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慕兮顾时的其他类型小说《妻女惨死后,渣王爷一夜白了头沈慕兮顾时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沙拉果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没有人看到已经飘荡到顾筱筱身前神色崩溃的沈慕兮。此时顾筱筱背对顾时,小脸脏兮兮的,小嘴紧抿,似是十分防备外界的一切。也许是害怕被人发现顾筱筱的手出现问题,所以脱臼的位置已经接好了,表面上看不出异样。沈慕兮触碰不了顾筱筱,根本不知道她的手到底好没好。老郡王妃继续数落顾时。“我早就说了,咱们现在回来荣郡王府,接触的都是高门贵女,不要将那对母女接回来,你就是不听。贱民养的孩子就是小家子气,自己有独立的院子,还来祖母这里偷吃,传出去,这算什么话?”老郡王妃身边的舒婆子应和道,“是啊,王爷,您不知道,小小姐现在,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偷吃了老夫人的燕窝粥也就算了。老夫人问话,她居然还一声不吭,也不让下人靠近,这不,下人带她上来的时候,她还死死抱着...
《妻女惨死后,渣王爷一夜白了头沈慕兮顾时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没有人看到已经飘荡到顾筱筱身前神色崩溃的沈慕兮。
此时顾筱筱背对顾时,小脸脏兮兮的,小嘴紧抿,似是十分防备外界的一切。
也许是害怕被人发现顾筱筱的手出现问题,所以脱臼的位置已经接好了,表面上看不出异样。
沈慕兮触碰不了顾筱筱,根本不知道她的手到底好没好。
老郡王妃继续数落顾时。
“我早就说了,咱们现在回来荣郡王府,接触的都是高门贵女,不要将那对母女接回来,你就是不听。
贱民养的孩子就是小家子气,自己有独立的院子,还来祖母这里偷吃,传出去,这算什么话?”
老郡王妃身边的舒婆子应和道,“是啊,王爷,您不知道,小小姐现在,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偷吃了老夫人的燕窝粥也就算了。
老夫人问话,她居然还一声不吭,也不让下人靠近,这不,下人带她上来的时候,她还死死抱着粥碗不放,这...”
顾时看着顾筱筱脏得反光的衣裳,眼底闪过厌恶。
“院子里没人照顾她?”
沈慕兮想让女儿使苦肉计引来他的关注,苦肉过头了。
“怎么没有?”舒婆子连忙回答,“不管如何,小小姐是您的女儿,而夫人也与您在丹阳吃了不少苦头,老王妃爱屋及乌,怎么可能没有安排人在她们的院子照顾?
只是后来夫人说不习惯有人在旁伺候,硬是搬了去府上最偏僻的小院落,老王妃纵然心疼小小姐,可考虑到若是忤逆了夫人的意思,会让您难做,最后也只能随她去了...”
“你说谎!!”
沈慕兮情绪激烈地反驳。
“明明是你们,说要先让我跟筱筱在角落的院子里住着,回头找来教习婆子教我们礼仪,还训诫我们不能到处跑,否则丢掉的是荣郡王的脸面...”
她声嘶力竭地控诉。
可惜,没有人听到她的话。
“...莫要让母子情分生了嫌隙才对。”
这边,舒婆子说完话,手指头在自己的手背上轻点。
老荣郡王妃看到舒婆子的手势,神色稍稍缓和了些。
语气也不似刚才严厉,“你也知道,沈氏带女儿的方法与我们的不同,再加上筱筱自小生活在乡野,回来以后不习惯也是很正常的。”
舒婆子接上话茬,“是啊,王爷,你不知道,自从那位没在府上,老王妃都不知道多担心筱筱小姐,可是架不住筱筱小姐性格孤僻,老夫人也无能为力啊。”
“这次就算了,到底也是我荣郡王的血脉,燕窝粥而已,回头我让厨房再做就是了。”
“老王妃,”舒婆子心疼地看向老荣郡王妃,“您自回来以后就奉行节俭,说是让小厨房再做,但是您怎么可能舍得?”
