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就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御书房灯火通明,恍若白昼,连梁九功说起这事儿来面上隐隐都带着笑意:“……翊坤宫西偏殿里的小卓子正是奴才安排过去的人,今儿一下午,云贵人都愁眉不展的,到了傍晚就问起身边宫女您平日在哪儿活动。”
“奴才估摸着云贵人在等您呢。”
说好听了在等皇上,说不好听了,那就是守株待兔。
按照正常人的设想,皇上见到一偷偷啜泣的妃嫔,免不了要问到底发生了何事,接下来的事则是顺理成章。
“这云贵人……还真是有点意思。”皇上看了眼码在桌上那一摞奏折,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走,看看她到底等朕做什么。”
又过了一刻钟。
御花园里的云湄已哭的有些不耐烦了,虽说她演技还不错吧,但这大夏天的,水边蚊子又多,这才大半个时辰了,她手上、颈脖处已被咬上几个包。
她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回去,明日身上擦了驱蚊药再来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梁九功的声音:“何人在那儿?”
云湄心中一喜,眼泪却是落得愈发厉害。
她转身道:“是我。”
“你……可是梁公公?”
“哦,原来是云贵人啊!”梁九功佯装不知,道,“这大晚上的,您不睡觉,在这儿做什么了?皇上在御花园散步,听见有女子在哭,所以差奴才过来看看……”
“我,我不知道。”云湄捏紧帕子,低声道,“我是叨饶了皇上。”
“叨扰倒谈不上。”梁九功笑了笑,“皇上就在凉亭,您去给皇上请个安,解释几句吧。”
云湄应是,这才过去。
如今未至夏末,池中的莲花是含苞欲放,皎皎月光倾洒在池间,让人的心都无端安静下来。
皇上正站在亭中赏月,听见云湄请安的声音,差点就要绷不住了。
“云贵人?你怎么在这儿?好端端的,你不睡觉,在这儿哭什么?”
“幸而今日是朕碰见了你,若换成了旁人,指不定还以为朕苛责了你。”
“没有的事儿,皇上对嫔妾很好。”云湄忙道。
她心里是门清。
虽说她不得宠,但每次皇上见她都会说上两句话——就凭着这几句话,内务府就无人敢为难她。
“那你为何会哭?”皇上道。
云湄却是一副欲言又止,想说不敢说的模样。
“梁九功。”皇上扫了梁九功一眼,道,“你们先下去吧。”
等着凉亭内只剩下皇上与云湄两人。
云湄这才抽噎道:“今日……今日皇贵妃娘娘留下嫔妾说了几句话,说她在皇上跟前多次替嫔妾美言,但皇上却一直没翻嫔妾的牌子。”
“所以她给了嫔妾一样东西,说是能叫皇上动情。”
“她还说,如此一来,她才能对佟佳一族有个交代。”
先前兰舟不是没给她出主意,要她抱佟佳皇贵妃的大腿,但她知道,若她真这样做,下场不知比德妃惨多少倍。
若真要抱大腿,她还不如选只最粗最壮的大腿抱,所以她这才瞄准了皇上,“嫔妾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皇上下药啊。”
“可嫔妾却是害怕得很,若是嫔妾不照做,嫔妾在家中的姨娘该怎么办……”
她估计佟国纲等人也好,还是佟佳皇贵妃等人也好,是做梦都想不到她会把这些事说给皇上听。
古人讲究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就算佟佳皇贵妃恨极了佟国纲,可在外也是维护这位伯父的,为的就是自己以后有个靠山,为的就是整个佟佳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