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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志异录

点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俗话说,国之将兴,必有祥瑞;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然妖言惑众,蛊惑民心,皆有不可告人之秘;任何志异背后皆必为人为,朗朗乾坤,何来妖孽?让我们一起跟随王思宗去拨开层层诡异的迷雾,探寻妖孽的真相吧!

主角:王思宗,赵俊霄   更新:2022-12-16 09: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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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王思宗,赵俊霄的其他类型小说《大宋志异录》,由网络作家“点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俗话说,国之将兴,必有祥瑞;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然妖言惑众,蛊惑民心,皆有不可告人之秘;任何志异背后皆必为人为,朗朗乾坤,何来妖孽?让我们一起跟随王思宗去拨开层层诡异的迷雾,探寻妖孽的真相吧!

《大宋志异录》精彩片段

第一节:尸变

这里是大宋开封府,时值阴历七月,暑气正浓,街上依然人流如织,人们并不惧怕天气的炎热。两边街铺林立,商家叫卖声不绝,一派繁华盛世的景象。

七月乃孝亲月,而七月十五称为“中元节”,民间俗称“鬼节”。据说这天也是全年中阴气最重的一天。

相传这一天地狱大门打开,阴间的鬼魂会放禁出来。有子孙、后人祭祀的鬼魂回家去接受香火供养;无主孤魂就到处游荡,徘徊于任何人迹可至的地方找东西吃。所以人们纷纷在七月,举行投食祭祀、诵经作法等“普渡”、“施孤”布施活动,以普遍超度孤魂野鬼,防止它们为祸人间,又或祈求鬼魂帮助去除疫病和保佑家宅平安。

今天正好是七月十五,“十二楼”的翁权正忙得不可开交。他家儿媳刘氏前段时间庙里上香回来后,不知道怎么的就病倒,而且病情是越来越重,都没有办法下床了。中午翁子林给病中的妻子来送汤药,进门后看见妻子朝里躺着,叫了几声却没有反应,心里一惊。他用手一探刘氏的口鼻,发觉没有了呼吸。大禁失色,一下瘫坐在地,连手中的汤药也撒的到处都是,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大声喊叫了起来。家人们,仆人们都赶了过来,全家顿时陷入了混乱。

“子林呀,你去棺材铺定口棺木吧!”翁权忙到黄昏,才想起这事来。

“父亲,儿子一时慌乱,竟然忘了此事,还好父亲提醒,我这就去找王麻子定口棺木。”翁子林被父亲一语提醒。进内屋换了身黑色的衣物,取了几块碎银,放入招文袋中,然后出门去了。

客栈中所有客房都已经住满了,住客们也都听说了掌柜家今天出了丧事。纷纷都来慰问翁权。

“人死不能复生,掌柜的节哀顺变呀”!

“逝者已逝,在者节哀”!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人生皆如此,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翁权忙了半天,对慰问之人都表示了感谢。

客栈后面隔个街道有间偏房,在这房间临时搭起了灵堂。刘氏的尸体被安放在桌案后的通铺上,用纸被子盖着,周围搭了帷帐。微风吹过,桌案上的油灯时明时暗,风掀起了帷帐,吹歪了纸被子,露出了刘氏惨白的脸,眉目间还是栩栩如生。这时一只黑猫突然出现在尸体旁边,乌黑的眼珠盯着尸体,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慢慢地蹲了下来。

申时刚过,太阳就早早地落了下去。一轮瑶台镜,跃入空中。车夫老张与另外两个同伴一起,借着月色,来到了“十二楼”的大门前。三人鱼贯而入。来到柜台跟翁权热络地说道:“翁掌柜,今天我们还是住你这,老规矩,准备一间房就可以了”。

“老张,今天店里面都住满了,没有空房间了,要不你去别家客栈看看”?翁权不好意思地回绝道。

“翁掌柜,你看着天色已晚,我们也是实在困乏了,你看我们也是老主顾了,要不你给我们找个房间将就一晚即可,我们也不想再去别处了”!老张恳求道。

“实在是客满了,真的没有办法呀”,翁权面有难色地说道。

“掌柜的,你再想想办法,只要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安静点能供我们睡觉就成”!

“街后我还有间偏房,不过今天我儿媳新丧,棺木还没到,暂时放置在此处,不知老张你们是否……”翁权沉思了一会,提出了这个方案,话还没说完。老张就抢着回答道:“无妨,我们有片瓦遮头就好了,没啥好挑的”!

“既然如此,那你们随我来吧”!

“多谢翁掌柜,我们走”!

三人随着翁权穿过客栈后面的街道,推开了偏房的大门。喵呜一声,一只黑猫一跃而出,三人哎呦一声急忙一低头,黑猫从三人头上掠过,老张差点被黑猫的爪子给挠到。“鬼东西,吓人一跳”!老张吓了一激灵。口里咒骂道。

三人进了偏房,见一桌案,上放香炉和蜡烛,在窗台上放了一盏油灯。通铺上纸被盖着一具尸体。翁权带着三人进了偏房,寒暄两句,就离开了。

老张三人,也没漱洗,合衣倒头就睡。通铺上本来可睡七八个人,现在一头放了尸体,其他三人睡着还是挺宽敞的。

不一会三人就鼾声雷动了。约莫到了半夜。老张被一阵尿意憋醒,朦胧中正想睁开眼,听得通铺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翻过身子眯眼看时,只见纸被下的女尸坐了起来。一手掀开了纸被,女尸那张雪白雪白的脸,正对着老张的脸,老张浑身一激灵,出了一声冷汗,瞬间尿意全无。

老张假装睡着。那女尸悠悠地来到铺边,挨个给睡着的车夫的脸上吹气,吹完了前面两个,又朝老张而来。老张乘着刚才女尸给另外两个吹气的时候,偷偷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紧闭双眼并屏住了呼吸,心中默念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就听见那女尸隔着被子吹了几口气,就离开了。

老张凝神细听,又听得纸被子发出声响,估摸着应该是又躺回去了。他从被缝中眯眼往外瞧去,见那女尸如当初一样,平躺在了纸被之下。老张偷偷用脚踢了踢旁边的同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心慌无比。老张悄悄地拿过裤子,才穿了一半,那女尸又掀开纸被起来,老张继续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和口鼻,那女尸过来吹了一口气,又回去躺在了纸被下面。

老张又等了一会,听听没有什么动静,赶忙快速穿上了裤子,衣服也没穿,爬起来赤着脚就往外奔逃,一回头眼见那女尸又坐了起来,下铺来追赶。老张一边奔跑一边大喊道:“尸变啦……尸变啦……”!随着叫喊声,沿路有几家窸窸窣窣中亮起了灯。老张任由晚风吹在胸膛上,也是不管不顾了,只是没命地往前奔跑着。


第二节:命案

昨天是七月半,相传这一天地狱大门打开,阴间的鬼魂会放禁出来,大家都是早早地就睡下了。“十二楼”附近街道上的一些住户,昨晚却没有睡好,好多人都被那凄惨的喊叫声给扰了清梦。

一大早就有几个妇人在门口议论了起来。

“昨夜你家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你家也听见了?昨晚有人大喊着什么---尸变啦,尸变啦!听着还怪瘆得慌的”。

“我家官人,还起床点了灯,说是好像看见街上有个人跑过去了,当时半夜眼睛有点睁不开,没看清楚到底是谁”。

“我家可是没敢起来,这夜里阴气那么重,我们可不想碰见点啥脏东西”!

那几个妇人正议论着呢。突然看见隔壁“十二楼”的翁子林少掌柜从偏房里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失声喊道:“死人啦,死人啦”!一会又喊道:“怎么不见了?怎么不见了”?仆人们过来搀扶住他,有几个胆大的仆人想都没想就闯进了偏房。

窗台上的油灯已经熄灭,桌案上的蜡烛还剩了小半截,没有燃尽。通铺上躺着两个车夫,直挺挺的,已经没有了呼吸。纸被下刘氏的尸体,却不见了踪影。仆人也吓傻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翁权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呆若木鸡,一时不知所措。

那几个妇人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又议论了起来。

“啊呀,那两个直挺挺地,是不是死啦”?

“真的啊,说是死了两个车夫,你看你看,他们家小媳妇的尸体却不见了”!

“莫不是真的尸变了,难道昨夜……”!

“哦呦,昨天是七月半,什么事情都可能哦”!

几个妇人说到这里,都觉得自己后背发凉。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这时这条街上很多人都起来了,听到这个诡异之事,都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好些人昨晚都听到了动静的,都斩钉截铁地说必是尸变害人呀。虽然是夏天,大家一想到昨天是七月半,都觉得身上凉嗖嗖的。

翁掌柜一家这时也没有了主意。还好旁边有个机灵的伙计提醒道:“掌柜的,家里出了命案,夫人的尸体也不见了,不管是不是尸变害人,我们总得上报官府呀”!

“说的极是!要报官,要报官”一语惊醒梦中人。翁权这时也缓过神来。

“子林呀,去跑趟官府吧”!翁权叫过儿子说道。

“好的,父亲,我这就去!”翁子林答应着。

翁子林辞别了父亲,骑马直奔开封府而来。

“尸变杀人?”开封府判官王思宗捻着几根稀稀拉拉的胡须,嘴里喃喃的说道。“真有如此诡异之事”?最近开封府尹身体有恙,一概民事琐务皆命判官代理。

“是真的,我听他们那边街坊都这么说”,过来汇报的捕头石磊说道,“来报案的翁家少掌柜还在前厅等着您呢!不信,你去问他,他也是这么说的”!

“具体怎么回事呀”?王思宗问道,“你倒是先说来听听”。石磊就把听来的闲言片语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那我们走吧,去听听翁家少掌柜本人怎么说”。

王思宗跟着石磊一起来到前厅。翁子林已经在前厅站了一会,看见两人出来,连忙走了两步迎了上去。石磊指着王思宗对翁子林介绍道:“翁子林,这位是我们开封府的判官王思宗,有事你直接跟他禀报吧”!

翁子林连忙行礼,“小人翁子林给上官磕头”,说完倒头便拜。

“请起来回话吧!”王思宗举手示意。

“谢谢上官,”翁子林起身垂手站立在侧。

“听说,你是来报官的,不知所为何事呀”?

