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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结局+番外小说

结草成林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好的。”曲婷婷拿起韶宏伟的手机,找到孙富江名字,打了过去。电话接通,曲婷婷开了免提。“老同学,啥事?”电话里是个瓮声瓮气的男中音。“富江,事情紧急,长话短说。前天跟你说的,让你爸他们超市帮忙消化村里蔬菜的事,怎样了?”“这事儿啊,说好了,没问题。”“太好了,那你今天就让他们上来拉菜吧。”“今天,这么急?有多少?”“大概三四万斤吧,要快,我在县城等你。”“好的,宏伟,我这就和我爸说。”挂了电话,韶宏伟轻舒了口气。车子已经驶入县城。刚刚拐进中心大街,远远就看见县府门前围了几十号人。十几辆手扶拖拉机、小四轮,夹杂着两辆小担担车,满载着各式蔬菜,堵在大门两侧。四周,或远或近地聚集着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有一些警察在疏导。韶宏伟的车子,停在靠近...

主角:韶宏伟程秋燕   更新:2024-11-13 10: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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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韶宏伟程秋燕的女频言情小说《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结草成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好的。”曲婷婷拿起韶宏伟的手机,找到孙富江名字,打了过去。电话接通,曲婷婷开了免提。“老同学,啥事?”电话里是个瓮声瓮气的男中音。“富江,事情紧急,长话短说。前天跟你说的,让你爸他们超市帮忙消化村里蔬菜的事,怎样了?”“这事儿啊,说好了,没问题。”“太好了,那你今天就让他们上来拉菜吧。”“今天,这么急?有多少?”“大概三四万斤吧,要快,我在县城等你。”“好的,宏伟,我这就和我爸说。”挂了电话,韶宏伟轻舒了口气。车子已经驶入县城。刚刚拐进中心大街,远远就看见县府门前围了几十号人。十几辆手扶拖拉机、小四轮,夹杂着两辆小担担车,满载着各式蔬菜,堵在大门两侧。四周,或远或近地聚集着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有一些警察在疏导。韶宏伟的车子,停在靠近...

《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好的。”

曲婷婷拿起韶宏伟的手机,找到孙富江名字,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曲婷婷开了免提。

“老同学,啥事?”电话里是个瓮声瓮气的男中音。

“富江,事情紧急,长话短说。前天跟你说的,让你爸他们超市帮忙消化村里蔬菜的事,怎样了?”

“这事儿啊,说好了,没问题。”

“太好了,那你今天就让他们上来拉菜吧。”

“今天,这么急?有多少?”

“大概三四万斤吧,要快,我在县城等你。”

“好的,宏伟,我这就和我爸说。”

挂了电话,韶宏伟轻舒了口气。

车子已经驶入县城。

刚刚拐进中心大街,远远就看见县府门前围了几十号人。

十几辆手扶拖拉机、小四轮,夹杂着两辆小担担车,满载着各式蔬菜,堵在大门两侧。

四周,或远或近地聚集着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有一些警察在疏导。

韶宏伟的车子,停在靠近人群的街道旁。

两人一左一右跳下车,直奔大门口。

“老蔫、锁柱、范老邪,你们把菜弄到这里干什么?”

韶宏伟大步上前,冲着几个认识的村民点着名,大声喊道。

见韶副镇长来了,聚集在大门口的村民中出现一阵骚动。被他点名的,有两个转身低头直往人群后面躲。

韶宏伟与蔬菜合作社这些村民,大都相识,平日里没少帮助他们。

这几十号人除了范老邪等几个范旭彪的本家亲戚外,大多是碍于范支书的威压,加上私底下出的劳务费,才一起跟着来县里讨说法的。

他们最不想见的就是韶副镇长。

曲婷婷明白自己该干什么。身材俏丽的她,已经成了这群人里一道靓丽的风景。

作为经常给村民们指导的技术员,她一头扎进人堆里,施展自己的微笑功夫,找认识的村民开始劝说。

“哟呵,韶副镇长,你可算来了。正好,这些村民们正到处找你呢。”

四十几岁,青皮头顶,脖子短粗,满脸横肉,因生活混乱而眼泡肿胀的村支书范旭彪从旁边横了过来,拦在韶宏伟的面前。

纵横村镇十几年,拿底下的村民压领导,一直是他的拿手好戏。

此时说这话,是想上来先煞煞韶宏伟的锐气。

韶宏伟一见这个青皮头顶,胃里就忍不住一阵翻腾。

一身暴发户的行头,行走做派,哪有一点村支书的样子,更像典型的地痞无赖。

见他在现场,韶宏伟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范支书,不是说好了,今天去村里商量蔬菜销路问题吗?一大早我们正准备上村里去,没想到你却跑到这儿来了。”

范旭彪当着身后村民的面上前来,是变相给他们撑腰,自然不肯示弱,嘴里也不相让:

“韶副镇长,瞧你说的,还我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一大早的,黄书记就给我打电话,说这帮家伙跑来闹事,我不来能行吗?”

