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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个猎户好创业

零露婉兮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秦南乔在现代地震中被埋废墟,醒来就成了大衍朝“赖上救命恩人”——猎户吴良哲的农家女。偏偏原主无脑、人设又差,唯有容貌娇媚可人,一心攀高枝,原本指望男主主动退亲,不想高冷猎户竟然频频示好......一个避世的文武双全的世家子弟,与现代爱好文学的美食家南乔,在架空的大衍朝共同演绎琴瑟和鸣、惺惺相惜的唯美爱情故事。南乔既没有金手指,也没有自带系统,全凭前世的记忆,与男主良哲一起创业,成为大衍朝最低调的富豪。

主角:秦南乔吴良哲   更新:2023-02-08 17: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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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南乔吴良哲的女频言情小说《赖个猎户好创业》,由网络作家“零露婉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南乔在现代地震中被埋废墟,醒来就成了大衍朝“赖上救命恩人”——猎户吴良哲的农家女。偏偏原主无脑、人设又差,唯有容貌娇媚可人,一心攀高枝,原本指望男主主动退亲,不想高冷猎户竟然频频示好......一个避世的文武双全的世家子弟,与现代爱好文学的美食家南乔,在架空的大衍朝共同演绎琴瑟和鸣、惺惺相惜的唯美爱情故事。南乔既没有金手指,也没有自带系统,全凭前世的记忆,与男主良哲一起创业,成为大衍朝最低调的富豪。

《赖个猎户好创业》精彩片段

“救命!”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了南乔,她惊叫着坐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我这是在哪里?我还活着吗?”

这时,一道闪电划破黑压压的天空,穿透层层叠叠的乌云,顺着破败的窗户纸射进屋内,紧接着巨雷在头顶上空炸响,轰隆轰隆......,感觉屋顶就要被炸飞一般。

少倾,天就像破了洞一样,暴雨使劲倒下来,砸在屋顶上、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下子盖过了外头的吵闹声。

没一会儿,屋内也开始滴滴哒哒地下起小雨了,茅草屋顶年久失修,到处都在破漏,好在这张床的位置还淋不到雨。过不多久,鼻尖就充盈着一股泥土的气息,屋内的泥巴地已经积起一滩一滩的水洼。

借着那道闪电,南乔看到自己躺在几张木板铺成的床上,身下的竹席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一根一根竹篾在边缘翘着。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用石头垫高的破木箱,再无他物,南乔皱了皱眉,有点晃不过神儿来,这、这到底什么情况?

南乔抬起手看看,这是一双瘦小稚嫩的手,与自己原来的样子明显不同,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一群人大喊:“地震了,地震了……”紧接着房子剧烈晃动,她刚跑了几步,房子就塌了,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我穿越了吗?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也发生在我这样一个平凡人身上了!

恍惚间,一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一股脑涌上了心头,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南乔,今年16岁。她仗着几分姿色,整天做着当阔太太的梦,一有空就跑到大伯家跟堂姐南云混。典型的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没有体面的衣裳却学着人家搔头弄姿,顾影自怜。

对于原身的想法,南乔表示很鄙视,古代最讲究门当户对,家里穷得上顿顾不了下顿,还想嫁入高门,这不是白日做梦吗?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还不如帮寡母多做点活,把弟弟妹妹好好抚养长大。

可惜,她阿母见她苦劝不听,只能由着她,自从她阿父去世后,家里三餐都很艰难。阿母为了养活三个孩子,整日里下田上山,也没有空管她。

今日卯时,原主照例吃了饭,碗一推去找南云玩。南云提议一起到河边走走,去采些野菊花回来,晒干了可以泡茶。原主是个傻子,自家的活不干,为了巴结南云,倒是很勤快,只因为南云偶尔会施舍她一根头绳或一朵她自个看不上的头花。

今日是中秋节,大伯家每年都会买几块月饼,她想今天帮忙多摘点野菊花,南云会不会给她一小块尝尝,她已经好几年没吃到月饼了。想到芝麻馅的月饼又香又甜,她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所以,原主采起野菊花来格外卖力。有几支野菊花靠近河岸边,手有点够不着,南乔本不想采,南云却说那几朵花苞很好,叫南乔伸手摘,她拉住南乔。南乔怕惹她不高兴,就矮下身,伸手去够,不料原本该拉着她的南云,却用力推了她一下。

此处岸边与河水落差有点大,她一头栽进河里,猝不及防地呛了几口水。本就是旱鸭子的她,更是慌了神。前几天刚下过大雨,水流又深又急,慌乱中她挣扎了几下,就被冲走了,在水里浮浮沉沉失去了知觉。

再后面的事情,原主也没有了记忆,应该是被路过的人救起来了,只不过他们不知道原主已经溺死了。

南乔不禁苦笑,原主也太惨了吧,为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到的月饼,把小命都送了。

想想自己更悲催,别人穿越,要么当个公主要么是个郡主,最不济也得是个豪门千金小姐什么的。看看自己,家里穷得都吃不上饭,还给她配了这么个人设,难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她忍不住哀嚎一声,用破床单盖住了脑袋。

还有她突然想到,这中秋下这么大的雨,可不是好兆头,小时候常听老人家说:“八月十五中秋雨,节后雨水多。”今年的秋收恐怕要受天气影响,搞不好水稻要烂在地里发芽了。如果颗粒无收,岂不是更可怜,想想就头疼。

这时,屋门吱吱嘎嘎地响了,借着昏暗的光线只隐约看到一个瘦削高挑的古装妇人,手里端着一个碗,推门进来,南乔认出这是原主的阿母李氏。

下雨天,屋里光线昏暗,却依稀可见李氏瘦削的脸上愁眉深锁,一头长发用一根木发簪随意挽着,穿门而进的风瞬间吹乱了她的头发。李氏走近床边,看见南乔睁着眼睛,惊喜地叫了起来:“南乔,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跟阿母说一说。”李氏性子绵软,平时对孩子温声细语,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可惜慈母多败儿,养出南乔这样一个好吃懒做,整日梦想攀高枝的败家女儿。

南乔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回答:“阿母,我头好疼。”李氏一摸,发现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虽然只是秋天,可是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天气温有点低,南乔落水受了寒,可不得发烧了。

她把南乔扶起来靠墙坐着,然后把碗凑近她嘴边说:“来,趁热把这碗姜汤喝了,去去寒。”家徒四壁的,也没有钱请大夫,穷人家生病都是靠熬,实在熬不住了才会找大夫。南乔默默把一碗辛辣无比的姜汤一饮而尽,她可不想刚穿过来,又因为风寒一命呜呼。

“阿母,外头为何闹哄哄的。”南乔沙哑着嗓子问。李氏欲言又止,长叹一声,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

原来,她落水后被冲下去好远,直到村西才被在河边捕鱼的吴良哲救起来,送回了家。

这一路上,村里好多人都看见南乔湿漉漉的被良哲抱回来,虽说是救人,可是姑娘家的名节也没了,除非良哲娶她,不然估计没人愿意娶她了。外头正是与她家交好的郭婶给她阿母出主意,要让良哲请媒人来提亲,下聘。

听到这里,南乔直抽嘴角,合着做好事救人还要被赖上,这是什么逻辑。

南乔张嘴正想说话,李氏连忙开口:“南乔,我知道你看不上人家,一心想嫁高门,可咱家什么情况,高门咋能瞧得上咱们啊?更何况你若不嫁他,难不成还能嫁比他更好的人?以前我什么事都由着你,唯独这件事情你要听我的,俗话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由不得你任性!”