“上官荣禀”!翁子林就把家中的变故一五一十地说了。

“那就带我们去现场吧”!王思宗听完禀报,就跟翁子林说道。

“是”!翁子林答应道。

捕头石磊招呼了七八个捕快,跟随在二人身后,一起来到“十二楼”后街的偏房。

毕竟是七月中,暑气四溢。一行人来到时,已过食时。门口围了不少人,都在那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看当差的来了,议论声更大了,更是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开封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石磊一边呵斥着拦路的民众,一边给王思宗清出一条路来。手下的几个捕快熟练地奔跑过去,持刀而立,把人群与案发现场隔开。

王思宗走进偏房,翁权和翁子林父子也跟了进来。王思宗走到通铺前,弯下腰来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两具车夫的尸体,又走到纸被处检查了一番。围着偏房走了一圈。摸了摸香炉,看了看未燃尽的小半截蜡烛。转头吩咐道:“尸体带回府衙,封锁案发现场,找仵作验尸”。

“是”一众捕快们都大声应答到。

“翁掌柜,有几个问题,请你移步”!王思宗对身旁的翁权说道。

“上官,你尽管问,小老儿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翁权带着王思宗来到前厅,毕恭毕敬地说道。

“说说你家儿媳的情况,前因后果,最近又是什么原因去世的?最近可有啥异常之处?但凡你知道的都说与我听!”王思宗想了想问道。

“我儿媳之事,还是由我儿翁子林来说吧,他比较清楚,你看可否”?翁权询问道。

“也可,那就有翁子林,你来说!”王思宗答应道。

“我娘子刘氏,娘家不在本县,是三年前相识的。那年我在“迎春楼”喝酒,认识了她”!

“这么说,她之前是青楼女子,你为其赎的身”?

“正是如此,那时小人贪恋其美貌,可是花了不少银两为她赎身,为此我父亲还跟我吵过。不信,你可以问我父亲。”翁子林转向看着翁权道。

“确有此事,当时我听说他要给一个歌姬赎身,我们还大吵了一架,这事街坊邻居皆知,”翁权跟王思宗解释道。

“然后呢?翁子林你继续说,”王思宗点头示意翁子林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父亲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还是同意了我给她赎身,然后我把刘氏带回家中,不久我们就完了婚,由于刘氏父母也不知是否在世,我们也就没有邀请刘氏娘家人,婚事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操办,毕竟对方出身青楼。”翁子林娓娓道来。

“接下来呢?刘氏最近是否有什么异常之举”?王思宗追问道。

“最近也没什么异常之举。只是从半年前开始,刘氏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去城外的开宝寺,上香祈福。说来也是惭愧,我们结婚以来,一直没有子嗣,刘氏为此,才常去寺里求子,我也明白她的苦心,所以一直很支持她去。”翁子林回答道。

“你们结婚以来一直没有生育?”王思宗继续追问道。

“没有,所以我也能明白刘氏的一番苦心。大概两个月前,刘氏从寺里回来,就跟我说身体不爽,本来想请医生给看看,她说可能是偶感了风寒,过几天就好了,我们后来也提了几次,都被她给婉拒了。眼看着她身体就这样一天天地憔悴了下去,我们心里也是很心疼,没想到昨天竟然就……”翁子林说到这里,眼泪就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节哀顺变,节哀顺变!”王思宗安慰道。

“今天刘氏的尸体却不见了,而偏房又多了两具尸体,上官请为我们百姓做主呀,”翁子林激动地说道。

“放心,我们一定会弄清真相,”王思宗说道,转头又问道:“翁掌柜,那两具尸体是什么情况”?

“上官,那两具尸体是两个临县的车夫,总共三人,还有他们的头,姓张,我一直叫他老张,是我家的老主顾了,他们昨晚来住店。由于客房都住满了,他们说愿意睡在偏房,将就一晚,我就同意了,没想到今天早上两个人死在了铺上,唯独老张不见了踪影”!翁权把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好的,翁掌柜,情况了解了,我们会派人去寻找张姓车夫,还有刘氏尸体的下落。如果案情有什么需要二位的话,我会再找你们。”王思宗听完后,跟两位说道。

“全凭上官给我们做主了!”翁家父子都高声说道。

王思宗了解完情况,刚准备出门。捕头石磊冲进来,大声说道:“禀告判官,天清观发现两具尸体”!


第三节:天清观

天清观坐落于开封的西郊,始建于唐武后垂拱年间,起初规模宏大,后佛教兴起,信徒逐渐流失,道观也跟着日渐衰败,慢慢地规模越来越小,至如今,还不到当初的十分之一,仅剩了四五间房,房边也是杂草丛生。几乎成了一座空观。道观里现在只有一个老道,带了两个弟子,香火更是日渐寥寥,靠微薄的一点香火钱和善男信女的捐赠勉强度日。天清观距离“十二楼”客栈不是很远,大约有个六七公里路程。

昨晚是七月半,打发了一个乞讨者后,也还不到戊时。天清观里的三人每人喝了碗稀饭,就进屋睡下了。

睡至凌晨,小道童长风觉得腹中饥饿,昨晚那一碗稀饭早就消化完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实在饿得难受,他从床上爬起来,借着月色去了厨房,舀了几瓢冷水灌了下喉,接着又连喝了几瓢。长舒了一口气。

有了那几瓢冷水垫饥,稍微缓解了点饿意。他迷迷糊糊地走出厨房,回卧室去。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冷不丁地就摔了下去,觉得好像摔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借着月光仔细一看,映入自己眼帘的竟是一双因惊恐而鼓出的死人的双眼。清风吓得大声喊叫了起来。接着眼前一黑就晕倒了。

王思宗了解完翁家的情况后,刚准备出来。捕头石磊就急匆匆地奔进来,大声报告道:“禀报判官,有人来报,郊外天清观发现两具尸体”。

“什么?又有新的命案?”王思宗心中一紧,马上开口问道。

“正是,我已经派了徐芳和杜悦两人先过去了,让他们先去控制现场。”石磊回复道。

“好,那我们也马上过去。”王思宗对石磊吩咐完,转头跟翁家父子告辞。

“石磊,你再叫几个人,我们现在一起过去,你路上先跟我说说”!王思宗一边上马一边跟身边的石磊说道。

“就在半个时辰前,天清观的王道长派他手下的弟子来报的案。说是今天早上在观里发现了两具尸体,其中一个弟子还被死人给吓晕了过去!”石磊也翻身上马,口中同时汇报道。

“尸体是什么性别?可是有一个中年男性?”王思宗边策马扬鞭,边追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报案的人说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年龄大小没来得及细问。”石磊大声地回道。

“那我们去现场看看,驾!”王思宗一鞭打在马屁股上,那马吃疼,撒开蹄子,直奔西郊。石磊也紧随其后。

身后日头慢慢地爬上了天空,但却是雾蒙蒙的,不是那么地炙热。

天清观门口围了不少人,听说观里出了人命,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到了天清观,有几个捕快熟练地分开人群,把王思宗和石磊送到观里。徐芳和杜悦两人按刀站立在尸体前方,看见两人进来,赶上来一抱拳,说道:“王判官,石捕头,这边请”!

王思宗一摆手,跟着徐芳来到尸体边。那是一具男尸,看样子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矮小敦实,穿蓝色粗布衣裤,衣裤都久经洗涤,肩头、手肘以及膝盖处都已经泛白。手脚粗大,手掌中有多个老茧。仰面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双眼布满血丝,眼珠突出,黄灰色的脸上写满了惊恐。表面看不出任何致命的伤口。王思宗弯着腰围着尸体仔细地观察了一会。

“徐芳,你派人去通知翁权,让他来认尸!”王思宗站直了腰身,抬头吩咐道。

“遵命!”徐芳一招手,招来两个捕快,让他们速去“十二楼”客栈把翁权叫来认尸。

“杜悦,还有一具尸体呢?”王思宗转头看着杜悦问道。

“王判官,你跟我来,就在这边”,杜悦一边说着,一边领着王思宗来到了天清观的侧房的墙角边。

那里趴着一具尸体,看身形似个女子。身材较弱。由于脸朝着地,所以无法看到相貌如何,看身材应是个年轻的女子。

王思宗蹲下身来,从头到脚仔细地观察了许久。刚准备起身,突然他又蹲了下去,再次仔细看了看女尸的双手,接着他又捻起了自己那几根稀落的胡须。

“有没有确认,这两具尸体的身份?”王思宗问身边的石磊道。

“目前我们还没有确认死者的身份”石磊回复道。

“那你马上安排人,去查查是否最近有走失人口的报案记录,另外派人走访一下附近的住户,收集一下昨天到今天的信息,有没有什么异常事情发生。”王思宗吩咐着。

“遵命,我马上派人去查!”石磊应诺道。

“杜悦,你去把天清观里的三人叫来问话”。

“遵命,我已经把他们三人控制住了,就等您来呢”。

不一会,王道长带着两个弟子长风和秋风,一起来拜见王思宗。

“小人拜见上官,”王道长给王思宗行了一礼。两个弟子也跟随师傅行了礼。

“道长,是谁发现的尸体?”王思宗目光在三位的脸上扫了一遍,开门见山地问道。

“无量寿佛,是我小徒长风。长风,你快给上官讲讲今早的事情”,王道长拉过长风,指着他说道。

“那你把经过详细说与我听,不得有半点隐瞒,否则你可要承担罪责,少不得要挨顿板子!”王思宗严厉的说道。

“上官,小的不敢有所隐瞒,请容小的禀明”,长风恭恭敬敬地说道。“今早凌晨大约寅时,小人肚中饥饿无法入睡,想着去厨房看看是否还有啥可以充饥之物。但是一无所获,于是我就喝了几口冷水充饥。当时隐约听得外面有点动静,这里荒芜,常有野猫野狗出没。所以我也没多想。我喝完水,从厨房回卧室,路上就被这男尸给绊倒了,当时我就吓晕了过去,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等我醒来时,师傅告诉说我,出了人命了。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害怕。”长风畏畏缩缩地把情况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看王思宗的脸色。

“就这些?没有了?没有隐瞒?”王思宗听完后,追问道。

“上官,就这些,小的不敢隐瞒,如有任何谎言,请三君惩罚我。”长风赶忙解释,并用道教的三君来起誓。

“王道长,长风说的可是实情?”王思宗看长风那边确实问不出什么了,转脸询问。

“上官,小徒说的应该是实情。今天凌晨我们听到他的叫声,出来看时,见他晕倒在那个男尸的身上。后来我们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抬回房里,叫了半天没有反应,后来用冷水才把他浇醒的,他醒来后说的跟现在禀报的完全一样。”王道长见王思宗问他,连忙解释道。

“那另外一个女尸是什么情况?你来说。”王思宗指着另一个徒弟秋风问道。

“回禀上官,那个女尸我们也不清楚什么情况。刚开始我跟师傅听到师兄的叫声,我们俩就出来看了,当时看见师兄趴在一个男尸身上,晕了过去。我和师傅把他抬进了房。后面的事情,我师傅已经说了。今早天亮后,我们准备去报官时,意外发现在墙角处,竟然还有一个女尸。我们也没敢动那两具尸体,再后来,我就去报了案,再后面的事情,上官你们也都知道了。”秋风见王思宗问自己,小心翼翼地把情况又说了一边。

王思宗听了三人的口述,没有不同之处。他又继续问王道长道:“道长,天清观最近香火如何”?