身后的村长裴志民,是一个唯支书马首是瞻的摆设,也跟着点头道:

“是啊,是啊,韶副镇长,我们也是刚到。你看,这事儿可咋办呢?”

话虽是无奈,可不知为什么,让人感觉某种说不出的得意。

没等韶宏伟说话,不远处,正在劝说村民的镇长马坤也过来了。

马镇长个头不高,偏胖,圆脸,一副和蔼的模样。

“宏伟,你来的正好,快和我一起劝劝他们,赶紧离开这儿。领导马上就到了。”

说着,满脸焦急地抬起手腕看表。

韶宏伟没看到镇书记黄晓坡的身影,就迎上马坤,将他拉到一边,低头凑近他耳边小声问道:

“黄书记呢?这事他出面最好,范旭彪听他的。”

马坤摇了摇头,“刚挂了电话,一直说在路上。”

随即,又严肃地道:“宏伟,王县长刚才来电话,他们在前面大路口已经接上领导的车了,再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王县长对这件事很恼火,电话里骂了我一通。说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样的群体性事件,要追究领导责任。”

说到这儿,马坤看了韶宏伟一眼,“宏伟,这个项目是你负责的,你高低得想个办法,先把他们弄走再说。”

话里话外,分明是,这都是你这个副镇长惹出来的,将来责任也是你的,你自己想办法摆平。

韶宏伟听出了马坤话里的意思。

一直在黄晓坡的阴影下,虽然是一镇之长,平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谨小慎微的马坤,还能指望他有什么担当呢?

见两个镇领导在一旁说话,范老邪带着几个本家的村民喊了起来:

“韶副镇长来了有什么用,你能把我们的菜都买下来吗?”

“就是,这么多菜,都是县里让我们种的,那就由县里给我们买了好了。

“听说今天新书记上任,正好给食堂搞搞伙食,来个蔬菜大拼盘。”

“哈哈哈哈哈……”范老邪放肆地大笑。

围观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韶宏伟观察了一下,除了范老邪和几个带头叫嚣的以外,其他村民明显是随大流的。

透过人群,依稀能够看到县政府各个办公室的窗口,不时有面孔隔窗向这边张望。

那里面,有观望,有焦急,有好奇,更多的是盼着早点解决,好让门口清静下来。

四周聚拢的看热闹人群,几经疏导,并没见减少。

人们的好奇心,常常令那些被害死的猫,都汗颜。

很多人知道今天是新书记上任的日子,有事没事的都凑上来看热闹。

不时有人窃窃议论。

“东店的范老二,这是要闹哪出?”

“他们村的大棚蔬菜不是搞的挺好的么,这是要做甚?”

“嗨,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整事儿。”

“还不是给新书记上任添添堵。”

“今天有热闹看了,好看。”

这时,马坤镇长的电话又响了,见是王京生县长,立马接起。

电话里王县长严厉地告诉马坤,市委组织部领导和新书记,再有十分钟就到了。如果领导的车队到达时还没解决,溪岭镇的班子,就都别干了。

马坤连连称是。

放下电话,马坤看着韶宏伟,满脸的无奈。将王县长的发作重复了一遍。

等黄晓坡是来不及了,村干部又靠不住,事到如今,韶宏伟只好挺身而出了。

他看着六神无主的马坤,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马镇长,我来试试。”

说罢,他三步两步,来到一辆小四轮车前。

纵身一跃,站在轮毂上,对着几十名村民,大声说道:

“村民们,我来说两句。大家今天为什么到这儿来?”

下面马上有人喊道:

“韶副镇长,我们大棚里的蔬菜,都烂到地里了。这大棚是政府让我们建的,菜也是你们让我们种的,现在菜都卖不出去,你们得给个说法。”

“是啊,韶副镇长,原来你跟着老书记一起给我们强推这个大棚,正好你在这儿,你就给我们解决解决吧。”说这话的,正是那个范老邪。

韶宏伟将双手向下压了压,说道:

“推广大棚蔬菜,是为了使大家能够通过产业致富,现在出现蔬菜滞销,也是预料之中的。”

“前天,我和你们支书和村长说好,今天上午本来就是去咱们村里解决这个问题的。没想到大家直接到县里来了。”

见韶宏伟提到这个茬,范旭彪怕周围的人听出端倪来,就对范老邪使了个眼色。

范老邪立刻在下面大喊道:“别说那么多废话,给个痛快话,你能不能解决吧?解决不了我们就把菜卸在这儿。”

韶宏伟看了范老邪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但也仅是倏然而过。

他知道,范老邪是在故意激怒他。如果他就此发作,下面那些人正好等着看笑话。

韶宏伟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心绪,继续满脸真诚地对下面的村民道:

“办法我这儿有,我特意赶过来,就是请大家跟我离开这儿,咱们一起商量解决,好不好?”

“不好!”

