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这就是我们腾龙门新招的弟子名单了,还请掌门您过目。”
腾龙门负责收徒的总管刘兴安,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上人员名册递给刚刚练完武功的老人。
“唔,好,让我来看看这一批的弟子条件如何。”
一声尊敬的询问对上一句不那么正式的回答声出现在腾龙门的掌门习武堂房间之内。
回答小徒问询的自然是腾龙掌门钟离介。
这一位老掌门今年六十有二,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身材匀称,没有一丝赘肉,一身武艺传承百年,门下弟子众多,但他依旧保持着谦虚和勤奋,对待门人不分高低贵贱,平易近人。
“我们腾龙门今年收了不少人啊,各个年龄段全算上有近三百人了,有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人才?”
钟离介看完名单和情况的简报,右手摸着下颚的胡须慢慢的问道。
“目前有几个人看起来资质还不错,但是大部分都是些没有武功根基的农家汉子,连有出身门第的子弟都没有几个。”
刘兴安颇有不满的说道。
原来,这个刘兴安虽有着不错的管理才能,每每复杂的收徒任务交给他时,总能游刃有余,一身干劲。
但其实他十分爱财。
也有着自己算盘。
平日里他就和外界的朝廷官员,官宦子弟相勾结,瞒着外出游历的钟离介干了不少假公济私的勾当。
到了招收弟子的时候,也少不了收取好处费进而给愿意掏钱的人进行利益交换。
钟离介醉心武学,加上年事己高,对此事并非不知情,只是面对这个侍奉自己多年的老搭档的作为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天钟离介倒是有些不悦了。
“我们招弟子目的是攀高求贵,尽享荣华是不是?”
钟离介故意提高声调反问着刘兴安。
听到老掌门这么问,刘兴安浑身一抖,仿佛身体被这句话震得地动山摇,无所适从。
心道:莫不是掌门己经知道了我之前的那些事了吗?
这该如何是好?
我该怎么面对他的质问,又该如何解释呢...想到这,刘兴安不由得面红耳赤,思维混乱,慌乱的答道:“老掌门,我怎么敢有这个意思呢...我...我...哈哈,兴安,我们都是多年的老相识了,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了,我故意抖个机灵,逗逗你而己,你怎么吓成了这个样子,只不过我们当年的祖师裘腾龙开山立派之时的宗旨就不是为了惩恶扬善,弘扬武学正道吗?
经历了这么多代掌门的苦心经营,才有了今天的发展。
今年学员招了不少的人,这是你的成绩,这些年没有你在这操劳费心着,咱们也不能门生遍天下。
说到做掌门,我自认为比不上过往的那些掌门人,但是做不到发扬光大,最起码也要做到循规蹈矩, 总不能传到我这就变了味了吧。”
“您说的是!
您说的是!”