“不瞒上官,自从我接受师傅的衣钵到现在,天清观的香火是一天不如一天。平常都没有几个香客上门,要不是靠着几个善人每年捐点善款,我们师徒三人才勉强能生活下去,不然老早就关门了。现在也和关门没啥区别。无量寿佛!”一说到此处,道长眼眶中泛起了泪花。

“如此说来,天清观平常几乎没人过来?”王思宗再次问道。

“确实如此,平常基本没有人来,就像我徒弟说的一样,偶有野猫野狗路过。观中食物贫乏,连野猫野狗都不会逗留。”王道长低头轻叹着说道。

就在说话间,几个捕快已经拿纸被盖在了尸体上面。门外的围观者是越聚越多。都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太阳也是渐渐地爬了上来。热气又笼罩着大地。

远方马蹄声响起,几骑快马朝天清观而来,后面跟了一辆马车。天清观的围观群众纷纷朝远处看去。


第四节:认尸

天清观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观门口人头攒动,人们个个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一边注视着现场的情况,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远处的马车越来越近了,人们也看清了,前头的几匹快马是刚刚出去的捕快,后面马车上载的却不知道是谁。

捕快到了观门口,立刻翻身下马。后面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等车停稳,就由驾车的去马车后面拿了小凳,放在马车门口候着。开门先后下来两个人,正是翁权父子二人。

捕快领着翁权父子,穿过人群,走进了天清观。围观的人又开始议论了起来。

翁权进了天清观,见王思宗正在询问王道长案情,父子二人就在边上垂手站立。

王思宗问完道长后,杜悦在旁禀报道:“王判官,翁权父子二人带到”!

王思宗刚才已经看见了站立在旁边的二人,一挥手示意二人上前。

“上官,小老儿给上官行礼了”,翁权深施一礼,翁子林也跟着一起行了礼。

“翁掌柜,不必多礼,此番叫你过来,认认尸”,王思宗又叫过杜悦,“带翁掌柜去认尸”。

“是!”翁权跟着杜悦小心翼翼地来到男尸的身边。捕快掀开了纸被,才刚刚露出男尸那张惊恐的脸。翁权就已经认出此人了。

“是他,是他,就是他”!翁权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就激动地说道。

“是不是昨晚在你家住店的车夫老张?”王思宗见状马上问道。

“是的,就是他。老张多次来我家住店,这张脸我是非常熟悉的!”翁权连忙解释道。

“他怎么会命丧于此呢?”翁权心中疑惑,随口接着又问道。

“我们也还在调查之中。”王思宗答道。

“上官,既然老张已死,那我家失踪的儿媳刘氏?是否有什么消息?”翁权又想起了自家儿媳。

“那边还有具女尸,也需要你们去看看是否认得。”王思宗再次答道。

王思宗刚说完那边有具女尸,翁子林的脸色马上一变。“尸体在哪里?快带我去看”!

“那边墙角旁”,杜悦说着用手一指。

翁子林紧走几步,急匆匆奔着尸体而去。捕快掀开纸被,尸体脸朝下趴着。穿衣戴帽一如刘氏。翁子林愣了愣,然后喃喃地说道:“真的是她,难道真的是尸变了”?

翁权也走了过来,看着尸体,他是老泪纵横。

“翁掌柜,尸体可认得?”王思宗问道。

“应是我儿媳刘氏,看穿着衣戴,与昨晚相同,身材也相似,她的尸体怎么会跑来这里呢”?翁权回答,接着问道。“会不是真的是昨晚尸变了”?

王思宗捻须不答。

见尸体身份已经确认,现在需要进一步的调查。于是王思宗吩咐道:“把尸体带回开封府,我要亲自验尸”!

“遵命!”手下人都齐声回复道。

从王思宗进天清观到现在都没有人动过尸体,这时王思宗吩咐了,才有人可以搬动尸体,这是开封府的规矩。

刚刚吩咐完,就有捕快抬来了担架,把老张的尸体搬到了上面,盖上纸被,两人一前一后地把尸体抬了出去。

接着又过来两个捕快把刘氏的尸体,翻转了过来。脸上血肉模糊,已经没法清楚地看出五官。捕快也给女尸盖上了纸被,两个捕快抬起担架时,女尸的一只手掉到了担架外面,那手背上有些泥渍。翁家父子并没有注意。其他人也没有注意。

翁权父子二人,认了尸体,此时正面面相觑,两人眼里都是惊恐。七月半真的是个不祥的日子,他们都觉得真的是尸变杀人,不然刘氏的尸体怎么可能来到六七公里外的天清观。

道观门口的围观者,听说那具女尸是翁权儿媳刘氏,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客栈到这边不少路呢,死尸是怎么来天清观的?难道真的是尸变了”?

“就是呀,昨天是七月半,鬼门都开了,还魂了不成”?

“七月半,厉鬼害人,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真的是尸变?那我一会要回去给我家那死鬼多烧点纸钱,免得到时他上来找我”!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大家七嘴八舌地,尸变杀人的话语就传开了。

有几个胆小的捕快,也是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害怕。

王思宗吩咐完处理尸体,接着又叫来天清观的三人,严厉地命令道:“天清观现在发生命案,你们三人在本官未侦破此案前,不得离开天清观,需要随叫随到。如若不然,定当严惩不贷”!

“上官,贫道与小徒不敢离开,谨遵大人吩咐。不是说是尸变杀人吗?现在还不能结案吗”王道长回道。

“一切要等官府告示,怎能随便相信鬼魂之说?”王思宗驳斥道。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三人点头如捣蒜地答应着,眼里却满是害怕和惊恐。尸变杀人,那就是此案的真相,三人就是这么认为的。

王思宗又把翁权父子二人叫了过来,说道:“客栈中的两具和天清观的两具,一共是四具尸体,这四具尸体,我要带去开封府,”。

“一切听上官安排,我等没有任何疑义”!翁权恭恭敬敬地说道。

“另外,会有人给你们记录证词,记录完成,即可回去了,无事不得离开“十二楼”客栈”!王思宗继续说道。

“我等明白!”二人应诺道。

“石磊,你过来。”王思宗叫道。

“王判官,小人在!”石磊答应着。

“你去疏散围观者,我再在现场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是,我这就去”。

王思宗说完,又来到男尸的毙命之处,尸体抬走后,下面的草都被压扁了,旁边有些凌乱的脚印。王思宗眯着眼,仔细地搜寻了起来,突然发现在距离尸体不远的杂草中有一小片类似蜡烛的残留。他把它捡了起来,偷偷地放进了衣兜。

有了这个发现,让他非常兴奋。他又来到女尸的毙命之处。墙角的杂草又高又密,如果有人躲在里面,外面的人真是不容易能看见。

女尸处被压扁的草更多,面积更大。旁边也是有些凌乱的脚印。王思宗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在墙角不远处,散落着几个破旧的饭碗。

王思宗继续搜寻了几圈,再也没有什么发现。他的左手不自觉地又一遍一遍地捻着自己颔下那几根稀稀拉拉的胡须。

石磊疏散了围观的人群。人们渐渐散去了。但是尸变杀人的故事,却也同时传漫了开去。这一诡异的事情迅速占据了酒楼、客栈、商铺,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十二楼”也成为了凶宅。


第五节:验尸

今天是七月十六。石磊疏散了天清观门口围观的群众。日头开始西斜,时间已经是未时。

王思宗观察完现场,把石磊叫了过来,吩咐他让人去通知车夫家属,来开封府认尸,同时了解些情况。说完就把翁权提供的车夫的情况及住址等告诉了石磊。

石磊找来两个年轻的捕快,吩咐了下去。

“石磊,我们回开封府,我要亲自验尸!”王思宗等天清观一切都安排就绪,这才吩咐道。

“王判官,今早跟你出来,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呢,是不是先去填饱肚子,再回府办事?”石磊试探着问道。

王思宗早上接到报案开始,一直忙到了现在。大半天滴水未进,早就饥肠辘辘了。之前一直忙于命案,没来得及考虑,现在听石磊这么一说,更加觉得腹中饥饿。

“石磊,言之有理,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王思宗暗暗摸了摸自己那咕咕乱叫的肚子。

“王判官,我是否可以叫上徐芳和杜悦?他们也一早就出来了,你看?”石磊又继续试探着问道。

“好,你去叫上他们,今天我请客!”王思宗笑道。

“好嘞,我先替他俩谢过判官你了!”石磊喜笑颜开地去叫人了。

徐芳和杜悦开开心心地跟着石磊一起过来了。四人上了马,朝开封府而来。

一路之上,徐芳和杜悦跟在石磊和王思宗身后,二人心情都不错。

王思宗带着三人,回到了开封府。并没有走大路,而是左拐右拐地进了一个小胡同。石磊三人心中狐疑,王判官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王思宗来到了一间小馆子门口,停了下来。转头对三人说道:“到了,就是这里,随我来”。

三人跟着王思宗往里走。

馆子里座无虚席,热闹非常。

“王大人,你来啦?”掌柜的看见王思宗热情地招呼道。

“老陈,老规矩,来四份!”王思宗抬手伸出四根手指。

“好嘞,你稍等!”说完就转身入厨房忙去了。

“王大人,你们这边坐”,老板娘孙嫂,熟练地给四人腾出了一张桌子,用抹布擦了擦。

四人刚坐下不一会,孙嫂和老陈就端上来四碗羊肉汤。汤配四味菜---焖牛脯、黄花菜、煨面筋和烧丸子,羊汤面上撒了香菜和油辣子。红的、绿的、飘着油花,煞是好看,阵阵香味直扑入鼻,四人不觉胃口大开。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喝上了一大口。一口鲜汤下肚,浑身都觉得舒坦。