范老邪根本不给其他村民反应的机会,更不会让韶宏伟把大家带走。

“我们听说,今天是新书记上任的日子,我们就是要向新书记讨个说法。你们这些当官的怕丢人,我们不怕。想把我们唬弄走,门都没有。”

“新书记来了,正好给我们评评理。我们东店村靠着山,又有河沙,凭什么不让我们挖。非要搞什么蔬菜,现在可到好,菜种出来了,你们给我们卖吧。”

原来问题在这儿呢。

韶宏伟心里对事情背后黑幕的判断,瞬间证实了。

人群里,曲婷婷灼灼的目光找到了韶宏伟的眼睛,那意思分明是“看,果然如我所说吧”。

小四轮下,镇长马坤又在抬手看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时停下跺脚。

中心大街的尽头,已经有警灯在闪烁。

显然,那是迎接新书记的车队回来了。


床头灯下,窗纱低垂,背景朦胧。

鼻翼间似乎隐约能嗅到浴后的清香。

每次洗完澡,程秋燕喜欢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展示自己傲人的身姿。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程秋燕都称得上惊世骇俗的尤物。

学过舞蹈的她,动不动就在他面前来段独舞,包括一些令他血脉喷张的舞蹈动作。

不过,这属于奖赏类福利,往往只有在程秋燕犒劳他时,才肯偶尔展示给他看。

这些福利,大都发生在这个宾馆里。

除了福利,韶宏伟与程秋燕在此还有太多的爱情记忆。尤其是象征着她生日的623号房,几乎成了他们的爱巢。

记得有一次,程秋燕喘息方定,食指和中指竖起,像两条秀气的小腿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游走,顺便问了一个问题:

“宏伟,你说,夫妻之间,身体上的需要占双方的满意比重有多少?”

韶宏伟捋起她垂到自己嘴边的长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大拇指和小指。

“六成?我看不止,怎么也得八成。”程秋燕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看,在你这儿得有九成。哈哈哈哈……”韶宏伟仰面大笑着。

“讨厌。”程秋燕说着,将两根纤细的手指变成钳子,在他身前狠掐了一把。

韶宏伟一缩肌肉,“哎呦,还掐。后背被你抓的火燎燎的,前面再被掐的一堆红点点,我还怎么见人?”

程秋燕嗔道:“就是要挠你,谁让你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再说,跟谁见面需要被看见这些红点?”

从这一点上,说明了两人之间的融洽和谐程度。

随着投身世俗社会,象牙塔里的恋情,更像是善待青春的自己,很少能修成正果。

韶宏伟和程秋燕却想挑战这一定律。

大学毕业后,韶宏伟考公回到正丰县;程秋燕则于第二年,在她身为教师父母的运作下,顺利地成为上阳市的一名小学音美教师。

都有了工作,经济条件也支撑得起,两人就告别了学校期间附近的经济性酒店。隔三差五,程秋燕会在节假日或某个周末,赶到这里,与他约会。

由于正丰宾馆是县政府指定接待酒店,那里很容易碰上熟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韶宏伟将两人的约会之地,选在了凤凰宾馆。

即使在这里订房,作为众人熟知的县委大秘,他也从来不用自己的身份。

这里的前台和客房服务人员,对他都熟悉。

但韶宏伟不觉得需要太避讳。毕竟是未婚青年,和自己的女朋友在一起,无可厚非。

虽如此,出于谨慎,每次订房都以程秋燕的名义,当然,费用都是他出。

男人么,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人花钱。

虽然两人讲究平等,但在花销这种事情上,韶宏伟还是比较坚持。

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在学校里单纯的谈恋爱不同,两人虽然都还在黄金年龄,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谈婚论嫁。

在这一方面,似乎程家更着急。

眼看两人谈了六、七年恋爱,女儿经常夜不归宿,程母越发坐不住了。

这几乎是国人准丈母娘的通病。

人都给你了,也经常晚上在一起,总得对女儿有个可靠的说法吧。

万一肚子大了了,再谈价格,就失去主动权了。

何况,若是错过黄金年龄,女方再选择的余地,比男方就小很多了。

虽然算得上书香门第,但程家尤其是程母,对程秋燕的迎娶条件,开得却是异常的传统。

这是好听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像周围的人家一样,索要一大笔彩礼聘金。

在她眼里,含辛茹苦把女儿养大,花费了程家那么多钱,不能就这样白白送给这个前二十年还毫不相干的小子。

尤其是,程秋燕身后还有一个即将大学毕业的弟弟。

在上阳房价日益高企的当下,如果不能借女儿出嫁,给其弟谋上一些福利,等娶儿媳妇时,程家同样被动。

对于这一点,韶宏伟与程秋燕也有过讨论。

韶宏伟的父亲是县文化馆的副馆长,母亲原来在邮政局工作,后来下岗在家。

每月靠父亲四千块钱的收入,维持着基本生计。

在得知程家的条件后,韶宏伟的父母倒是通情达理,东挪西借也要给儿子凑上这笔钱。

但固执的韶宏伟拒绝了。

喜欢历史的韶宏伟,本质上是个偏传统的人。他认为,孝是一个人的根本。如果一个人不孝,那就不仅仅是自私,恐怕做人都有问题。

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孝敬父母什么,参加工作后再花父母的钱,就是一种耻辱。不管什么理由。