“东西既然是筱筱吃了,就不浪费。”
老荣郡王妃大度地摆了摆手,“小孩子心性就是如此,总以为自己做些出格的事情就能换来大人的注意力,其实就跟女子争风吃醋一样,掉了份而不自知。”
这个老东西节俭?
沈慕兮跌坐在顾筱筱身边冷笑着看向老荣郡王妃。
要不是自己的魂体无法触碰到这个老妇,她甚至恨不得上前一把拎起她的衣领甩她两记耳光。
好让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顾时,你娘亲是什么人,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一个落魄以后依旧要用千金一尺的软烟罗做床帐的女人,节俭?
当初荣郡王府全府流放。
虽说他们作为皇亲,不需要像一般流放罪臣一样做那些采矿一类的危险大活。
可所有一切都要自力更生,足以压垮这群养精处优的“贵人们”。
否则,当初顾时就不因为老荣郡王妃闹着要一床花软缎而想不开要自尽。
与顾时相知相爱成亲后。
养活荣郡王府的担子似乎一下子落在她身上了。
为了给老荣郡王妃熬一尺床帐,沈慕兮夏日没日没夜地跟人下荷塘折荷叶抽藕丝磨印泥;秋日进山伐松木榨桐油做磨锭;冬日起早各处叫卖早点。
为了养活荣郡王府一大家子,她不惜女扮男装,混迹周旋在各个商户之间...
荣郡王府回京的体面,是她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出来的!!
她们凭什么用这种施舍的嘴脸面对她的筱筱?
顾时惭愧地低下头,“是儿子教女无方,让母亲受累了。”
老荣郡王妃劳心劳力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顾时在自己面前低头。
眼下目的达到,她十分受用,朝顾时点头,“回去吧。”
顾时给了追风一个眼神,追风连忙抱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半睁着眼的顾筱筱离开。
抱起顾筱筱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她垂落的右手不对劲。
想起她前几天的右手被王爷扯脱臼了,很有可能到现在都没人理。
追风心疼地看向她,“小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顾筱筱没有理会追风,半阖的眼眸无神地看向天空,没有任何反应。
顾时冷哼,“给她好日子她不好好过,先让她去柴房好好反省几天。”
“王爷,小小姐的情况很不对劲,她...”
“能有什么不对劲?”顾时不耐烦地打断,“要是寻常孩子,上面对这种情况,早就嚎啕大哭找大人帮忙了,你看她这个样子,到现在一声不吭,不是心虚是什么?”
似是要把在裴望那里受的气都要发泄出来,顾时的语气更加恶劣,“都是孩子,怎么人家悦悦就这么乖巧懂事,而她却总能三头两天给我惹事!母妃说得没错,当初我就不应该心软将她们母女接回来。”
沈慕兮一直跟在追风身边心疼地看着女儿。
要是顾时能多看女儿两眼,他就能看出女儿脸上干涸的泪痕以及无神的眼眸里隐藏的深深恐惧。
可是他没有。
不仅没有,还当着筱筱的面说出那些剜心扎肺的话...
沈慕兮只觉得心脏位置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她痛苦地捂着胸口,朝着顾时怒吼,“顾时,你是不是没有心!!”
不。
他早就没有心了。
若是有心,又怎么会忽视筱筱到如斯地步?
耳边似乎又传来了沈慕兮的声音,顾时烦躁地停下脚步,朝追风吩咐,“不用跟着我,按照我的吩咐去安排。”
追风有点迟疑,“可是...”
小小姐的体温似乎有点低...
“行了,我有分寸,想送她去柴房,目的也只是为了能引沈慕兮出来,不会有事的。”
“可是...”
“追风!!”
顾时倏地沉下脸。
追风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他怕主子真的生气,将他调走。
那小小姐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在柴房放下顾筱筱后。
追风实在担心她的情况。
也不管顾她能不能听进去,小声开口,“小小姐,你现在能听到吗?属下现在出去帮你寻大夫。你先好好歇着,等属下回来,给你带一套干净衣裳。
你在这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说完,追风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糕点。
这是他每天都在外面买新鲜的随身携带,就是为了找到机会送来给顾筱筱。
糕点换了一天今天终于送出去了。
顾筱筱看到糕点,眼眸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她想笑,可是她嘴巴好痛,喉咙也好痛。
她笑不出来。
追风离开的时候,柴房没有上锁。
走得太急,他更没有注意到她微微张开的嘴巴里面,一片血肉模糊。
...