“来了,来了!”老陈掌柜又给上了四张热乎的锅盔。一口羊汤,一口锅盔。四人不一会就吃了个底朝天。

“王判官,这家店的羊汤,真的好喝,之前没有喝道过这么好喝的!”石磊一边砸吧着嘴,一边称赞道。

“就是,就是,真的好喝,今天我们兄弟俩真是来对了。”徐芳和杜悦也是不停地称赞。

“吃好了吧?”王思宗微笑着问道。

“好了,好了!”三人连忙答应着。

“走,回府。”王思宗说道,“老陈,钱给你放桌上了啊!”王思宗又朝里面喊道。

说完起身走了出来。三人紧随其后跟了出来。四人吃饱喝足后,上马缓行。一路之上石磊三人还在讨论着刚才喝的羊肉汤,真的是回味无穷。

开封府内,四具尸体被捕快抬了进来,安放在台上。一会王判官要亲自验尸。

王思宗一到开封府,就直奔停尸房而去。四具尸体直挺挺躺在台上,都盖着纸被。开封府的仵作李全也被王思宗叫到了停尸间。李全已听说了这几具尸体跟尸变有关,心中甚是恐怖,远远地站在尸体边,不敢靠前。

“李全,你这是何意?”王思宗见李全畏畏缩缩地不敢靠近,不由发问道。

“王判官,小人胆子小,听说这些人是被鬼魂吸走了魂魄,我……”李全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真是无稽之谈!”王思宗斥道,

“小人恳请大人,安排个其他差事吧!”李全哭丧着脸请求道。

“也罢,那你帮我记录验尸文档,”王思宗见状也妥协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李全连连感谢。

王思宗带上手套,让李全帮忙把带子捆绑在手臂上。接着掀开了盖在第一具车夫尸体上的纸被。

“第一具尸体,身高约七尺,男性,面色黝黑,脸上无明显伤口,”王思宗一边检查尸体,一边口述。那边李全逐笔记录了下来。

“现在除去衣物,”王思宗一边说一边动手脱去衣物。

“男性皮肤黝黑,小腿较强壮,脚底和手心皆有老茧。右手比左手略长。皮肤上没有明显伤口,无法确认具体死亡原因!”王思宗继续说道。

李全一一写在了记录簿上。

王思宗把尸体翻了过来,“背部没有伤口,无异常,无法确认死亡原因”。

王思宗没有发现任何致死的原因。他又连着仔细查验了另外两具男尸。情况与第一具基本类似。都没有发现异常。

三具男尸都已经检查完了。也许女尸那边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呢?王思宗心里想着,来到了女尸边。

“女尸身高约六尺八寸,五官扭曲,无法辨识容貌。头发中和身上有一些杂草”李全把上述话语,全部记录在册。

“现在除去衣物”。

“身上肤色白皙,手踝处和脚踝处肤色黝黑,手背有污垢,手指较粗壮,身上无明显外伤,”王思宗一边说,李全一边记。

女尸也没有外伤,王思宗不禁闭上眼,沉思了起来。从尸体来看,没有任何外力致死的可能。难道真的是尸变杀人?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飘过,就被理智给赶跑了。怎么可能,这世界的事情,皆有缘由,必是我没有发现其中的原因。

正在沉思中,就听得门外有人说道:“王判官,可在”?

这一句话,把王思宗从沉思中惊醒。

“王判官在里面呢,大人请。”门口卫兵恭敬地回复道。

随着一阵脚步声,门外走进来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身穿便服,头发花白,脸色蜡黄,明显有恙在身。边上还有位小童,搀扶着。

“王判官,听说有命案发生?”男子进门就开口问道。

“刘大人,你身体有恙,何必来此,我刚准备来跟你汇报此事呢!”王思宗一看,来者正是开封府尹刘保勋,赶忙过去扶着他的手臂。

王思宗把府尹搀扶着坐了下来。

“听说,昨夜“十二楼”客栈和天清观有命案发生,死了四人?”刘保勋坐下后,喘了口气继续问道。

“确有此事,我正想向你汇报,又怕打扰到大人养病,所以在此先验尸,想着验完尸体后,再做汇报。”王思宗禀报道。

“无妨,无妨。人命事大,可有什么发现?”刘保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经初步查验尸体,暂时没有发现致死的原因。”王思宗拱手报告道。

“我听说,”刘保勋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外面闹得人尽皆知,说是尸变杀人”?

“尸变杀人,不可信。不过我这边目前确实没有什么发现。”王思宗说道。

“老夫,身体不爽,无法审理此案,但此事又发生在开封府,现在外面流传着尸变杀人的说法,此案由你全权负责,你得尽快结案,不然,上面问责起来,就不好办了。”刘保勋把厉害关系跟王思宗说透了。

“大人,请你放心,属下必尽力追查此案。尽早给你和上面一个交代”王思宗躬身保证道。

“好、好、好,今天是七月十六,多久能有结果?”刘保勋追问道。

“属下尽全力为之,不过需要大人的帮助。”王思宗回复道。

“有什么我能做到的,王判官只管开口,只要能祝你早日结案。”刘保勋说道。

“属下先行谢过了。我需要大人给我一块令牌,可以调动开封府所有力量,这样我有充足的人手,有助于我缩短侦破的时间,清大人许可。”王思宗申请道。

“这个没有问题,我一会让吴桐给你”刘保勋再次询问道。

“属下必全力以赴,不负大人的信任。”王思宗再次正经禀告。

“吴桐,我们走吧!”刘保勋吩咐身边的小童道。

“恭送大人,大人保重身体,请勿挂念案情!”王思宗起身拱手送别。

刘保勋在吴桐的搀扶下,离座而起,刚要离去,正在这时,就听见门口石磊的声音,大声地问道:“王判官,在不在里面?我有事要禀告”!


第六节:夜探十二楼

“让石磊进来回话。”刘府尹听到外面的叫喊声,低声吩咐道。刚站起的身子,又坐了下来。

石磊匆匆地走了进来。看见刘府尹也在,赶忙拱手行礼道:“不知府尹大人在此,请恕属下失礼了”!

“无妨,你有事,跟王判官直接禀报即可,不用管我。”刘保勋说道。

“是,属下遵命。”石磊跟刘府尹说完,接着给王思宗禀报道:“大人,属下派人去了车夫家,现在三名车夫的家人在开封府,说要来停尸房认尸,请问大人如何处置?”说完等着指示。

“刘大人,你看?”王思宗转脸看向刘保勋,请示道。

“家人来认尸,天经地义,”刘保勋回复道,接着又说道:”王判官,此案你负责,你看吧,我就不在这边妨碍你办案了”!说完一拉吴桐的衣袖。吴桐会意,搀扶着刘府尹站起身来。

“老夫身体有点不舒服,就不参与下面的事情了”。刘保勋站起身来说道。

“属下明白了,请刘大人好生休养,属下必不忘大人嘱咐!”王思宗说完拱手相送了出去。

刘府尹在吴桐的搀扶下,缓缓地离开了停尸房。

等到刘府尹离开了,王思宗才开口。

“带那几位家人,来停尸房认尸吧。”王思宗对站在那里等候的石磊说道。

“是,属下遵命。”石磊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就带着七八个人,来到了停尸房。那帮人中带头的是个年约六十的老者。进来停尸房后,一行人先给李全和王思宗行了礼。

“这位老伯,你先来看看这三具尸体,其中是否有你的家人?”王思宗跟老者说道。

说完,王思宗就把三具尸体的纸被掀到胸口,露出了头颅。老者刚看了第一具尸体,就认出了是他的儿子张武,不由的跌坐在地老泪纵横。其他几个人也都上前查看,都确认了是自家的亲人。停尸房一下子,哭声四起。

等几人哭了一会,石磊见差不多了,朗声说道:“各位乡亲,不要悲伤了,我们大人,有话要问,你们派个人留下来,其他人都先出去吧,有啥情况会通知大家的”。

大家听石磊说完,都慢慢地收住了哭声,接着陆续退了出去,最终就留下了那位老伯。

“这位老伯,你贵姓?”王思宗和颜悦色地问道。

“大人,小人免贵姓张,”老者止住眼泪回禀道。

“这几个人里面,哪一位是你的亲人?”王思宗问道。

“第一具尸体就是小人的儿子,名叫张武。”老者回答道。

“给我说说看,你儿子的具体情况。”王思宗询问着道。

“小儿张武,今年三十六岁,一直在车行当车夫,已经干了十八年了。家中还有妻子及三个儿子,我老伴前几年已经去世了,我们家就靠他一人养活。现在我儿死了,我们家以后可怎么办呀!”老伯说道此处,眼泪又夺眶而出,开始啜泣了起来。

“老伯,节哀顺变。”王思宗安慰道。接着问道:“你儿子平常有没有跟人发生过什么恩怨?或者有没有跟其他人产生过什么矛盾”?

“我儿为人随和......待人老实,从来没与人发生过任何矛盾......连口角都没有过......更不要说发生什么恩怨了!”老伯含着泪,断断续续地说道。

“其他两位的情况你了解吗?“王思宗继续问道、

“其他两人,也是车行的车夫,跟我儿差不多年纪,都是我儿多年的朋友。据我所知,他们的家中不富裕,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都靠车行的收入养活家人。如今遭此变故,恐怕日后的生活都不好过了。”眼泪又继续涌上了老者的双眼。

“听人说,他们三人都是被鬼魂吸了魂魄?”还没有等王思宗继续问话,老伯突然问道。

“道听途说,不可信也。”王思宗正色道。

“是、是,大人说的是。”老伯见王思宗脸色凝重,连忙诺诺地点头。

“石磊,你把老伯带出去吧。”王思宗见这边也问不出什么了,招手把石磊叫了过来说道。

“是,”石磊答复道。“老伯,请吧!”