说完,李氏狠狠心转身出去了。南乔伸手想拉住李氏,无奈头晕得天旋地转又躺回床上昏睡过去了。


她一直昏昏沉沉,似梦非梦的,等到南乔再次清醒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不知李氏跟吴家怎么说的,吴良哲第二天就请媒人过来下聘,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三个月后。

吴家还算厚道,尽管南乔在村里名声不好,个个都知道她眼高于顶,又好吃懒做,吴家还是给了五两银子做聘。

南乔哀叹,这叫什么事,一穿越就被绑定一个夫君,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这个吴良哲的人,高矮胖瘦通通不知道。

只听李氏说,吴良哲今年二十一岁,很小的时候就外出了,半年前刚回到村里,偶尔打打猎,独来独往的。

吴家是个外来户,十年前刚刚搬来的,家里就父子三人。家里倒是有几亩田,都租给村里人种。平日里也不跟人交往,倒是本本分分的。他家就在村西的河边,孤零零的一户,离村里人很远。

雨一连下了三天才终于停下来了,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南乔终于扶着墙走出了屋门,打量这个“新家”。

这是一个不大的农家小院,收拾得整齐干净,只是由于连续下雨小院的地面有些泥泞,两侧各两间低矮的土房子,中间一间待客堂屋。院子的西北角种着一棵桂花树,散发出浓郁的桂花香混合着雨后的泥土气息,随着一阵风儿吹过,香气弥漫整个小院,桂花树旁有一口井。

“阿母,我回来啦!”正四处张望的时候,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一个十岁左右、五官略显英气的女童背着满满一筐草进来了。

她就是南雁,南乔的小妹,她的五官跟李氏不大像,应该是随了她爹,眼睛大大的,脸有点圆,皮肤偏黑。

看到南乔时,她明显瑟缩了一下,小声地打了招呼:“长姐,你好些了吗?”

看见南雁的神态,南乔尴尬地笑了一下:“好多了,你回来啦,累不累?”

南雁惊得瞪大了眼睛,今天长姐怎么啦?平日里对我可都是爱答不理的。

“南雁,去喝水了,我在桌上晾了两碗水。”李氏招呼南雁去厨房,化解了尴尬。

南乔不由得心虚,原身跟南云很要好,对自己的弟弟妹妹反而经常呵斥,使得弟弟妹妹都不敢和她亲近。

南乔在心里偷偷地谴责原主,亲疏不分,把虚情假意当友情,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以后就让我替你好好照顾他们吧!既然占了你的身体,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

她看了看破败的房子,心想当务之急是如何赚到银子来改善生活条件。

这几天躺在床上,她已经试了各种办法,包括催动意念、念各种咒语,发现都没有用,她的穿越既没有空间,也没有金手指,有的只是前世的记忆。

等体力恢复了,就出去转一转吧。她的目光越过院墙,看着远处青黛色的山峦叠嶂,她猜测这里应该是个小山村,没想到她居然穿成了“陶渊明”,要学着话桑麻。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打定主意等身体恢复了,就到山里去转转,看看有哪些资源可以用的上的。

第二天依然艳阳高照,大病初愈的南乔,吃过早饭后,她就坐在桂花树下发呆。

对于这个世界,她感觉自己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心里没有一点安全感,想要证明什么无奈身体又不争气。

突然院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有点娇纵的声音:“南乔、南乔,你好点了吗?我来看你了。”南乔知道是南云,她终于来了。来就来吧,还故意在门外大声喊,可见她想让村里人知道她来看南乔了,做贼心虚吧!

毕竟谁都知道,出事那天南乔在帮她摘野菊花,那天很多人经过那里都看到了。这几天南乔也想了很多,就是没想明白,南云为什么要把自己推下水。虽然南云很自以为是,从心里其实很瞧不起南乔,但要害死她,这件事情却透着蹊跷。思及此,她决定今天先装傻,看看能不能套一点有用的信息。

“是南云啊!快进来,快进来,你怎么才来看我,我都无聊透了,正准备摘点桂花晒好了,给你送过去。”南乔保留着往常对待南云的态度。

南云暗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挨着南乔坐下来。看来没有被这个草包发现自己推了她:“你没事就好,你大病初愈要多休息。那天我也吓坏了,回去在床上也躺了好几天。这不今天刚好一点就过来了。”

“听说你定亲了,你不是想着能嫁给有钱人吗?吴家盖的那宅子也就比你家强点,你也乐意啊?”南云撇了撇嘴问,心里却在盘算还有没有转圜的机会。

南乔瞄了她一眼,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哎,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么多人看见我湿漉漉的被抱回来,我不嫁他还能嫁谁。再说,这次我阿母铁了心要我嫁,我也没办法。”

南云暗忖,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不该大闹一场让你阿母妥协的吗?

“我跟你说,我表哥方俊今年十九岁,上次在我家见过你一次,他可喜欢你了。我帮你说说他应该不会在意这个,他家至少比吴家强很多,他可是家中独子,那宅子也盖得比吴家气派多了。”南云凑近南乔小声地说,一边观察南乔的表情。

来了,来了,南乔心里的小人在叫嚣,难道就要真相了吗?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南云这种人。这个方俊,她知道,肥头大耳的,小眼眯眯,看到她就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上次羞得她赶紧跑回家。就他那样,哪有可能是什么良配,这个当口提他又是几个意思呢?

南乔不动声色,又叹了口气:“现在都定亲了,我还能怎么办?”

南云凑近她,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你若同意,我可以带你去我表哥家,他一定会待你如珠如宝的!真的。”她用蛊惑的眼神看着南乔。

南乔气笑了,聘者为妻,奔者为妾,她居然打着这样的心思,估计原主也不会这么傻吧!上次推她下水,难道也跟这个事情有关系?

她决定继续装傻:“那我可不敢,我阿母会打断我的腿的,这次她可是发狠了。你赶紧回去吧,这种话别再随便说了。”

南云见说不动她,只再闲聊了一会儿,就走了,她平常最不屑到南乔家,嫌弃她家破破烂烂的。

南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搔头弄姿的背影,用什么办法才能知道她害自己的原因呢? 如果不搞清楚,下一次什么时候再被她害都不知道,古代太危险了,好想回去啊!


时间如白驹过隙,半个多月过去了。天知道她刚醒来时的那种感觉,怪诞不经、匪夷所思,但一切却是真真实实的。她害怕过,彷徨过,最后只能接受,包括那个从未谋面的未婚夫婿。

南乔重生的地方是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山坳里,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南乔无法与印象中的任何一个朝代重合。

这一段时间三不五时就来一场雨,她只能在有限的好天气里上山,开头不熟悉,只敢在山脚附近转悠。就只发现一些野菜和草药,如薄荷、血皮菜等,她就把它们移植到自家后院的菜地里。

当然也有小惊喜,那就是她居然发现了仙草,只是此时的仙草早已开花,错过了最佳采收期。再一个,这个朝代还没有淀粉,也做不成烧仙草。所以只能默默地记住它的生长地,明年再说。

只要有出来转悠,她都会顺便打些兔草或者捡一些柴火回去,把南雁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以前,南乔总嫌弃采兔草会毁了她的手更别提捡柴火了,生个病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天当大地刚从晨曦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南乔已经走到半山腰了,她坚信青山绿水镶金嵌银,到处都蕴藏着宝藏,就等着她这个异世而来的有缘人来发掘。

这次比以往要深入一点,外围的山来的人多,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顺着山路一直往上走,突然感觉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一下子警觉起来,她一个弱女子若是碰到歹徒或野兽,那就玩完了。

她急走一段,一闪身躲进旁边茂密的灌木丛中,屏住呼吸,从缝隙悄悄往外看。

过不多会儿,就有人急冲冲地跑过来,南乔定睛一看,不是方俊是谁,正弯着腰两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好半天才直起身:“死妮子,跑哪里去了?明明看见往这边过来了。”

这个色狼到底打着什么主意,还好她警觉,荒山野岭落在他手里,还有什么好下场的。方俊还不死心,就在附近绕来绕去,老半天不肯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南乔的脚都蹲麻了,还不见离去,南乔不禁焦躁起来。正在这时,又有人过来了,居然是南云!

“表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南乔呢?”她压低声音问方俊。

“我明明看见她往这边过来了,就一会儿功夫不见人影了。”方俊两手一摊,无奈地说。

“表哥,你也真是太没用了!上次说好的,我推她下去,你去救她上来,结果你不敢下去,让别人救走了。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你又失手了,我也帮不了你了。”南云气得一直数落方俊。

方俊也急了:“我说我喜欢她,要叫我阿母去提亲,你们偏出这种馊主意,怪我了,水那么急那么深,我可不想去送死。我今天大早上连觉都不睡在荒郊野外守着,容易吗我?”

“你还说,要不是舅母找我,我才不做这种缺德事。家里的银子都被你败光了,赌坊天天来要账,哪来的钱做聘礼啊?”南云叉着腰,指着方俊的鼻子骂。

原来如此,怪不得了,合着她还知道自己在做缺德事啊?她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害了堂妹一条命了?