“我赌,即使这枚发簪是我亲手簪在你的发间,顾时也宁愿相信是你硬抢的。”
苏柳溪恶毒的声音犹在沈慕兮的耳边响起。
顾时的声音已经霸道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本郡王说了,府上没有人失踪,你前去告诉来人,什么发簪不发簪的本王不知道,若是他们再纠缠不休,休怪本郡王不客气。”
小厮还想再说些什么,奈何顾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只好灰溜溜地小声告退。
路过顾时身边时,顾时还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小厮收起来的发簪。
冷笑一声。
沈慕兮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冷笑。
还未来得及有所猜测,一名婆子一脸急色地朝顾时的方向小跑而来,一边跑还一边哭嚎,“郡王爷,求王爷去救我家小小姐。”
沈慕兮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虞悦希身边的崔婆子。
以往这崔婆子惯会做戏。
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今日她哭得这么凄惨,定然在憋什么损招。
沈慕兮双拳缓缓握紧,冷眼看着崔婆子红着眼眶跪在顾时面前。
很显然,顾时也认出了那是虞悦希身边的婆子,并未让人驱。
“怎么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沈慕兮却从他微微轻蹙又复原的眉心之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担忧。
“筱筱小姐要赶悦溪小姐离开,这会她们已经打起来了。”
顾时脸色一变,不等婆子再说些其他,他已经一把将崔婆子从地上拖起来。
“带路。”
仅仅只是两个字。
沈慕兮就已经听出了顾时声音里蕴含的怒火。
三个月前挨了两巴掌的脸颊依旧隐隐作痛。
她眼底闪过一丝惊慌,急忙追上顾时的背影。
“顾时,我们的筱筱,不是那种随便惹是生非的人,你若是敢与那对母女一起欺负筱筱,我...我就...”
不等沈慕兮撂下狠话,顾时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的方向。
沈慕兮呼吸一窒,以为顾时真的能听到她说话。
正要开口...
“我...”话到嘴边,她硬生生顿住了。
因为,顾时并不是看她,而是看向她的身后。
她连忙转身,顺着顾时的视线看去。
苏柳溪正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连那身狼狈的衣裳都还未换下。
身后的丫鬟翠娥脚步没跟上,嘴里却没有闲着,“姑娘,您不要走那么急,您等等奴婢。”
许是翠娥的声音太大,吓到了苏柳溪,在即将跑到顾时身前之际,她脚下一崴,眼看即将倒地,顾时连忙上前搀扶。
苏柳溪稳稳当当地跌进了顾时的怀里。
她仿佛毫无觉察,急忙反握顾时的手,满眼担忧,“刚刚我听下人说,悦悦跟筱筱打起来了,是不是悦悦闯了祸?”
顾时心疼地将她扶正站好,手法自然地将她鬓边散乱的发丝理顺,“既然受了惊吓,就好好歇着,孩子们的事情,我去处理就好了。”
苏柳溪一脸歉意地垂眸,“悦悦这孩子自小被宠坏了,我担心她会对筱筱不敬,我这就去教训她。”
“不用,”顾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转身,“悦悦是个好孩子,想来也是筱筱不懂规矩,被她娘宠得没了边,失了分寸,我去看看,若真是那个逆女欺负悦悦,我自然不会姑息。”
“别...”苏柳溪顾不上挣开顾时的手,满眼祈求,“总归是我与悦悦住在府上给你们添麻烦,筱筱还是个孩子,被长辈的一些言行影响也是情有可原,你不能随便责罚,这样对她不好。”
“筱筱都这样欺负悦悦了,你居然还这般替她说话...”顾时喉间微哽,满脸动容,“你总是这么善良,为旁人着想,再看沈慕兮那小家子气...”
提及沈慕兮,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话题绕回去了正事上,“你不用担心,若真是筱筱做错事,我定然也不会让悦悦吃亏。”
苏柳溪还想说些什么,翠娥已经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小姐,咱们出来太急,天狼还未栓好,要不咱们就先听郡王爷的,先回去...”