刘兴安见钟离介没有深究的意思,赶忙回应着,生怕自己的事败露出一点。
“嗯...我看咱们咱们从纸面上也看不出咱们这批弟子的水平,还是用老办法,让他们比试两场,一文一武,文占三成,武占七成,两科相加的总成绩前五十的人即可成为入室弟子,但仍需进入下一轮面谈环节,待到面谈测验结束后,我看完结果后会列出这五十人的高低优劣,依名次来传授本门的武功,你看这样怎么样。”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刘兴安好像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哪有心思听钟离介的安排呢,这时候他知道,不论掌门说什么,都不能有一点的违背,更不能有一点的意见,这样看来,老掌门的这招敲山震虎还真是管用啊。
刘兴安喏喏着退出了厅堂,立即开始草拟选拔入室弟子的相关事宜,这边自不必多说,另一边,入了门的王文彦在门派中东游西逛,无意间邂逅了钟离介的女儿钟离欣,这既可以看做是王文彦赘婿上位的开端,也可以看成是老掌门的腾龙门严守传统时代的结束。
一日,月明星稀,银色的月光洒到了腾龙门的后花园,这花园虽不大,却久经风雨,历史悠久。
那是在门派草创时期兴建的,经几代人的修缮,越发的典雅漂亮。
西周绿树成荫,院内绚丽的花朵如诗如画。
盛开的月季、蔷薇和玫瑰竞相绽放,色彩斑斓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深吸一口气,仿佛能闻到它们的芬芳香气,让人陶醉其中,园中有一假山,山中有水,颇有意境。
王文彦入门后虽无了衣食的顾虑,可饱读诗书的他也在时时刻刻谋划着自己的未来,就这样低着头在后花园来回的踱步,忽然闻到了一丝芳香,那香味胜过花园里的花朵,让人不禁陶醉,忘却烦恼。
紧接着便是感觉撞到了软绵绵的垫子之上,虽力道不大,却也有回弹,王文彦只听到女生发出的“哎呀”一声,立马感觉到是撞到人了,慌忙向后躲闪,一不留神脚下一绊,躺倒在地。
待到抬头看时,只见三位女子出现在眼帘,为首的一位身材高挑,五官极其精致,眼神之中透着天真和懵懂,那细致的穿着搭配和精细挑选的首饰,将千金小姐的气质衬托得更加出众。
她的美丽不仅仅是外在的,更是内在的一种从容和自信。
两边女子是两名丫鬟,虽衣着不及为首的这位,可也是端庄大方。
王文彦心道:“这一定是个富家小姐了,这么晚了能在这后花园?
难不成是掌门的家眷?”
正在思考着的王文彦没来得及道歉,一旁的丫鬟先开了口:“你好大的胆子,撞了人,也不知道吱个声,你是哑巴吗?”
“我...”王文彦被丫鬟的话给喝住了,本就不曾与女子打交道的她,此时更加的困窘。
“看你这装扮,你是新招的弟子吧,难怪不懂规矩,后花园不得外人随便进出不知道吗,你私闯后花园,撞到我们家小姐了?
刘管家说得对,这次就招了些粗俗的农家汉子。”
丫鬟依旧在不依不饶的说着。
“姝儿,别说了,不知者不怪,你看他这样子,定是被你这番言语吓到了,秀儿,你快把她扶起来。”
为首的小姐模样的女子开口了,那声音温柔而婉转,好似鸟儿的鸣叫般悦耳,又似古琴演奏起来一样动听。
王文彦听着近乎陶醉,只想着女子继续开口,接着听到这美妙的声音。
旁边的另一个丫鬟把他搀扶起来,让他从无限的遐想中回到了现实。
“小姐,在下王文彦,是腾龙门的新弟子,刚才不懂规矩,误闯花园,撞倒了小姐,实在该死,万望小姐恕罪。”
王文彦施着礼,躬身低头道。
“没事的,我叫钟离欣,平时就爱在这花园里赏花,也难得见到什么外人,听父亲说你们好像是快进行考试了吧,你好好努力,我可不想看到撞过我的人输给别人。”
钟离欣眼带笑意的说道。
“原来您就是钟离掌门的唯一女儿啊,实在对不起,我再次抱歉,请您千万不要告诉您父亲啊,我怕给我撵走,考试的事我会全力准备的,还请您拭目以待!”