为此,他反复做女友的工作,并想通过女友说服家里,放弃高额的彩礼。

工作五年来,韶宏伟也有了一些积蓄,加上父母的存款资助,在上阳的普通地段,付上房子的首付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车子,现在有的开就行,将来有条件了再换也不迟。

两个月前,韶宏伟再次约了程秋燕来凤凰宾馆讨论此事。

他的这套理论,当场就被程秋燕否决。说这样寒酸,别说家里不同意,就是她这关也过不去。

当天,程秋燕澡也没洗,扭头摔门而出。

弄得韶宏伟在凤凰宾馆623房间里,抽了一整包烟,呕了一宿气。

这次国庆长假期间,韶宏伟又打了两次电话相约,想顺便解决解决,没能如愿。

身上的火力无处发泄,韶宏伟干脆背上户外背包,一个人跑到邻省的山区做驴友野攀去了。

韶宏伟的思绪刚飘到这儿,也许是巧合,电话颇合时宜地唱起了歌。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个邻省的陌生号码。

见华为手机屏幕上并没有“骚扰电话”的提示,韶宏伟摁了一下免提。

“喂。”

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韶宏伟清了清喉咙,努力不使自己的烟嗓太明显:

“喂,你哪位?”

电话那边有些迟疑:“你是……韶宏伟大哥吧?”

声音听起来柔弱无力,却又燕回莺转。

韶宏伟记得孙富江说过,声音好听的,模样肯定差不了。

据说是他与女孩打交道总结出来的经验。

他提起精神,继续控制着嗓音,尽量使声音很柔很轻:

“请问你是?”

电话里那边说道:

“我是苏雯雯,三天前,在赭石崖……”

没等对方说完,韶宏伟恍然道:

“噢,你就是那天坠崖的女孩?”

“你醒过来了,太好了。”

“你现在怎么样了?”

“那天医生说你脑干受伤,所以一直昏迷不醒,说是必须转到省城大医院救治。”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而且、而且还能打电话了!”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没等对方再说话,韶宏伟一连串地说了一大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争吵的声音很大,走廊里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黄晓坡的办公室里,进来了三个人。

党政办主任张超,党委委员兼纪委书记金立明,另一个就是镇长马坤。

三人见黄晓坡站在那里,拍着桌子,对着韶宏伟怒目而视。

韶宏伟在他对面,梗着脖子,毫不示弱。

两人的架势,就像两头干架的公牛,鼻孔里喘着粗气。

金立明率先开口说话了:“都是工作上的事,大家都冷静冷静。”

随即,对着韶宏伟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暂时回避一下。

马坤一见,上来连拖带拽地将高出他一头的韶宏伟,拖出了黄晓坡的办公室。

见韶宏伟出去了,金立明才劝黄晓坡道:“黄书记,您大人不见小人过。韶宏伟挨了处分,正在气头上,何必因一件小事上和他过不去。”

黄晓坡怒气依旧:“这个韶宏伟太过分,简直是不可理喻。我,我……”

他想说‘我早晚找个借口收拾了他’,但一见屋里还有金立明,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金立明劝道:“我刚才在走廊听了半句,他不是要下村吗?让他去就是了,也不违反停职检查的规定,何必为这事和他生气呢。”

见黄晓坡还气愤难平,金立明只好提醒道:“黄书记,眼看县委鲁书记就要下来调研了,如果让他当头遇到这一出,那对咱们溪岭镇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轰……”

金立明最后这句话,仿佛炸雷般在黄晓坡耳边炸响。

他愣了一下。

是啊,光顾着耍威风和韶宏伟置气了,差点把鲁书记马上要来调研的事给耽搁了。

如果鲁书记现在进到镇里来,正遇上办公室里镇书记与一名副镇长大吵大闹,不管黄晓坡有什么理由,都会得出如下结论:

溪岭镇的班子不团结,班长控制局势的能力差。

而这个结论对他这个镇书记来说,可是致命的。

新县委书记刚刚上任,如果要拿这事开刀,进行人事调整,那简直没有更合适的理由了。

黄晓坡感激地看了一眼金立明,连连点头道歉:“对不起,你说得对。差点被这个韶宏伟气昏了头。”

“那什么,你。”他指了一下党政办的张超道:“快去,告诉马镇长,就说我说的,让那个‘丧门’爱去哪去哪,爱干啥干啥去,别在镇里给我丢人现眼就行。”

张超应了一声,出门传达去了。

黄晓坡这才请金立明坐下。两人又商量了一下接待鲁书记的事情,后者才起身离去。

金立明三十二三岁,为人稳重,遇事比较讲原则。在溪岭镇根基不深,刚来镇里做党委委员兼纪委书记也才一年多的时间。

平素和韶宏伟还算谈得来,两人关系不错。

据说,金立明的背景是上阳市纪检委的关系,所以,即使在溪岭镇耕耘多年的黄晓坡,对他也多少忌惮三分。

刚才进来后,金立明三言两语化解了两人的争吵,可见,他不仅善于抓问题的实质,更会及时给出可行性意见。

见金立明出去了,党政办主任张超再次走进了黄晓坡的办公室。

黄晓坡坐在座位上,脸上显然还带着怒气。

虽然当着金立明的面,他把心中的情绪很好地隐藏了,但见到张超时,就不再掩饰了。

张超凑过来,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给书记续上水。

黄晓坡问:“我的话传达了?”