“闭嘴,主子说话,哪有你个奴婢插嘴的份?”
苏柳溪平日温柔待人,连责骂奴婢都让人如沐春风。
顾时一时怔然。
当初,在丹阳时候,沈慕兮为了一顿菜钱跟人争论不休,言行举止都是泼妇行为。
没有与苏柳溪对比的时候,他虽觉得沈慕兮粗陋,可也是真性情。
如今有了苏柳溪在身边做对比,他愈发觉得,母亲说得没错。
沈慕兮只适合乡野,并不适合高门...
或许,这次等她回来,他真的要跟她好好聊一聊。
“...顾时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眼前一只素手在晃动,顾时连忙回神,“你先回去吧,稍后事情处理好,我会遣人告知你结果。”
看到顾时没有直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苏柳溪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好,姐姐与你一同共患难,你担心也是正常的,那我先回去了,若真是悦悦做得不对,你作为长辈,惩罚她也是理所应当,她虽顽劣,却也是听教导的。还有...谢谢你帮我保下了天狼。”
提起那条狼狗,苏柳溪看向顾时的目光带了几分缠绵的情愫,“我还以为,你会为了姐姐...总之,这份恩情,溪溪记下了,以后定会报答。”
“傻瓜,”顾时朝他微微一笑,“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苏柳溪没有再说话,而是低着头,带着丫鬟,羞涩离开。
顾时朝着苏柳溪离开的方向,久久不移动,直到崔婆子上前催促,他才换上冷脸继续跟着崔婆子往郡王府南面的冷清小院快步走去。
沈慕兮自始至终都在冷眼看着这对狗男女的互动。
原以为自己的一颗心早已在身死的时候凉透了。
可当她看到两人这般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她还是忍不住泛起细密的疼痛。
看着顾时那副急切要去为苏柳溪女儿讨回公道的模样,沈慕兮忍不住咬牙低语,“顾时...难道,我在你心中,当真只是一个替身的存在?那筱筱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
“这是其中一点,”裴望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画上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你看,这具女尸还被剥了脸皮,当时仵作验尸,就着女尸被剥了脸皮的皮肉外翻程度,可以推断出当时女尸咽气前,伤处尚有血液渗出,说明,女子的脸皮是被活剥的。”
尽管这只是简单勾勒写上注释的图纸,也足以让梁怀倒吸一口凉气。
他坐镇京畿府衙,面对过不少后宅阴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惨无人道的虐杀。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这般丧心病狂?”
不,已经不能用丧心病狂形容了。
那个动手的人,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裴望脸凝重,“女尸脸皮被剥,说明痛下杀手的人并不想让人知道女尸的真实身份。”
“不对,”梁怀反驳,“既然不想让人知道女尸的身份,为何会有这么多破绽?”
他喃喃自语,“发簪与木镯都直指荣郡王府;而柳溪村隶属长河县,苏康任职长河县县令的第一年,夫人诞下了女儿,为了凸显自己对待百姓如儿女,故而将女儿的闺名取为柳溪...”
而眼下苏柳溪与顾时之间那点事,在上京已经不是秘密。
可就今日他带着东西前往荣郡王府试探,苏柳溪总是有意无意想要从他那里套话...
“确实可疑。”梁怀喃喃自语。
更甚者,他怀疑可能连顾时都是知情人。
但他还是想不明白。
“若是咱们的假设成立,苏氏与木兰山女尸被杀一案有感,可苏氏一介女流,她又如何认识那些贼匪?”
“有没有可能,她一开始只想在柳溪村找几个农户替死鬼除去自己的眼中钉,但是却并没有特别了解过柳溪村的营生?”
裴望眼底闪过一抹讥诮,提醒道,“莫要忘了,苏康这些年步步高升,靠的就是在长河县卓越的政绩,至于从属村落柳缴纳税银的银钱来历...你觉得,他会关心吗?”
不会。
梁怀摸了摸鼻子,“所以,大人的意思是,月牙坳的贼匪,不单单只是与柳溪村有关,还很有可能来自柳溪村?”