“多谢大人,小人告退了。”老者行礼后退了出去。

看着老者出了停尸房,王思宗继续沉思了起来。三个车夫,身上没有外伤,到底是什么原因致死呢?不可能是被鬼魂吸了魂魄。必是有原因的。是不是我忽略了什么细节呢?看来有必要再去趟案发现场,看看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线索,或者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循。

王思宗想到这里,快步走出了停尸房。

李全见状也赶忙跟了出来。能离那些尸体远些,他是求之不得呢。刚才心中不知默念了多少遍“阿弥陀佛”呢。

王思宗来到前厅,命人去把石磊叫过来。不一会,石磊就来了。

“王判官,刚才那些车夫的家人,我已经好言安慰,把他们送走了。不知大人找我,还有何事?”石磊先汇报了事情,然后询问道。

“十二楼”的偏房是否安排了戒严?”王思宗问道。

“是的,案发现场我们都安排了兄弟看守,无关人等不得入内。大人是否有什么吩咐?”石磊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很好,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王思宗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开口问道。

“刚过戌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大人,要不要安排晚饭?”石磊接口询问道。

“现在不觉得饥饿,我得去趟“十二楼”的案发现场,白天是不是有可能遗漏了什么,我得再去一趟,看看会不会有新的发现。”王思宗说道。

“现在要去“十二楼”?需不需要叫上徐芳和杜悦两位兄弟?”石磊问道。

“不需要了,人多太招摇了,就我们两人就行,你去备马。”王思宗说道。

“是,属下立即去办!”石磊出门去准备了。

二人出了开封府,上马直奔“十二楼”,一路上王思宗的脑子也没有闲着。

“十二楼”发生了命案,就暂停了生意。一些住客,能离开的也都离开了。外面的人都在说这里不干净。也没人再敢来住宿了。

“十二楼”后面偏房街道上周围的住户,自从这里出了诡异的命案,好多住户都搬去亲戚好友家暂住了。街道上明显冷清了不少。

王思宗二人来到“十二楼”时,天已经黑了。二人打马来到了后巷,把马拴好。步行来到了命案发生的偏房门口。

门口站着两个捕快,见到石磊和王思宗,拱手行礼。

“有没有什么情况?”石磊问道。

“回捕头,我们一直守在这里,没有任何情况,”两人回禀道。

“石磊,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再看看,”王思宗吩咐道。

“是,属下在外面恭候,有什么你随时叫我即可!”石磊答应道。

王思宗轻轻地推门进了偏房,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吹了两口。火苗一下子就亮了。然后点燃了随身带的一个灯笼。提着灯笼,慢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角落。

房间里一如之前。进门不远处放着一张桌案,上面放着香炉,再往里就是一张通铺,通铺上铺着草席。窗台上还留着一盏油灯。王思宗走过去,用火折子点亮了油灯。突然油灯火苗乱闪。映出了窗边的一个人影。

“什么人?”王思宗喊道。

一个人从窗口跃窗而出。王思宗紧跟其后,一把扶住窗台,也翻身而出。离自己十步开外,有个人疾步而走。

“站住,开封府办案!”王思宗对着前面那人喊道。

那人不加理睬,几个箭步,加快了身形。

王思宗紧追不舍。身后不远处,石磊听到王思宗的喊叫声,也追了过来。

三人在夜色中疾奔,前后各相差二三十米。

“石磊,围捕之!”王思宗大声吩咐道。

“是。”石磊在身后回道。说完转入了身旁的一条胡同。

王思宗深吸一口气,脚下更紧了。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地接近了。

前面那人,看王思宗越来越近了,慌慌忙忙转身投入一条最近的胡同。王思宗紧随其后。

石磊这时也出现了。二人一前一后把那人堵在巷中。

那人见前面的石磊穿着捕快的衣服,而后面这人却像个文官,于是回身冲向王思宗而来。那人低估了王思宗。王思宗当初可是通过比武,获得了太祖钦点的状元郎。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就这样交上了手。你来我往了五十多个回合,没有分出高低。那人心中不觉有点惊诧。这文官居然身手了得,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不一会两人又交手了二十多回合。

石磊这时也慢慢地靠近了过来。随时准备出手帮忙。

那人见状,突然连续急攻几下,然后跳出圈外,大声说道:”住手,我有话要说”!


第七节:初识

石磊和王思宗把那人围截在一条小巷中。前后已经无路可走。那人心想:“一个人现在打成平手,如果另外一个出手,对方二人联手的话,自己必要落败了。看来是无法走脱了”。于是连续急攻了几招。然后收手跳出了圈外。朗声说道:“二位住手,我有话要说”。

王思宗见状,也顺势停了手。石磊还是从旁呈掎角之势,站定。时刻观察着现场的情况。随时可以根据情况作出攻击,这是一个有经验的捕头的临场反应。

等那人站定后,王思宗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长相。那人长的身高魁梧,比王思宗还要高半个头,一看就是行伍之人。膀大腰圆,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脸上浅浅的胡须,看着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

那人见王思宗在打量自己,拱手问道:“刚才阁下口称开封府办案,你们是开封府的人”?

“正是,开封府办案,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石磊没好气地对着那人喝道。

“你又是何人?现任何职?”那人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反问道。

“大胆,竟敢如此放肆无理。”石磊见那人如此嚣张,大声呵斥道。

“你们府尹刘保勋在此,也不敢像你这么大声跟我说话。”那人正色道。

“大胆,竟敢直呼我们刘大人名讳。速速表明身份。否则……”石磊义愤填膺地说道。

还没等石磊说完,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朝着两人举了一下。石磊隐约见上面写着三个字,其中中间那个好像是个德字。

王思宗眼尖,见那块令牌上面写着“武德司”三个字。马上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抱拳说道:“没想到原来是武德司的朋友”。

“武德司”三字飘入石磊的耳中,石磊心中一惊。石磊知道这个“武德司”是受皇帝直接领导的机构,权利极大。当初官家还是晋王时,曾因“勋旧戚里用事吏”之事,还被武德司处理过。

“现在,报上你的名来,现任开封府何职?”那人看着石磊问道。

石磊一听对方是武德司的,气焰马上矮了几分。拱手抱拳说道:“在下开封府捕头,石磊”。

“武德司的朋友,未请教高姓大名?”王思宗等石磊说完,就紧接着问道。

那人转向王思宗,上下打量了几遍,并没有回答王思宗的问题,而是开口回道:“阁下身手不错,莫非也是捕头”?

“他不是捕头,这是我们开封府王思宗王判官。”王思宗还没开口,石磊就抢着回答道。

“哦,原来是王判官,想不到一个文官居然也有如此的身手,佩服,佩服!”那人对着王思宗一拱手,笑着说道,然后他又接着说道:“在下赵俊霄,武德司副使,见过二位”。

“原来是赵副使啊,幸会,我们真是不打不相识呀!”王思宗也笑着说道。“只是不知赵副使,今天怎么会出现在“十二楼”?”王思宗把话题拖回到了案件上。

“实不相瞒,我今天刚刚回开封府。就得到了消息。满城都在讨论“十二楼”尸变的命案。此事如此诡异,我就来现场一探究竟。没想到遇到二位,还产生了如此的误会”!赵俊霄解释道。

“原来也是为了命案而来。赵副使,此处不易讨论案情,是否我们移步一叙如何”?王思宗了解了对方的来意,见状,邀请道。

“好,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详谈!”赵俊霄一摆手,意思是客随主便,请吧!

“那好,你们随我来。”王思宗说完,前面带头而行。

三人从小巷出来,转过了几个弯,又穿过了几条街。来到了一座三层小楼门前。小楼门口立着一个几丈高的旗杆,旗杆上飘着一块旗帆,正面写着“遇仙楼”三字,背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正”字。这个“正”字可不是谁家都能挂的。

王思宗带三人来到了开封有名的遇仙楼。现在是亥时刚过,王思宗三人进到遇仙楼时,里面还是人头攒动,灯火通明。这酒楼临河而建,三层店面,雕梁画栋,气派非凡。最重要的是遇仙楼的佳酿—玉液,那可是开封府一绝。多少人慕名而来,只求一醉。

王思宗带着二人来到了三楼,找了间临河的包间坐下。屁股刚刚落座,王思宗就招呼小二上来,“来一壶玉液,四个下酒小碟,其他非请勿扰”。

小二应诺着,姗姗退了出去。不一会又上楼来,手中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是要求的酒菜。

“三位客官,酒菜上齐了,有事你招呼就好”。小二说完,满脸堆笑地倒身退了出去,顺手拉上了房门。

石磊见酒菜上齐了,主动起身,给三个酒杯都倒满了美酒。

“来来来,我们先干了这杯,再讨论案情不迟。”王思宗举杯邀约着说道。

“想不到,王判官也是好饮之人,来,干。”赵俊霄也举杯说道。

“我先干为敬。”石磊迫不及待地举起酒一仰脖,都灌了进去。

“好酒,好酒”王思宗和赵俊霄干完,都连声叫好。

连喝了几杯,王思宗见时机成熟了。开口问起了案情。

“赵副使,今晚我们去十二楼案发现场,本想看看是否还有什么新的发现。结果偶遇你,所以我们没有重查现场。不知道你这边是否有所发现”?