“传达了,只是省了‘丧门’这个称呼。”

张超脸上带着嘲弄般的笑,说道:“书记您何必和这个‘丧门’较真呢?现在都已经停止检查了,受过处分的干部,想再发展不是做梦吗?”

“他不是要下村去卖菜吗?那是好事啊?”

“好什么事儿?”黄晓坡抬头看向张超,满眼的疑虑。

张超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门关着,没人进来。

就说道:“东店村的村支书是谁?蔬菜合作社的社长又是谁?他们两个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韶宏伟么?”

黄晓坡摇了摇头:“范东平这个家伙,和范旭彪不是一条心,难!”

张超挠了一下头,为自己不熟悉村里的情况而惭愧。

眼珠一转,接着说道:“那也无妨。范旭彪毕竟在村里一手遮天不是?只要韶宏伟去了那儿,他们不认真接待,把他晾在一边,他韶宏伟还能亲自挑着蔬菜去卖?”

“再说,即使开会,村民们各自都有利益,向来难以形成统一的意见。如果范旭彪能指挥几个手下,在中间起起哄,我就不信他能控制住现场的场面。”

“最简单的,一个是蔬菜的收购价格,二是如何长期保证销售出去。就这两条,他就是有三头六臂,敢打保证吗。”

“只要他不敢承诺这些,那村民们凭什么听他的?到头来,还不是被村民一顿起哄,最后灰溜溜地回来?”

黄晓坡听完,看着张超:“嗯,是个办法。你马上打电话,把这层意思和范旭彪说一下,告诉他好好接待一下这位‘丧门’。”

“好的,书记,我这就去。”

张超退下后,黄晓坡点起一根烟,心情好了不少。同时也下了要狠狠整治韶宏伟的决心。

吸完一支烟,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汇报材料上来。

另一边,韶宏伟被镇长马坤连拖带拽地弄回了镇长办公室。

马坤连连劝道:“宏伟,你怎么回事?这么压不住脾气,怎么能跟黄书记那样说话。”

心里倒是对两人争吵起来,有着说不出来由的窃喜。

能在中间充当和事佬,他这个镇长似乎突然变得重要了,自己的形象也高大起来。

韶宏伟努力平复着怒气,语气尽量平和地将两人的对话向马坤复述了一遍。

其实,他知道和马坤说这些,什么用都不顶。

只是借此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刚才,面对黄晓坡的刁难,面对他做事的非原则性,尤其是那种阴阳怪气的态度,再好脾气的人都会控制不住,更何况韶宏伟这样年轻气盛的。

等到被马坤拽回他的办公室,气已经消了大半。

其实,他那样做,也是积压在心中对黄晓坡种种不满的一种发泄。

可现在仔细一想,自己在人家的屋檐下,又用这种把屋檐撞破的方式抗争,远的报复整治不说,就连眼前自己背的这个停职处分,恐怕都难以顺利解脱了。

想到这里,韶宏伟心里对自己的情绪发泄有些后悔。

也可能是昨天到现在的压力太大所致。本来自己没想发火,但那一刻,自己确实失去了控制,甚至说,不想去控制。

正在这时,党政办主任张超推门进来,传达了黄书记的话。

说是同意他下村去,并说了那句‘爱哪哪去’,以表示对他的不满和惩戒预警。

听完这句话,韶宏伟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个小时前。

两辆黑色魔都大众帕萨特车,驶出了上阳市委的大门,一路向北,直奔正丰县的方向。

第二辆车的后座上,并排坐着上阳市委常委组织部长郭盛文,和新任正丰县委书记鲁向阳。

早晨的阳光,透过车窗,不时映照在右排的鲁向阳国字型的脸上。

车内的气氛是随意而轻松的。

“向阳,这次到正丰县,可算遂了你下基层的心愿了。”

郭盛文扭头看了一眼正向窗外眺望的年轻县委书记,以一种相熟的口吻说道。

鲁向阳转过头来,报以谦虚的微笑:

“郭部长,有您这样的伯乐,我们这些马儿才能跑得欢啊!”

郭盛文浓重的眉尖一抖,厚厚的嘴唇流出一句:“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这套。”

随即语气一转:“这次调整,你最应该感谢的不是我。”

“如果不是老领导特别交代,市委路书记还真舍不得你这个能干的政研室主任呐。”

郭盛文口中的老领导,指的是现任东河省省委常委、组织部长苏青峰。

当年,从东河省学联执行主、席,升任共青团省委宣传部不久的鲁向阳,被苏青峰赏识,调到身边做秘书。

五年任职期满后,鲁向阳被安排到上阳市委机关任职。几次申请下基层,这次终于遂愿。

说到老领导,鲁向阳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在领导身边那几年,确实受益匪浅,学到了很多勤政为民的道理,也包括做人。”

说话间,车子出了市区,驶上了通往正丰县的大道,路两旁是秋色渐浓的田野。

郭盛文眯起双眼,靠在椅背上,像是叮嘱,又像是自言自语:

“除了老领导,陆书记也对你寄予厚望。不过,这正丰县的书记,可是不好当啊!”