裴望不答反问,“柳溪村的田地大多荒废,难道梁大人没有怀疑过柳溪村的人作何营生?”
梁怀被裴望问得哑口无言。
他一个京畿官员,又不经常跟命案匪案打交道,他能怀疑什么?
“既然如此,属下这就将此事上报皇上...”
梁怀的话音未落,裴望已经先抬手打断了。
“暂且不报,柳溪的贼匪敢这般嚣张地屠杀木兰山坳的村落占地为王,定是有所倚仗。”
“您是怀疑...”
裴望目光微沉,“只是怀疑,木兰山女尸误打误撞给咱们撕开了一个缺口,在有其他实质证据之前,先不打草惊蛇。”
一切猜测,都是建立在女尸的身份是荣郡王在丹阳娶的那个平民妻子身上。
眼下最重要的,是确认他们的猜测无误。
裴望细细收起图纸,心中默默盘算着明日应该如何“请”荣郡王前往“义庄”认个尸。
...
翌日早朝下朝。
裴望拦下了顾时。
“郡王爷请留步。”
顾时与裴望不相熟。
但是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大理寺卿位置的人,绝对不可能是省油的灯。
本着与人为善的心态,他温文有礼地站在原地,等待裴望走到自己跟前。
“裴大人这是...”
裴望谦和地朝他露出微笑,“有事与郡王爷相商,不知郡王爷有没有时间随下官走一趟?”
若非提前知道他的身份,顾时根本不会想到,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如书生的人,居然会掌管一朝司法而且还深得皇上重用。
今日顾时本来还与虞悦希约好了要带她放风筝。
眼下显然是不能推拒裴望。
只好朝裴望回以一笑,肃手道,“裴大人,请。”
沈慕兮恢复意识的时候,刚好听到裴望开口邀约。
她不知道裴望要请顾时做什么。
心中不安,没办法离开顾时半丈远。
只好担忧地看向荣郡王府的方向。
...
正午时分。
荣郡王府。
冷清破落的小院里。
顾筱筱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尽管她已经开始逐渐习惯周围世界的安静。
可是听不到声音不代表她不会饿。
她的喉咙干哑得厉害。
就在她以为要自己去外头水井找水喝的时候,她发现了桌子上多了一个小铜壶。
她急忙上前查看。
铜壶里,有满满的水。
莫名地,她想到了昨天给她吃肉粥的小姐姐。
长得跟拴娣姐姐不一样,却像拴娣姐姐一样关心她,还给了她一个饼,帮她包扎了一下她受伤的左手...
想了想,顾筱筱笨拙地用左手从怀里摸出了那块小饼子,就着凉水啃着小饼子。
要是娘亲在就好了。
娘亲会给她做香喷喷的饭菜,熬香喷喷的粥...
安婆婆会给她摊酥脆的饼子,拴娣姐姐会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脆甜的果子...
到时候,她就可以用安婆婆给她的饼子和拴娣姐姐给她的果子给回那个漂亮姐姐。
就不会白占漂亮姐姐的便宜了。
顾筱筱的眼睛不停地涌出眼泪,打湿了包着酥饼的油纸。
她想娘亲,想安婆婆,想拴娣姐姐...
爹爹坏,她不想要爹爹了。
她想哭,但是不敢哭得太大声,万一引来了打她的坏人,她可能连饼子都没得吃了。
吃完烧饼。
她哭着回了床。
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满是脏污的床上,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的眼睛痛了,累了。
疲惫的阖上眼睛正想要睡过去。
一股蛮力将她奋力一扯。
紧随而来的是脑袋被什么东西撞到了,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痛得她眼冒金星,差点晕过去。
还未来得及让她喘气。
一只精美的绣鞋压上了她的脑袋。
顾筱筱努力将视线聚焦看向那个踩着她的脑袋的人。
在认出那个人以后,她的情绪立刻变得激动起来——
这是前几天诅咒他娘死了,抢走她爹爹,还欺负她的坏姐姐。
此时,坏姐姐笑容古怪地动着嘴巴。
她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可是从那个恶意的笑容中,她感觉对方好像又想打她。
她想问她为什么要打她。
可是娘亲说过,有礼貌的好孩子,要认真听完对方的话,才能开口...