南乔气愤不已,又无可奈何,不知道该怎么脱身,只能继续忐忑不安地躲着。

方俊被南云一骂,反而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哄着南云,南云气得一跺脚把他搭在身上的狗爪扒拉下来,这种酒囊饭袋她才瞧不上眼。

本想着设计把小狐狸精给方俊凑成对,既可得舅母的感恩,又除了一个碍眼的人,从此岭尾村最美的小娘就是她了。

在岭尾村,南乔是公认长得最美的小娘子,即使南乔衣裳不如她的新她的好看,然而容貌上始终被南乔压一头,这让她很嫉妒很不爽。

不料,这个表哥是烂泥扶不上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思及此,她恨恨地甩着帕子,一转身气鼓鼓地下山去了。

方俊不死心又在附近转了一会儿,南乔吓得魂飞魄散,缩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喘。好在没有被发现,方俊只得怏怏地下山去了。南乔又在灌木丛里躲了一会儿,才敢出来。蹲了这么久,她的腿肚子都蹲麻了,揉了老半天才恢复过来。

现在总算知道,南云暗算她的动机,可要怎么防,她却一筹莫展。

抬头看看日头还早,她不想空手返回,更害怕方俊会在山下埋伏,倒不如到各处看看。她找了一根木棍握在手上,想着要是再碰上了也能自卫一下。

南乔满山逡巡寻觅了半天,此时肩上的背篓沉甸甸的,就像南乔的心,被填塞得满满的,异常踏实。

初见野酸枣的惊喜冲淡了她的恐惧,前世野酸枣制成的南枣糕风靡大江南北,深受妇孺老人的喜爱。

她深信美食的诱惑在哪个朝代都一样难以抗拒,只是这南枣糕客户群的定位自然不可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劳苦大众,一定是有钱有闲的富贵人家。

阳光温馨恬静,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南乔的身上投下了淡淡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南乔抬起头,眯着眼睛,天空就像一块巨大的,晶莹剔透的蓝宝石,那么干净,那么美丽。她忍不住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站着,久久地嗅着秋天的味道……

良久,她才脚步轻快地往家赶,她一边走一边哼着歌,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洒下了她欢快婉转的歌声,秋天的明媚的阳光留下了她雀跃的影子。

真够心大的,居然还哼起歌来了,她就不怕方俊打埋伏。好在那种酒囊饭袋也没有什么耐心,早不知上哪里找乐子去了。

南乔不知道,在她身后不远还有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正凝视着她的背影。

南乔的歌声如同那一缕缕和煦的阳光,扫去了他心中的阴霾,如同一泓潺潺的清泉,涤荡了他的心灵。“真是她吗?怎么跟传言差异那么大?她唱的是什么歌?”男子喃喃自语。

伴随着声嘶力竭的蝉鸣,南乔步履轻快,半个时辰后,她已经来到了山脚下。前方是一条小路,路边开满了黄的、白的、紫的野菊花,还有一尾尾白色的茅草花,在微风里轻轻摇曳。

沿着这条小路就到了南乔所在的村庄,岭尾村。它依山傍水,一条清澈的小河环绕着村庄,河水淙淙地流淌着,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一条金光闪闪的小龙,蜿蜒盘桓在这片朴实的土地上。


南乔的家在村尾,靠近山脚,当年她爹特意把院墙用石头和黄泥砌得高高的,围墙顶上插满了削得尖尖的竹子,以防止野兽入侵。

山里多的是木头,她家的院门足有两米高,用杂木做的大门结实又隐蔽。南乔推门进去,一个不到四十岁的五官酷似南乔的妇人正在井边洗衣裳。

看见南乔回来,她站起起身,双手在身上擦了擦,动作利落地帮忙卸下背篓,放在地上。

这就是李氏,南乔的阿母,长期的劳作让李氏看起来显得早衰,用一根桃木发簪随意挽着的头发已经依稀可见一根根的白头发。

“这么沉,累了吧!”李氏心疼地看着南乔。对于南乔的转变,他们一家人从最初的震惊,到如今已经慢慢地接受了南乔的解释。鬼门关走一遭的人想通了很多事情后,总归会有所改变,更何况她在改好,一家人对此是喜闻乐见。

“不累,阿母,今儿我的收获可大了。”南乔笑眯眯地倒出背篓里的东西,是一堆黄色的野果子。对于白天山上发生的事,她只字不提,就算说了也只是徒增李氏的烦恼,她也拿不出什么章程来。

“这不是鼻涕果吗?捡它干啥?太酸了,没什么肉,吃多了还倒牙。”李氏略有些失望地说。

“阿母,我琢磨出了用鼻涕果做小零嘴方法,我想试试,到时到镇上看能不能卖点钱。”南乔边清理鼻涕果上的草根和土块边说,这鼻涕果学名其实是野酸枣。

“这能行吗?要怎么做啊?”李氏不无怀疑地问。

“阿母,你能帮我买两斤饴糖吗?这个小零嘴需要放饴糖。”南乔抬起头看着李氏。

“饴糖?”李氏警惕地看着南乔,那能说买就买吗?好不容易攒下来俩钱儿,要留着明年给南柏交束脩。她深知这个女儿是个不靠谱的,可不敢轻易相信她,省得糟蹋银钱。

“阿母,你信我一次吧!要是能卖上好价钱,南柏的束脩不就不用愁了吗?”南乔见李氏这样,也一阵心酸,家里实在太穷了,平常连生病都不舍得买药,攒俩钱太不容易了。原主太不靠谱了,连自己亲妈都不信任她。

也许是南乔眼中自信的光芒打动了李氏,她莫名地相信女儿这次真的会做成。

“那我明儿找郭婶买两斤吧,饴糖可贵了,据说要二十几文一斤呢!”李氏又秃噜了一句。

“那是好贵,阿母你帮我先买两斤吧!保证不会糟蹋了。”南乔央求道。

“行行行,先吃饭吧!你看日头都到头顶了,这南雁出去打兔子草怎么还没回来?”李氏担忧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她转头又眉眼带笑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南乔眉毛比较纤细,像一对弯弯的新月,眼睛比南雁略长,鹅蛋脸,翘鼻子,小嘴巴嘴唇微微翘起,一身补丁也遮不住俏丽的光芒。

女儿长相不错,在村里数一数二没跑的,就是之前太不靠谱了,自从落水后她的变化是惊人的大。李氏非常欣慰,总觉得一定是银斗在天有灵点化了南乔。今年冬至一定要给他多置办俩小菜,再打上一点酒,祭拜祭拜他。

过不多会儿南雁也回来了,依旧是背着满满一筐兔草,满脸晒得通红地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赶紧吃饭吧!”李氏进屋把桌上竹编的罩子掀开,午饭是稀稀的糙米山药粥,一盘炒血皮菜,一盘凉拌脆萝卜。

这血皮菜补血又好吃,正是南乔不久前从山上挖回来种在后院的角落里的,随吃随摘很方便。

吃过午饭,南乔带着南雁张罗起野酸枣。先清洗干净,然后上锅蒸到破皮,晾凉去皮,这些都非常耗时。不过今天是试做,南乔先安排了四五斤。

处理好这些,李氏回来了,两斤麦芽糖花了三十六文大钱。因为平常李氏和郭婶比较合得来,郭婶一直很照顾他们家,这次更是一斤给便宜了两文钱。

郭婶见李氏今天这么大手笔,很是盘问了一番。自从秦银斗打猎受伤死后,他们家过得极其艰难,家里就靠着卖点鸡蛋和兔子,能存点钱给南柏做束脩。

李氏也担心南乔做不成,只含糊着说南乔想试着做点小零嘴,看能不能挣点钱。

郭婶知道她们家的难处,热心地说:“若能成,你可以到镇上稻花香糕饼店试试,我家郭乐在那里当伙计,他家的麦芽糖都是我提供的。”

“那感情好啊!多谢提点了。”李氏十分感激,郭婶为人爽快又热心肠,难怪能挣到钱,修那么好的房子。

李氏把郭婶的话跟南乔叨了一遍,南乔一听大喜,正愁着到时要怎么卖呢?叫她满大街吆喝,她也叫不出来。

南乔教李氏把麦芽糖倒进剥好皮的野酸枣肉里,然后不停地搅拌,边搅边挑出枣核。这是个体力活,所以南乔和李氏换着来,好在这次做得少。最后把搅拌好的枣泥晾在干净的湿粗棉布上,摊开擀薄,晾晒。

秋高气爽时节,阳光依然灼热,野酸枣两三天就晒好了,南乔把它切成小方块,收到干净的陶瓷罐里,称了一下一共得了五斤多。

三人都试吃了几片,酸酸甜甜的非常可口,李氏边吃边点头:“这么好吃,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不过这种小零嘴,只有贵人才吃得起。一般人家谁会花钱,买这种不当吃不当用的东西。

那倒是,南乔想,这南枣糕的定价和营销模式得好好想想,可不能辛辛苦苦折腾出来,回头再卖个白菜价就不美了。

南雁则只顾着往嘴里猛塞,被李氏轻轻地打手,才停了下来,实在太好吃了!