鲁向阳颔首,舒缓的声音从挺直的身体里发出:

“正丰,上阳北边的门户,曾经的革命老区,传统的农业县,经济排全省倒数第二。工商业落后,没有像样的主导产业。基础设施薄弱,城镇化水平低,近年来人口持续下降。全县十三个乡镇有四个刚刚脱贫摘帽,拼经济应该是我到上阳后的主要任务。”

谈起上阳,即将到任的县委书记如数家珍。显然,早就做了功课。

郭盛文摆摆手,不以为然:“这些留到年底考核的时候再说。我说的是干部。”

“正丰县虽不大,可离着省城太近。上阳若是发烧,正丰立马感冒。正是因为基础弱、底子薄,很多人更希望把那里当跳板,很少能塌下心来做点事情。”

鲁向阳知道郭部长的话意有所指,就表态道:

“请郭部长放心。此次去正丰,若干不出点名堂,就对不起组织的培养,更对不起您和老领导的信任。”

郭盛文点头:“嗯,那我们就等着看看,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的本事喽!”

正说着话,车子减慢了速度。

前排的秘书回过头来:“郭部长,前面像是县里来迎接的。”

县政府三楼,多功能会议室。

任命正丰县委书记的干部大会,正在进行。

会议由即将离任的原县委书记主持。

主、席台上,上阳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段彩萍宣布了东河省委、上阳市委关于正丰县委主要领导的调整决定:

鲁向阳同志任正丰县委委员、常委、书记。

随即,离任县委书记,发表离任讲话。

台下第一排。

坐在溪岭镇台签座位上的镇书记黄晓坡,听了几句,心里已经不以为然。

若是不了解情况的人,一定会被离任书记感情充沛、声情并茂的发言感染,甚至心生挽留之意。

但黄晓坡对这一套路太熟悉不过了。

领导坐在台上讲话,不可全部当真,也不能不当真。

很多场面上的话,无非是:

说是说,做归做;说的不一定做,没做的却不见得不说。

这是为官之道的秘诀之一。

台上的这位书记,可谓是娴熟地驾驭了这些技巧。

对此,台下的黄晓坡已是腹诽不已。

这位书记,在他任内的一年多时间,没有像韩书记那样,不顾场合,没头没脸地批自己。按理说,黄晓坡应该感谢他。

可对于黄晓坡几次三番上报的,关于溪岭镇东店村申请利用外部资金联合兴办村采石场的报告,没有当即批准。

也没像韩书记那样,借口环境保护和林业资源被破坏,给予当场否定。

黄晓坡先后两次,单独就此事向其汇报,并对该项目如何能立竿见影地带动当地村民脱贫致富,如何有利于乡村经济发展,做了深入透彻的阐述分析。

但这位书记显然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更不想处理韩书记留下的尾巴。

后来,听说要调回上阳市里任职,黄晓坡这才理解了他这样做的理由。

一个临时看守书记,当一回维持会长,这样做已经不错了。

只是他小舅子的同学那里,每次催促,黄晓坡可都是下了保证的。

做为溪岭镇的天,如果不是韩书记在的时候,让县里把采石矿的审批权收了上去,他也不至于看着每年上百万的分红损失而无能为力。

黄晓坡在那里暗自吐槽未毕,台上新任县委书记鲁向阳,开始了就职讲话。

他振作了一下精神,铺开上面只写了几个字的黑皮本子,凝神细听。

做为新任县委书记,到底是什么样的行事风格,准备施行怎样的纲领,对他这个镇书记来说,那可太重要了。

只有摸清了新书记的脉搏,他这个溪岭镇的一把手,才能见风使舵,再找机会实现自己的目的。

台上的鲁向阳用手正了正弯到眼前的话筒。

四角的音响传出沙沙的声音,说明可用。

他沉稳的声音,立即在会场里响起,

“尊敬的郭部长,同志们:”

“刚才,段副部长宣布了省委、市委对我的任命,我本人坚决服从和拥护,也感到非常的荣幸和高兴。”

“在此,我要衷心感谢组织上对我的培养和信任;感谢郭部长送我到岗;感谢大家对我的欢迎。在新的工作岗位上,我一定恪尽职守、勤政务实,不辱使命、不负众望。”

“从今天开始,我就成为正丰县这个四十六万人大家庭中的一员了。担任正丰县委书记,我深知这个职位的份量,这副担子的沉重,这份责任的重大。”

中规中矩的开场白后,鲁向阳又对正丰县的历史,进行了简单的回顾,对前任书记一年多来带领正丰取得的成绩给予了感谢,并提议向其致以敬意和祝愿的鼓掌。

这阵掌声,意味着前任书记执政历史的结束,新书记从此由客而主。

掌声过后,只见鲁向阳抬起头,说道:

