家小姐在出嫁前一月发了高烧，烧坏了脑袋，将以前的事忘的一干二净，我同她讲了许多以前的事，让小姐有些印象，可我唯独没同她说骆少爷。姑爷若是不信，大可去问程家的任何一个下人。 我和小姐此次来北平是因为……”

程堇禾一口打断了她：“穆心，清者自清不用多做解释。”

穆心无奈的喊了声：“小姐！”

程堇禾极力克制住颤抖的身体，她知道毒瘾大概是要发作。胃里开始泛恶心，她披着被子便跑到卫生间，穆心忙跟上去。沈烨想进去，被锁在浴室外。

沈烨在门外拍着门问道：“你怎么了？开开门，是不是胃不舒服？”

程堇禾放了一浴缸凉水，毫不犹疑的扎了进去。

沈烨在外面砸着门说：“程堇禾，你再不开门我就把门踹开了。”

程堇禾头脑晕的厉害，穆心忙开门去买冰块，临走前对沈烨说：“姑爷，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小姐。”

沈烨打开门看着躺在浴缸里颤抖的程堇禾，顿时有些慌乱，程堇禾看他进来，扯了一个极其难看的微笑说：“还是没瞒住你，让你看到我这幅模样。”

沈烨捧着她的手说：“我带你去医院。”

程堇禾摇着头说：“我这不是病，是染了鸦片。”

沈烨不相信她抽烟，自己从未在程堇禾身上闻过烟味。

“咣当”一声，穆心将提来的两桶冰放在浴缸前，抬起来就倒在浴缸中。

沈烨心疼的看着程堇禾，看着她的脸一点点失去血色，意识渐渐模糊，最终昏睡过去。

这次程堇禾睡了一天一夜，他在床前便守了一天一夜，期间穆心来与他换班都被他拒绝。程堇禾醒来的时候，沈烨露出了欣喜笑容，他立即抓着她的手问：“好点了吗？”

程堇禾点了点头。

沈烨看着她愈加瘦小的脸说了声“对不起。”

程堇禾摇了摇头，她想“这是沈烨第二次对自己说对不起。以后还会有第三次吗？”

沈烨放下所有工作同程堇禾在北平呆了半个月，程堇禾已经渐渐的能克制自己后，便继续启程去了程家。

一下火车了程向墨身边的程宥琛便向二人招手，他打量着眼前的妹妹说：“小四，你瘦了。”说完便看向一旁的沈烨。

程堇禾忙打圆场说：“三哥，你不觉得我瘦一点更好看吗？”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经过这将近一个月的折磨确实瘦了。沈烨变着法子给自己买吃的，自己却没有多少胃口。

程向墨见自己儿子在车站喋喋不休，立即要求快点上车回家，免得自己的儿子在外头丢人。

回到家，程家的饭桌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都是以前程堇色爱吃的。与沈家的家宴相比，程堇禾在程家就自在了许多。这是她这一个月来饭吃的最多的一次。

沈烨一边同自己的岳父碰着酒杯，一边注意着程堇禾吃饭。程堇禾一开始没发现，在撞上对方眼神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吃的太着急了些。直接将鸭腿拿在手里似乎不是程堇禾该有的作风，于是她下半场收敛了些。

吃完饭程宥琛送给程堇禾一个盒子，一打开里面满是香膏、口红、粉饼……这是女孩最喜欢的玩意儿。

程宥琛低着声声骄傲的说：“这些东西，二姐可是托人都没买到。我给你淘了一份儿，别同她讲。其实你要不回来，我还准备给你寄到哈尔滨的。”

程堇禾本不喜这些，但看着三哥满满的心意她微笑着说：“谢谢三哥，我很喜欢。”

程宥琛像是得了褒奖立即得意的笑了起来。

沈烨本打算与程堇禾在程家多待几天，秘书第二天便来了电报说公司有急事，沈骅沈驷在同日本人谈判。

于是来南京的第二日沈烨便与程向墨告别，程堇禾一人留在了程家多待些日子。杜氏每天吩咐厨房给她变着花样做吃的，三哥也总带着自己逛街。日子过得倒是自在，可自己的心始终在担心，她担心东北的局势，担心程家日后能否躲过这座城市的屠杀。