南乔回忆了一下前世的酸枣糕,因为有加白糖更甜一些,但这个甜度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已经是很好吃的零嘴了。

想到白糖,南乔心动了一下,本朝有甘蔗却没有看到卖白糖,最好的糖也就是石蜜了,死贵死贵的,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啊!

南乔这段时间上山,看到山上多的是各种野果子,想到前世各种果糖,等攒点钱了还是要自己做点白糖。

前世做为一名资深吃货,看遍了各种小红书和美食视频,要自己生产白糖,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等待南酸枣糕晾晒的时间,趁着天气好,李氏陪着南乔又上山捡了几次野酸枣。

经历了上次上山的经历,南乔真不太敢再单独行动,谁知道他们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这天捡完果子,娘俩到阴凉的小水沟边喝水休息,山泉水真甜,清凉又解渴。

除了贫穷和那对垃圾表兄妹,南乔对这边的生活满意极了,这里的天更蓝,水更甜,空气更清新,还有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比起前世爹不疼后娘不爱的日子,南乔感觉幸福多了。

南乔坐在那里东瞅瞅西看看,突然看到水沟壁上爬着一丛粗壮的藤,那老藤疙疙瘩瘩的,一看就是好几年生的,延伸出了好远好远。

“阿母,那是葛根吗?”南乔指着那丛藤问李氏。

“对啊!有时候上山没绳子,就用葛藤捆东西可好用了。”李氏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句。

“阿母,你不是带了小锄头吗?给我,我听说这葛根粉粉的可以吃,还能洗粉做各种吃食呢?”南乔眉眼弯弯,笑着说。

“你哪里听说的这些?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李氏疑惑地看着南乔,总觉得上次大病一场之后的南乔跟原来很不一样!

“我前几天上山碰到过一个采药的老伯,他告诉我的,他摔伤了,是我帮他扶起来送下山的,当时他就在山边挖葛根的。”不得不说南乔编故事的能力也是一流的,张嘴就打消了李氏的疑虑。

于是娘俩一起动手,费了好大的劲儿挖出了不少葛根,然后把带着落叶的腐殖土堆到根部压实,明年又会长出新的葛根来。

葛根又粗又长,目测着有三十几斤吧。娘俩把葛根在水沟清理干净,用葛根叶子和葛藤包裹一下捆好,背回家去了。

当天晚上,南乔取了两节给李氏蒸了吃,果然粉粉糯糯的,口感不错又很管饱,真是好东西。

其他都磨成粉,冲洗沉淀多次以后,就是葛根粉,呈淡黄色,晾晒起来,淀粉在这里并没有见到,对于李氏来说,更是闻所未闻。

秋意已浓,晨起的微寒令人瑟缩,南乔坐在牛车上去莲花镇,古代不好的地方就是交通太不方便了。

道路坑坑洼洼,牛车颠簸得厉害,南乔感觉腰都要断了,以至于沿途的秋色也入不了眼了。

当莲花镇在雾霭中若隐若现时,南乔松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还能行走在平坦宽阔的马路上?

进了镇子,南乔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稻花香糕饼店,只见一个约摸二十岁的方脸伙计在门口吆喝着招呼客人。

瞧这模样,八成就是郭乐了,相貌随了郭满叔,南乔过去叫了声:“郭乐哥。”

那个伙计转头诧异地看着南乔:“这位姑娘,你叫我吗?”

“对啊!我是岭尾村村尾秦银斗的大女儿南乔啊!我家就在你家隔壁不远。”南乔赶紧解释清楚。

“哦!银斗伯家的啊!认识认识,你找我有事吗?”郭乐见是本村的,热情地问,心里却在犯嘀咕,不就是是全村最不靠谱的那个小娘吗?虽然他这几年都没在村里,对于南乔的大名却是早有耳闻。

南乔把南枣糕的事情跟郭乐说了,又让郭乐尝了一片南枣糕。郭乐只觉得眼睛一亮,这么好吃小零嘴准会大卖,高兴地把南乔引荐给本店的掌柜。

哪里还管她在村里的名声怎样,好东西自己会说话。

掌柜的,姓王,个子不高,圆圆的脸,未语先笑,客客气气地把南乔迎进了后堂,招呼南乔坐下,一个小伙计端了两杯茶进来。

最近正为没有新品而犯愁,这不,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正是时候。

王掌柜和气得对南乔说:“南乔姑娘,让我瞧瞧你做的南枣糕吧!”他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太好了,南乔,南枣糕。

南乔取出一小袋南枣糕,双手递给王掌柜,王掌柜见南乔虽然衣着简陋,却不卑不亢,暗暗称赞。

王掌柜接过来一看,只见南枣糕色泽鲜亮,香味浓郁,尝一口软糯细腻,酸甜可口,他连连点头。

南乔在一旁说:“这南枣糕配方是机缘巧合,一位游历的老中医传给我的。他还告诉我,这南枣糕啊!还有开胃健脾,养心安神的功效呢,老幼皆可食用,有益无害!”

王掌柜一听眼睛更亮了:“不知姑娘准备如何定价啊?”

南乔不慌不忙地说:“这南枣糕原料成本高,制作起来很麻烦,不仅受季节限制,还受天气影响,所以一斤定价大概要一百文。”

“定价这么高!”掌柜一听很为难,这和他预想的价格差距有点大。现如今,一个壮劳力一天不过挣二十文钱,这种小零嘴进价敢叫一百文?

不过从商多年,漫天叫价坐地还钱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不料,他还没开口还价,南乔又接口说:“我这个可是世上独一份,掌柜的可以把这款吃食推荐给有钱的富户,小包装,高定位,柜台放样品限量订购。我这个价格不算贵的。”这可是现代的饥饿营销的模式。

王掌柜听了,内心暗暗吃惊,一个农女居然能有这样的见识:“南枣糕是个好东西,但这个价格嘛?姑娘看看能不能调一点,现在生意不好做啊!”

“您看,我现在一共也才只有五斤,您如果不能接受这个价格,那我就先告辞。”南乔站起身,准备走。

王掌柜一见赶紧起身拦住南乔:“姑娘不要着急嘛,这些我先收下,不过我有个要求,您呢,必须要独家专供。”

南乔当然乐意,她从背篓里取出陶瓷罐放在桌子上。

王掌柜打开罐子瞧了一眼:“量太少了,我们稻花香可是老字号,各地都有分店,如果这边卖得好,我便把它推荐给东家,好好推广一下。你下一批什么时候可以交货,大概有多少?”

南乔低头想了一下:“天气好的话大概要五天这样,最多三十斤。如果一直下雨时间就要更长一些。”

王掌柜当即拍板:“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们要先签个协议。”

不得不说,这个王掌柜真的很有魄力,慧眼识珠,他敏锐地意识到南枣糕会畅销,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

两人商议了一下具体条款,王掌柜大笔一挥洋洋洒洒两张协议书就写好了,南乔接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虽然不太懂繁体字,南乔连猜带蒙也基本能看懂。

掌柜的内心暗暗吃惊,居然还识字,不会是装的吧?不管怎样,最后双方摁了手印,一人一份收起来。

过程顺利地出乎南乔的意料,她刚才紧张地两只手都是汗。终究迈出了可喜的一步,发家致富指日可待了。

结算了五百文,南乔跟郭乐打了招呼,到隔壁杂货铺买了一些油纸,又拐去买了二斤五花肉和两根大棒骨,一共花了五十文。

回去的路上,南乔心情极好,感觉不到牛车太慢,也感觉不到牛车太颠簸,反而觉得沿途的风景极美。青青的山绿绿的水,牛车经过的地方惊起一只两只小鸟,鸣叫着飞上高空。

靠着自己的努力,南乔终于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以后阿母再不用为了南柏读书的束脩发愁,再也不会生了病硬扛着,再也不会吃不饱穿不暖了。


岭尾村隐隐可见时,晚霞已经烧红了天空,远处青黛色的山峦仿佛披上了酡红色的薄纱,透着神秘妖娆的韵味。

落日余晖中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在村口晃来晃去,等牛车走近了一看,原来是李氏,晚霞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南乔一阵心暖。

李氏看到南乔急急迎了上去:“怎么样?卖出去了吗?”李氏忐忑不安了一整天,饴糖花了三十六文钱,那可是他们的大部分积蓄。

“放心吧,阿母,回去再说。”南乔冲李氏笑笑。

李氏点点头,瞧着南乔的神色稍稍安了心,默契地接过背篓一起回家。

两人一进家门,南雁也从屋里扑出来:“长姐,怎么样?”