“初来乍到,对正丰的情况还不是太了解,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许多具体工作,还望得到大家的协助和支持。借此机会,我先向大家表个态。”

听到这里,座位上所有人都操起了笔。

他们知道,下面就是新书记的施政纲领了。

在大家的记录本上,无论字数多少,都记下了“高、严、实、带”这四个字。

鲁向阳说道:“所谓的‘高’,就是政治立场坚定,在思想上、行动上与中央、省委、市委保持高度一致。坚持高标准,高效率、快节奏地推进各项工作落实。站在全局高度,谋划好各项工作,协调好各方面力量,立足长远,把握发展的机遇。”

“所谓的‘严’,就是严肃的政治、严格的要求、严谨的作风、严明的纪律。严抓党风廉政,严管干部队伍作风建设,严格执行中央“八项规定”,坚决反对四风,管好自己、管好身边,主动接受监督,谦虚谨慎、公道正派,干干净净做人,实实在在做事,以实际行动赢得干部群众的信任和支持。

说到这儿,鲁向阳停顿了一下,环顾会场,脱稿说道:

“说到廉政,在这里我先立个标尺。在咱们正丰县,从我做起,首先做一个不收礼的县委书记。希望大家监督。”

随后,他继续说道:

“所谓的‘实’,布置工作要落实、开展工作要扎实、反映情况要真实。多研究问题,少推诿扯皮,为百姓多办实事,为正丰的发展多做贡献,使全县人民生活得更加富足、更加幸福。”

“所谓的‘带’,就是带头维护县委权威,带头维护班子团结,带头践行党员行为准则。认真贯彻民主集中制,重大问题集体讨论决定,不搞个人说了算,不搞临时动议,不搞暗箱操作,增加决策可行性,增加工作透明度,坚决维护县委集体做出的各项决议。共同把正丰的事情办实办好。”

最后,鲁向阳说道:

“同志们,正丰既是一块风水宝地,也是一方创业热土。我深知使命神圣,任重道远。我坚信,有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和大力支持,有县四大班子的精诚团结、和衷共济,有全县干部的共同努力、奋发进取,我当以满腔热情、鞠躬尽瘁,与正丰人民一道,共创正丰充满希望和美好灿烂的明天。谢谢大家。”

鲁向阳的讲话一结束,整个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台下的黄晓坡和在座的所有人一样,从鲁向阳的讲话里,感受到了浩然的正气。

尤其是讲到反腐倡廉时,说的那个标尺,看似平常,其实已经显示了新书记执政的决心。

想到这里,黄晓坡不觉打了一个冷颤。

一想到自己在溪岭镇的那些事儿,黄晓坡心里自然紧张。

不过,转念一想,哪个领导上台来,不都得说说场面话,摆摆样子么?

至于接下来怎么做,以他的理解,可就两说了。

其实,在座的那些局委办和各乡镇的一把手们,持此想法的不在少数。

所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类似的情形几年就会发生一次,对各种官话套话,大都已经有了免疫力了。

记到本子上,免不了回去传达会议精神时要用。

黄晓坡身后的镇长马坤见他肩膀抖了一下,伸手端起桌上的盖杯,意味深长地抿了一口茉莉花茶。

在上阳市委组织部长郭盛文讲话后,大会宣告结束。

会后,照例在正丰宾馆举行了简单的宴会,县委班子成员全体参加。

午宴后,送走了郭盛文部长等人,鲁向阳回到位于县委大楼三楼的书记办公室。


红星水库半山坡别墅里的最后一圈麻将仍在进行。

一边给黄晓坡喂着牌,彭四海一边将自己从小道渠道打听到的,关于新任县委书记鲁向阳的消息,向黄晓坡做了一番求证。

并大胆预测了新书记未来可能在正丰县的前三板斧。

像彭四海这样常年在商界上混,黑白两道都在行走的人,对即将上任的县委书记的关心,可不比黄晓坡这样的干部差。

只是他毕竟不是体制里的人,消息来源五花八门,有真有假。

座上的另两人,都是彭的心腹,以陪打牌为主,很懂规矩,并不插话。

黄晓坡也不避讳,将所知道的关于鲁书记的一切,和自己对他的判断,和盘托出。

说来说去,最终还是做出了如下的“黄氏判断”:

新书记到任,无非就是三板斧。这三板斧到底砍在哪,或者说在正丰干多久,都离不开像他这样中流砥柱般的本土干部。

溪岭镇的经济落后,主要还是自然条件所限,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搞起来的。根本的出路,还是靠山吃山。