一夜辗转难眠，程堇禾决定回东北，程家人没有多留，恰巧他们认为这是程堇禾和婆家关系好。

一下火车，程堇禾就去了公司，沈烨坐在办公室，头发凌乱，眼里充斥着血丝。程堇禾心知肚明沈烨定是忙的不可开交。

沈烨见她来，立即两眼放光上前迎接她。程堇禾注视着他疲惫的脸，满眼的心疼，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程堇禾轻声说：“我的纹身不是他。”

沈烨松开了怀抱，四目相对，沈烨眼神温柔似水：“你不必多讲，我信你。”

程堇禾看着面前相处不过数月的男人，不敢相信，素未谋面的沈烨几月后会对自己这般信任。

走出沈家公司之时，正遇大雪，程堇禾望着鹅毛般的雪，感叹哈尔滨的雪美。

沈烨回家已经半夜，程堇禾在楼下等着他，为他弹去肩上的雪。

许妈为他端来馄饨，沈烨囫囵的吃完便上楼睡去。

程堇禾将他衣物烘干后，也上了床，她本以为沈烨已经睡去。他却一把将自己揽入怀中，伸手将自己的台灯关灭。屋内只剩一盏灯，一双人。

大雪纷飞，程堇禾迎来了在沈家的第一个新年。全家的气氛都变得热闹，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

过年即是沈夫人大展本领的时候，家庭主妇总要张罗着家里的大小事宜，凡事都要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来。沈夫人吩咐，老三娶新媳妇，过年不分房吃年夜饭，沈烨沈驷也必须回家，图个团团圆圆。

沈夫人虽满意了，但程堇禾开始苦恼，同这一大家子人吃饭。沈烨安慰她：“你既是沈家的人，便同在自己家一样，不必生疏。”

程堇禾若有所思的点点。

年底的几天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即是新年。沈元帅笑容满面，同大家讲着喜年祝福，程堇禾明白东北这般局势，沈元帅已是焦头烂额。她与大家一样，举杯庆祝。一口饮尽杯中酒，沈烨劝她喝慢些，她笑了笑说：“一年就这一次。”她不敢想明年会是怎样。沈行川邀请程堇禾多吃些蚕蛹不要客气，他记得程堇禾说蚕蛹香。程堇禾挖了一勺，尝了尝。沈烨途中想替自己吃掉盘中的蚕蛹，程堇禾打掉他的手，将盘中剩下的一一吃净。

饭后，沈行川邀大家去花园看烟花，沈烨上前点燃烟花，转身跑向程堇禾，替她捂住耳朵。一时间，一簇簇烟花绽放于天空。程堇禾望着天空，嘴角微张感叹烟花的美丽。沈烨看着她，眼中溢满了爱意。此刻她比烟花更美。

烟花过后，家宴即散。沈烨同程堇禾各都染着半点酒意，手挽着手走向自己的小楼。程堇禾走的极慢，沈烨回头拽上她，她酒意正浓，一把甩开他。大喊道：“我能走！”沈烨不与她多做口舌之争，上前将她背起，程堇禾趴在他的背上，立即安分起来，舒服的睡了半路。

沈烨直接将她背上二楼，支开了穆心。自己给她擦拭起来。帮她脱掉外衣，大片洁白的肌肤明晃晃的就在他面前。他不注意间吞了口口水。酒精作用让他更加口干舌燥，他克制自己，去冲了个澡，喝了一杯水。

在躺在床上，他的心意仿佛更加清晰，自己绝非生理上，而是心理上的冲动，自己真切的喜欢她。想把她占为己有。

他将程堇禾揽入怀中，仿佛这样她就被牢牢锁进了心脏，心里才有了满足。

大年初一，程堇禾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伸手试一试旁边有没有人，不同往日，沈烨没去公司。她立即像触电般缩回手，沈烨立马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胸脯说“试试，是不是真的在。”

一衣之隔，程堇禾能感受到他身体姣好的曲线。她一时红了脸，用力收回自己的手。一整天她的那只手都不自在，反而沈烨挂着好几天得意脸。

程堇禾当然也不惯着他，睡觉背对着他，沈烨怎么求都没用。沈烨无奈道：“不就是让你多摸了几下嘛，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再让我摸回来。”

程堇禾立即暴怒，转身对他就是一巴掌，沈烨见势立即抱住程堇禾，任凭她怎么打自己都不松手，程堇禾累罢，也只由着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