“嘘!”南乔用食指放嘴上,然后进屋掏出四百五十文钱递给李氏,李氏和南雁瞪大了眼睛:“这,这就是那五斤酸枣糕卖的钱?这么多!”

“是啊!我还买了肉和大棒骨呢!阿母,你先把这些吊在井里冰起来,明天就有肉吃了。”南乔从背篓里把肉拎出来,递给了李氏。

一听有肉吃,南雁乐得蹦了起来:“太好了,有肉吃了。”自从爹去世后,家里几乎不见荤腥,她都已经记不清肉的味道了。

李氏看着南雁高兴的样子百感交集,这些年苦了孩子了,都怪自己没用。

一家人简单吃过晚饭后,南乔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一家人都非常高兴,今后日子有盼头了。

谈及郭乐,南乔郑重地对李氏说:“娘,这回可得好好谢谢郭婶,今天幸亏有郭乐哥的引荐。”

有熟人介绍好办事多了,不然人生地不熟的找谁都不知道,如果去摆摊卖指定卖不了几个钱。

李氏点头:“是得好好谢谢人家,郭婶一家都是好的,一个村的,还没听说过什么不好的声音。郭乐这小郎,人也灵活,在掌柜那里能说得上话。”

她们又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了明天的安排,三人都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只等明天天一亮就开干。

第二天南乔又早早上山了。虽然是秋天,可俗话说:立秋早晚凉,中午汗还淌,正是“秋老虎”时节,趁早晨凉快做事情没那么累。

为了防止方俊再次跟踪使坏,她特意在背篓里放了一把柴刀,想着他要是跟来,就拿柴刀砍他。她一路上也格外注意身后的动静,好在今天那家伙并没有尾随她。

她再次来到昨天捡野酸枣的地方,那里有好几棵野酸枣树,野酸枣树树干又直又高,人根本没有办法爬上去摘,只能等果子成熟了自己掉落下来 ,要不然得拿长长的竹竿敲打,很吃力。

现在鼻涕果很多都成熟了,又因为它很酸果肉少,没人捡,树下堆满了金黄色的野酸枣,一个个有野鸡蛋那么大。所以捡起来也很快,南乔一早上已经走了三趟。

这是第四趟,南乔找了个平坦一点的草窝子坐下来休息,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虽然只需弯腰捡拾,但是背着满满一背篓走几趟还是感觉到很累,腰酸背痛的,肩膀也被勒得生疼。

她伸手捶了捶背,突然感觉小腿一阵刺痛,南乔定睛一看,是一条绿色的蛇咬在小腿上,吓得南乔蹦了起来,大声尖叫。

这时一个黑影闪了过来,原来是一个穿黑衣服的年轻男子,他动作利索地抓住了蛇,狠狠地摔在地上,接着又搬起一块石头把蛇砸死了。

男子迅速地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条,帮南乔扎在大腿上,然后取下腰间装水的葫芦一边用手挤伤口一边不停地冲洗伤口,直到流出的血呈鲜红色,才停了下来。

南乔快吓晕了,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那人用力挤伤口,她才恍过神来。

南乔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但也明白蛇毒如果没有挤出来非常危险,只能生生忍住。

从小到大,南乔都特别怕蛇,尽管前世住在城里没有机会接触蛇,但是从小接受的知识让她对蛇有种深深的恐惧。没想到今天居然被毒蛇咬了,实在是太倒霉了。

也是她太大意了,山里蛇虫多,本以为秋天了没那么多蛇,不想因为天气还很热,蛇依然很活跃。

冲洗完伤口,那人又解开布条,这时南乔的小腿已经开始呼呼地肿起来了,看起来像一只白白胖胖的大萝卜。他瞧了一眼南乔,见她还清醒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扎紧布条。

然后他开口了:“别怕,你坐在这里千万不要动,我到附近找一些草药先应急一下,回头我送你回家,我家里有专门的蛇药。”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但也很好听。

南乔惊魂未定,在男子的安慰下稍稍平静下来,她小声地说:“多谢了!”

黑衣男子转身离开,南乔感觉四周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她腿上的伤口越来越痛,她开始担心,万一那个男子不回来怎么办?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黑衣男子回来了,手里握着一把草药。

他找了一个平一点的石头,用水稍微冲洗一下,把草药捶烂,然后把绿色的草药糊敷在伤口上用布条扎紧绑好,然后松开大腿上的那根布条。

“姑娘,我叫吴良哲,住在岭尾村西靠河边的位置,刚才情况紧急多有冒犯。”黑衣男子低声一字一句地说,边说边查看她的表情,其实他早就知道她是秦南乔,他的未婚妻。听说她一直想嫁高门,想来对这门亲事也不会满意才对。

南乔震惊,怎么是吴良哲,他又救了自己一命。

南乔摇了摇头:“原来是你,我还没谢谢你呢!上次也是你救了我,今天要不是有你,都不知道会怎样呢!”

良哲垂下眼睑,心里暗忖,看她这态度好像并不抗拒这门亲事。

南乔这会儿才有心情认真看这个吴良哲,只见他身材高大,蜂腰猿背,剑眉大眼,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显得有些清冷。

“谢谢你!吴大哥。”南乔感激地说。

“竹叶青毒性很强,虽然紧急处理过了,但你现在还不能走路,我先背你回去用上好的蛇药,不然我怕会有危险,明白吗?”良哲低声说。

“有劳了。”南乔点头,她心知良哲说的是事实,如果剧烈运动,极有可能蛇毒攻心,不治而亡。

良哲蹲下身背起南乔,快步下山,直奔南乔家走去,南乔此时已经有些犯晕。


“有人在家吗?”到了南乔家门,良哲高声叫了一声。

李氏听到声音出来打开院门一看,自己的女儿有气无力地趴在良哲背上,吓得魂飞魄散:“怎么了这是?”她惊叫起来。

“岳母,南乔被毒蛇咬了,我刚好遇见了,就送她回来了。”吴良哲忙解释。

这时南雁也跑出来了,三人着急忙慌得把南乔安置在床上,在吴良哲的指点下,把南乔上半身垫高,半靠在床头。

“岳母,我家备有特效蛇药,我回去拿一下,就让南乔这样半靠着躺就好。”吴良哲对李氏说。

此时的李氏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她赶紧说:“好,好,好。”

吴良哲快步离开秦家,回村西边自己家拿了蛇药,又快步奔过来。

良哲帮南乔换好药后,又上山采了一些草药交给李氏煮水给南乔喝,这样可以更彻底地解蛇毒。

“岳母,我前几年一直在南疆打仗,南疆蛇虫多,这个蛇药效果非常好。你放心,南乔两天后就会好转,五天消肿痊愈。”忙完后,吴良哲安慰李氏。

“太好了,乡下缺医少药的要等去镇上那早耽误事了,我们家南乔真是太幸运,两次遇险都碰到你了!”李氏这会儿也镇定下来了,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好在良哲没有因为被逼婚而怨恨她们。

良哲要知道李氏这么想,一定会嗤之以鼻,当然怨,好心救人反被赖上,就你家女儿在村里的名声,自己心里没个数吗?

要不是他阿父要求他下聘,说是姑娘家名节重要,乡里乡亲不能毁了人家,他才不会上门求亲呢!