这次蔬菜聚集事件,加上昨天疯传的毁菜视频,正好给新来的书记提个醒。

原来韩书记主导的蔬菜基地项目,是个费力不讨好的烂尾工程。只有因地制宜,开发利用好当地的自然资源,才是简单明了的致富出路。

他已经安排范旭彪再次以村委会的名义起草报告,将村里与山河公司合作采石的项目尽快报给新来的鲁书记,力争早日启动。

彭四海胖胖的圆脸上放着油光,再次对黄书记进行了一番恭维。

正在这时,黄晓坡的手机又响了。

他看了一眼,见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安达才打来的。

黄晓坡立刻在嘴边竖起食指,冲着座上的三人“嘘”了一声。

随即起身,向里间屋走去。

关上房门,才接起了电话。

做为镇书记,黄晓坡的组织纪律性和政治敏感度还是有的。

县委组织部长给他打电话,在他的日常工作里也是少见。

十有八九是关于干部的问题,期间一定会涉及到人事方面,做为镇书记不能不谨慎。

而牌桌上的麻友,虽然关系都很铁,但在他甄别完消息之前,肯定也不适合让他们知道。

让他没想到的是,电话的内容是通报他关于对溪岭镇副镇长韶宏伟停止检查的组织处理决定。

决定中说:鉴于东店村因蔬菜滞销引起村民不满,致使发生了群体性聚集事件,相关毁菜的视频广泛传播,舆情管理不力,对正丰县形象造成极为负面的恶劣影响。溪岭镇主管农业的副镇长、东店村蔬菜示范基地项目的主要责任人韶宏伟同志对此负有直接领导责任。根据《党组织处理规定(试行)》第七条第(五)款,为严肃纪律,经县组织部研究决定,报请县长批准,给予韶宏伟暂停副镇长职务一个月的处分。并责令其写出深刻检查,在全镇干部大会上进行通报。

随后,安达才又叮嘱了一下黄晓坡:

“对韶宏伟同志,要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帮助他正确对待组织的处理,以良好的精神面貌积极改正错误,尽快回到正常的工作中来。”

接完安部长的电话,黄晓坡心里抑制不住地兴奋。

拉开里屋门回到麻将桌旁,收拾起摞在桌上的现金,一挥手道:

“不打了,不打了。我得赶紧回镇上去。”

彭四海起身问道:“怎么,有事?”

“大好事,大好事!真是瞌睡了就来枕头。我正愁怎么摆布韶宏伟这个家伙,没想到,县里就先动手了。”黄晓坡脸上荡漾着笑。

彭四海小心地问道:“那个捣蛋的副镇长,本来还想通过地下世界搞一搞他的,他怎么啦?”

黄晓坡嘴角一撇,得意的说道:

“暂时先不用。我先摆布他。”

“他以为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县委大秘呢?在蔬菜项目上,一直和老子对着干。尤其是今天早上,三言两语就把县门口的村民给忽悠走了,恨得老子直牙疼。”

“本来老子还琢磨着,借堵门和视频这两件事,怎么回去好好和他算算账,现在可倒省事了。县组织部刚刚通知我,经县里研究决定,给他停职了。”

“这下,老子看镇里谁还敢反对采石挖沙,谁还敢和老子唱对台戏?”

“真的,这也太好了!谁干的好事,我得好好感谢感谢他。”彭四海油光满面的脸上,一副三角眼顿时放着光。

“那当然,怎么做你知道。王县长、孔书记、安部长,离开他们,这处分下不了。”

黄晓坡已经收拾好现金,装进他的爱马仕包里,夹在腋下就往外走。

彭四海紧随了几步,边走边问:

“那咱们的采石场项目,这回应该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没问题。明天我就让村里报上来,我直接签批了报县里。”黄晓坡一边说着,人已经下了楼。

叫上等候在一楼的司机,扬长而去。

下午三点四十分,韶宏伟带着曲婷婷回到镇上。

刚才去东店村蔬菜大棚里转了一圈,果然各家的大棚里,蔬菜滞销是普遍现象。

他与一些合作社的村民简单交谈了一下,了解了一些情况。

因为要赶回来参加镇上的干部大会,就与蔬菜合作社的社长范东平约好,明天一早,他再和曲婷婷过去,与合作社的村民一起协商解决这一问题。

车子进了镇政府大院,一下车,韶宏伟就觉得镇里的气氛与往常不同。

院里三三俩俩的,正有几个镇干部往办公楼里走。

一看到他和曲婷婷下了车,都纷纷加快了脚步,转眼就进了楼,仿佛进晚了就要夹住尾巴似的。

一楼的财政所会计,刚拉开门准备往外走。一看见他,马上扭头转身进屋,好像是落了什么东西。

其实参加会议用的笔记本就在她手里,那神情分明就是回避和他打招呼。

这些还不打紧。

进了一楼门厅,本来在楼梯口还有说有笑的两个办事员,看见两人连忙敛容正色,低头走开了。

韶宏伟有些纳闷,这些人都怎么了?

难道我俩是瘟神?还是脸上刻着发配沧城的字?

曲婷婷也觉出来不对劲,拦住一个同事,想问个究竟。

那同事看了一眼旁边的韶宏伟,借口领导叫她,逃也似的快步上楼去了。

“这些人都是什么毛病?”曲婷婷不由嘟囔着。

敏锐的韶宏伟立即预感到:

出事了,而且与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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