“我在现场查看过,现场就一间房,地方不大,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赵俊霄说道。

“是这样啊,那,是否有什么非现场该有之物”?王思宗若有所指地继续询问道。

“哦,你这么一说,我到确实找到一物,有点非常,你看”。赵俊霄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了桌上。

只见那是一小段类似蜡烛的残留。“我当时查看现场时,见香炉的香灰中有此物,但是蜡烛还有半截没有燃烧完,这段蜡烛的残留,好像有所多余。”赵俊霄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后解释道。

王思宗一看到此物,眼中亮光一闪。

“赵副使,此物你是否认识?是蜡烛吗?”王思宗继续问道。

“看着像蜡烛,但是我觉得这个应该不是蜡烛燃烧后的蜡油,具体我也说不清楚”!赵俊霄回答道。

“赵副使,是否可以将此物交由我来保管,也许这是案情的重要证物。”王思宗请求道。

“当然可以,但请王判官你保存即可,如果对侦破案情有所帮助,那是最好的了。”赵俊霄满口答应了下来。

“赵副使,你对大家谣传的尸变吸人魂魄之事,怎么看?”王思宗又问道。

“此事,我觉得不可信,所以我今晚才会去十二楼,想要一探究竟。”赵俊霄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说现在人人都在议论此事?”王思宗再次提到这个问题。

“确实如此,武德司也听说了此事。不过个人认为此事虽诡异,必有其不为人知的内幕,只是我们还没有弄清眉目罢了。”赵俊霄分析着说道。

两人越谈越投机,都有点相见恨晚的遗憾。

石磊在旁边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实在插不上一句话,只能默默地自斟自饮。这玉液真的是好酒,入口浓香,又有股清甜。

此时亥时将过,遇仙楼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三人见时间也不早了,各自起身,相互道别。

王思宗三人从三楼下来,走到二楼。石磊忽然拉了一下王思宗的衣袖,低声说道:“王判官,你看那位是谁?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王思宗循着石磊的手指处望去,见那边有位年轻人,一个人一桌,正在喝着酒,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样子。那人居然是“十二楼”的少掌柜翁子林。

“那是“十二楼”的少掌柜翁子林,难怪你见着眼熟。”王思宗跟石磊说道。

“十二楼?少掌柜?莫非就是这次传说尸变的刘氏的丈夫?”赵俊霄听完看着王思宗询问道。

“正是此人,不知怎么会在此!”王思宗回答着。

王思宗心中狐疑着,走了过去,在翁子林桌上的对面坐了下来。赵俊霄和石磊也分别坐在了两侧。

翁子林见有人坐在他这桌上。破口骂道:“去去去,别处坐去,别打扰我喝酒”。

“翁子林,你看看我是谁?”王思宗问道。

“我管你是谁?”翁子林嘴里说着,抬头半睁着惺忪的醉眼瞧了瞧。发觉是开封府的王判官。接口马上说道:“原来是大人你呀,小的冒犯了,该打,该打”!

“怎么,还认得我?还没喝醉呢?”王思宗假嗔着问道。

“当然认得,大人说笑了。”翁子林一下子酒就醒了。

“为何一人在此喝酒?”王思宗追问道。

“不瞒大人,小人昨天妻子亡故,伤心不已,今天又尸变杀了人,人人都在谈论此事,搞的现在客栈也是生意全无。小人心中难过,故才来此喝酒。”翁子林一说到此,声音有点哽咽了。

“说到此事,我来问你。你跟你妻子平日感情如何?”王思宗认真地问道。

“我跟我妻子相识并结婚三年,平时感情很好。偶有争吵,那也是为了子嗣之事。”翁子林老实地回答道。

“你们夫妻二人除此之外,可有什么其他过节,或者说你妻子,外面有没有得罪什么人?”王思宗借着这次机会,仔细地问道。

“我们夫妻二人,没啥恩怨,一直都是相敬如宾。我妻子很少出门,也就半年前开始去开宝寺求子,外面应该不会得罪人的。”翁子林说道。

“开宝寺?你说的是城郊的那个开宝寺吗?”王思宗确认道。

“是的,就是那里。”翁子林点头称是。“后面的一些事情,早上也跟你们说过了,相信大人也是知道的”。

王思宗觉得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就说道:“翁子林,还是早些回去吧,醉酒伤身”。

“多谢大人,小的知道了。”翁子林说完,继续拿起了桌上的酒壶,嘴对着嘴喝了起来。并没有想起身离开的意思。

王思宗站起身来。赵俊霄和石磊也跟着站了起来。三人从二楼下来。

“石磊,开宝寺,你可熟悉?”王思宗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问道。

“开宝寺,就在城郊,多年香火鼎盛。不过属下从来没有去过。”石磊回答着说道。

“开宝寺,我也知晓,开宝寺的方丈慧明,我有过一面之缘。”赵俊霄也跟着说道。

“赵副使,开宝寺认识方丈?此事当真?”王思宗问道。

“当真,不知王判官,为何如此问?”赵俊霄也回问道。

“我想去趟开宝寺,如果赵副使有认识的人,那是否可以邀请你,明天我们一同去趟开宝寺如何?”王思宗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并询问道。

“我对此案也是颇感兴趣,明天一起去趟开宝寺,无妨!”赵俊霄欣然答应道。

“太好了,那明天我们约在开封府见面,然后一起去开宝寺如何?”王思宗高兴地说道。

“可以,那我们明早开封府见!”赵俊霄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越来越觉得相见恨晚了。相约后,赵俊霄与二人在遇仙楼门口分别,自行骑马离去了。

王思宗和石磊二人送走赵俊霄后,翻身上马。

“王判官,这个赵俊霄是武德司的人,我们跟他是不是要保持距离?”石磊在马上悄悄地问王思宗道。

“我看这个赵俊霄为人坦诚,言谈举止不像奸佞吓人。应该无妨,不过你提醒的也有道理。我们还是要留一份警觉。”王思宗对石磊的话,表示了赞赏。

“明天你到开封府,把这两天的各种案件的记录整理好,放我房间,我明天要去趟开宝寺,回来后我要再看一遍案综。”王思宗吩咐石磊道。

“好的,属下知道了,明天我上午就搞定此事。”石磊回复道。

“对了,另外你让徐芳和杜悦仔细盯着十二楼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及时上报。”王思宗继续吩咐道。

“属下明白了,你放心,我已经嘱咐过他们了,这两天他们已经在盯着了。”石磊继续回复道。

“很好,那我们今天就此分别吧!”王思宗对石磊说道。

“王判官,需要我送你回去吗?”石磊见王思宗脸上红晕浮现,询问道。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没问题。”王思宗说道。

“好的,那属下就回去了。”石磊说完,打马扬鞭自行回家去了。

王思宗与石磊分别,任由胯下马缓缓地往家走去。饮酒半酣,骑在马上,半夜有些微风吹在脸上,感觉并没有那么地燥热了。夜里的风吹在身上,居然觉得有点微凉。

王思宗从怀中取出自己在天清观发现的那段,与今天从赵俊霄手里拿来的那段一对比。发觉应是同一种物品。

看着手中的物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劲冲上了头。他的眼睛忽然变的明亮了起来。


第八节:开宝寺

遇仙楼的玉液不愧是开封府的佳酿。昨天喝了不少,半醉着回家的王思宗,第二天醒来酒意已经消失了八九成,既不口干,也不头疼,清醒而且自然。昨晚果然是一夜好睡。

今天是七月十七。早上王思宗一早醒来,就觉得全身轻松,能好好睡个觉真是不错。还记得昨晚与赵俊霄的约定。早早就出了门。农历七月的早晨,空气中略微有些炎热,但已经没有了暑气。

王思宗在马上一路徐徐走来,把这两天的事情在脑子里全部过了一遍。略微理了理思路。昨天光顾着喝酒,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王思宗拍了拍马脖子,胯下马会意地转进了巷子。

老陈的小馆子,早上的生意那是最好的。王思宗任由马带着他来到了此地。王思宗走进馆子,发现今天人都坐满了。老陈主动招呼道:“来啦,今天客人有点多了”。

“无妨,我等一会也可。”王思宗笑着答道。

“王判官,这里,这里!”坐着的人群中突然有人站起来,朝着王思宗直招手。

王思宗一看,对方穿着捕快的公服,原来是捕头石磊。

“老陈,老规矩啊!”王思宗吩咐了一声,挤到了石磊身边。挨着坐了下来。

刚坐下,石磊就热情地说道:“王判官,你昨天带我们来吃的这家羊肉汤,味道太好了,今天我特意赶了个早场,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大人你了,真是太巧了”!

“今天就你一人,徐芳和杜悦二人呢?怎么没来?”王思宗等石磊说完,就问道。

“他们二人,按照你的吩咐,昨晚一直都在盯着案发现场呢,等会让人去把他们替回来休息。”石磊回复道。

“那辛苦二位弟兄了。”正说话间。老陈的羊肉汤和锅盔就端了上来。王思宗抓起锅盔,咬了一口,说道。

“职责所在,不敢说辛苦。”石磊抱拳说道。

王思宗没有回答,嘴里嚼着锅盔,拿起碗就是一口羊汤。石磊见状,也开始赶紧喝起汤来。

一碗羊汤和一个锅盔下肚,王思宗顿觉的身上有了力气。昨晚还剩的一点点酒意,也荡然无存了。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石磊见王思宗吃完,从怀里掏出钱,放在了桌上,跟王思宗笑着说道:“今天这顿,就由属下请了,感谢你昨天带我们来这么好吃的一家馆子”。

“那劳烦石捕头破费啦,”王思宗没有客气,也笑着答道。

二人吃完起身离座,出了门,一起骑马,往开封府而来。

距离开封府门口很远,二人就看见赵俊霄在开封府门口西侧。赵俊霄牵着马,站在那里,并没有进开封府。

王思宗见状,一拉马缰绳,加快了步伐。

走近了,王思宗翻身下马,抱拳拱手道:“赵副使,为何在此等候,不到府里”?

赵俊霄看到王思宗二人骑马而来。见王思宗下马询问,也抱拳道:“开封府,我就不进去了。听说刘府尹身体有恙,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王思宗说道。然后转身跟石磊道:“石捕头,昨天关照的事情,你今天务必完成”。

“王判官,你放心,我必不辱使命。”石磊认真地点头道。

“我现在就和赵副使,去开宝寺,我就不进去了。”王思宗继续吩咐道。

“是,属下那就先行告退了!”石磊禀报道。

王思宗跟石磊说完。抱拳跟赵俊霄说道:“那赵副使,我们现在就去开宝寺如何”?

“现在就去,正和我意,走。”赵俊霄上马,在前面带路行。

王思宗话不多说,也上马跟随而去。

开宝寺在城南。香火非常的鼎盛。唐朝时开宝寺就是有名的寺院。现如今太祖信奉佛教,太祖朝开宝寺获得了不少的拨款,几年前大幅地修缮过。现在太宗刚刚继位,对佛教也是恩宠有加,开封府周围的几所寺院,都得到了御笔题名。开宝寺的主持慧明和尚,三年前才刚刚接管了寺院。

一路上,赵俊霄跟王思宗大致说了一下开宝寺的情况。顺便提起了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慧明主持。

开宝寺,王思宗是知道的。不过确实从来没有去过。现在听赵俊霄这么一说,他问道:“那一会,我们直接去找慧明主持聊聊,如何”?