“嗯,那再见了。”
说罢,钟离欣就带着秀儿姝儿两个丫鬟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花园门的时候,钟离欣回头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王文彦一眼,似有话想说,又似欲言又止。
这自然被机敏的王文彦发现了,这位穷书生虽极少和女子接触,但是却博览群书,涉猎极广,尤其对经商致富之道和人的行为心理感兴趣,曾经和同伴在市场里打赌,仅凭远处的观察,不用具体的询问,就能猜测出谁是什么身份,谁和谁是什么关系,谁和谁有什么矛盾,结果即使不全对,也基本上没有打的偏差,这非凡的洞察能力让同伴们好不夸赞,称其“看人入木三分,断事十拿九稳。”
王文彦见小姐这番举动,不禁又惊又喜,但并不不敢表现出来,赶紧又行了一遍礼,恭送小姐离开。
回到嘈杂房间的王文彦无视了其他弟子谈论的话题,回想着今晚的遭遇,小姐对他的态度,以及那最后的回眸,走出了房门,抬头望着天上的星辰,忽然想起了《孙子兵法·九地》当中的:“焚舟破釜,若驱群羊而往,驱而来,莫知所之。”
这句话,心中暗自道:“人生只有短短数十载,一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梦想,与其庸碌一生,倒不如主动出击,看看命运是否垂青于我,若是结果是“悠悠苍天 何薄于我”那也不失为一个伟丈夫,除了颜面尽失,也没什么损失,何况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害怕失去的东西了,几月前我还是个饭都吃不上的人,没什么可怕的了,我相信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很多事情不是难办,而是极少有人会不要脸面的去办,这次考试就是我在腾龙门成功与否的赌注。”
王文彦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由得心中激动,他捏着拳头望着天空,暗自做了下一步的打算。
七月中,阳光明媚,近三百新弟子在演武场上集合,每个人都十分的紧张,大家都希望能力拔头筹,夺得好成绩,成为腾龙门的入室弟子。
考试考官十余人从厅堂内缓缓而出,为首的便是刘兴安,只见他环视了人群一周后,提高音量缓缓说道:“各位都是咱们腾龙门的新招弟子,按照钟离掌门的意思,咱们需按照惯例进行两场比武分上下午进行,上午先进行文试,下午开始武试,文占三成,武占七成,综合汇总取前五十成为入室弟子,待我综合成绩后报于掌门,由掌门确定天资后传授武功,现在先分发标有名字的衣服,你们先换上,便于我们记录成绩和监考。”
众人听罢,一片哗然,既对马上的考试充满好奇,又都七嘴八舌的领取自己的衣服,不一会,大家的衣服便换好了。
“都换好了吧,我先公布文试内容,请大家书写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件事情以及未来的打算。
咱们弟子分三批进入大堂书写,一批写完后首接从后门离开到各自房间休息,一批接着一批。
期间不允许交流作弊,我们有专人盯着你们,如有作弊首接取消资格,开除腾龙门。
下午听锣声着急到现在的场地集合开始武试,下面点到名字的是第一批,立刻入场答题。”
一声锣声敲响,前一百人进入内堂开始了作答,此时无论场外场内都无比寂静,一方面是处于紧张,另一方面,也是由于规则所限,大家谁都不想被开除。
人生很难有绝对公平的时候,其实这场考试本身在次序上就没办法做到公平。
因为大家的是同时间听到考试题目的,但思考的时间却不一样,就如同现在某些面试考试上的依次作答模式,甲乙丙三名考生进入到同一考场之中,听着同样的试题,但是答题却由甲先开始进行作答表述,而乙丙二人却可以进行旁听,这期间,乙丙有机会参考甲的发言,或者产生新的思考亦或听完甲的发言观点发现了自己观点的不足,在自己答题之前及时修改调整。
这对于考生家是极其不公平的。
对于拿前途作为赌注的王文彦来说,这次考试老天真的帮了他,他是第二批进入考场的,他气定神闲。
当听到试题的那一刻,他不禁大喜,因为这和他昨晚思考的策略正好对上了,便想好了文章立意,一些语句词汇早己提前在脑海中酝酿。
在等待入场的时间,他就利用他平日里读书悟出写作技巧来进行着巧妙的构思,于是拿起笔来,笔走龙蛇,行云流水,不一会就写好了答案,竟连一处涂改都没有,写完后,他如释重负,握笔的右手早己出了汗,满意且自信地交给了考官。
午后,太阳愈发毒烈,阳光炙烤着大地,好像将地表都烤出了蒸汽。
当众人来到场地后,不由得被武试的场景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