虞悦希看着顾筱筱被她踹了一脚也没有任何声音,还一脸怔怔地看向她。
她笑得满脸恶意。
“她们说你聋了我还不信,没想到你不仅聋了,还变哑巴了?”
沈慕兮跟顾筱筱自从被接回来荣郡王府后,就一直住在这个潮湿破旧且没有名字的小院落。
除了在半路被沈慕兮买下跟回来的一个姓安的老嬷嬷,就只有一个名唤拴娣的粗使丫鬟。
暮春时节,微风吹来还带着寒意。
破落冷清的小院落中。
两个衣着光鲜的丫鬟正在压着一个瘦弱且衣着单薄的小姑娘,拼命掐她身上的软肉。
小姑娘连连惨叫哭闹,换来的是更加粗暴阴险的报复。
院子里的安婆子以及拴娣被另外两个粗使婆子牢牢压制,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反抗不过来,被踹到在地。
另外一个身穿粉色流光锦裙衫、看上去约莫七八岁,眼角眉梢都是骄纵神色的小姑娘,睁着一双吊梢眼,冷笑着踩上了小姑娘的带着粉色凹陷伤疤的右脸。
身子微微往前倾。
“顾筱筱,你娘就是贱,赶都赶不走,你娘个老贱人生了你个小贱人,专门来抢别人的爹。”
“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小姑娘——顾筱筱立刻哭着反驳。
因为高烧不退,她的脸颊泛着不健康的潮红。
本来她已经病得昏昏沉沉。
莫名其妙被人从冷如铁衣的被窝里拖了出来,她已经难受得想要发脾气。
可是脾气还没上来,就先挨了几下掐。
她打不过掐她的人,又被重重踹倒在地踩着脸,此时她的嗓子已经哑得说话都说不清了。
“你娘就是个贱人,还不让说了?”
说到这里,虞悦希像是想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松开了脚拎起顾筱筱的衣领,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开口,“你现在还不知道吧,你那个贱人娘死了,很快,你也要死了。”
“你胡说。”
顾筱筱哭着挥舞自己的小手,想要阻止虞悦希继续说下去。
却被虞悦希一把抓住了手腕,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了顾筱筱的小臂皮肉。
顾筱筱吃痛,挣扎不开,哭得几乎失声。
“没用的废物,跟你那个贱人娘一样。”说完,虞悦希用力将她推到在地,朝几个丫鬟婆子使了一个颜色。
丫鬟婆子悄悄离开了院子。
顾筱筱摔倒在地,手心被粗粝的砂石擦伤,血肉模糊。
疼痛的感觉让她心中积压着一团火气。
她不知有诈。
看到虞悦希身边的下人退下后,用尽全身力气飞扑到虞悦希身上将她压倒在地。
前一刻还嚣张跋扈的虞悦溪,被顾筱筱压在地上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可怜巴巴地看着顾筱筱,半点不敢反抗,嘴里却大声哭喊。
“我错了,筱筱妹妹,我答应你,回去就求我娘搬走,求求你,不要打我。”
“我不许你骂我娘亲...”
顾筱筱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只记得她刚才那张恶毒的嘴在诅咒她娘亲,她用尽全身力气握紧小拳头,想要教训这个恶毒的姐姐。
然而,她的小拳头还未来得及落下——
“顾筱筱!!你看看你在做什么?”
一声暴喝伴随着右手传来一声脆响以及心窝被撞得发疼。
小小的身子立刻倒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本来她已经在高热,这一脚,直踹得她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右手以诡异的弧度挂在肩上,她半天爬不起来。
安婆子跟拴娣连滚带爬地凑到顾筱筱身边,手忙脚乱将她扶起护在身后,不要命似地磕头求情。
“求郡王爷开恩,小姐不是有意的,求郡王爷饶了小姐。”
顾时一个都没有放过。
一人赏了一记窝心脚。
“纵容主子仗势欺人,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话落,他身后的小厮上前就要抓住安婆子跟拴娣拖出去。
顾筱筱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撞开了抓住安婆子的小厮。
“我不许...你们伤害安婆婆跟拴娣姐姐...”