“甚好!”赵俊霄答道。“驾!”说完用脚一踢马肚子,疾奔而行。

王思宗也紧跟其后。二人奔着开宝寺而去。

太阳升了起来,热浪虽然没有之前那个月灼人,但是王思宗二人到了开宝寺门口时,衣衫已是湿了一大片。

开宝寺依山而建,气派不凡。放眼望去,台阶俨然,寺院里房屋众多。虽然才是早上,来上香的香客已经络绎不绝了。道路的两旁到处都是身背香袋的香客。有的手中持香,口中念念有词;有的双手合十,三跪九叩。香火果然鼎盛。

王思宗和赵俊霄二人,把马交给了门口的僧人。跟着香客一起,拾阶而上。穿过了山门殿,又经过了天王殿。来到了大雄宝殿。

赵俊霄对着进门处的知客僧,双手合十,说道:“这位师父,烦请通禀一声慧明主持,就说友赵俊霄拜访”。

那知客僧也双手合十,回答道:“施主请在此守候,容我去回禀”。

“多谢,我们就在此等候。”赵俊霄微笑着说道。

王思宗在旁边微笑不语。等知客僧出去。他绕着大雄宝殿转了一圈。最后眼光落在了知客僧桌上。那里放着几本功德簿。

王思宗正要想着去看那功德簿时,刚才离开的知客僧回来了。冲着赵俊霄一合手,口中说道:“阿弥陀佛,主持请二位后面方丈室相见。请”!

“劳烦师父前面带路,请“!赵俊霄也双手合十,说道。

知客僧在前面带路,赵俊霄和王思宗跟着。绕过了法堂,罗汉堂和藏经楼。这里香客不能入内,又走过了一个圆洞门,上写“脱俗”二字。进了圆洞门,迎面一间禅房。知客僧轻叩了两下门环。

“方丈,客人带到了”。说完就自行转身离去了。

禅房门嘎吱一声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和尚。身穿僧服。见到赵俊霄二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里面请”!

王思宗和赵俊霄回完礼,跟随着那和尚一起进了禅房。不一会就有僧人上来了茶水。

“来,二位,请先饮茶!”和尚抬手示意道。

“多谢,请!”二人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

赵俊霄放下茶杯,说道:“今天打扰方丈,主要有事要叨扰”。

“阿弥陀佛,赵大人有事,尽快问来,便是,老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慧明回答道。

“这位是开封府的王判官,那就请王判官来问吧!”赵俊霄指着王思宗对慧明说道。

“王判官,但问无妨,出家人不打诳语。”慧明合手对王思宗说道。

“不知道,方丈对开封府前天的命案,可有听说?”王思宗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衲,在寺里从不外出,外面的事情,不太清楚。”慧明看来是不清楚此事。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也就不说了。直接问你个事情吧,寺院里对来上香,添香油之人可有记录?”王思宗继续问道。

“寺院里,我们是有记录的,不知王大人,为何询问此事”?

“那方丈可否把最近半年的纪录给我们查看一下呢”?

“当然可以,我让子静给你们拿来吧!”慧明说完,吩咐了子静去取。

三人又端起了茶杯,寒暄了起来。正说话间,子静端着个七八本功德簿进来了。默默地放在了王思宗和赵俊霄的桌前。

“请二位随意查看。”慧明对着二人伸手示意道。

王思宗翻了一下,找了本卷面上面日期是半年前的,就翻看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王思宗把所有的功德簿都看完了。想了一会,他又拿起了第一本,翻看了起来。

“可有什么发现?”赵俊霄终于忍不住地发问了。

“容我再查看一下,再说。”王思宗一边嘴里回复着,一边手上继续翻阅着。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王思宗放下了手中的功德簿。跟慧明说道:“方丈,你这边可有纸墨”?

“王大人,我这就让子静给你准备。”慧明说道。

等子静拿来笔墨后,王思宗又翻开了那几本他做了标记的功德簿,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下了一些名字。

王思宗写好后,把写好名字的纸晾了晾干,然后折叠好后,放入了坏里。这时他才开口说道:“有劳方丈和小师父了”。

“阿弥陀佛,王大人,不必客气,如能帮上你们,那是再好不过了!”慧明再次合十说道。

“我们就此告辞了,如有需要,到时可能还需方丈你的帮助!”王思宗客气地说道。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找我即可,老衲愿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慧明也客气地回复道。

“王判官,是否有何发现?”赵俊霄问道。

“赵副使,我们一会再讲。”王思宗回道。

说完,二人跟慧明告辞,离开了禅房。


第九节:再探天清观

赵俊霄跟着王思宗出了禅房,知客僧了静把二人送了出来。

王思宗向了静询问道:“小师父,请问你,功德簿上的信息是否都是你记录的”?

了静双手合十回复道:“施主,都是小僧记录的”。

“那你记录在功德簿上的人,你认识吗?”王思宗随口又问了一句。

“阿弥陀佛,实不相瞒二位,很多善人都是不认识的。有些善人不想留名,也许告诉我们的也不一定是他们的本名。”了解说道。

“小师父,多谢了!”王思宗也双手合十感谢道。

二人跟着了静从方丈室离开,又绕过了藏经楼,罗汉堂,再经过了法堂,回到了大雄宝殿。一路上,赵俊霄都没有开口。等到了大雄宝殿外,告别了静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怎么样,你看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德簿,可是有什么发现?快跟我说说”!

王思宗笑着说道:“目前还不能说有什么发现,我就是记录了些香客的名字,还需要时间去走访这些我记录下来的人”。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赵俊霄询问着。

“嗯......要不我们分头去走访?”王思宗想了一下,试探着说道。

“没问题,那请王判官你安排吧!”赵俊霄马上应允道。

“好,既然赵副使,你愿意帮忙,那这张纸上的,你去走访吧!”王思宗说完,从怀里掏出刚才写好的两张纸,把上面那张递给了赵俊霄。

赵俊霄伸手就接了过去。拿在手里粗略地看了一遍名单,然后就放进了自己怀中。说道:“王判官,那我们接下来分头而行,有任何消息,我自会通知你”。

“好,那多扰赵副使了,我们随时互通有无?”王思宗拱手感谢道。

“王判官,不必客气,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你等我消息吧!”赵俊霄朗声回复道。接着又说道:“那我们先就此分头行动吧”。

“好,那我们分头行动起来吧。”王思宗再次拱手说道。

“好,就此别过,等我消息!”赵俊霄说完,一跃身上了马。“驾!”一马鞭抽在胯下马屁股上,那马一声长嘶,奔驰而去。

王思宗看着赵俊霄离去,自己也策马回开封府而去。心中暗暗高兴,多了一个这么能干的帮手,给自己破案创造了更多有利的条件。

等王思宗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

石磊看到王思宗回府,殷勤地过来汇报道:“王判官,属下已经整理好这两天的案件记录了,刚才已经放到你的桌上了。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吩咐属下去做的”?

王思宗把石磊叫到了身边,神神秘秘地跟他说道:“有个好差事,不知道你接不接”?

“什么好差事?”石磊非常感兴趣地问道。

“我这边有份名单,名单上的人,你一一去走访一番。”王思宗从怀里掏出那张写着名字的纸头,继续神神秘秘地说道。

“这是好差事?”石磊满脸疑惑地继续问道。

“这当然是好差事,说不定对破“十二楼”和天清观的案件有很大的帮助,案件如果破了,你们必有嘉奖。”王思宗解释着说道。

“明白了,王判官,多谢你的提醒,如果有什么好处,必不忘你的恩典。”石磊听明白了,本来就是分内之事,如果能破了案,那不是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石磊一边说着一边把王思宗递给他的名单,仔细地揣在了怀里。

“王判官,没什么其他吩咐的话,我这就带人去走访了?”石磊请示道。

“你带人去吧,我要看一下案件的卷宗。”王思宗边说着,边在桌案前坐了下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石磊高高兴兴地抱拳告辞而去了。

王思宗拿起案件记录的卷宗,花了半个时辰,从头到尾地又看了一遍。三个车夫的死状略有不同,而刘氏的死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十二楼”的现场昨天也去检查过了。天清观的三位道士那边说早上听到了点动静,会不会这是个突破口呢?王思宗想到这里,放下了案宗,站起身来。“看来我还得再去天清观走一趟。”王思宗自言自语地说道。

王思宗走出房间,去牵了马,一人一骑,直奔天清观而去。

天清观本来就香火寥寥,昨天出了尸变杀人案,都怕碰到点什么脏东西。更是无人敢靠近了。道观中的三个道人,王思宗吩咐过不能离开天清观,所以只能继续呆在观中,这两天也是过的战战兢兢的,本来就食不果腹,现在还加上了担惊受怕。

王思宗来到天清观的时候,那三个道人也是非常诧异,一脸的懵。

“大人,不知你现在到此,是否还有何事?”王道长满脸疑惑地问道。

“我有些问题,还想问问你的徒弟,长风。”王思宗说道。

“昨天我把知道的都说了,绝对没有隐瞒”!长风在边上诚惶诚恐地抢着说道。

“无他,唯有些细节,我今天还需核实一下,不必恐慌,”王思宗和颜悦色地对着长风说道。

“好的,但请问无妨。”长风听王思宗这么说,心中安心了不少。

“你把昨天早上到发现尸体这段过程,再仔细地复述一遍,不要漏掉任何细节。”王思宗说道。

“昨天早上,我夜里肚饿起床,去厨房喝了点水,出门就被尸体绊倒了,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长风把昨天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昨天你说好像听到点动静,这个你重点说说。”王思宗听完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嗯……容我再想想!”长风歪头说道。

王思宗见状,盯着长风,没有继续追问,等他回忆。

“昨天早上,我是听到了点动静。好像有点人声!”长风想了一下,说道。

“继续,还有呢?”王思宗提醒着问道。

“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长风又回忆着,继续说道。

“知道是什么东西吗?”王思宗听到这个信息,眼神有了点闪烁。

“不确定,可能是什么瓷器打碎的声音,我们观里野猫野狗很多,打碎个什么瓶瓶罐罐的,之前也有过。”长风解释着道。

“哦……!”王思宗听到这里,沉吟着,右手又不自觉地摸起了自己的胡须。

“你带我去现场,演示一下当时的情况,”王思宗想了想,吩咐长风道。

“好的,大人请跟我来。”长风硬着头皮,带着王思宗来到了卧室。然后按照那天的情形,又演了一遍。在厨房演示喝水时,王思宗问道:“你说的人声和打碎东西的声音,大概是在哪个方位”?