只不过最近他有点迷糊,他见到的南乔与之前村里人传的怎么一点都不像,感觉像换了个芯子似的。不过,这似乎是好事情,他总不希望娶一个搅家精回去,到时候鸡犬不宁的。

“这是药粉,一天更换一次药,换药前要用淡盐水清洗伤口,明天我再过来换药,顺便看下情况。”吴良哲递过药粉交代了一下。

“好的,好的,今天你受累了。”李氏感激地回答。

岭尾村以秦姓、郭姓为主,其他都是后期搬来的,总共也就几户。

吴大明家人口简单,就父子三人,这个大儿子很小就不在家,前几个月才回来。弟弟吴良辰在镇上读书,跟南柏同一个私塾,据说夫子挺看重他的。

吴良哲不再说什么,拱手告辞。他也被吓坏了,幸好今天一早他看到南乔进山,鬼使神差地跟在她身后。

也许是好奇,想再确认一下南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就一直隐在南乔不远处,才得以救治了南乔,难道这就是缘分,还是天意如此呢?

吴良哲面无表情地大踏步回家去,内心却波涛翻滚,各种滋味齐上心头。

自从上次在山上再次偶遇南乔,他的心里就住进了一个靓影,耳边时时回响起南乔哼的歌。

早上起床时想她,上山打猎时也想她;白天想她,夜晚闭上眼睛入睡前还是想她。

让他不由自主地想知道更多有关她的事情,内心里很想证实南乔跟村人口中传的不一样。许多次,他都寻着她的身影上山,才有了这次的出手施救。

实际上,上次方俊在山上尾随南乔想非礼她的事情他也目睹了,包括他和南云的对话。在南疆战场上,曾作为斥候的他要跟踪寻常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好在南乔够机警,他也就没有现身,只想着哪天要好好教训方俊一顿,让他没有胆量再算计南乔。

李氏不放心,特意跑到镇上找大夫看了良哲给的蛇药,那个老大夫人也很好,接过药粉又嗅又尝,然后一直问李氏:“这是哪里得来的,这个蛇药绝啊!该有的配方都有了,还有几种我没瞧出来。”

李氏一听没问题,千恩万谢地赶回家。良哲要知道李氏居然质疑他的蛇药,指不定气成啥样。但是母亲的心就是这样,被毒蛇咬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南乔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一无所知,昨天又惊又怕的,加上伤口胀痛,直到下半夜才睡安稳。

李氏默默地流泪担心南乔,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酸枣糕还得继续,不然到时交不了货就没办法跟人家交代了。

李氏带着南雁脚不沾地地在后院忙碌,还得抽空给南乔煮草药喝,希望南乔早点好起来!

“阿母,我的脚不肿了,也没那么痛了。”南乔醒来发现脚已经消肿了,高兴地大声叫李氏。

李氏以为出什么事,一路跑进来,一看南乔恢复很好,才放下心来:“你这孩子,吓死我了。不过,良哲的蛇药还真的很有效!前两年听说隔壁村有个人被毒蛇咬了,送到镇上,最后还是死了。”

说到良哲,南乔回忆了一遍在山上与他相遇的每个细节,感觉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要不也不会因为救自己被赖上。颜值也很能打,在现代南乔就是个颜狗,喜欢一个人最好是始于颜值终于才华,就不知良哲的才华如何。如果这蛇药是他发明制作的,那也算才华吧。

辰时,良哲又过来帮她清洗伤口换了药,看到她的腿已经消肿了,也放下心来了,他也担心了一晚上。换好药,他也没多说什么,只安慰她:“恢复得不错,很快就会好的,草药汤多喝点,可以解毒。”然后就回去了。

野酸枣全部蒸好了,李氏把剥皮的事交给南雁,小丫头虽然才十岁,却已经很能干了,她赶她娘:“阿母,你赶紧去郭婶家再买些饴糖回来,我这剥皮很快的。”南雁还俏皮地扇了扇手,做出赶人的姿势,如今长姐被蛇咬伤,她自然要帮着家里分担一些事情。

“你这孩子,行行行,就交给你了,待会儿锁好门,我没回来之前别乱开门。”李氏背上背篓,又到后院兔窝抓了一只五六斤的兔子放进背篓才出门。

李氏说明来意,郭婶大喜,眼睛笑得都眯成一条线了。

她家郭乐还没回过家,所以她还不知道事情的始末,这秦家的零食要真能搞起来,她家的饴糖也能跟着多卖一些。

只是李氏的兔子让她客气好一阵,最后才收下了,这次饴糖要了二十斤,一共三百六十文钱。

李氏交代过郭婶不要跟别人说她们家买饴糖的事情,免生事端。郭婶也是个嘴严的人,她每天忙着做饴糖,也没那闲工夫家长里短的。


在南乔养伤期间,南云又过来了一次。好在南枣糕都放在后院做,她们俩还是坐在桂花树下聊天,南乔破破烂烂的屋子,南云可不屑于进去。

南乔已经知道这是一朵黑心莲,但还是不动声色,想看看她这次过来打什么主意。

南云也在偷偷观察她的神色,发现一切如常,想来南乔并没有发现方俊跟踪过她的事情。

昨天她表哥方俊从镇上花天酒地回来,到家时已经天快黑透了,不料竟被人兜头揍了一顿。对方一直没有吭声,也搞不懂为什么打他,今天还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把舅母心疼死了。

奇怪的是全身上下看不出伤痕,可是方俊却一直喊痛。没办法,他阿母请了大夫去看,说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至少要好好养几个月。

南云假意说:“南乔,你最近怎么都不找我玩,反而天天往山上跑,你就不怕晒黑吗?”原主很臭美,她可不愿意去晒太阳,更不愿意上山下田。

南乔心里冷笑,装,使劲装,明明讨厌自己,背地里陷害自己,还要装着很喜欢自己的样子。演技这么好,不去演戏都白瞎了她的才能。

南乔笑笑:“我这不是快成亲了,想着帮阿母多做点事情,以前不懂事,鬼门关走一遭总得懂事一点。”

南云不死心,又继续打听:“那这次你被蛇咬了,怎么那么巧又被吴良哲救了呢?他陪你一起上山了吗?”她怀疑会不会南乔叫吴良哲去打方俊的,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还有谁会替她出头。

南云瞧不上吴良哲的家世,但是那天南乔落水见过他一面后,看见他相貌不凡,又对他念念不忘,尤其不希望他们两个好。本想着,良哲是被逼提亲的,肯定会怨恨南乔,这样即使他们成亲了,也一定会冷落南乔。谁知,这次南乔被蛇咬了,又是吴良哲救了她,她一时摸不清吴良哲是什么意思。

南乔也不知道啊,她说:“应该是碰巧吧,我也不知道,估计他经常上山打猎路过吧。”

南云接着说:“等你腿好了,上我家玩吧,你都好久没来了。”

南乔假装高兴,应道:“好啊,好啊!”原主特别巴结南云,她要见南云对她态度这么好,绝对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南乔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后手,只得虚与委蛇,尽量套话。看她今天这样,似乎还不死心,真是麻烦。看来还得准备一点法宝自卫,要不然还真是危险。

她还不知道良哲已经帮他出气了,这几个月方俊都没有办法骚扰她了。

南云过来一趟也没有打听出个所以然来,心想,搞不好是方俊又在外面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就他那招猫逗狗的性格,十有八九是这样的。

五天后,南乔终于痊愈了,这次的南枣糕有点多,李氏和她一起背着背篓坐牛车去镇上。

一起坐牛车的村里人很好奇,这俩人背的啥?看样子老沉了,最近她们家可是村里的焦点人物。

这个南乔自从落水后好像转性了,天天上山干活,不像以前那样,一有空就围着南云转。人家南云有父亲,从小娇养,哪像她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想当娇小姐。

大家伙还想等南乔嫁到吴家了,看笑话,如今看她这样,还有人羡慕起吴家来了。毕竟南乔人长得漂亮,如今又变勤快了,这么好的小娘哪里找。

好在南乔有先见之明,在面上盖了些干货做伪装,李氏含含糊糊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一路上她们一直打听南乔怎么又受伤了?良哲怎么又救了她?南乔很无奈却也无可奈何。

到了镇上娘俩直奔稻花香,郭乐看见她们,老远迎过来接过南乔的背篓,笑眯眯地跟李氏打了招呼,悄悄地说:“南乔妹妹,掌柜正盼着你呢!你上回带来的南枣糕很受欢迎。”