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连顾时都吓了一跳。
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女儿似乎瘦了很多。
之前在丹阳,即使条件有限,沈慕兮还是将她养得很好,小脸圆嘟嘟的,还透着健康的粉。
如今她面黄肌瘦,单薄褪色的衣衫松松挂在她的身上,仿佛一下子就能被风吹走...
那双酷似沈慕兮的眼睛,以往看向他时都是满满的孺慕之意,如今却充满怒意地瞪向他...
像极了正在发脾气的沈慕兮。
顾时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谁允许你对爹爹大呼小叫的?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你娘就是教你这些欺辱人的手段?”
顾筱筱第一次直面顾时的怒火,有点胆怯。
安婆子见状,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乱棍打死,急忙转身轻扶顾筱筱,低声轻哄,“小姐莫怕,王爷是你爹爹,不会伤害你...”
话未说完,她就被小厮粗鲁地拖了下去。
顾筱筱右手脱臼本来就重心不稳,安婆子轻扶一下,她刚好可以借力,结果身上的力气才卸到安婆子身上,安婆子就被扯开了。
没了支撑,她再次重重摔倒在地,被虞悦希踩过的右脸再次贴上了泥泞的地面,覆盖了虞悦希的鞋印。
在一旁的沈慕兮看得揪心。
她无数次想要上前扶起女儿,可是她淡薄的魂体每一次都穿过女儿的身体。
“筱筱,我的筱筱。”
心痛得无以复加,她连说话都带着哭腔。
奈何,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
“爹爹,不关安婆婆的事。”
顾筱筱哭着摇头。
她不明白,明明是她被欺负,为什么爹爹不帮她教训那个欺负她的坏姐姐,却要乱棍打死对她好的安婆婆跟拴娣姐姐。
“你简直跟你娘一个样,好歹不分。”
顾时半句不听,怒目看向顾筱筱,“亏得我还以为你真的生病了,还想让人给你请大夫,现在看来,你精神好得很,哪有半点病容?”
“王爷,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没有看好小小姐,王爷要责罚,就责罚老奴好了,可是小姐真的生病了,需要大夫啊。”
听到顾时有为顾筱筱请大夫的打算,安嬷嬷用尽全身力气挣开了小厮的手,哭着飞扑跪爬到顾时脚边,还没来得及仰起身子求情,又被顾时一脚踹开。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把这个老货拖下去乱棍打死?”
“我不许你们伤害安婆婆...”
追风快步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筱筱用左手紧紧揽着安婆子的手臂与小厮抢人的场景。
跟在虞悦希身边的崔婆子觉察到了不对劲,连忙劝说,“小姐,郡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咱们得悠着点,别把人弄死了。”
虞悦希无所畏惧,“怕什么?反正顾叔叔也想当我爹,只要我娘亲在,顾叔叔肯定舍不得责罚我。”
况且,娘亲也说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她今天就是想要来试探一下这个小贱种在荣郡王府那个老虔婆心中的地位如何。
要是老虔婆都不在意这个小贱种了。
那她玩死小贱种也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浑身脏污的顾筱筱,眼底闪过一抹兴奋的神色,朝崔婆子吩咐道,“筱筱妹妹看上去好像很饿,你去,带她去吃好东西。”
崔婆子还是有点犹豫,“筱筱小姐到底也是老夫人的亲孙女,万一让老夫人看到了她这副样子...”
“话怎么那么多?”虞悦希不耐烦地打断了崔婆子的话,“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告诉顾叔叔,你勾结这个小贱人欺负我。”
“哎哟,我的祖宗,话可不能乱说啊。”崔婆子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荣郡王爷有多疼爱悦希小姐,郡王府上的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要是悦希小姐不高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靠边站。
虞悦希有恃无恐地把玩自己发间那朵精美的珠花,“我怎么说,就看嬷嬷会不会做咯。”
崔婆子咬牙,“老奴一切听小姐的吩咐。”
自家小姐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劝说,她就变成那条被殃及的鱼儿了。
虞悦希冷笑一声放了脚。
崔婆子俯身将顾筱筱搀扶起来。
小小的人儿,不过几天的时间,瘦得皮包骨,抱在怀里,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右手脱了臼现在都没有回正,大概率是废了。
左手除了拇指以外,其他手指青肿一片。
这孩子,大概是长不大了。
崔婆子暗暗叹了一口气,莫名地起了一丝恻隐之心。
怜悯地看了顾筱筱一眼以后,她按照虞悦希的吩咐,将顾筱筱带到可以“吃饭”的地方。
不能怪她。
她也是有孙女儿的人...