“嗯……应该是在那个方位。”长风用手指着西边。

王思宗循着长风指的方向,一路慢慢走了过去。边走边在地上到处巡视。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墙角边。墙角边散落着几个破旧的饭碗,其中一个碎成了了好几瓣。

昨天王思宗已经检查过现场了,这几个破旧的碗,一如昨日。王思宗拿帕子把几瓣碎片包了起来。

“然后呢?你继续演示。”王思宗包完碎片后,才接着吩咐长风道。

长风按照吩咐又演示了怎么被尸体绊倒,怎么晕过去了,演完后,呆呆地看着王思宗,等待他的指示。

“可以了。”王思宗对长风说道。

“不知大人,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吩咐!”王道长接口问道。

“不用了,可以了。”王思宗回复道。

眼看着日头已渐渐西沉了。王思宗骑马回了城内。等他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已是晚饭时间。石磊还没有回来。徐芳和杜悦也没有来打卯。

王思宗坐下来,点燃了蜡烛,就着烛光,又把天清观三个人的口述记录翻出来看了一遍。跟今天说的完全一样,看来三人没有撒谎。

只是这个破碗,会有什么意义呢?王思宗摸着自己的胡须,沉思了起来。

正思考着,不由得入了神。一滴蜡油突然滴到了王思宗的左手上。“啊!”王思宗疼的一激灵。立即把手从桌上拿开,右手马上摸着揉搓了起来。

正揉搓着,王思宗看着手上的蜡油,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站了起来。


第十节:熟药库

王思宗揉搓着手上的蜡油,突然想起案发现场的那两段类似蜡油的残留。他从怀里取出了那两块,和蜡油仔细对比了一番,发觉两者有些许不同之处,但是自己也是无法判定。放在鼻口一闻,有股奇怪的味道,多闻几下,会有点晕眩的感觉。

“王判官,在里面吗?”王思宗正在琢磨着这两块东西,就听见门外徐芳的大嗓门,在那里嚷着。

“徐芳,进来吧!”王思宗朝门口大声喊道。

“蹬蹬蹬”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徐芳和杜悦二人联袂走了进来。“王判官,你果然在府里”!进来徐芳二人抱拳行礼,徐芳抢着说道。

“哦?有事找我?”王思宗笑着问道。

“王判官,听说你给石捕头派了个好差事,我们兄弟俩也想领个,所以特来求见大人”!徐芳朗声说着。

“你们消息倒蛮灵通的嘛?”王思宗微笑着说道。

“属下在开封府多年,还是有些消息来源的,大人见笑了!”徐芳听见王思宗这么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既然你们也想谋份好差事,我现在倒还真有件差事,需要你们协助。”王思宗想了想说道。

“王判官,有啥事,你尽管吩咐,属下必定全力以赴。”徐芳和杜悦二人抱拳说道。

“徐芳,我听说你舅舅在熟药库里当差,可当真?”王思宗笑着询问道。

“回大人,我舅舅确实在熟药库当值,负责药品的采购,不知道大人为何提起我舅舅?”徐芳满脸疑惑地看着王思宗。

“我这边有些药材方面的问题,想请教请教你舅舅,你帮我安排一下,如何?”王思宗看着徐芳说道。

“大人,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都可以带你去!”徐芳听王思宗这么说,让自己帮忙,马上就高兴了起来,兴奋地回答道。

“事不宜迟,我看现在就行,”王思宗趁热打铁地要求道。

“没问题,那我现在就带你去。”徐芳高兴地答应道。

“那你们兄弟二人,一起陪我走一趟吧!”王思宗站起身来,对着二人吩咐道。

“是,属下遵命!”二人大声回复道。杜悦回答的声音比徐芳还响亮。王判官主动带上他一起去,杜悦这时心里乐开了花。

王思宗整了整身上的衣袍,大步走了出去,徐芳和杜悦二人紧随其后,两人笑着互相看了看。心里都很开心。

三人骑马而行。现在已过戌时,大街上往来人员依然不少。宋朝取消了唐朝的宵禁,人们生活比较富裕,夜生活也是热闹非凡。

徐芳在前面领路,王思宗和杜悦一前一后地跟着。穿过了几所灯火通明的热闹场所。在一间大院门口停了下来。

“王判官,到了,我舅舅就住在这里,我这就去叫门,你们在此稍等片刻。”徐芳勒住马匹,回头跟王思宗汇报道。

“好的,你去叫门吧!”王思宗答应了一声。

徐芳下了马,把马缰绳递给了杜悦。自己紧走两步,来到紧闭的大门前,挥起拳头,咚咚咚地敲起门来。

乘着徐芳敲门的间隙,杜悦把三人的马缰绳都栓好了。

敲了好一会,里面才有人应声道:“谁呀,半夜三更,不睡觉,扰人清梦!”听得出来,满满的怨气。

“咚咚咚,”徐芳听见有人应声,又大力地敲了几下。

大门欸乃一声,裂开了一道缝。缝中漏出一只眼睛,和半个鼻孔。里面那人没好气地问道:”谁呀”?

徐芳也故意把眼睛贴在门缝上,尖着嗓门说道:”老曹,我是女鬼,来索你命的”!

“什么?女鬼?我才不怕呢,我怕你这小鬼,杀千刀滴”!管家老曹听出了是徐芳,一点也不害怕,故意大声咒骂道。

“老曹,今天睡的这么早呢?我舅睡了没?”徐芳见没骗着他,开口笑着问道。

“你这小鬼,老爷,刚刚睡下,你这么晚找他,有急事呀?”老曹一边慢慢地打开了大门,一边打着哈欠问道。

“开封府王判官,有事要找我舅,你去通报一声吧。”徐芳对老曹说道。

“你这小鬼呀,这么晚了,净给你舅惹事!”老曹睡眼惺忪地转身进去通报了。

“王判官,请进!”徐芳把门推开了,邀请王思宗进屋。

王思宗笑而不语,走了进去。杜悦也随后而入,徐芳见二人都进了屋,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徐芳领着二人进了大厅,管家老曹已经吩咐下人掌了灯。徐芳请王思宗在客位上坐而坐。王思宗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杜悦站立在王思宗身后。

徐芳在厅里来回晃着,不时地朝内屋张望。就见内屋也亮起了灯,有几个小厮走了进去。窗上人影幢幢。看得出是在穿衣束带。

“哎呦,你小心点,差点弄我一身,”徐芳训斥道。一个小厮端着茶进来,差点和来回晃着的徐芳撞在一起。

“徐大爷,你恕罪,恕罪……”那小厮赶忙连连道歉道。

“给我小心伺候着,这位可是你家老爷的贵宾。”徐芳严厉地嘱咐道。

“是、是、是。”小厮连连点头应诺。说完小心翼翼地给上了茶水。然后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你舅舅家,你常来呀?”杜悦笑着问道。

“那当然,我舅膝下无子,就我这么一个外甥。我经常来我舅家混吃混喝,这里我都熟的很。”徐芳接着杜悦的话说了开去。满脸的不以为然。

“王判官,一会有什么话,随便问。”徐芳又转身跟王思宗汇报道。

王思宗笑了笑,没有说话。正说话间,后面门帘一挑,老曹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徐芳见那人进来,立马迎了上去,抓着他的袖子,笑着说道:”舅舅,你终于来了 “!

那人看见徐芳,就笑着说道:“你小子,半夜三更过来,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事了”?

“舅舅,我哪有惹什么祸事。是这样,我们开封府的王判官,有事要找你,我特意带他过来的,快快快,我来给你引见”!徐芳又拉着那人的衣袖,带到王思宗面前。

“在下曹宝瑞,给王判官行礼了!”中年人拱手行礼道。

王思宗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说道:“曹先生不必客气,半夜叨扰,实在是唐突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分宾主落了座。

“王大人,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了。”徐芳站到了王思宗的身后,和杜悦二人一左一右分别站立两侧。

“王判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曹宝瑞接着徐芳的话,开口问道。

“曹先生,听说你在熟药库当值?”王思宗微笑着问道。

“回大人,是的,我在熟药库当值有十几年的光景了。” 曹宝瑞自豪地答道。“不知大人,问这是有什么事情吗?”曹宝瑞直接问道。

“曹先生,听徐芳说,你这边主要负责药材的采购?”王思宗继续询问道。

“回大人,是的。药材采购确实是我经手的。”曹宝瑞如实地回答道。

“那想必曹先生,对经手的草药应该都是十分地熟悉的吧?”王思宗接着问道。

“回大人,我在熟药库这么多年,经手的药材少说也有个几千种吧,可以这么说,基本都能认得七七八八吧!”说到药材,曹宝瑞的脸上写满了自信。

“那我需要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药材?”王思宗从怀里掏出了帕子,打开里面有两块类似蜡烛的残留。徐芳接过了帕子,拿着放到了曹宝瑞的面前。

曹宝瑞拿起了那块帕子,把那两块东西,凑近了看了看。用手又掐了掐。

“曹先生,这两块东西,是不是同一种物品?”王思宗现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回大人,这两块东西,应该是同一物品,这点我可以非常肯定。”曹宝瑞一边拨弄着这两块东西,一边回复着王思宗的第一个问题。

“曹先生,那能确定这是什么药材吗?”王思宗得到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后,有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容我再仔细看看。”曹宝瑞说道。然后他拿起了一块,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突觉一阵眩晕。不由脸上一变。然后他又把他在蜡烛上点着,冒出袅袅的烟。刚吸了一点烟,马上头晕目眩。他赶忙掐灭。脸色大变。吩咐了旁边管家几声。管家转身离开了。

“这个不是药材,更像是一种合成物,而且我初步判断这烟是有毒的。”曹宝瑞脸色惨白地说道。

“有毒?”王思宗一脸平静地问道。

“是的,我已经吩咐管家,去取些解毒的药材,你们千万不能再碰此物了。”曹宝瑞把东西重新用手帕包好。小心地嘱咐王思宗等三人道。

“那此物,不是你们熟药库里的?”王思宗追问道。

“肯定不是,这不是药材。”曹宝瑞喘着气说道。

“那此物那里会有呢?”王思宗继续提问道。

曹宝瑞没有立即回复,沉思了一会。神神秘秘地说道:”你可去鬼市寻寻,那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鬼市!”三人一起惊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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