听他这么一说,南乔心里有数了,虽说她很有信心,但古代人的饮食喜好她还真没什么把握。

王掌柜看见南乔来交货,喜笑颜开:“哎呀!可把姑娘盼来了。”

这次一共送了三十斤,其实家里还有十几斤没送来,就是不想让他们觉得南枣糕很容易做,前几批宁可慢一点,少赚一点。

双方又约定了下一批交货的数量和时间,娘俩就一起去私塾找南柏。

离上次南柏回家已经过了八九天了,估计手上早已没有钱了。

给他送点银子,省得他不舍得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别把身体给饿垮了。

南柏上学的私塾位于莲花镇的莲花峰脚下,虽然偏僻,但胜在幽静,适合读书。

私塾门口,有一棵百年香樟古树。娘俩和门口老伯说明来意后,就在树下石椅坐着等候。

这会儿虽然已是秋天,白天还是有些燥热,俗话说:“三伏过后暑不退,东君仍泛夏时光。风拂山溪水早断,火燎大地叶更黄。”讲的就是这秋老虎,太阳照在身上还是火辣辣的,好在这棵大树遮天蔽日的,在私塾门口就像一把撑开的巨伞,在树荫下很凉快。

娘俩怀揣着三两银子,李氏此时整个人都是飘的,仿佛做梦一样。就几天功夫就赚了这么多银子,太不真实了。以前一整年,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南乔此时的心情也非常放松,看着山是绿的,天是蓝的,连热辣辣的阳光看着都异常顺眼。

等了有两盏茶的功夫,一个清瘦的少年,着一身灰色半旧长衫,神色匆匆地走了出来。只见他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挑,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少年此时的心情。

看到树下的俩人,少年加快了脚步,微喘着气:“阿母、长姐你们怎么来了?”

对于长姐,南柏以前跟她并不亲近,甚至有点讨厌她。可是自从她落水后,对他和南雁态度大大转变,对他们和颜悦色,还很关心他们。本就是亲姐弟,慢慢的,关系也就亲近起来了。

李氏询问了南柏在书院的学习情况,然后给了他半两银子。嘱咐他让不要省吃俭用,好好读书,旬休就不用回去了,有时间多看点书。

南柏地攥着这半两银子脚步轻松地往回走,长姐变得懂事了,家里情况一日比一日好了。

俩人离开私塾后采买了一些必需品,手里有钱了,心中不慌,当然要稍微改善一下生活。


天亮了,又是忙碌的一天,生活有奔头了,再苦再累都无所谓。李氏想:如果努努力,能多赚点银子,南乔出嫁时多点嫁妆伴身,到夫家也能更有底气一些。

再看看家中破败的屋顶,早该修缮了,苦于没有银子,以至于一下雨,屋外大雨屋内就小雨,碰到打雷闪电刮大风的天气都要吓得半死。

一家人囫囵吃过早饭后,李氏和南乔一起上山了,南雁看家。

经历了南乔被蛇咬之后,她们慎重了很多,特意去药店买了雄黄粉和驱蛇药包挂在身上。

今天除了捡野酸枣还要摘野果子 ,挖葛根,很多事情要做,到了季节,山上的野果子一天比一天成熟,所以要抓紧采收回来。

上次四十斤葛根出粉大概不到八斤,淀粉在本朝还没有,可以说是非常珍贵。

可是挖葛根真的太费劲了,根茎一般都在地下很深的地方,很难采挖。女子力气不大,挖葛根实在太费劲了,再这么折腾下去,非累趴下不可。

南乔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阿母,舅舅家那边应该也有这些野果子和葛根吧!能不能叫舅舅去挖葛根,摘野果子卖给咱们,这样可以省不少事,还可以帮衬一下舅舅。”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李氏是长女,下面就一个弟弟,眼瞅着大二十几快三十了还没娶媳妇,这都是穷闹得。李氏之下,还有两个弟弟没有养大,所以两姐弟年龄差的有点大,有点长姐如母的意思了。

“下午吃过饭我就去跟你舅舅说一声,顺便趁着天气好让你舅舅帮忙修一下屋顶。”李氏恨不得现在就去跟弟弟说,手脚做事情就快多了。

这个时代山里的生态特别好,各种野果子特别多。绵延不绝的青山就像一座巨大的宝库,野酸枣,野山楂,野葡萄,野山桃和葛根,样样都是宝啊!

上次南乔居然还在一个地方发现了腐烂的椴木上长着雪白的银耳,可惜量不大,她都采回家晒干藏在罐子里了。过几天,还要再去看看下一茬可以采摘了没。

李氏居然不认识银耳:“这是什么,这也能吃的吗?以前没得吃的时候有采过,不过那味道实在寡淡,不好吃啊。”

那是自然,若是把它当菜煮,那肯定难吃,这银耳还得有冰糖,最不济也要有白糖才行,配上莲子百合,那可是秋天的一道养生佳品。

银耳在这个时代这么罕见,可不能轻易吃掉,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先存着,到时就让它大放异彩。南乔有点小雀跃,只是事情要一步一步来,一口吃不成胖子。

她寻思着,找时间也自己培育看看,前世她的舅舅就是专门种植菌类的,生意做得很大,她暑假的时候去帮过工,也学了个几成,或许可以试试。

考虑到做果糖必须要有模具,卖相才好看,于是问李氏:“阿母,咱村有做木工活的吗?”

“你要找木工做什么呢?”李氏好奇地问。

“我想要整几个木模具,上面刻几排凹槽,这些凹槽越光滑越好,我用来做软糖模具的,到时候做出来的软糖又好吃又好看。”南乔连比带划解释了一通。

李氏听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下午我让你舅舅来家一趟,搞不好他就能给你搞出来,他从小就手巧。”

自从南乔弄出南枣糕,李氏莫名地相信南乔说的话都是很有道理的。

“阿母,这个不难,就是得有木工家伙事儿,舅舅估计没有工具吧!”南乔想了想说:“不过倒是可以委托舅舅帮我去订做。”

李氏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有些事情男人出面总是方便一些。

娘俩又来回倒腾了三趟,实在累得够呛,虽然起了个大早,忙完三趟已经过午了,俩人已经饥肠辘辘了。不过两个人一起效率就是高,尤其李氏干惯了农活,感觉不输男子。

今天的收获真不少,野酸枣就有六十多斤,野山楂也摘了四十斤左右,野山桃三十来斤,野葡萄五六斤,毕竟像野葡萄这样的水果不耐放,不敢采摘太多,怕烂掉了可惜。

粉葛也挖了五六十斤,不过也折腾地精疲力尽的了。南乔心里盘算,后面该怎么做才能省点力气,又能不被别人把营生抢走。

如果什么都自己做,固然好,但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就是再算上舅舅,里里外外的忙碌,也做不出多少东西来,搞不好还把身体搞坏了。

午饭是南雁做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只有十岁,南雁已经里里外外一把好手了。回到家饥肠辘辘的两人一顿狼吞虎咽后,才算活了过来。

前世南乔最好研究美食,可现在她一心只想着怎么赚钱,倒是没空在意吃什么,有的吃就行了。

吃过午饭,李氏匆匆忙忙走了,她先去一趟郭婶那结算六十斤饴糖的钱,这是上次说好的,等做好了郭大叔帮忙送过来。

然后去娘家找她弟弟,李氏的娘家在隔壁村,走路来回总要有半个时辰这样,如果赶上有牛车能快一点。

家里南乔和南雁也忙开了,先处理粉葛,野酸枣明天一早起来弄,这样可以赶上有太阳晾晒。

好在当年秦银斗一身打猎的本领,家当倒是置办得很齐全,什么磨盘,地窖,水井都有,所以小院门一锁还真没人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粉葛处理起来也很费事,两姐妹正忙得热火朝天,院门外传来了动静,李氏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南乔的舅舅李青山。