...
义庄。
顾时冷眼看着拦下他回头去路的裴望。
“裴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荣郡王不要误会,”裴望脸上笑意不减,“主要是王爷的府门不好进,下官才出此下策,王爷既然来了,何不看看里面躺着的尸体是不是旧识。”
“胡言乱语。”
顾时怒不可遏地甩袖,“作为大理寺卿,你玩忽职守,戏弄同僚,居心何在?”
“木兰山的案子,本来是京畿府衙接受,可事关月牙坳匪祸,如今,巡卫营直接惊动到大理寺,荣郡王还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凶杀案?”
裴望的笑容敛起,语气冷肃。
顾时心中没了底气,忍不住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木兰山发现的女尸身上,我们的人搜出了一只木镯与一枚发簪,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荣郡王府,我们怀疑,那具女尸与荣郡王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等裴望说完,顾时不耐地打断,“我荣郡王府下人众多,总没有刁奴死了还要让主子亲自为她收尸的道理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再次离开。
裴望身后的侍卫上前一步挡住了顾时的脚步。
“你...”
顾时气结,对上裴望那双冷肃的眼眸,以及唇角勾起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莫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只好捏着鼻子,顺着裴望的指引,走到义庄内唯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面前。
纵然京城的暮春气候清凉,可是架不住尸体浑身都是伤口,还被雨水冲刷过。
此时尸体已经变成了巨人观,有了腐烂的迹象,散发出阵阵恶臭。
白布上密密麻麻地停留了许多苍蝇。
恶臭熏得顾时眼睛都睁不开。
他胡乱掀起白布,随意瞥了一眼,直接否认,“我府上没有这种体型的下人。”
“尸体已经被雨水泡发,会比常人体型要大一倍。”
裴望不慌不忙地解释,没有半点想要放顾时离开的打算。
顾时咬牙,“你究竟想要如何?”
“认尸。”裴望半步不让。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
一名大理寺的衙役擦着脸上的汗珠小跑而来。
“大人,刚刚荣郡王府的人去大理寺找荣郡王,说荣郡王老夫人受了惊吓,想要请郡王爷回去。”
裴望与顾时一起走的时候没有任何遮掩。
只要稍微打听就能知道顾时的去向。
百善孝为先。
顾时没有犯案,府上长辈受惊吓让必须回府,裴望也没了强行留下他的理由。
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时朝他得意地挑眉离开。
直到顾时的背影看不见,裴望才看向身边的杜仲。
“让人时刻盯紧荣郡王府。”
“是。”杜仲应声退下。
沈慕兮自始至终都跟在顾时身边,看着裴望逼迫顾时认尸。
在知道裴望让人盯紧荣郡王府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多看了裴望两眼。
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五官精致秀气,乍眼一看,倒像是个女扮男装的大姑娘。
可是他做的事情,却半点不秀气。
因为就在她即将被顾时“吸”走的时候,她亲眼看到那个叫裴望的人,抬手割断了一个想要闯入义庄的刺客的脖子...
...
当今圣上以孝道治国。
最看不上就是那些不孝之人。
所以顾时回府后,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就赶去了荣辉堂。
才踏荣辉堂,他就闻到了一股异样的臭味。
就好像路边的乞丐许多天没有洗过澡一样。
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抬眼望去。
一团黑黑瘦瘦的东西正蜷缩在上,身边,是一只打碎了的瓷碗。
老荣郡王妃正神采奕奕地坐在主座。
看到顾时踏入前厅,她才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蜷缩的小小身影。
“你看看那个贱婢生出来了个什么东西?”
沈慕兮一眼认出了那个柔弱得像纸那样单薄的身影,一双眼睛顿时通红。
“筱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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