李青山,二十七岁,身材高大,相貌与李氏肖似,如果好好捯饬在现代一定是大帅哥,可惜在本朝已经算是大叔级的了。

南乔和南雁跟舅舅打了招呼,又给舅舅倒了一碗茶。李青山知道南乔以前很不像话,不过听他姐姐说南乔变了,还研究出赚钱营生来,心里是半信半疑的。

不过外甥女变好了,他这个当舅舅的当然求之不得了。这样他姐姐也可以轻松一点,不用像以前那样里里外外都要靠她一个人,他时不时还得救济她们一下。

青山喝了茶,就跟他们一起动手修屋顶,确实漏得太厉害了。青山暗暗自责,之前怎么都没想到呢?想到此前下大雨的时候姐姐一家所受的苦,他就一阵心痛。

李氏和青山去挖土,南乔把稻草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等土挖回来就把土和稻草活成泥团,然后爬上去每个地方检查过去,发现有漏洞的都给它堵上抹匀。三个人足足忙了一个半时辰才搞好,希望这几天都不要下雨,等泥团干透了才行。


吃过晚饭,在昏暗的油灯下,南乔跟舅舅聊起了她的想法,还给他看了野酸枣和葛根。

李青山当然高兴,李氏已经大概跟他说了。这样既可以赚到钱,又能帮到他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南乔的意思是收购价按葛根一斤三文,野酸枣一斤二文,其他野果子一斤一文钱,李青山一直觉得定高了,最后李氏拍板就这么定了。

李青山知道这是姐姐和外甥女照顾他,心里暖暖的,想着一定替他们把事情做好了。

接着又谈到了木模具的事情,李青山一拍胸膛:“这事包在我身上,你们不用操心,明个我先送个样过来。”

自小玩木头的他,一听就明白南乔的意思,不是什么难事,就是需要多费点功夫,怎么着都要帮忙整个好的,让她们满意。

李青山着急模具的事,本想连夜赶回去,李氏不允许,黑灯瞎火的出个啥事可怎么好。听到鸡叫了,他就爬起来跑回家去了。

卯时,郭满送饴糖来了,郭满脸方方的,郭乐的父亲,此时黝黑的脸上挂满汗珠:“对不住了银斗家的,家里有事绊住脚了,没耽误事吧?”

“他大叔,喝点水吧!没耽误事。”李氏连忙端了一杯水出来。

“银斗家的,这次这饴糖有点多,路上好多人都看到了,瞒不住了,我只说你家有用。”郭满面带歉意地说,现在秦家可是他家的大主顾啊!这年头饴糖金贵,平常哪有人舍得多买啊!零卖一斤都顶天了。

“没事,迟早得知道,我心里有数了,多谢他大叔。”李氏点了点头。

等郭满走后,李氏开始做针线活,准备给家里几个孩子添两套新衣裳。以前日子过得苦,都是补丁摞补丁将就着穿,也就是南柏要去学堂才紧着做两件衣裳。现在手上有俩钱了,怎么着都要做几套,再说南乔快要成亲了,嫁衣什么的都要准备起来了。虽说庄户人家嫁妆没有那么讲究,但该有的都得有,图个好彩头。

南乔跟南雁开始处理野山楂。先清洗干净放到陶瓷锅里小火慢慢煮烂、冷却,再用粗纱布过滤出果胶。把果胶和饴糖一起搅拌熬煮到较粘稠时,加入调好的水淀粉,搅拌到白色的水淀粉变成透明状并与果胶充分搅拌均匀,关火,待冷却后摊平擀薄晾着。

一时间,小院里里弥漫着山楂糕酸酸甜甜的味道,南雁馋得直流口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南乔:“长姐,你好厉害啊!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南乔摸摸南雁的头说:“等你长大了,会比我更厉害的。”想想自己在前世,尽管不得父母疼爱,但像南雁这么大的时候,还是在上学,而不是像她这样干不完的活。

等条件好了,一定给她请个女夫子学点知识,让她也做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不要像老一辈女人被“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大帽子扣着,一辈子做男人的附属品。

做完山楂糕,南乔又把野葡萄的水果软糖先熬煮出来,因为野葡萄已经熟透了,不能再放了,然后把糖浆倒到模具里。

剩下的就等舅舅做好模具再说,山上的野果子都成熟了,要抓紧时间了,这个世界没有冰箱,水果不好存放。

当斜阳将要西归,村里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秦家小院来了一个稀客——良哲,他居然来了,拎着一条足有三斤重的獐子腿来了。依然是一身劲装,沐浴着橘红色的晚霞走了进来,整个人柔和多了。

他进门先跟李氏打招呼:“岳母,今儿我在山上猎了一只獐子,想着送过来给您尝尝鲜。”

然后转身淡淡地瞧着南乔:“好些了吗?”南乔一愣,瞬间明白过来,心里忍不住想骂人,都多久了?这家伙今天唱的是哪一出戏?

良哲好像会读心术一般睨了南乔一眼说:“前几天我到建安城卖草药,昨天刚回来。”

南乔心想,跟我说得着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良哲要知道她这么想,非跳起来不可,有这样说自己的救命恩人吗?还是救了两次的。

不过,他真的是想过来刷刷存在感,他不希望到成亲的时候,两个人还是陌生人,到时怎么下得了口?

从他最近偷偷观察的结果来看,南乔又漂亮又勤快,跟村民口中的不一样,同时又自带吸引力,他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她一些。

想到她将成为自己的小娘子,以后可以跟她朝夕相处,心情就莫名地好。

李氏见到良哲来了,很开心,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顺眼,她怎么觉得良哲和她女儿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赐良缘。

李氏热情得招呼他进堂屋坐下喝茶,又留他吃晚饭。南乔刚想说什么,不料良哲一口答应了下来。南乔只得闭上张开了的嘴,垂头丧气地出去泡茶,李氏拉着南雁退到后院去了。

堂屋就只有南乔和良哲,南乔觉得有些尴尬,沉默了很久,两人同时开口:“那个……”

“你先。”良哲笑了。

南乔结结巴巴地说:“你两次救了我,我还没好好谢谢你!还连累你被逼向我提亲。若你不愿意,我们可以把聘礼还给你。”

良哲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冷冷地说:“是你不愿意吧?我几时说过不愿意了?”

南乔张大嘴,不知该说什么,这怎么说话的?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吗?

“如果你不愿意,你尽管来退聘礼。”良哲盯住南乔,又加了一句,冰冷的表情让南乔不由得心虚。

“我也没有说不愿意啊?”南乔恼怒地嘟囔着,不能自觉点吗?我要敢提退,估计阿母会直接跳起来揍她。

“那就是愿意咯,以后莫再说退聘礼的事情。”良哲的脸就像冬天的冰块遇到春日暖阳一般肉眼可见地消融,“有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尽可来找我,我空手撂倒几个人轻而易举。”

这么厉害,古代人果然好多武林高手,就是不知道良哲会不会飞檐走壁。南乔一边想着一边盯着良哲使劲点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崇拜样。这样的大腿必须抱紧,以后再也不怕方俊之类的鼠辈了。

看着她如清泉般清澈透亮的眼睛和崇拜的表情,良哲很受用地扬起唇角,然后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香的茉莉花茶,下次再泡给我喝,我出去一趟,等下来吃晚饭,你亲手做。”说完一饮而尽得意地走了,留下南乔一个人在一室茶香中凌乱,什么人?

南乔认命地去厨房准备晚饭,现在手上有钱,家里糙米精米都有,于是蒸了白米饭。再把獐子腿剁块,汆一下去血水,清洗干净后,放入南乔自制地卤粉(仿现代十三香),清酱,生姜,盐,慢慢炖。又另外坐锅炒了一盘麻婆豆腐,村里就有卖豆腐的,南乔就叫南雁去买了两块,炒了血皮菜,獐子腿骨清炖萝卜汤。又在后院揪了一把鲜嫩的薄荷叶,炒了一盘薄荷炒蛋,好歹凑了四菜一汤。

诱人的香味弥漫了整个院子,南雁馋的口水直流,过年都没有这么丰盛。平常南乔很忙,轻易也不下厨,而且就算落水前她不忙也不爱煮饭。母女俩面面相觑,什么时候她的厨艺竟然这么好了。

当饭菜都好的时候,太阳已经掩在西山下,只余下一抹酡红色的霞光在天边。良哲终于来了,挑着一担用藤捆扎结实的葛根进来了,南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

太多疑问在心头,不知从何问起,只得颓然地垂下手,招呼洗手吃饭。

四个人吃得心满意足:李氏和南雁第一次吃到这么丰盛又好吃地菜肴,这也是南乔穿过来后吃得最好的一顿,良哲从南疆回来后吃的都是他父亲囫囵做的味道寡淡的饭,心里暗想成亲之前要经常过来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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